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我了!”

  方清然第一时间就做出判断。

  但他也没有急于现身或是离开,而是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个半身裸男。

  这一看,他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有亿点点眼熟是什么情况!

  混个灵虚古境,也能碰见现实中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

  不待他多想,河滩上中年男子探寻的疑问声,远远传了过来:

  “陌生的朋友,何不出来一叙?”

  他身躯一震,抖去水迹,穿戴好衣物,手扶剑柄,遥遥远望。

  ‘前天还是不用那么生分,今天就成陌生的朋友了。’

  方清然心下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过,他可以肯定,这是他隐藏了面容的原因。

  但想到这里,他心中反倒是愈发奇怪。

  堂堂剑道院的分院院长,意志强度居然没有超过他五点以上?!

  这不太应该吧!

  疑惑更甚,他迈步走出水松林,踏上河滩,童孔中,倒映出前天刚刚见过的庞掌院形象。

  没错,游上岸的这位中年男子,样貌和庞古今庞掌院,一模一样。

  掌院,没想到你也玩()!

  打量向眼前身披半身斗篷,手握圆盾,看不清面庞的陌生人影,河滩上的中年人抬高音量,自我介绍。

  “燕当归,天外天二星一等天下行走。”

  不动声色地挺起胸膛,言语间透露出的点滴情绪,不难让方清然看出他对‘天下行走’这身份的推崇与喜爱。

  他胸前别着一面铜制的椭圆形勋章,铭刻有两颗星星,上底和下底分别延伸出倒v和正v的装饰,组合成一个包裹住椭圆的菱形,菱形的对角分别相连,交织出一个更大号的‘十’字。

  燕当归视线落到了方清然的身上,似在寻找着什么。

  看了半天,他都哝出声:

  “没有天下行走勋章?

  难道……是普通人?

  可看着一身打扮,也不像啊。”

  “方清然。”

  方清然自报家门的同时,一样在观察对方。

  这位盗版‘庞掌院’的服饰,相比起现代,更偏向古时一些。

  听见对方不解地低语,他轻轻咳了两声:

  “我确实不是天下行走。”

  天下行走,天外天,他此刻对这两个称谓是何意,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是散人啊。”

  燕当归做出一副我理解了的样子,微微颔首。

  他偷瞄向方清然全身上下的意志装备,一脸艳羡。

  即使身为二星一等的他,这种堪称全副武装的姿态,从来也只敢在梦里想想,没想到眼前的散人,居然能达成了他梦寐以求的夙愿。

  可恶,到底谁是天下行走,谁才是散人啊!

  通常来说,只有没通过天外天考核,无法成为天下行走的失败者,又不愿放弃梦想或是改变人生的机会,才会退而求其次,成为一名散人。

  “以阁下的实力,想要通过考核,成为天下行走,应该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

  方清然笑而不语。

  燕当归只以为是他不愿多谈此时,识趣的结束话题,视线转向河面被浓雾包裹的岛屿。

  “阁下来此,目标应该和我一致,也是想探索这阴山岛吧!”

  他眼底浮现出几分凝重:

  “我略通潜游之术,想要尝试从河岸边游过去,但果然想取巧没那么容易。

  岛屿的周遭到处都是暗流,我收集到的资料上面内容果然没错,唯一上岛的方法,只能是通过渡口那边的船只。

  一艘柳叶舟,载我们两人应该不成问题。”

  “既是探索,那一个人进去岂不是更好?”

  方清然冷不丁道。

  本是同路人,最终因利益同室操戈、分崩离析的队伍组合,可不再少数。

  通过这短暂的交流,他已经确定,这位燕当归,仅仅是有着和庞掌院相同的样貌,绝非是一个人。

  正因如此,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解除无面人斗篷隐藏真容的特殊效果。

  “果然是散人啊,首重利益。”

  燕当归叹了声气,紧接着,他的面容便严肃许多:

  “不过,你可以放心,相比起里面的收获,我们天下行走,更看重得是探索这一过程。

  把未知探索成已知,才是我们天下行走的最大追求。

  我们的祖辈们,生活在什么样一种时代,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面对这些疑问,只有通过不断的探索、冒险,才能补上这空无一物的空白。”

  看着顶着庞掌院面容,侃侃而谈的燕当归,方清然心头翻涌起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复杂扭曲感。

  “怎么样?

  考虑考虑吧,不管怎么说,真碰上什么危险,咱们两人还能互相照应一下呢!”

  燕当归的语气流露出几分期待。

  沉默片刻,方清然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很好,那就出发!”

  燕当归大步走在前面,他一点不像是个不惑之年的沉稳中年人,倒更像一个热衷于冒险的十几岁热血少年。

  两人沿河滩,直往渡口而去。

  “你看,这是我从天外天买来的情报,花费了整整半块灵虚精粹呢!”

  他满脸肉疼地掏出一张折纸展开:

  【想进入阴山岛,需先击败日夜看守渡口的撑船人】。

  再下面,是有关撑船人的一些讯息,以及一句警告:

  【非是对自身实力有足够自信的二星天下行走,不建议强行挑战撑船人】。

  “你很有自信?”

  方清然一挑眉。

  “有,但不多。”

  燕当归回答得极为干脆,把纸条重新折起。

  “你说,来都来了,不去试一试怎么行。

  再讲,我们两个不是互相照应嘛。”

  他投来一个眼神暗示。

  方清然盯了好一会他的脸,决定等离开灵虚古境,抽时间去看庞掌院洗洗眼。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随着离渡口的接近,燕当归不复此前的玩闹模样,手按剑柄,眼神左右扫视,戒备地观察四周。

  渡口边撑起一间草庐,兴许是撑船人日常歇息的场所,方清然同他对视一眼,减轻脚步,放缓呼吸,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虽说感觉你也是老江湖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一旦出手,可千万不要有留手的想法。

  有些灵虚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实则,除了披一张人皮,其他的,和人早已再无半点联系!”

  燕当归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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