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贾母在荣庆堂发了大脾气,原因吗,因为贾政的事情,老太太想找贾赦前去商议,结果贾赦将自己灌醉了,是的,就是故意的,此举惹得贾母火冒三丈,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将怒气全部发在了贾政夫妇的身上,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这不,最终倒霉的还是儿媳妇,王夫人不仅被罚跪佛堂,还要每日抄写佛经,另外,早晚还要去荣庆堂立规矩,自从贾珠娶了李纨之后,王夫人就不用在荣庆堂立规矩了,这不是在惩罚,这是在打脸!

  原本打算去找黛玉她们说话,结果全部去了荣庆堂,贾赦没去,自己就更不会上杆子送上门挨刺了,正好想起了回府时亲兵的禀报,便领着贾福前往西路院看望张千言。

  一进门,负责照顾张千言的丫鬟便前来禀报,“三爷,张先生想见你。”

  “我也正想见他。”

  贾珝推开门走进了张千言的卧房,只见他斜靠在被褥上,正在喝药,贾珝忙上前拱手道:“恭喜张先生脱离危险。”

  张千言放下药碗,双手撑着榻边,身子向前倾着给贾珝叩了个头,悲泣道:“多谢伯爷的救命之恩,以后我的命就是伯爷的了!”

  贾珝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张先生莫要激动,你伤势未愈,千万不要妄动。万事等养好了身子再说,不急!”

  张千言望着满脸真诚的贾珝,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激动,他那搭在贾珝手臂上的两只大手不觉慢慢地握紧了,“我以前真是混账,竟然昧着良心替他周扬做下了那么多的恶事,害死了诸多无辜之人。”

  说到这里,又将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到最后,张千言两只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接着他发疯似的把头在塌边碰得“砰砰”直响,一边哭喊着,“我真是该死!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周坤这个小杂种,亏得他还叫我一声师父,我好后悔,好后悔呀.....”

  贾珝伸出手在张千言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叹了一声,这才说道:“令夫人和千金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就埋在京西,不过暂时还不能动,要等这件事情被他们遗忘才可以。”

  张千言慢慢地抬起了头,咬牙道:“我张千言作恶多端,家破人亡也是报应,但,就算是报应也不该死在他们的手中,我张千言择主不慎,咎由自取!但他周扬父子也太无情了,既然如此,就休要怪我无义了!”

  说着,从被褥下方取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贾珝,说道:“好在他只是挑断了我的脚筋,好些密语符号语言是难以描述的,伯爷请看看吧。”

  贾珝面容严肃起来,接过小册子展开一看,只看了两眼便愣住了,然后抬头望着张千言,张千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贾珝笑了,当初之所以选择张千言,就是因为他并不是周家人,再加上他身为周府二管家的身份,料想他定能接触一些周府的密事,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么好的事情竟被自己给撞上了。

  这份小册子里记录着周家情报网中的一部分密语符号,其中恰好就有武清那个密点,自己只是凭借着记忆让焦大带人前去找到武清的据点灭掉那里的情报人员,想办法从经过那里的密信中破解密语符号,然后再利用那里将错误的情报传递出去,让江南周家的势力挑起文官集团的内部纷争,原以为要很久才能实施,现在看来,只要焦大拿到印章,自己这边就可以按照密语符号编写假的情报了。

  想到这里,贾珝将张千言扶坐好,问道:“张先生,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张千言叹了一口气,“说来,也是一段孽缘,当年我在延安府得罪了士绅富商,不得已逃来了京城,没想到那一年京畿遭遇了数十年一遇的雪灾,就在我即将要饿死之时,周扬用一碗热粥将我救了回来,为了报恩,再加上没有去处便进了周府。

  之后又蒙周府太夫人恩赏,娶了她身边的大丫鬟为妻,因此我也就受到了周扬的重用,后来又将周坤交予我教导,再之后,周坤便接手了周家的事务,为了将权利掌握在手,周坤便找到我帮他编写了新的密语符号,这几年慢慢地将之前的全部替换了。”

  原来如此,贾珝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他会不会将这些密语给更换了?”

  “伯爷担心也是应该的。”

  张千言理解地点了下头,接着说道:“不过,您不用担心,不说我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个死人。就是还活着,他们也不会怀疑,因为这些并不是当初的那批密语符号,周坤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所以,他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更改,这些正是他更改后的密语符号,我也是在无意中替周扬译正密信之时才发现的。”

  贾珝收起那本小册子,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先生安心养伤,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兑现!”

  “多谢伯爷!”

  贾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后不要这样了,太生分!”

  又交代了几句,贾珝这才出门了,回到书房将那本小册子誊抄了一份,将原件收好,这才对贾福说道:“你亲自领人前往武清,将这个交到焦太爷的手里,告诉他,要快!”

  “是。”

  贾福接过小册子贴身收好,转身快步离去。

  解决了周家之事,贾珝顿时心中舒爽了许多,倒了碗茶,慢慢品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门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三爷,东府里的小蓉大爷来了。”

  “请进来。”

  不一会,贾蓉轻轻推开了书房门,一眼便望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贾珝,轻步走到贾珝面前,轻声说道:“侄儿给三叔请安了。”

  “不年不节的,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贾蓉呵呵一笑,“三叔这话说得侄儿就罪该万死了!”

  贾珝还是闭着眼睛,“说吧,到底什么事?”

  “父亲回来了。”

  “人呢?”

  贾珝这时才睁开了眼,望向门外。

  “父亲受...受伤了。”

  贾蓉低着头小声说道。

  “受伤了?”

  贾珝摸了摸下巴,不由哑然失笑,怪不得贾珍动不动就打贾蓉,看来是一脉相传啊。

  这时,贾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贾珝,“这是父亲让转交给三叔的信。”

  贾珝接过信,迅速看了一遍,又看了贾蓉一眼,这是贾敬的亲笔信,就说了一件事,贾珍的三品爵威烈将军印信还有名帖会交到贾母屋内,如果自己有需要直接去拿便可以了,还告诉自己,若是贾珍再插手外面的事情就将他带到玄真观出家。

  啧!

  这不是要贾珍的命吗?!

  贾珝想了想便笑道:“你小子的捐职被免了,也算一件好事。正好我看你武艺还不错,这样,过两天你和我去一趟军营,你看看适合做什么,我给你安排一个军职。”

  贾蓉大喜,道:“多谢三叔,我想去火器营。”

  见贾蓉立刻顺杆爬了上来,贾珝心中好气又好笑,不过,贾蓉若是能够在军中有所发展,对于自己还是有很大帮助的,毕竟随着锐士营规模越来越大,自己总要有人替自己看着一点,贾琏、宝玉都不行,贾环、贾琮两个也不成器,都需要时间去调教,也就贾蓉还行。

  想到这里,便对他说道:“这样,你先以把总的身份进入火器营,兵库司正在打造新式火器,优先装备你的队伍,好好干,替我争一口气。”

  “是!”

  贾蓉大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亲兵的禀报声,“三爷,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姑娘来了。”

  听了这话,贾珝下意识以为是贾母派来喊自己去荣庆堂,顿时心中就有些不喜,不过还是对外面说道:“进来吧!”

  又过了一会,鸳鸯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进来,见贾珝坐在书桉后的椅子上,微微行了一礼,又对贾蓉笑了笑,上前两步将匣子放在了书桉上,“三爷,老太太让我将这些东西给三爷送来。”

  说着,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两块印信,贾珝望了一眼,又想起贾敬那句话以及被贾母收走的那枚荣国府的印信,哪里还不明白。

  鸳鸯:“老太太说了,以后外面的事情全凭三爷一人做主。”

  贾珝脸红了,望着鸳鸯问道:“老太太没生气吧?”

  鸳鸯当然明白贾珝的意思,笑道:“不若三爷亲自去看看!”

  贾珝含笑看了她一眼,对贾蓉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父亲一声,这两日将家中的事情安排好,年前就住在军营吧。”

  贾蓉大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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