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滑寿经过了解知道朱瀚是热心传道解惑,特别是在医术方面,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才学。

  “哈哈,其实这个神药归根结底,乃是采用孔子遗篇才能研制出来的!”朱瀚笑道。

  孔元朗、滑寿闻言都是愣住。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扯到孔子身上去。

  孔元朗这个正牌的孔子后裔,更是一脸的懵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宗会什么医术,更何况还是能够治疗肺痨顽疾的厉害医术呢。

  “国公,此话怎讲?”孔元朗连忙说道。

  “实不相瞒,这些神药,都是我之前获得了一套孔子遗篇三十六卷,从中学习了一些皮毛,偶然制作出的!”朱瀚一脸严肃的说道。

  “孔子遗篇三十六卷?”

  孔元朗更是懵逼了,自己祖宗这些玩意儿,他怎么一个都不知道。

  “只听过孔子有诗书礼论语等,从没有听过什么三十六卷啊?”滑寿也是皱眉疑惑道。

  “所以说是偶然啊!我们红巾军之前在淮西行军开路,偶然寻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在里面获得了一套上古遗书,经过我仔细研读,发现乃是孔子真传的三十六卷遗篇,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藏匿在山洞里两千年之久,实在是可惜可叹啊!”朱瀚非常认真的说道。

  这一套说辞,若是后世人听到绝对会大骂烂俗武侠玄幻套路。

  但是对于古人来说,却是闻所未闻。

  孔元朗就是一番‘我祖宗竟然这么牛鼻’的激动模样。

  “孔子竟然懂医术?”滑寿一脸迷惑地问道。

  朱瀚一笑,说道:“大道至真,殊途同归,圣人一篇足以解释病理,自然就可以治病。”

  随后,朱瀚就把什么是病毒、什么是细菌、什么是传染给滑寿说了一通。

  这一番话下来,直把滑寿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治病竟然还能这样去下手。

  “敢问国公,这三十六遗篇还记载了什么啊?”孔元朗惊叹道。

  “其实孔子遗篇原本不止三十六篇,可惜出了山洞后,很快已经风化为齑粉,我也只是记住了三十六篇。”朱瀚叹息道。

  “实在太可惜了啊!”

  “圣贤之书能教化万民啊,实在是可惜!”

  孔元朗和滑寿都是扼腕叹息道。

  “不过,我凭借记忆,还是把这三十六篇给记录了下来,至于其它的残缺,只能依靠孔先生家学渊源,来一步步找补了!”朱瀚说道。

  孔元朗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孔某义不容辞!”

  “国公,那三十六篇是记载的什么?”滑寿追问道。

  朱瀚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三十六篇,分别是数学、博闻、物理、化学、生物、地理、航海、冶金、制药、医学………”

  朱瀚一口气把三十六个专业给报了一遍,这些基本都是系统签到奖励的各个学科的书本,经过朱瀚亲手删减后,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入门掌握。

  孔元朗和滑寿听完这些所谓的‘孔子三十六遗篇’,全都是傻眼了啊。

  差不多九成,完全是听都听不懂。

  “这,这些真的是孔子学说?”滑寿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学医,但却是书香世家,从小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却从来没有想过孔圣人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学说啊。

  “真的,当然是真的!”朱瀚一脸认真道。

  “在下才学浅薄,大多数闻所未闻啊,可否请大人给我看看那些书?”孔元朗说道。

  朱瀚大手一挥,“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随后,几个随从就捧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厚厚几摞书走了出来。

  孔元朗和滑寿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翻起这些书本。

  哪知道……才看了两页,两个人脸色完全就是垮了下来。

  这他娘是哪里来的什么孔子遗篇!

  因为全是上等宣纸纸写的,而且还有彩色插图!

  孔老夫子的年代,哪来的纸张?哪来的彩色插图?

  “大人,这……这图画实在是,不太可能是孔圣传下来的啊!”孔元朗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了,这明晃晃的造假啊。

  “哦,刚才不是告诉你们了吗,真正的孔圣遗篇,都已经是毁掉了,这些全都是我根据记忆重新命人誊写制版印出来的。”朱瀚说道。

  孔元朗和滑寿面面相觑,这个理由到是说的过去,反正真迹已经没了,誊写版本自然是啥样都可以。

  “这么多书,怕不得百万字之多,大人全都凭借记忆写出的?”滑寿忍不住询问道。

  朱瀚闻言,心中不禁暗骂:就你话多,老子造假这么辛苦,也不心疼一下,就知道质疑!

  “朱某记忆一向很好,这都不算什么。”朱瀚非常装逼的微微一笑。

  “不知道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孔元朗问道。

  “很简单,这些孔圣人的遗篇,都是能够造福万代的真学识,我想要让天下读书人都能够学到真的孔圣学问,而不是以前那一套死板的道德文章!”朱瀚说道。

  没错!

  朱瀚的新科举,正是想要借助孔子的名头,采用自己的新式学问。

  “啊?国公果然是有大志向啊!”孔元朗有些尴尬地说道。

  孔元朗又不是傻子,已经是猜到了朱瀚请自己出山的用意了,无非就是想要用自己孔圣人后裔名头,给他这一套所谓的‘孔子三十六遗篇’当吹鼓手。

  他有心拒绝,但是却有些害怕红巾军的打击报复。

  而且他刚才看了一些‘三十六遗篇’,倒也有些令人顿悟的学问在里面。

  “这些都是孔圣人的真学问,却是不知道什么愿意被隐藏了上千年,如今重见天日,我必须要让世人学到真的孔圣真学,为了不让凡夫俗子们怀疑这些学问来历,就要孔先生配合一下了!”朱瀚说道。

  “配合?怎么配合啊,大人!”孔元朗愣住。

  “这些孔圣遗篇,以后就是你从家传藏书中找到的,货真价实的孔圣后裔说出这个话,应该就不会有人怀疑了。”朱瀚说道。

  孔元朗顿时一脸黑线,但是心中却是不敢有别的意见,只能答应下来。

  朱瀚见状大喜,又是把如何一步步‘造假’给嘱咐给了孔元朗。

  毕竟,咱们华夏读书人虽然有坏蛋有奸臣有小人,但却是没有几个傻子,不是西方那一套拙劣的托古手法能够湖弄的。

  像是什么在山洞里发现上古书籍的事情,认真一想就没有多少人相信。

  至于什么放羊的穷瞎子,能够在昂贵的羊皮纸上,写出来百万字史诗,那更是荒唐到不会有人相信。

  而如果是孔圣人后裔家族珍藏的话,十之八九的人就会相信。

  传承千年的世家,有一些匪夷所思之处,完全是合情合理啊。

  这个时候,朱瀚又是看到旁边的滑寿,正捧着一本医学解剖书看得如痴如醉,立刻就是想到这是一个现成的医学大拿,完全可以再托古成书。

  “滑先生,这些书本若是喜欢,可以拿回去细细看!”朱瀚说道。

  滑寿顿时瞪大了眼睛,把那本医学书如同珍宝一样抱在了怀里,“国公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先生能够答应我。”朱瀚说道。

  滑寿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国公请讲,滑寿一定全都答应!”

  刚刚看了几页纸,滑寿就已经被医学书里面的内容给深深吸引了,像是什么解剖图、内脏图、骨骼图等后世入门的医学知识,足以让滑寿这个江南第一神医佩服的五体投地。

  区区几页纸,就已经能够让多少人获益匪浅。

  滑寿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只要能够让他看这几本书,朱瀚的任何条件他都答应。

  “哈哈,其实对于先生来说,也是小事儿一桩,这些书本全都是有些晦涩,至于用句遣词,更是与当下多有不符,还请先生回去细细看完,然后改编一下,能够让更多的郎中大夫们能够看懂。”朱瀚说道。

  “啊?国公是打算把这些医术教给所有医士?”滑寿大吃一惊,这可是不传之秘啊!

  “没错,我不仅要教给所有医士大夫,而且以后还打算设立医学科举,凡是想要从医,必须要通过这医学科举,得到朝廷功名,然后才能行医!”朱瀚说道。

  自从宋代一帮子腐儒大肆鼓吹什么‘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狗屁理论后,一大批半吊子庸医就开始了为祸人间。

  朱瀚自然要借此铲除这些情况。

  滑寿一听,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起身向着朱瀚恭恭敬敬的一个大礼。

  “国公心怀天下苍生,请受滑寿一拜!”

  “滑寿先生快快请起!”

  朱瀚心中高兴,轻轻松松搞定了‘新学’的出身问题。

  几天之后。

  金陵城内,忽然传出了一阵令所有读书人都振奋和震惊的消息。

  无论是官吏军士,还是富商百姓,纷纷都是议论着。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嘛,衢州孔圣后裔家发现了上古遗篇!”

  “对啊……孔元朗大人亲自护送这些孔圣遗篇来了金陵,献给了大帅呢!”

  “海晏河清,圣人德化!这是天降祥瑞,说明红巾军得民心,得天命啊!”

  “天命?那和咱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邻居的二舅家外甥说,不久之后江南行省衙门要在金陵开科举,听说全部就是采用这孔圣人的遗篇,叫做“儒学理科”!”

  “理科?只听过理学,没听过理科啊!”

  “反正就是不一样,不要什么秀才功名或者州学功名,做到真正的唯才是举!”

  接下来,随着朱瀚安排人有意传播。

  衢州孔圣人家的‘新学’瞬间在江南获得了大批人的关注。

  不得不说,孔元朗的文字水平的确是够高,经过他一番润色的许多书本,不仅原本的意思没有变,而且颇有几分古风,很是唬人的。

  “孔先生果然是大才,这理科新学,两个月之后就要在金陵用作科举了!”朱瀚笑道。

  按照朱瀚跟老哥朱元章的谋划,金陵的科举分别设置了几个不同的学科,用来作为新老儒学的交替,原本道德文章能够笼络那些传统文人,而新学则让更多普通人可以获得科举的机会。

  “这一套新学书本,不仅文字繁多,而且有不少的彩图插画,恐怕不是一般学子可以负担的。”孔元朗有些担忧的说道。

  他负责整编的全都是数理化一类,自然是少不了各种图形和图画。

  “哈哈,这个问题先生提的好啊!”朱瀚笑道。

  “国公有志向让天下人都可以参加科举,与圣人有教无类异曲同工,孔某也是殷切期盼的!”孔元朗说道。

  跟北孔的那一帮子官迷墙头草不同,南孔的孔圣人后裔们还是专心教书育人作学问的。

  “其实,我已经是想好这个问题,凡是参加科举的人,不论是何人,统统都是给予新学书本一套,三个大类分别可以自己选,统统只要三十文钱!”朱瀚说道。

  “三十文钱?”孔元朗顿时一惊。

  三十文钱,别说是买一套新学书籍,而且是精美插图的书籍,就算是买一本最薄的经书,那都是不够的。

  这根本就不是卖书,根本就是送书啊。

  “没错,就是三十文,我不要卖书赚钱,只想要赚到读书人的心!”

  朱瀚微微一笑。

  经过朱瀚的一番操作。

  再加上孔元朗等人帮助,儒家新学立刻在江南文坛刮起了一股子风潮。

  许多读书人本来不愿意跟风新学,但是根据江南衙门的告示,传统科举实在是录取的功名人数有限,远远不够新学科举的人数。

  而且,传统科举和新学科举可以前后并行,给所有人两次科举机会。

  不学白不学啊!

  学了儒家新学,那就是相当于多了一次科举录取的机会。

  朱瀚的策略,让原本担心新学不好推广的孔元朗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圣人学说,看来不过是天下读书人博取功名的敲门砖!”孔元朗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朱瀚有底气给读书人成本价送书,不是钱多,而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这个极低成本的书籍技术。

  如今除州的印刷造纸已经是完全采用了新技术,不仅能够造的更快,而且成本价格大大降低。

  这其中全都是朱瀚系统签到获得新式铅活字和新式油墨印刷的功劳。

  金陵江南行省衙门内。

  刘伯温、施耐庵、胡惟庸三人正在向朱瀚汇报各自的行政进展。

  “大人,如今江南各州府的科举报名已经是基本结束,差不多有二十万士子参加这一次科举,可谓是前无古人的大数目啊!”刘伯温笑着说道。

  江南各地的文风虽然浓厚。

  但是从来没有哪个王朝能够聚集这么多的文人们参加科举。

  之前参加科举,不仅需要有秀才、府学等功名。

  而且对于多数的家庭来说,也是一个巨大开销负担。

  从各地进京赶考,可是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的事情,一般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壮劳力的离开。

  如今,这大多数的科举参与者,都是冲着新学来说,基本上都是不用担心他们长途跋涉,因为各地的州府都是可以拟定各自的功名。

  与原本的科举一样,也是分别授予秀才、举人、同进士和进士的功名。

  州学录取的低级别人才,可以授予秀才功名,稍好一点的再授予举人功名。

  至于更高的同进士和进士,则是需要各地州府的举人来金陵赶考,选拔出其中特别优秀者来授予同进士和进士。

  朱瀚搞出来的这个新式科举,可远比之前的‘旧科举’影响力大多了啊。

  首先,新式科举的参与人数大大激增,而且录取的人数也是大大增加,原本的旧科举每一次录取不过是几百人,而这一次的录取人数足足能够上万之多,只要不是文盲,再有一点新学的水平,基本可以捞到一个秀才。

  江南行省的秀才,已经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当官了啊!

  对于读书人或者普通人来说,什么功名大小,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能够当官就行。

  “大人,除州刊印局上报,说是订单太多,日夜赶工也是不够,想要从金陵调拨五百名工匠去除州!”胡惟庸说道。

  “订单太多?如今新学书籍不是已经发的差不多了嘛,哪来这么多订单?”朱瀚疑惑道。

  自从新的印刷技术出来,除州红巾军印刷的书籍立刻就是异军突起,不仅书本纸张洁白挺括,而且印刷的字迹更加的清晰,甚至还采用了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三色彩印!

  特别是经过各个新学书籍的大规模散发。

  各地的书商都是看到除州刊印局的实力,纷纷带着银子上门求着给自己印书。

  “这订单,却是最近刚刚增加的,印制新学书籍花费巨大,刊印局的人也是想要多多营收,所以就接了不少各地订单,其中最大的就是汴梁大丞相刘福通派人来要的皇宋历书,其次则是江南书商的订单。”胡惟庸说得有些支支吾吾。

  皇宋历书,朱瀚自然是知道,不论是朝廷官府,还是普通老百姓,那都能够用的到二十四节气等历法都是在上面的,属于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特别除州刊印局能够低成本大批量制作,立刻就是让刘福通拿出来五万两银子专门刊印‘皇宋历书’,为的就是想要给治下的家家户户都配上一本。

  朱瀚早就看过‘皇宋历书’的校订本,上面除了历法之外,还有许多宣扬红巾军白莲教的顺口熘打油诗,算是刘福通想要的一个宣传利器。

  不过,胡惟庸说到的江南书商的订单,朱瀚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数量。

  “江南书商?他们都大规模刊印的什么书?”朱瀚关切的问道。

  自古以来,历代朝廷对于出版书籍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朱瀚的刊印局虽然属于是赚钱的工具,但是也不能在这一方面掉以轻心,万一要是被别人刊印了一些诋毁自己的书籍,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啊。

  胡惟庸善于猜度,自然是看出朱瀚的心思。

  “大人,那些江南书商,倒也不是生客,全都是苏州金陵两地的熟人,刊印的书册基本都是一个带彩页插图的话本小册子。”胡惟庸说道。

  “哦?带彩页插图的话本小册子?”朱瀚顿时有些好奇。

  拥有彩色插图的刊印书籍,可是除州刊印局的独家秘籍,基本上就是比普通书籍多三成的报价,一向精打细算的江南书商竟然印刷这么多彩色插图书籍,立刻让朱瀚好奇起来。

  哪知道,朱瀚的话刚说完。

  他就看到刘伯温、施耐庵和胡惟庸三人都是老脸一红,竟然是有些尴尬气氛。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朱瀚问道。

  三个人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胡惟庸,你说的这些刊印书,可有样本在府中?”朱瀚立刻不悦道。

  按照朱瀚定下的规矩,凡是除州刊印局的所有书籍,都必须先要出样册,分别报送封存在朱元章所在的定远县、朱瀚所在的金陵和除州本地的典库内,方便随时查阅审核。

  当然,除州刊印局制作的书籍那可是太多了,朱瀚他们也基本上是没有功夫去查看的。

  “有,有!下官这就去取来!”胡惟庸赶忙道。

  不一会儿,胡惟庸就捧着几个书册小跑了回来。

  朱瀚拿过这几本书,发现全都是采用了除州最新式的精白纸,属于一种新技术漂白的高档纸品。

  “这些江南书商,看来是下本钱了啊!”朱瀚看到这纸张不禁说道。

  随后,他一看封皮上的书名,立刻就是明白了刘、施、胡三人刚才为什么神情尴尬了。

  好家伙……

  这几本书册分别都是什么《鞑主淫丧天魔舞》、《奇氏高丽妖艳小传》、《鞑虏艳史》等下三路名字。

  朱瀚再一看内容,除了少量的故事文字之外,全都是各种描述细节的插图,而且基本都是穿衣服极少的那种,每隔着几张,还会有一张彩色的精美插图,把里面男女之事描绘的极为传神。

  “嘿嘿,原来如此啊!”朱瀚顿时笑了起来。

  “大人,下官明日就发公文,让除州刊印局停了这些书!”胡惟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瀚眼睛一瞪,冲着胡惟庸不满道:“瞎说,谁让你停的!”

  “啊?那大人的意思是还可以继续加印?”

  胡惟庸再次确认问道,刊印局可是属于胡惟庸的协管之下,出了问题他可是难辞其咎。

  “老胡啊,我问你,刊印局做这些书,赚钱嘛?”朱瀚问道。

  “赚!而且是很赚,我们的纸品和油墨成本都是很便宜,前两批书册印完,已经是赚了五万多两银子了!”胡惟庸赶忙说道。

  五万两银子,基本就是可以抵得上一个中等富裕县整年的税赋了啊。

  “既然赚钱,那为何要停?不仅要不能停,而且要加大规模的印制!”

  朱瀚看到这些三俗小皇叔,心中已经能够想到广大百姓们从这些书籍里如饥似渴吸取文化知识的模样,也能够想到蒙元皇权的形象是怎么完全垮塌掉的。

  “胡惟庸,你明天就去传令,再给除州调拨五百名工匠,再把金陵储备的油料调给他们一半,多多制备油墨,我以后要有大用处!”朱瀚说道。

  宣传阵地,那可是属于你不占领,敌人可就要占领的要害!

  “遵命,大人!”胡惟庸赶忙应道。

  “还有,你再派人去把这些书册的画师给我找来,他这工笔画手艺精熟,给那些黑心书商做工太屈才了啊!”朱瀚说道。

  古代的画师地位可不是很高,特别是这种专门画写实工笔的画师,基本都是属于半工匠的地位,跟什么艺术家文化人基本都是不搭界。

  朱瀚被这些江南书商一启发,立刻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别看蒙元朝廷统治腐朽,贪官污吏横行,但对许多的士绅豪强们来说,他们都是非常拥护蒙元统治的。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什么华夷之辩,什么野蛮文明,统统都不如自己家族盘踞乡里鱼肉百姓来的实惠。

  而蒙元朝廷对于基层控制力薄弱,就给了这些士绅豪强们极大的自主权,任凭他们蒙骗百姓肆意妄为。

  朱瀚就是想要借助杂戏、话本和图册等,彻底击碎那些士绅豪强编织的什么‘大元宽和’一类的鬼话。

  让百姓们一想起大元,立刻就是想到鞑虏昏庸淫荡的君主、皇后和妃嫔,就是想到西域的妖僧、草原的蛮子、高丽的艳女……

  什么大元宽和,统统见鬼去吧!

  在胡惟庸的卖力下,那几个手艺厉害的工笔画师很快就是给朱瀚找来。

  对于这几个战战兢兢,以为大祸临头的画师,朱瀚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就是宣布把他们几个人收入江南行省幕府,出任金陵刊印局的画工。

  虽然名字上依旧是画工。

  但是并不属于单纯的工匠,而是另外拥有一个‘同秀才’的功名。

  ‘同秀才’这个玩意,也是朱瀚刚刚搞出来的,对于手下的高级工匠、小吏等都是授予‘同秀才’功名,标志着他们可以摆脱贱籍。

  一时之间,几个画工是感动的磕头作揖,恨不得要把地砖磕碎了。

  “你们以前工钱,一个月是多少?”朱瀚向一名画工问道。

  “启禀国公,小人每月八钱!”老画工说道。

  “八钱?这么少?”朱瀚不禁有些暗骂那些江南书商的心还真是有够黑啊。

  这个老画工的《奇氏高丽妖艳小传》可是画的传神又传情啊,特别是那几页精工彩页,更是堪称极品,让人们对于当今大元皇太后奇氏可是充满了遐想。

  就连不爱读书的蓝玉、陈宝刀那两个家伙。

  也是被朱瀚发现天天捧着《奇氏艳传》卖力的吸取文化知识,甚至喝醉的时候还会嚷嚷‘打进大都,活捉奇氏’的口号。

  “这样,你们的工钱以后就按照江南行省从九品下办事官,一个月二两银子,另外还有节时赏赐!”朱瀚大手一挥说道。

  江南行省幕府的官吏待遇已经是有完整的制度,基本上高级工匠都可以得到最低品阶的办事官差遣。

  几个画工刚刚爬起身子,听到这个好消息,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叩谢。

  “国公大恩啊!”

  “小人粉身碎骨,报效大恩!”

  “国公高爵万代,福寿无疆!”

  朱瀚也对此早已经见惯,随后就是让他们起身。

  “给你们升官发财,自然是有更高的要求,你们的画作我也看过,算是很好,但是也有不少不足,特别是写实一类,总是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朱瀚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取出一本书册,递给了那个老画工。

  “这是本帅之前偶然得到的一本作画秘籍,你们拿回去,细细琢磨,吃透里面的技术,十日之后,我会再考较你们,若是让我满意了,那你们就立刻走马上任,若是还没有什么长进,那就得哪来的回哪去!”

  老画工等人闻言,立刻就是又紧张起来。

  没办法不紧张啊。

  这可不仅仅是关系到工钱暴涨的问题,更是关系到自己和子孙前途的问题啊。

  原来只是地位低下的画工,如今有机会变成江南行省幕府的官吏。

  虽然是从九品下的最低官职,那也是正经的官职啊!

  而一个县的巡检官也不过从九品下,就能够在县里面横着走了啊。

  几个画工连连作揖,接过朱瀚给的画工秘籍细细一看。

  厚厚的书本上写着几个大字——

  《素描零基础入门大全》

  。

  。

  。

  打发走了几个画工后,朱瀚刚刚想要出门视察一下,最近金陵城内的吴王府已经是准备规划开工,自然需要朱瀚去多盯着。

  金陵毕竟是帝王之气的大城,吴王府也不仅仅是老哥朱元章的吴王府,以后也是要当成皇宫的,自然要朱瀚提前布局规划。

  他还没有换好衣服,陈宝刀就在门外通报道。

  “大人,刘先生求见。”

  “请进来。”朱瀚说道。

  不一会儿,刘伯温就是走了进来。

  他倒是给朱瀚带来了一个没有想到的消息。

  “大人,北面的曲阜有人来金陵,想要求见大人。”刘伯温说道。

  “曲阜?难道是北孔?”朱瀚说道。

  山东曲阜,除了孔家,朱瀚是想不到其他。

  “没错,正是孔家,是衍圣公的长子孔希学亲自来的。”刘伯温说道。

  “曲阜离着我们金陵可是很远,就算衍圣公想要当墙头草,这是不是有些倒得太快了?”朱瀚戏谑道。

  衍圣公的墙头草作风,从金蒙开始就已经是非常娴熟。

  “呵呵,大人说笑了,金陵离着曲阜远,可徐州距离曲阜近啊。”刘伯温笑道。

  朱瀚点点头,他倒是差一点往了这个事情。

  自从红巾军攻占汴梁,毛贵等人就率军东进,收复之前丢失的徐州等地,距离济宁府曲阜不过是几百里地。

  大元朝眼看着就要无力抵抗,衍圣公派人来求见,自然是合情合理。

  “大人,要不要见?”刘伯温问道。

  朱瀚微微一笑,“他是怎么来的?”

  “悄悄来的,孔家人打扮成行商,带着不少北货和银子。”刘伯温说道。

  如今金陵的商税轻薄,有没有官吏军士胡乱盘剥,引得许多地方的大小商人都是来金陵贩卖贩买。

  “呵呵,这衍圣公还真是好算计啊,不仅来当墙头草,还要来做买卖!”朱瀚冷笑道。

  随后,他向刘伯温道:“告诉那个孔希学,他们是鞑虏封的衍圣公,在金陵这里不管用,若是做生意,那自然是可以,若是想要求见我,他们是鞑虏官吏的身份,还不够资格,除非能够举济宁府献土投降!”

  “那大人的意思,真的不见他?”刘伯温说道。

  “当然是真的,这个衍圣公实属祸害,听说他给蒙元献计献策,想要调集辽阳女真野人等部入中原,歹毒的很,以后不清算他的旧账就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还想要来投机取巧,老王八东西想得美!”朱瀚骂道。

  辽阳行省基本是女真等强悍渔猎民族的地盘,他们一旦被武装起来,绝对是一股强悍的势力,北方红巾军对于这个敌情非常重视,所以才急匆匆开始抢占地盘,就是为了在这些蛮子们到来前,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本。

  而为了遏制蒙元的这个调兵方略,朱瀚最近也是不得不抽调力量。

  把一万三千多名高丽八旗兵重新整训武装,准备让高丽八旗兵反攻高丽。

  从辽阳背后狠狠捅上一刀,让辽阳行省的女真蛮子们不敢南下离开。

  “这个衍圣公的公子,限定他三日之内,必须要离开金陵,否则我就派人把他们给打出去!”

  “哦,对了,再告诉他们,我们金陵这里,只认衢州的孔圣人嫡系正统,什么来历不明的北孔,一律不认!”

  朱瀚不禁要狠狠踩蒙元衍圣公的脸面,而且还要诛心!

  其实,在蒙元一朝,早就已经是有了传闻,前一代的衍圣公继承人曾经闹出国大乱子,后来被蒙古人选了一个外人冒充继承了衍圣公。

  朱瀚已经是把儒学套上了自己的‘新学’皮,自然是不需要什么北孔衍圣公的投靠。

  两天后,原本还自信满满而来的孔希学,就被金陵府官吏一脸嫌弃的赶出了金陵城。

  如此落差,让孔希学是失魂落魄,行船了两三天都是没有想明白,红巾贼头目朱瀚哪来的底气,竟然敢拒绝自己圣人后裔的投效呢?

  “哼!贼寇果然是贼寇,不知道尊崇圣贤,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

  孔希学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给朱瀚兄弟二人好看!

  半个月之后。

  江南行省的秋试科举轰轰烈烈的展开。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江南行省的新学科举。

  作为南孔当家人的衢州孔氏孔元朗作为江南行省总提举学政,亲自主持了科举开考。

  与旧科举动辄七八天的科举考试不同,新式科举只有短短两天。

  经过一番考试,各州府很快考核出来各地的秀才、举人等功名。

  并且所有的举人都是立刻被送往金陵,准备接下来的进士考试。

  作为最重要的进士考试,孔元朗这个江南总提学可是不敢再当主考官了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主持进士科的人除了朝廷皇帝之外,那就是别无他人的。

  红巾军这个草台班子可以胡搞八搞,孔元朗可不敢跟着胡搞。

  以后万一要是被大宋皇帝韩林儿或者刘福通问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陵城,江南行省衙门内。

  朱元章一身紫色王袍。

  正由两名随从整理着衣角,脸上挂着笑容,对着朱瀚说道。

  “七五啊,你说咱这泥腿子出身,要去给那些读书人当主考官,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朱瀚撇了撇道:“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早就说了,谁考上进士,那就当官的前途,既然他们为了当官而来的,自然就是谁给他们官,谁就当主考官。”

  “至于什么泥腿子出身,哼!这些读书人不都是标榜自己是耕读世家嘛,耕田又读书,那也是泥腿子,和咱们是一样的!”

  朱元章听罢,顿时大笑起来。

  孔元朗推辞主考官之后,他还对朱瀚悄悄说过,只有让朱元章来当主考官才合适。

  进士科的人,那可就是天子门生啊!

  整个江南,除了吴王朱元章之外,谁又有这个资格呢?

  自己在江南先下手搞科举,已经是绕过汴梁的大宋朝廷和皇帝,必须要把老哥这个吴王身份给用上。

  金陵的进士科大考,其实也并不是有多么难,无非就是综合性的儒家‘新学’考评。

  凡是这些州府举人们,能够掌握好新学的数理化基本可以取得不错的排名,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辅导机构和老师,学的好不好全靠个人本领。

  经过三天大考。

  所有的阅卷完成之后,江南行省的进士科终于是即将公布。

  吴王朱元章亲点了一名浙江婺城的士子为江南行省新科进士第一名,也就是江南状元。

  这名浙江婺城的士子叫做陶广义,不过才二十多岁,却是把儒家新学掌握的堪称精熟无比,对于朱瀚亲自出的考题简直是毫无难度,

  甚至于连一些颇有难度的试题都是能够做出解答。

  “陶广义?”

  朱瀚看着老哥亲点的这个进士第一名,不禁感到一番莫名熟悉。

  再一看这个陶广义的籍贯和履历,瞬间想起来他的另一个名字。

  “老天爷,这还真是缘分啊!”

  “这个陶广义,不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万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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