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三人就来到了寺庙前,但见庙门紧闭,石阶大门很崭新,似是一座新庙。庙门朝向南方,倒也正常,只是刚好与不远处的穆小飞坟墓遥遥相望。

  李迁见之不觉心中一震。

  又见大门正上方一块黑色匾额,上书三个金色大字:“飞云寺”。大门两侧又有一副对联,道是:“飞云别处惊迷梦长风起时生觉心。”

  三人拾级而上,张进伸手叩打门环。

  不一刻,“吱呀”一声庙门打开,一个身形消瘦的僧人出现在三人面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到此何事?”

  李迁当先合掌,然后道:“阿弥陀佛,我们三人是村里的住客,今日偶遇宝刹,正好来求一个签,不知便否?”

  那僧人道:“各位施主请进。”

  三人进了寺庙之中,并未见其他僧人的身影,李迁就又问道:“请问法师您上下法号?寺中可还有其他圣僧?”

  那僧人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名号别云是也,寺庙新建,现只有贫僧一人。”

  李迁双手合十道:“原来如此,那就烦请法师求解签数一二。”

  “但不知为何人求解签数啊?”那法号别云的僧人问道。

  李迁手指着赵江溪道:“就是这位公子。”

  那僧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江溪道:“施主里面请。”

  而后引赵江溪来至供奉佛祖神像前,赵江溪将香火奉上,双手合十,却并未行跪拜之礼,然后投掷杯筊,即得一圣杯。

  那僧人见赵江溪举动,不免心中诧异。

  却见赵江溪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后道:“弟子因故暂居小石头村,今恳请神明指引一方吉祥安身之处。”

  言罢,略待了片刻,又连掷三杯筊,即连得三圣杯,然后取签。

  赵江溪将签顺着神像放置好后道:“弟子现已抽得此签,如若此签即是佛祖赐给弟子指点迷津的签,请应圣杯第一杯。”

  言罢又投掷杯筊,得一圣杯。

  如此反复又得三圣杯。

  赵江溪求签即成,即将签恭敬地递与那僧人。

  那僧人看那签多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方道:“此签乃第36签,签文曰:莫愁峻岭在云深,千里迢迢任远行。此去路途多坎坷,他日归来变蛟容。施主抽得此签,真是罕见!罕见哪!”

  “大师,此话怎讲?”李迁听了仍不十分明了,急忙问道。

  “此签吉凶未卜,结合施主生辰八字,却可逢凶化吉,莫非公子是至尊至贵之人?”那叫别云的僧人却也问道。

  “落魄之人,何谈尊贵。”赵江溪听了却忍不住道。

  “休听他言,法师快快道来。”李迁在一旁忍不住催促道。

  “只是这签一说出来,怕有碍世道之嫌,更恐泄露天机啊!”僧人双手合掌道。

  那李迁想了想,就摸向怀里,取出两锭银子来,递与僧人道:“还请法师指点一二,灵验也罢,不灵验也罢,日后定不相忘。”

  “也罢,那你听好了,我就斗胆述说一二。只是这银两施主还是收回吧。”那僧人道,却将那银两只是推辞。

  “法师,这银两乃是略表我等一片诚心,是奉与神明的,还望大师莫要推辞,代为收下才是,也是为了求一灵验可好?”李迁求托道。

  那僧人闻听便不再推辞,接过银两,道出如下一番话来:

  “贵公子是一个大权大贵之人,所谓蛟龙是也,且生来深受父母长辈喜爱关照,又多得贤能贵人辅助,成就之大业不可限量。只是幼时所受溺爱过多,性格偏于固执,难以容忍也。婚姻不顺,虽桃花运盛,只恐过眼云烟,终究还是落得一场空。自身木过旺应该引通泄其木气用火,不怕火大。至于安身吉祥之地……”

  说到此处,那僧人双目微闭,做沉思状。

  李迁三人紧张地望着僧人,不知那僧人会道出怎样的下文。毫无疑问,从以上僧人的一番话来看,这签文解释得十分灵验,就只差没有道破赵江溪的真实身份来啦。

  过了片刻,那僧人睁开双目,慢慢说出四句话来:“空中跌下玉蟾宫,昨日西风今日东,倘是人间留不住,不如远去青山中。”

  李迁细细品味,却觉不妙。

  果然那叫做别云的僧人叹道:“公子原是至尊至贵之人,如飞龙在天,天地之大,尽可遨游,只是如今世道异变,不随人愿哪!天地之大,此番公子安身立命之地竟似难寻啊!却似还不如贫僧远离尘世也罢。”

  “无论如何,还请法师指引一条明路啊!”李迁恳求道。

  “按照公子的命相,宜以火攻其木气,如果非要走,那就最好去南方,南方属火,或可周全。切不可去往东、北两个方位,因东属木,北属水,有诸多不备之祸患啊。”僧人正色道。

  “此处往南却是何处啊?”李迁问道。

  “大峡谷。”僧人道。

  赵江溪闻言不由惊声反问了一句:“大峡谷?”

  三人走出飞云寺的时候,已是暮色降临,大家踏上回家的山路,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心情就如同这层层暮色一样的沉重。

  “丞相本是不信神信鬼之人,今儿怎么也来求仙拜佛了?”先是赵江溪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可倒也是。我看那和尚也不过是胡言乱语,不可相信。”张进附和道。

  李迁摇摇头,苦笑一声,却仍不言语。

  离开飞云寺,李迁心中始终有一个谜团,当时想着向那别云大师提出来,后来终觉得不妥,就没有开口。

  第二天李迁见到小栓子就暗地里问道:“栓子,我有一个事儿想问你,不知你知不知晓?”

  “先生,什么事儿?尽管问来。”小栓子说道。

  “昨日我到西山转了一圈,看见了一座寺庙,又见那寺庙之南有一座新坟,只是不知是这新墓先有,还是那寺庙先有的?”李迁问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栓子的反应。

  小栓子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有料到李迁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沉吟半晌道:“是那坟墓先有的,而后就有了那庙。”

  “咦?那这又是怎么一桩事呢?”李迁好奇地问道。

  “那和尚原名杜云岭,穆小飞埋葬以后,就自己筹资建了这座寺庙,皈依了佛门。”小栓子答道。

  “那这杜云岭因何如此呀?”李迁蛮有兴致地问道。

  “那杜云岭和穆小飞原来是在一伙儿的强盗,自从穆小飞死后,那杜云岭就万念俱灰,一心向佛了。”小栓子解释道。

  “喔,竟还有这等事。”李迁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当晚,小石头村议事堂西厢房内,温一楠听到小栓子的一番话后,大为惊讶,就又追问了一句:“你待怎讲?那赵熙就是赵江溪?你可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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