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见对方在认真听,于是也摆出严肃的表情道:“是的。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可能。而且这个可能并不大。因为外头要动服务器,和修改日志不同,要求的权限和流程都更复杂。而我们已经查过那几天的机房使用,并没有发现异常。”

  颜冰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老纪说:“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外头有玩家知道了李五这件事,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们,把账号昵称改为李五。出来搞事情。”

  “这个是不是查起来比较容易?”颜冰看了他一眼。

  “因为系统日志被毁,所以也并不容易。而且我们检索下来,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活跃玩家的账号叫李五。不仅仅是现在,就这几天里也没有这个名字的活跃玩家。至于名字相似的,我们也一一作了监管处理。”

  颜冰想了想说:“这就是说,如果有人要搞事情,你也得查出是谁。对吗?至于前一个可能,也不能当做毫无可能。你们要多留一个心眼。”

  “是的,我明白的。”老纪放低身段道。

  女人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其他工作才离开了他们的办公室。

  “老纪,你居然敢和冰魔女讲道理?不简单啊!”等女人走了,阿嚏才活了过来。

  “你以为我是你,一看到现实里的女人,就开不了口?”老纪苦笑道,“这个颜冰骂人的时候,如果不想办法打断她,她就会一直骂下去。反反复复没完没了。我这也算是几年来被骂出来的经验吧。”

  “老纪,你真觉得是玩家闹事?”阿嚏问,“我觉得那得是高级黑客了。”

  “什么玩家闹事?我是说出来应付她的。事情虽然还没定,但你和我都知道这个NPC很麻烦的,而且一定是和之前那些AI是一条线的。”老纪摊手道,“但知道归知道,我抓不到他,难道还和那冰魔女承认吗?那她要骂到天黑去了。”

  “天黑请闭眼。”阿嚏莫名其妙接了一句这个。

  老纪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现在00后怎么这样?根本毫无工作状态。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说:“我要去游戏里见个AI,这次你跟我一起。”

  “真有AI?真有AI,我们不抓?”阿嚏吃惊道。

  老纪道:“人身上有的细菌好有的细菌不好,AI又不一定会毁了游戏。而且不是我不抓,是抓不到好吗!总之你和我去开开眼界,我再过半年就要退休啦。”

  颜冰走出“千年小组”办公室,腕表忽然响起。她接通联系,微型投影里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白发女人。

  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年她是怎样的美女。

  她就是“幻雪公司”的总裁慕晨雪博士,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的顶级专家。

  “总裁。”颜冰轻声说,“老纪那边说不一定是AI的问题,我觉得他是在搪塞。但这件事确实复杂,不容查的。”

  “现在你想怎么做?”慕晨雪问。

  颜冰道:“我想开个账号,自己去游戏里去看看。你以前一直不许我深入游戏,说是会让我受影响。但我还是想去。不然总觉得有着很大的一层隔膜。最近运营那边的沈总正在找我们毛病,希望不会让他们先查出问题。”

  “你是自由的,既然决定要这么做,就做吧。”慕晨雪轻声说,“但有一点你要记住,生命最重要的是生存。姓沈的,蹦跶不出什么事的。”

  挂断电话,慕晨雪看着天花板有些发愣,刚才颜冰的话,在很多年前她也讲过。然后就发生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人。

  李五从水里钻出来,并没有用很久。

  如果说之前他是个落魄没用的废柴山贼,而今他多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名将的阅历,看世界的目光自有不同。

  “白老师,你刚才说还有什么要告诉我来着?”他高声问道。

  小白狗打着呵欠从一旁的林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他说:“想通了?”

  “略好。”李五说。

  小白狗说:“行,打起精神,现在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李五问。

  小白狗说:“去找关长生,他遇到麻烦了。需要你去救他。”

  “我?那关长生现在几级?他遇到什么麻烦了?”李五怔道。

  小白狗道:“小关现在32级的样子,他的活动范围你勉强可以去。这一次他本来是去打探一片碎片的下落,没想到被困住了。哦,你出去还要改个名字。”

  李五笑道:“改啥好呢?”

  小白狗道:“你就叫李小布吧,叫我的名字。这种名字在三国很流行,在三国有吕布嘛。在汉朝有季布、英布。”

  李五眨眨眼睛,竟然不知怎么反驳。然后他的玩家系统上的名字就变成“李小布”。

  “再顶一个公会名字,就很完美了。哎哟,你居然已经有工会了,针不戳。”小白狗看着那一长串字很满意。

  李小布,什么也不想干。

  “说起来,你居然还是个副帮主呢。我说小五,你什么时候那么有人缘了?”小白狗问。

  李五说:“正巧赶上别人开公会,就凑人数嘛。”

  小白狗道:“这是好事啊。告诉你个好消息,如果公会缺人,我们可以用NPC来凑人头。”

  “真的?”李五吃惊。

  小白狗笑道:“只要用我为人人,就能做到。知道刚才那个金色守卫为什么没抓你吗?”

  “难道他是你小弟?”李五笑道。

  小白狗点头道:“当年他入过我的帮会。好了,时间不早出发吧!去找关长生。对了,你行走在外还是要低调。在野马坡的时候,有副本保护机制,外头高等级的对你的等级压制比较小。到外头世界了,怕会是个大问题。”

  “我明白了!世界规则嘛。”李五笑道。

  关长生发生问题的地方在长安附近的“文鼎山”。

  这里是三国大陆,所以是三国古地图,从并州雁门郡向西去长安要走函谷道,而文鼎山显然不在函谷道的范围里。它要越过函谷道,去更南面的位置。

  李五研究了一下玩家地图,显然这个地图远没有野马坡的地图精细。所以到底该怎么走他也是模棱两可。

  他看了眼玩家系统,发现自己有两个传送点,一个是雁门新手村传送石,一个是雁门广场传送石。他点了一下新手村,就到了之前离开饮马河码头的时候,遇到起名废的地方。

  不错,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在城里找到我了。李五对自己的机警很满意!

  这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什么也不想干”的内部消息。

  起名废的挣扎:“小五哥,是你吗?”

  李小布:“帮主好。”

  咦?她怎么知道我在线?开天眼吗?李五看帮会列表,哦,在线的会有提示。离线的会有一个已离线时间。

  起名废的挣扎:“哇,你终于上线啦!”

  李五心想我从来没有下过线,下线会变成什么样啊?所以没做声。

  起名废的挣扎:“好了,我们来个实话实说。城里那件事你做的不?”

  迟疑了一秒,李小布:“是的。”

  起名废的挣扎:“你和天下会有仇?”

  李小布:“从野马坡开始就有,要我退公会吗?”

  起名废的挣扎:“不用吧,我工会一共才三个人。何况你已经改了名字。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谢谢你对我坦诚,这个事只需对我和小雨说。别人千万别说了。”

  李小布:“我可以答应你再也不说,小雨也不说。”

  起名废的挣扎:“她可以说,因为反正我也屏不住。”

  李小布:“好吧。请问,我现在想去文鼎山,该怎么走?有方便的方法吗?”

  起名废的挣扎:“挺简单的,从雁门传送去长安,从长安到魏函谷关。你知道函谷关有两座一座是魏函谷关,一座是汉函谷关吧。长安朝魏函谷关走,那边有条小道可以到文鼎山。那边是三十多级的活动范围,你去是不是早了点?”

  李小布:“我去找个朋友,他遇到点麻烦。但我怎么传送去长安……”

  起名废的挣扎:“也对,你没有在长安开过传送点,你地图都没有开吧?那就挺麻烦的要骑马过去了。你雁门这边过去要走很久啊。这样并州到司隶之间,有一个传送阵的。就是你要先到下方的太原郡,就能从晋阳传送到洛阳。这是并州到司隶的交通福利。然后洛阳到长安是必须走的,沿着函谷道走就可以了。咱们就可以节省一大半的路。你如果在中间经过什么城镇,都可以开一下传送点,以后就都能传送了。组队游戏嘛,传送开得越多越方便。”

  李小布:“谢谢!多谢!”

  起名废的挣扎:“不客气,我要下了。”

  李小布:“怎么又下?”

  起名废的挣扎:“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了啊。我就是一直在等你出现啊,你自己不清楚昨晚的事闹得多么大吗?而且不管有没有人知道你改名,你之后遇到天下会的人都要小心一点。他们有仇必报的。”

  李小布:“谢谢了。”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方为了关心他居然一直在等自己出现。

  起名废的挣扎:“不客气了。你是去文鼎山对吧?我给你在帮会地图上标一个位置,那边附近有几个地方我是去过的。共享在帮会地图里,这样会比官方给的普通地图精确一些。等我明天有空了过来找你。我叫上小雨勉强可以在那边混混,你的等级就太低了!”

  李小布:“真的,太谢谢你了。”

  起名废的挣扎:“对了对了,你既然要去司隶啊,就带一点并州特产过去。比如并州砂,牛肉饼之类的东西。在晋阳接任务,在洛阳长安那边有NPC商行收。虽然你没有储物空间,怕是带不多。但带一点转个手也能赚点钱,不同大地图之间是有差价的。”

  “并州砂?我有的。谢谢啊!”李五从李家寨的库房带出过两大袋并州砂,按理说能值不少钱。

  起名废的挣扎:“记住一定要先接任务,就这样,佳纳。”

  李小布自动回了一句:“加奈。”

  他好歹学过日文,知道是啥意思了。

  “最后说一句,你杀得好!有空去网上转转,杀人者李五太特喵火了!”这是起名废下线前又补了一句信息。

  说走就走,李五纵马向南去晋阳!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马前脚离开传送石的区域,后脚就有人把他的动向报给了“天下会”雁门分舵。

  “你确定是那个李五?”分舵主吾恨天皱眉问。

  “哎,老大。从外形上说,比较符合会里给的肖像。一身简单的皮甲,等级也是20级。这个人叫李小布,来自一个叫什么也不想干的公会。你们说只要找到相似的就报上来,所以我就上报了。会有10两银子对吧?”汇报的人叫“海贼山贼”笑嘻嘻问。

  “你跟着那家伙,我们会派一个人过来确认情况。确实是那家伙自然给钱。”吾恨天说。

  “好嘞,我今天正好通宵。”海贼山贼汇报好,远远坠在李五后头。

  天下会作为“一梦千年”里有数的帮派,向来是“有仇必报”。今晚他们在雁门丢了人,那么就必须报仇。要不然以后还不得乱套了?

  对找人这件事,天下会向来是在行的,不论是寻仇还是追债都得找人。

  他们第一时间送出目击者的信息,画有李五的外貌特征。

  然后“吾恨天”认为一个二十级的玩家,不可能短时间里有几块大地图的传送点。因为你如果开了好几块地图的传送点,随便做做任务,就会变成二十一级。而这个李五是二十级。

  所以他大多数应该仍旧在并州,并且最大可能是在雁门、云中、太原三地。他一声令下,在每个传送点都安排了耳目监控。主要监控人物的外貌和相近风格的名字。

  在“海贼山贼”报信之前,吾恨天已经收到了多条消息。他都派出了人去确认。有的很离谱,有的有一点点像。

  “李小布吗?这个看着有点意思。不过那么晚了,还不下线睡觉这是要去哪里呢?”吾恨天打着呵欠,自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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