大梁地处中原,国土向北紧挨着大渝、北燕两国,再往北还有处于苦寒之地的北狄国。

  西临夜秦、西厉,南部紧挨南楚,云南王府的重兵防的就是这个国家。

  向东和东海国隔海相望。

  中原乃肥沃之地,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占据此地的大梁就像是一块肥肉,但凡有一丝机会都有人想扑上来咬一口。

  梁文帝初登基的时候北方就有异动,幸得林燮率军火速北上,大败进犯的敌军,金陵的帝王才能坐稳屁股下的皇位。

  群狼环伺之下,大梁从朝堂到民间尚武之风甚浓。

  所以树人院里,武科课程所占比例不小,实训课就是其中之一。

  从某种意义来讲,实训课就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体育课,只是大梁的体育课老师都是武艺高深之人,身骨强健,病魔难侵,没有后世体育老师们的病娇体质。

  若是大梁的教练们知道后世体育老师的待遇,不知道是该心喜,还是会捶胸痛哭,带薪摸鱼的机会没了呀!

  演武场上,一个个少年少女或三三两两抱团,或者自己找个单独的角落,背朝太阳,正在练习夏冬刚教的一套剑法。

  剑法名字平平无奇,基础剑法一。

  威力也谈不上强,但是胜在打基础。

  不过也有几个例外,林殊、霓凰这些将门子弟,早就过了打基础的阶段了,所以被允许了自由练习。

  此时的林殊被抓了壮丁,正在陪他的霓凰妹妹练剑。

  “看这精妙绝伦的剑法,难道他们练的是传闻中的“眉来眼去剑法”?”何天遥遥看得津津有味。

  实在是林殊的表情太精彩,霓凰当面笑容阳光温暖,霓凰一转身眉毛就耷拉了下来,把愁苦两字直接挂在脸上。

  真的难以想象以后两人抱在一起你农我农的情景。

  “林殊哥哥,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何天抖了抖身体,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坐在他对面的夏冬放下茶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六皇子,有何趣事?”

  何天掩嘴轻咳几声,浅笑道:“没什么,只是每每看到同学们练功肆意挥洒汗水,而我却只能在旁边观望,心里百感交杂。”

  哎,别人在烈日底下辛辛苦苦地打熬武艺和身体,流下的汗水都打湿了一大片地面,而他只能在树荫下乘凉陪美女教习喝茶闲聊,真是惭愧啊。

  我那可怜的七皇弟脸都晒红了,啧啧,这样下去,以后面色阴沉如水这些形容就和他绝缘了呀,肤色黑得都看不出来。

  夏冬听着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话到嘴头全是安慰:“六皇子多虑了。听闻殿下精通道家养生功,道家追求天人合一,于身体调理一道颇为擅长,假以时日,殿下身体必然可以恢复如常人,届时再勤练外家功夫也不迟。”

  对于这个六皇子,夏冬观感不差。

  虽然身子骨虚了些,但是平日里读书颇为努力,纵使不能练功,也对于各门各派的武学理论很感兴趣,私下里多有研究。

  夏冬的武艺是义父夏江所授,乃是悬镜司秘传,只有她和夏江的其他义子得授。

  悬镜司事务繁忙,身为掌镜使的夏江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指导她,练功遇到的问题大多只能自己琢磨。

  有一次和六皇子闲聊的时候聊到了武学理论,夏冬提了自己的几处疑惑,本只想当做话题的引子,结果何天说出了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武艺因此长进了不少。

  自此之后,夏冬每每有疑问,都会和何天探讨,皆有所获。

  看着何天,夏冬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若是殿下身体不是生来有缺,弱于常人,琅琊高手榜上,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惜了,天妒英才。”

  何天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略带沮丧道:“夏教习,林殊的手可以挽弓射大凋,降服烈马,而我的手,连缚鸡之力都无。我上次和霓凰掰手腕,连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都比不过。还能有什么奢想。此生能安然无病无痛活到终老,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恩宠了。”

  悲伤,埋怨,自责,仇恨,短短几十字,种种情绪交融。

  夏冬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拿起一旁茶壶,往何天的茶盏里添了点。

  抛开教习的身份,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面对这么沉重的话题,她也有些无所适从。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更何从谈什么感同身受,给何天留出安静的空间,让他慢慢消化吧。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再也没说什么,夏冬自斟自饮,何天双目无神,仿佛灵魂出窍,魂游天际。

  怪异中又有着一分和谐。

  日照西斜,夏冬嘱咐众人回去勤加练习后就宣布下课,教鞭一卷就走了。

  何天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眼神里有些澹漠。

  不是他演戏上瘾,而是不得不小心一点。

  夏冬不麻烦,但是她背后的老狐狸,掌镜使,夏江,他不得不防。

  “兄长,方才我看你和夏教习两人神色有些古怪,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萧景琰走了过来。

  时刻关心兄长是为弟者的基本修养。

  何天摇头笑道:“你这会倒是难得细心起来了?只是你想太多了。对了,我看你刚才练习的时候,剑法大开大阖,你是把剑当成了枪在使吗?”

  萧景琰愣在原地,尔后面色有些发红道:“兄长神目如电。近来和祈王兄学战阵枪法,有些入了迷,想必是不知觉把用枪的感悟使到了剑上。”

  “祈王兄近来居然有闲暇时间指导你?”何天讶道。

  这位血缘上的兄长,何天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被视为大梁接班人的祈王早就开始接触军政,梁文帝给他加了不少担,他又凡事喜欢亲力亲为,那不是一般的忙。

  “其实也不算,祈王兄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教过我一点,大多时候还是他府上的家将在旁指导。我也不敢太多耽误王兄的时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王兄料理了。

  像上个月滨州大水....”

  萧景琰说起祈王就眼神发光,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模样不再,滔滔不绝地掰着手指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后世在和别人安利偶像的粉丝。

  何天暗笑,这家伙是祈王的死忠粉,每次提到祈王眼睛都发光。

  他还记得前年年节的时候,祈王给他们几个弟弟都送了礼物,还一一拉着手聊了一会。

  萧景琰这牛高马大的家伙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话都说得不利索。

  祈王送给他的是一把镶嵌宝石的小刀,他宝贝得不得了,连何天想看看都不给。

  粉丝之力,竟可怕至此。

  不过也难怪,何天也不得不承认,祈王这位长兄很有个人魅力,勤德贤能,这个名号不是吹捧出来的,而是他用一桩桩政绩累积起来的,方才能令无数人折服。

  誉王萧景恒,以及后来被封为太子的萧景宣,此时都被祈王这位兄长的阴影笼罩着,心里纵使有夺嫡之心,也不敢有半点展露。

  祈王,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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