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道 第三百二十章 护教法王

小说:枪与道 作者:庸手 更新时间:2022-08-04 04:55:52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黑白无常肃立在漆黑的夜色里,一动不动的站着。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门边,也石像般一动不动。

  “我是你们的阎罗王。”

  白无常阴恻恻的笑了笑,“你是阎罗王。”

  黑无常哭丧着脸,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阎罗王是你。”

  “我并没有接下第五把交椅。”

  白无常阴恻恻的笑意不变,“是的,但你已是阎罗王了。”

  他看了看黑无常。

  这时黑无常才没有跟着说话。

  无生不语。

  “黑白无常是阎罗王的随从,听候随时差遣,无一不从。”

  “很好。”

  黑白无常不语。

  “你们听从我的差遣?”

  黑白无常点头。

  “那你们回去,转告九殿阎罗,枪神谢绝了。”

  黑白无常不语,也不动。

  “你们可以走了。”

  白无常阴恻恻的大笑,“你这是开玩笑,小的这命只有一条。”

  无生不语。

  “小的若是回去,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无生不语。

  “小的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你知道?”

  “枪神是神,阎罗王是王,显然掉价了,是不是?”

  小蝶又惊又怕又苦笑。

  无生不语。

  黑无常摇摇头,“不是。”

  白无常阴恻恻笑了笑,“那是什么?”

  “枪神无生并不想接受这把交椅。”

  “为什么不想接受?”

  “因为枪神知道自己有很多麻烦,所以不愿带给十殿阎罗。”

  白无常不语,笑着凝视无生。

  黑无常也不再说话,也盯着无生。

  小蝶已要疯了。

  这两个无常,一个阴恻恻的笑,一个冷冷的哭丧着脸。

  一个显得阴险狡诈,一个显得冷漠无情。

  他们已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无生,盯着无生,仿佛是忠实的猎犬在凝视着主人。

  “你们也知道我的麻烦很多?”

  白无常点头,笑了笑,“是的,所以我们就要跟着。”

  “你们不怕死?”

  白无常叹息,笑意变得痛苦不堪,“上一个阎罗王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偷偷出去找酒色,却被魔教杀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着我?”

  黑白无常点头。

  “可是......。”

  白无常笑着将他的话打断,“可是你身为十殿阎罗之一的第五殿之王,阎罗王,就不能有一丝危险。”

  “可是......。”

  白无常笑意不变,“可是魔教很可能会向你出手,你的生命实在很危险,我们不能离开你。”

  无生不语。

  他已明白这两个无常跟定自己,绝不会离开的,自己也很难摆脱他们。

  小蝶看了看白无常,“你真的是白无常?”

  白无常摇了摇手里雪白的哭丧棒,铃铛叮叮作响。

  紧紧咬牙,阴恻恻的笑着凝视小蝶。

  小蝶躯体不由的又抖了抖。

  她并没有看一眼黑无常,黑无常却在盯着她,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小蝶。

  被这双眼睛盯着,绝不会舒服。

  他并没有说一句话,小蝶仿佛已从他眼眸里看出了很多言语。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夜色里现出剑光。

  他见过这种剑光,在长安街见过,一路上也见过很多次。

  这正是小路的剑。

  黑白无常已飘了出去,剑光已消失,人影已不见。

  白无常笑了笑,面对无生,“看来这里想要你命的并不少。”

  无生点头。

  小蝶轻轻拍了拍白无常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将那人抓住?”

  白无常阴恻恻看了小蝶一眼,并没有说话。

  黑无常却在冷冷盯着夜色,“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白无常笑了笑,“什么人?”

  “是小路。”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黑无常,“你认识这人?”

  “非但认识,而且很熟。”黑无常冷冷的说着,“他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我们已交过很多次手。”

  小蝶吃惊。

  这人居然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他为什么多次与无生交往?为什么说出很多危险之处?

  小蝶想不通。

  他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黑白无常。

  黑无常点点头。

  白无常也点点头,手里的哭丧棒轻轻摇晃,铃声骤响不绝。

  小蝶只觉得一股倦意从背脊飘起,然后整个人都使不上一丝力气,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无生叹息。

  他柔柔将小蝶抱起,凝视着黑无常,“现在你可以说了。”

  黑无常点头,“情非得已,还请阎罗王勿怪。”

  无生点头。

  “小路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

  无生点头。

  “魔教四大护教法王有四个,小马,小路,御清云,飞毛腿。”

  “飞毛腿?”

  “是的,他也是。”

  “你们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

  黑无常摸了摸漆黑的哭丧棒,点点头,“也许比你想象中要多点。”

  “你说说看。”

  黑无常笑了。

  他笑的样子也跟哭差不多,说不出的冰冷、阴森而恐怖。

  白无常笑着点点头。

  黑无常才面对无生,“小蝶就是这一代的教主,绝对比上一代冷夜魔君更毒、更狠、更辣。”

  无生盯着小蝶。

  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他仿佛早已知道这样的人,这样十恶不赦的江湖祸害,百年难得一遇的灾星。

  黑无常叹息,“现在她并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才显得很善良。”

  “你们怕我会落个御清风的下场?”

  黑无常点点头。

  无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有事的,御清风是御清风,无生是无生,我们不一样。”

  黑无常叹息。

  他很想说冷夜魔君是冷夜魔君,小蝶是小蝶,他们也不一样。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也不忍说出口。

  他与无生只是初次见面,却已深深了解这种人,这种人决定的事,绝不会有一丝改变,就算是玉石俱焚,也不会改变。

  “我很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白无常笑了笑,“什么人?”

  “小公子。”

  白无常脸色变了变,“这人已到了东海,就在桃林。”

  “在做什么?”

  “在对着一口棺木。”

  “现在能不能找到这人?”

  “能。”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外面。

  黑无常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又看了看无生,“你不想吃一点点再走?”

  无生摇头。

  他石像般走向漆黑的夜色。

  轻烟般掠起,掠向桃林,桃花暗香飘飘,小蝶体香悠悠。

  熟睡中美人生出的香味,岂是桃花之香所能比的。

  黑白无常的飞行速度已够快,可是他们也只能勉强跟上无生,受了重伤的无生。

  夜色暗淡,苍穹现出曙色。

  一夜的吹风,无数桃花仿佛比昨日更加新鲜而娇艳,更加可爱而迷人。

  无生进过桃林的时候,特地摘了一朵,斜插在小蝶柔软的发丝上。

  黑白无常指了指八仙楼,并没有进去。

  白无常阴恻恻笑了笑,“枪神进去便可见到那口棺木,我们不能在白天出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对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轻轻吹了吹小蝶的脸颊。

  小蝶伸了伸懒腰,吐出口气,脸上已现出了笑意。

  每天睁开眼就可以见到心爱的人,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她的笑意不但幸福,也极为欢快。

  晨色依稀带着夜色里那种冷意,小蝶轻轻贴着无生,“我最近好像很懒,很容易睡着。”

  无生点头。

  “你这样抱着我,觉不觉得辛苦?”

  无生摇头。

  小蝶又笑了,“你真的不累?”

  无生不语。

  他面对着东方曙色,忽然掠起,掠向桃花林最好的地方,平安客栈。

  石像般挺立在最高的地方,面对着东方。

  “我可以下来吗?”

  “可以。”

  小蝶凝视着东方渐渐现出的红晕,激动的不由笑出声来,“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无生叹息。

  新鲜阳光柔柔的飘起,大地夜色已彻底驱除,寂寞已逝。

  一只公鸡仰面啼鸣,鸡圈里几只小母鸡扑腾了几下,跳了出来,在山坡上寻找食物。

  小蝶笑着指了指那几只结伴而行的鸡。

  “你看见没?”

  “我看见了。”

  “我也好想变成其中一只,跟着满山跑。”

  “你现在也可以做。”

  小蝶不语。

  她忽然回过头,凝视着无生。

  她发现无生忽然有了种变化,却说不出哪里在变,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新鲜的阳光既没有给他带来快乐,也没有带来喜悦。

  “你并不需要变成满山坡到处跑的小母鸡。”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你今天好像很特别。”

  无生叹息。

  小蝶柔柔贴着无生躯体,柔柔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在拉勾勾。”

  “为什么要拉勾勾?”

  “等到这次江湖上的恩怨了解之后,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无生不语。

  小蝶轻轻戳着无生的胸膛,“我们可以盖个小木屋,打鱼、放羊、种地、养猪。”

  她说着说着神情里喜悦、欢乐之色更加剧烈。

  无生叹息。

  街道上渐渐已有了人影,店面已渐渐已开了门。

  八仙楼并没有开门。

  这里的生意很不错,不少莫名而来的人已在外面等着,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已等的直喘气。

  其中一个指着大门厉声大喝,“这里老板坐化了?”

  另一个大汉忽然从腰上摸出一柄板斧,冷冷的嘶叫着,“你们再不开门,老子要杀进去了。”

  没有人开门。

  板斧忽然挥动,劈向八仙楼的招牌上。

  陈旧、古朴、悠久的金子招牌骤然被劈得粉碎,招牌落下,边上十几个人已离去。

  他们知道这下要出乱子了,八仙楼屹立东海几十年之久,并不是偶然,没有一定的力量,好像也说不过去。

  有的人已悄悄在对面茶楼做了下来,等着看一场好戏。

  板斧再次飞起,大门忽然被劈得稀巴烂。

  这人气汹汹的走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几名大汉,身形彪悍、满面怒容,动作都很矫健而迅疾,在江湖中走动几天的人,都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好手,无论是杀人,还是打人,都是一把好手。

  在这里走过一天的人,都会听到桃林七恶的名号,他们不但极为凶狠,也极为喜爱折磨人,特别是折磨人这招数,他们已是冠绝群雄,实在很难有人比他们更出色,就像是里面的厨子,也是极为罕见而驰名的。

  他们折磨人,并是一般的出色,被他折磨过的人,据说已不像是人。

  男人被他们折磨过,也许就会说自己是女人,还会说自己生了十七八个小孩......。

  八仙楼外面站着几个镖师,其他的人都已远远离开。

  镖师们刀头舔血的日子已见得很多,所以并没有觉得惧怕。

  对面茶楼的生意变得很好,一下子挤满了人,有的人摸着茶壶走在门口,盯着这八仙楼。

  每个人都看着他们气汹汹的走进去,每个人都相信里面的老板要倒霉了,一定要被折磨了。

  被他们折磨过后,肥胖、矮小、爱笑的胖老板,说不定说自己是鬼,到处飘动的野鬼。

  每个人都在替这家老板捏把汗,希望他还能说句正常的话,是个正常的人。

  半炷香的时间已过,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七八条大汉进去好像已消气了。

  这时一个肥胖、矮小的胖子施施然走了出来,满头汗水如雨,迎面看了看几名镖师,温和的说着,“实在对不住了,今天被包下了。”

  一个镖师忽然握住刀柄,冷冷盯着老板,“被斧头包下了?”

  他说的斧头,便是刚刚进去的桃林七恶,恶名远扬,恶的不能再恶的那种。

  老板当然知道,他擦了擦汗,陪笑着,“不是。”

  这个镖师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老板,“那是什么人包下的?”

  老板笑了笑。

  他一笑起来,脸上的五官就找不到了,可是别人看见,却生不出一丝厌恶之色。

  他垂下头,在考虑着怎么说。

  这个镖师已失去了耐心,厉声大喝,“快说,否则老子拆了......。”

  老板已要哭出来了,盯着地上的牌匾,“包下八仙楼的是......。”

  “是什么?”这镖师忽然用刀鞘抽打着老板的屁股。

  老板忍住痛苦,嘶声叫着,“不是......。”

  镖师一脚踢向老板,冷冷的笑了笑,“真特娘的窝囊。”

  老板重重撞在坚硬、厚实的墙壁上,软软滑下,嘴里不停的嘶叫着,“你们不要进去,里面......里面......。”

  镖师不再看他一眼,紧紧握住刀柄,大步昂首走了进去。

  他努力挣扎着站起,瞧着一个个镖师进去,眸子里现出惋惜之色,“里面去不得,里面去不得。”

  几个镖师走进去忽然怔住。

  最前面是个额骨高耸、面容冷峻中年人,一张嘴巴裂开的很大,干净整洁的下巴,少了半边,耳朵也少了一只,这人忽然停下,“大家小心。”

  多年的刀头舔血日子,已令他变得极端小心,对危险的感觉,简直比恶狗对骨头还要灵敏。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在发凉、发苦,因为后面没有人回话,一个也没有。

  他已感觉背脊已被冷汗湿透,屋子里阴森而诡异,温柔而可爱的阳光照进来,没有一丝活力,每一道光线都变得说不出的昏暗而不祥。

  所有的人都已不见了。

  屋子里一张桌椅也没有,仅有一口棺木。

  他缓缓转过身,后面的人赫然已不见,几把一起生死与共的快刀竟已不见。

  他冷冷的瞧着棺木,脸颊上冷汗不知何时已沁出。

  “到底是什么人?”

  棺木里已传出冷笑,这种笑声很容易令人骨头松软,意志崩溃,躯体虚脱,思想绝望。

  只有笑声,没有说话。

  这已足够,已足够将活人的胆子吓破,吓坏,甚至可以将大活人活活吓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出来?”

  他说着话的时候,那只手已握紧刀柄,紧紧握住,刀却在鞘中剧烈抖动。

  刀已不稳,握刀的手更不稳。

  这把刀纵使出鞘,也无法杀人,因为这把刀已没有信心,更没有勇气。

  出鞘的刀如果没有这两样,一定会等着被杀,而不是去杀人。

  “你居然要我出来?”阴森森的话语声中,竟带着神秘而奇异的讥讽、嘲笑、轻蔑之意。

  刀鞘里的刀抖动更加剧烈,握刀的手背青筋已扭曲、松软,一双眼睛已到处搜索着。

  他并不是的笨蛋,就算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也没有忘记将身边的一切估算一下,他估算的极为认真,也极为仔细,每一次杀人与被杀,他都经过这种估算,没有这种估算,他的小命也许已死了一百次了。

  高手相争,已不单单在招式上争胜负,身边环境的影响,也事关重要。

  江湖刀头舔血的人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他们这类人,是很难明白里面的酸楚与哀伤。

  棺木没有动,四处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空空荡荡的酒楼,居然被一口棺木占有,他特地踩了踩地面,地面上没有机关,墙壁上也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额角冷汗更重,他的心神已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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