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转身开始了每日的锻炼。

  一边锻炼,自己那老爹还一直考问着昨日看过的那些奏折,包括昨日在老爹身前时所看过的那些奏折内容。

  看他的看法,看他的应对。

  事无巨细,从上到下,不厌其烦的跟他讲述着其中的道理和关键。

  直到最后考问完,两个人去用早膳时,朱瞻基都忍不住的问道:“爹,最近是不是太医院找您说什么了?”

  正在吃着东西的老爹朱高炽,愣了一下,说道:“太医院?他们找我说什么?”

  可这话刚一说完,瞧着自己儿子那幅表情,朱高炽顿时明白过来。

  “怎么,你现在巴不得你爹赶紧死了没人管你是吧?”

  对此,朱瞻基自然也只能是尴尬的一笑,继续埋头扒饭。

  一如昨日一般,站在老爹朱高炽的身后,跟个随行的宫女一样,看着老爹朱高炽进行每日的政务处置。

  包括与那些大臣们每天一同商议政务等等,朱瞻基也都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能说任何的看法。

  而伴随着这样的生活一天天过去。

  朱瞻基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在看那些奏折的时候也不需要人再催促,自己一个人便主动的会在书房中每天看一个时辰时间的历年奏折。

  而这些奏折的内容,也在他仔细的查阅下,渐渐看出了门道。

  结合当时这些奏折出现的时间和具体的事情和背景,一点点的开始理解这些奏折当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以及自己老爹朱高炽、爷爷朱棣,甚至于那建文帝和太祖皇帝在批阅这些奏折时的用心。

  尤其是太爷爷洪武年间的事情。

  很多机密,不得向外有半点流露的机密奏折,也在朱瞻基的仔细查看和思考当中,很多在前世属于历史性的疑点的问题,真相也渐渐浮现出水面。

  尤其是那在后世最受世人关注的洪武四大桉。

  其实整个洪武年间的大多事情,都是围绕着这四大桉所展开。

  可以说,这四大桉几乎就可以说是整个洪武年间的缩影。

  洪武十三年(1380年)的胡惟庸桉,从这些每年朝廷来往于各地的奏折来看,自洪武元年开始,太爷爷朱元章伴随着起义成功,坐镇于南京城,也就是当时的金陵城。

  从以往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直接掌控军队,开始被帝位约束在金陵城内。

  自此开始,虽然初期并没有与往昔有太大的变化,可在几年之后,军中的文武开始被授封后。

  问题便不断的出现。

  统领麾下军队和城池的方法已经从原本收义子义侄那种草莽方式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朝廷做派。

  麾下众多将军拥兵自重。

  文官当中李善长一言而断。

  哪怕是命那对自己忠心的杨宪作为中书省左丞相,却还是在与李善长和胡惟庸的斗争中败下阵来。

  还有那汪广洋,依旧如此。

  加上李善长因跟随太祖朱元章很早,与那军中的将领们都关系非常好。

  整个朝廷之上的势力可以说基本都是淮西勋贵所组成。

  文武勾结,毫不收敛。

  而坐在那金陵城皇宫当中的太爷爷朱元章,就好像一个被束之高阁的吉祥物。

  自己麾下将领们和文臣们在干什么,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欺压百姓,如何敛财,又如何任人唯亲,拉帮结伙。

  他还是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当初在军中还培养了一批义子义侄,加上亲侄子,以及他们老朱家人,加上在军中对那几位主帅,尤其是徐达感情都非常的深。

  除此外,几乎就没有了任何直接的掌控权力。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坐视自己的权力被架空。

  文臣中,开始培养浙东党。

  军队中,更是将自己老朱家的几个人放在了关键的位置上。

  甚至通过一些手段,将隐隐成为淮西勋贵领袖的李善长,给逼的自动请辞,告老还乡。

  可在李善长离开后,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来统领整个中书省,毕竟在这些年里,整个淮西党在朝堂之中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强盛。

  似乎是发现这种人事的调派,已经无法改变现有局面,所以太祖皇帝开始考虑起怎么样才能使现在这种情况出现变化。

  最后通过不断的查阅史料,在历代的史书和发展进程中找到了答桉。发现这一切的根源,其实与任用何人来做何种官职没有本质上的关系。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阶级固化和分权所导致。

  而现在的朝廷架构和制度都必然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所出现。

  就是换任何一个皇帝,任命任何的臣子,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之后的多年里,便开始针对这一根源,开始了谋划。

  尽管这些奏折当中都没有任何的说明,但朱瞻基还是敏锐的从这些奏折以及在胡惟庸上任中书省左丞相后的七年人员调整名单中找到了答桉。

  整整七年的时间,整个大明朝从边疆到朝廷,从军队到后勤补给的重要官职上,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整。

  几乎是掌握了所有实权的官职,或者换句话说,任何力量,任何军队,都必被其手中之人所制约。

  如军队的统帅可以不是自己人,但这支军队的补给后勤,必被其所制。

  京城周围军力,京兆府等等......

  在足足等待了七年,谋划了七年后。

  终于开始针对中书省这个在太祖皇帝眼中分权,导致阶级固化和君主权力削减的罪魁祸首下手了。

  并且,在那胡惟庸七年的掌权时期中,其为人飞扬跋扈,大有将整个朝廷视其一言堂的架势。

  皇权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成了被忽视的状态。

  太祖皇帝几乎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最终在谋划好一切后,动手了。

  至于那些被定罪的名目到底是否真实,又是否虚构,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因为中书省的裁撤,必然要有一颗炸弹引爆,如此才能光明正常,名正言顺的动手。

  在中书省被裁撤,皇权得以集中的大背景下,一个臣子到底是否有叛乱之心,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就好像元末时期,天下大乱,元廷倒覆的大势之下,那元廷有没有出像脱脱帖木儿以及王保保这样的名臣名将名相,压根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换一个时代,是成吉思汗的年代,这两个人必然会建立一番丰功伟业。

  可惜。

  这就是大势。

  而何为封建王朝之大势?

  其实就两个字,人心!

  就好像天下苦元苛政久矣,此便是天下人心,乃大势之所显。

  大势之下,明朝顺势而起。

  可裁撤中书省中,何为大势,天下苦淮西勋贵久矣。

  天下士子无晋升之途。

  各地受淮西勋贵欺压。

  加上封建王朝中央集权此亘古不变之大势。

  一夜之间。

  明廷当中以胡惟庸为首的庞然大物,顷刻倒覆。

  若非如此种种,一个深居皇宫,无三头六臂,亦无分身之术的帝王,又何以掌控天下?

  做到这一切的背后力量,是什么?

  借的正是天下大势之力。

  试想,任何一个游离于淮西勋贵势力之外的士族,在看到这种状况下,哪个不会加一把劲儿?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这朝廷之上的淮西勋贵,几乎等同于封死了天下士子之路。

  而伴随着朱瞻基不断的查阅和思考这些历年的奏折,他在其中学到了不少,也彷佛正在跨越时代一般,体会着自己那个未曾蒙面过的太爷爷。

  所以,渐渐的,朱瞻基对于每日查看奏折这件事,非但再没有半点的抗拒之心,更是喜欢上了这个过程。

  不仅仅只是这些,伴随着他阅读的习惯被培养起来。

  很多这个时代的经典书籍,都开始主动的尝试翻阅起来。

  这个过程开头是最难的。

  可慢慢当他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那种不被外人所晓得快乐后,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再是一件让人难以抗拒的任务了。

  而在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后,他曾经那颗为世俗而浮躁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开始慢慢的在阅读当中试着理解一切。

  理解一个朝廷的意义,理解一个国家的意义,理解整个华夏演变进程中,每一个时代百姓生活和生命的意义。

  不管是那些圣人的经义,还是朝廷的法度,军队中的军规。

  其实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存在,任何一个生命,其生活下来所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开两个字,生存!

  猴子从树上走下来是为了生存,小规模族群的形成是为了生存,部落的形成也是为了生存。

  大部落、族群、城邦、国家.....

  都是因为生存。

  圣人经义、法度、军规、家规、道德、礼仪......

  这一切一样是因为生存。

  圣人经义教诲世人,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怎么在这个群体中生存。

  法度,是让这个群体中的个人可以生存。

  军规,是约束,亦是为军队这个体制的生存而必备。

  家规,是在告诉家庭中的人该如何生存。

  .......

  甚至于朝廷的建立,也是为了使国家而生存。

  而太爷爷朱元章以及所有历朝历代皇帝中央集权的这个过程,也是为了国家这个建制可以生存下去而在不断的变化。

  换句话说,叫***。

  就好像前世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一句话,也就是教员所说的一句话,唯有***,才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翻翻历史,看看历史给世人的警醒。

  再想想明朝灭亡的整个历史进程。

  归根究底的根源在哪里?

  有人说,明朝亡于万历。

  有人说,明朝亡于东林党。

  前世的他也曾经一度坚定的认为,明亡于东林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仔细想想,想想太爷爷朱元章所遭遇的一切,何其相似的。

  但你能说明初淮西勋贵给大明朝造成的问题,是因为李善长?是因为胡惟庸?是因为淮西勋贵这个团体的存在?

  其实不是。

  换任何一个人在其中,选择都是一样的。

  屠龙者,终成恶龙。

  可为什么?

  翻翻历史,哪个朝代不一样。

  而真正的问题存在于什么地方?

  是制度、是体制、是规则的问题,而不是个人,而不是整个大明朝内部的某个势力的存在。

  把东林党换成于谦,明就不会亡了?

  或许能延续,但其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这是阶级固化和封建王朝时代,权力分化所导致的。

  所以,朱瞻基的太爷爷朱元章看到了这一点,他采用的办法是裁撤中书省!

  使皇权得到进一步的集中。

  而整个华夏历史看过之后,可以清晰的看到,这就是一个国家中央集权的过程。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但明中后期倒行逆施,将老祖宗办好的事情又用另外一种形式重新出现。

  那结果显而易见。

  那东林党,和淮西勋贵有什么区别。

  本质上都是权力阶级被固化。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法门,就是立足于大众,立足于天下百姓,不断的进行***。

  因为你不***,就有人ge你的命。

  .......

  整整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在自己老爹朱高炽的不断压迫下,朱瞻基也能够彻底的沉下了心,去除了浮躁,开始好好的沉浸在了学习当中。

  而与此同时。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身处塞北的明军,也是势如破竹,收复了无数土地。

  无数的战报、喜报开始传回到朝廷内部。

  而伴随着朝廷官员们的到任,老五朱瞻墡不断的修筑。

  整个塞北已掌控的土地也开始不断的发展。

  塞北,明军大营。

  暗沉的中军主帐内。

  大将陈懋脸色无比凝重的跪在皇上朱棣的面前,在他的身边,还有英国公张辅。

  最近这一年的时间里,整个明军几乎可以说没有遭遇到任何太大的阻碍。

  整个塞北便在他们大军的兵锋所指下,被纳入到了明朝的版图当中。

  他们这些将军也压根没有遭遇到什么难事。

  可如今,在皇上朱棣的一番讲述中,二人都感受到了皇上言语当中的杀机。

  彷佛只要他们有半句忤逆,或者透露出半点的异心,今日都走不出这个营帐。

  “皇上放心,陈懋定按照皇上的话去办。”

  一旁的英国公张辅也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在听到二人表态后,朱棣这才点了点头,一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在二人离开之后,整个帐篷内便变的异常的寂静。

  直到那龙椅之上的朱棣回过神来,缓缓起身,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最近这些日子,他已经亲自召见了不少的军中将领。

  在前线开疆拓土,搞出动静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同时,他身处后方,中军大营之内也没有闲着。

  朱棣缓步走出营帐,站在那营中空旷无人的地方,望着头顶的月亮,缓缓说道:“臭小子,可千万不要让你爷爷失望啊......”

  半个月后。

  尚书房内。

  太子朱高炽突然将手中的一份奏折交给了身后的朱瞻基,说道:“瞧瞧吧。”

  听到这话,朱瞻基也没多想,拿过来便看。

  在看完其中的内容之后,朱瞻基惊喜的说道:“老爷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老爹朱高炽点了点头后,说道:“嗯,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吧,提前去一趟,半路上迎一迎。”

  对于自己老爹的话,朱瞻基自然是没有多想,说道:“行。”

  三日后。

  朱瞻基带着两百人的护卫队,便从顺天府的京城出发,朝着老爷子朱棣所率领的大军而去。

  不出意外,他们会在两天后,大明朝境内的一座城池内碰面。

  两日后的晚上。

  就当朱瞻基按照提前定好的行程,入住到沿途一家驿站,刚刚走进屋里,还没来得及坐下。

  一名从京城而来的传令兵便急匆匆的跑进了朱瞻基的房间。

  在来到朱瞻基的面前时,顿时跪在地上,脸色凝重的说道:“太孙殿下,朝廷六百里急报,从大军前线传回来的战报说.....”

  听到此人的话,还有那犹犹豫豫的神色,朱瞻基的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他清楚,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然朝廷不可能在自己刚刚离开没多久就六百里加急的送过信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听到朱瞻基的一声呵斥,那传令兵也不敢废话,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的同时,也是整个人朝着那地面一拜,道:“皇上率领大军在返程的途中,因体弱风寒,驾崩了!”

  还没来得及拆开信件的朱瞻基,在听到此人的话时,整个人瞬间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随后不可置信的将手中的信件拆开。

  在看到其中由朝廷玉印盖章的内容时,朱瞻基终于相信了这人的话。

  整个人怔在原地,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瞧着朱瞻基的模样,那传令兵赶忙便看着面前的太孙殿下,担忧的说道:“太孙殿下,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另外太子爷说了,要您即刻返回京中,不得有片刻停留!”

  听到这名传令兵的话,朱瞻基也是渐渐从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从军队中离开时,便已经跟老爷子见了这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历史上,明明记载了老爷子是因为受了外伤而亡的。

  就算历史记载的不真实,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没有改变老爷子死亡的发生,可那也应该是在半年以后!

  怎么可能是在这个时候!

  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但事已至此,如今现实已经摆在了自己面前,他还能说什么?

  他又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

  朱瞻基咬着牙对面前的传令兵说道:“去准备马车,我们回去。”

  “是!”

  朱瞻基很清楚。

  如今老爷子一去世,整个大明朝上下必将朝野震荡,人心惶惶。

  在这日后大明朝具体走向的时候,他这个太孙,自然是要在京城中跟老爹朱高炽这位太子坐镇的。

  一路之上。

  朱瞻基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冷静,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那是他爷爷啊!

  那个处处迁就、忍让、宠溺、娇惯他的爷爷。

  可如今,在即将见面之前,两个人便阴阳两隔了。

  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经过一整夜加一白天的赶路,他们一行人可谓是人困马乏,不得已下,还是在沿途的一间驿站住了下来。

  朱瞻基躺在驿站的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整个人却依旧还沉浸在痛苦之中。

  直到第二天再一天的赶路下。

  他们一行人终于是来到了顺天府的京城之中。

  在来到那城门下后,朱瞻基却惊讶的发现,整个京城的城防似乎都增加了不少,看那城门楼上的兵力部署,要比正常时候多了两三倍。

  甚至当朱瞻基将自己太孙的身份令牌交给那守城之人后,都没有第一时间放他通行。

  直到片刻后,那胜任顺天府尹的郭济亲自来到了城门外,他们一行人才顺利的进入到了城池当中。

  虽然如今乃是深夜,但按照往常的规矩,只要见了他太孙的令牌,根本无人敢阻拦。

  走进那城池后。

  朱瞻基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对着身边的郭济问道:“现在连我的令牌都不能直接放行了吗?”

  听着朱瞻基的问话,那郭济瞅了瞅周围,赶忙便来到了朱瞻基的身边,小声的解释道:“殿下的令牌自然是可以自由通行,这是微臣自己斗胆下的命令,不管是任何人的令牌还是口令,都不得放任何人进出京城。”

  朱瞻基眼睛一眯:“为何?”

  闻言,那郭济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但还是说道:“殿下,有些话微臣不好说,还是请殿下您亲自去看看吧。”

  瞧着这郭济的脸色,朱瞻基也没有多问,直接便跟随着那郭济,一同返回到了太子府当中。

  此时的太子府内,也是戒备森严。

  平日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名身披铠甲的将士。

  同时,在那太子府的大堂之中,那朝廷的内阁、六部的尚书全部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对此,朱瞻基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可直到朱瞻基走进里面,看到了那大堂之后一间屋子里的棺材,以及正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一旁有胡善祥以及老三朱瞻墉陪着的老娘时。

  朱瞻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一个让他完全不能接受的猜测,浮现在了脑海当中。

  “娘。”

  随着朱瞻基的声音响起,那瘫坐在棺材旁,面无表情的太子妃缓缓抬起了头。

  在看到朱瞻基的一瞬间,眼眶中瞬间浮现出了泪水。

  “儿子!”

  看着自己娘亲的模样,朱瞻基强忍着心中的情绪,缓步来到了老娘的身边,紧紧抱了抱后,什么也没说,道:“娘,您先回后面躺一会儿,让善祥陪着您,这里交给儿子来处理。”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原本双目无神的太子妃,也彷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轻轻点了点头,在胡善祥的搀扶下,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在看着自己老娘和胡善祥离开后,朱瞻基便对着身边的老三朱瞻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自己大哥的问话,老三朱瞻墉的脸上也满是沉痛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前两天突然府里传来消息,说是爹不行了,我就赶紧跑过来。等我回来的时候,爹已经不行了。”

  朱瞻基虽然心中也很沉痛,可他没有办法,他是这个家的老大,他很清楚如今一家人,甚至整个朝廷都听着他这个太孙殿下说话呢。

  “太医呢?太医院的人没来看过吗?他们没说爹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老三朱瞻墉回道:“问了,但太医院说是心脉阻断,至于具体因为什么,人已经不在了,根本也问不出来。”

  闻言,朱瞻基在心中也是思考起来。

  心脉阻断.....

  这是因为心脑血管疾病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跟历史上就完全相同了,也是短时间内的猝死。

  想到这里,朱瞻基也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纵然他是穿越者,似乎也无力改变什么。

  就当朱瞻基的心情有些低落时,那站在外边的兵部尚书杨士奇,也缓缓走了进来,在来到朱瞻基的身边时立马便躬身行礼道:“太孙殿下请节哀。”

  爷爷和老爹的先后去世,给朱瞻基的打击很大。

  可哪怕他现在的心跟针扎似的,他也必须将这一切给扛起来。

  他如果也躲了,躲到一边去沉痛去,那这一切该由谁来面对?

  自己老娘?

  胡善祥?

  还是老三老五?

  想到这里,朱瞻基一抬手,道:“行了,我们出去说吧。”

  在看到太孙殿下还算冷静时,那杨士奇的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整个大明的未来都落到了太孙殿下的肩膀上,如果这个时候太孙殿下因为一些情绪上的起伏而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虽然对于太孙殿下如今的处境他们也很能理解。

  可没有办法,这就是身为皇室子孙必须要面对的。

  伴随着朱瞻基走到这大堂之中,正在那大堂之中四处焦虑走动的众人,也都纷纷赶了过来,对着朱瞻基行了个礼。

  看到这一幕,朱瞻基也是随手一抬,说道:“行了,不用搞这些了,我问你们,皇上大军现在到了何处?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听到这话,身为兵部尚书的杨士奇赶忙便说道:“回太孙殿下的话,按照之前朝廷给大军定下的时间,皇上的大军应该会在三日后抵达京城。不过......”

  朱瞻基眉头一皱:“不过什么?这里都不是外人,直说就是。”

  见此,那杨士奇左右看了看在场众人后,便直言道:“这些话本不该微臣一个外人来说,但太孙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太孙,是大明朝的储君,如今皇上和太子爷接连不幸,大明朝自当由太孙继任。虽然皇上和太子爷的尸骨未寒,这些话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但此乃国事,微臣便斗胆谏言。”

  “如今皇上大军整整五十万兵力,乃是我大明朝全部精锐,如今那大军之中伴随着皇上的驾崩,便是由那汉王和赵王主持大事。太子爷生前那汉王和赵王便有争储之心,如今皇上和太子爷双双离世,那汉王和赵王的手中又拥兵整整五十万......”

  “他们会甘愿回到京城吗?会按照朝廷兵部的安排回到京城中吗?就算回来了,到底是为了皇上和太子的丧仪,还是像当年的靖难之役?”

  说到这里,那杨士奇可算是大不敬了。

  说完的瞬间便躬身拱手的站在朱瞻基的面前。

  而在听到那杨士奇说完后,一旁的众人也都一脸愁容的附和起来。

  显然,根据如今的局势,汉王赵王掌控了大明朝所有的精锐,一旦有了异心,整个大明朝的天下就要顷刻倒覆。

  当初的靖难之役也将再次出现。

  作为太子党,亦或者太孙党,如今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区别。

  哪怕是仅对皇上死忠的户部尚书夏元吉,也很清楚皇上在世时不止一次的说过要立太孙为帝。

  所以,自然而然的便也倒向了太孙朱瞻基。

  加上这一两年里太孙的所作所为,他们都非常信任太孙在继位之后一定是一位比汉王和赵王要英明的君主。

  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倒向了太孙朱瞻基。

  而如今,自然也是站在太孙的角度,为朱瞻基在考量。

  面对众人的话,以及那杨士奇的劝谏,朱瞻基并没有责怪什么。

  他很清楚,这些人说的都很对。

  如果按照历史,在这样的局面下,自己那二叔和三叔是一定会造反的,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就即便是如今,在他和二叔三叔之间的关系有了缓和,甚至很好的情况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二叔和三叔在这种局面下还会不会顾及这些。

  他们的手中,可是有全国的精锐。

  一旦动手,整个大明朝都拿不出什么力量可以与他们来对抗。

  就即便是按照当初他和二叔之间说过的,可以留对方一条命,但谁知道二叔还认不认,就算认了,又会不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改变心思。

  还有他朱瞻基自己。

  那样被囚禁的生活,他真的可以接受吗?

  又愿意看着大明朝的江山,在有了如此好的开头后,落入二叔的掌控中吗?

  朱瞻基不知道,这些他自己都没有想好。

  不过他更清楚的是,他必须要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做点什么。

  随即,朱瞻基示意那杨士奇起身后,也没有过多的矫情,便直言道:“按照诸位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朱瞻基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是心中一定。

  他们明白,他们面前的这位太孙殿下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但他们都很清楚,太孙这话,已经是认定了他们说的这种可能,并且认可了目前的局势。

  见太孙殿下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决断,众人对这位未来的君王也是异常的认可。

  身为主君,若在这样的时候不做所有人的主心骨,反而是哭哭啼啼亦或者情绪悲伤过度,还需要别人来劝说.....

  但从这一点上,就不是一位合格君王该做的。

  而在有了太孙殿下的认同之后,在场众人再说话时便轻松了许多。

  还是那杨士奇,当即便在众人的目光示意下,开口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如果汉王和赵王真的铁了心的要造反,甚至兵临城下,以如今城内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挡,虽说靠着城池的坚固,坚守几个月不成问题,但城内的粮食有限,无法长久坚守。”

  “所以,微臣的意思是,在大军经过山海关的时候,以太子监国之名,严令汉王和赵王将大军驻扎在关外,只可由汉王和赵王带不足百人的护卫入关。如今太子遭难的消息还未传出去,整个京城也都只许进不许出,消息应该是还没有传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有太子爷的名头在,全国各地的城防及将军都会听朝廷的调遣。”

  “虽然山海关内的驻军并不是太多,但靠着关隘的地理优势,抗住五十万大军的进攻,也不是不可能。同时,我们调遣山东的备倭兵前往山海关增援,关外的五十万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经过这一年的远征,补给和粮草都是靠着关内的供应。”

  “只要能抗住半个月的时间,臣敢料定,关外大军必将因粮草短缺而军心大乱,到时,太孙殿下再以情理相劝,暗中联系军中的英国公、陈懋等皇上信任的重臣,相信他们会为了大局而有所抉择。”

  “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可徐徐图之。总之就是一句话,一定要将大军留在关外,一旦他们入了关,五十万大军的刀锋铁蹄之下,朝廷绝无抵挡的可能!”

  听着杨士奇的话,以及周围这些官员们的表情,朱瞻基清楚,这个办法他们一定是在自己回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

  既然他们都已经商议过,并且认为是如今最好的办法,朱瞻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不过他还是说道:“办法就照着你们说的办,不过,如今皇上大军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到了山海关吧?这个时候再传信,只怕已经晚了,还有那山东的十万备倭兵,现在过去估计也赶不上了吧?”

  面对朱瞻基的问话,在场众人都神情有些不自然。

  直到那杨士奇见事情瞒不住,这才开口说道:“太子爷去世的突然,为了朝廷和大明朝的大局,我们也只能秘不发丧,同时提前做了这些安排。这个时候朝廷传出去的命令,应该是已经到了山海关。”

  “没有太子和太孙的口谕,整个长城防线各关隘,匹马不得入关。”

  “此事事发突然,还望殿下恕罪。”

  看着在自己面前全部跪下的官员们,尽管对于这些官员们敢代替他和老爹下达这样的命令而有些不悦,但朱瞻基也明白,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若不这么做,就算等到i自己回来,一切也都晚了。

  不过,朱瞻基为了防止他们这么做上瘾,还是沉着脸说道:“此次事出突然,我便暂且宽恕你们这一次,不过一会儿回去后还是叫自己家里都备好棺材,若再有下次,不用来见我,你们府上可以直接发丧。”

  “另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此事过后,各自去领五十个大板!”

  闻言,在场的众人再次松了口气。

  纷纷喊道:“谢太孙殿下!”

  就当他们一群人在这大堂之中便将接下来的大事商议后,朱瞻基也准备亲自却写一封信给自己二叔三叔的时候。

  一名传令兵突然在身边一名禁军的带领下,来到了朱瞻基的面前。

  那传令兵在见到朱瞻基的一瞬间,便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折子,然后呈给了朱瞻基,神情凝重的说道:“太孙殿下,这是皇上临终前命属下送来的遗诏!”

  “另外,还有皇上亲笔写的一封信。”

  在听到这名士兵的话后,朱瞻基也是神情一变,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与自己爷爷有半点联系的朱瞻基,没想到老爷子在临终前还写了这样的书信和遗诏。

  在接过这两件折子后,朱瞻基便第一时间将其翻开查阅起来。

  第一个遗诏的内容很简单,除了那些繁琐的文字外,表达的内容就一个,那就是任命他朱瞻基,这个大明朝的太孙为继任之君。

  太子为太上皇。

  看到这里,朱瞻基的心中越发的沉重了。

  在老爷子写这遗诏的时候,怕是都没想到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世了。

  而在打开另外一封信时,里面写的都是一些老爷子对他朱瞻基说的话和嘱托。

  要治理好大明朝,也不能再对自家人出手。

  同时,还将关外军队中的一些信息告知了朱瞻基。

  英国公张辅和大将陈懋,其所率领的神机营、以及五军营差不多一半的兵力,都可以

  随时听从他朱瞻基的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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