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方远问:“喔,那是何人,快说与我听。”

  杨氏道:“温一楠。”

  路方远听了频频点头表示赞同道:

  “想那温一楠,青年才俊,心地善良,上一回还曾经因咱路家遇险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在如今这个世道上确是一位难得的好年轻人。我早有意将女儿许配与他,只是不知人家心意为何。”

  杨氏想了想,便有了主意道:“可求托一人前往温母家提亲。”

  路方远忙问:“喔,那是谁人?”

  杨氏道:“叶桐。”

  叶桐闻听此事,即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一日来到温母家,温母见是叶桐便道:“真是稀客临门。”

  叶桐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诗瑶、小倩知是叶桐来了,也出西厢房来与叶桐见过了面,纷纷叫了声“叶桐姐姐”,亲热地打招呼。

  小倩又沏了茶,端了水果甜点来。

  叶桐笑道:“今日我与温母有一事相商,两位姑娘姑且避一避可好?”

  诗瑶闻听说了声“好”,脸却红了,小倩只是抿嘴笑,拉着诗瑶的手回到西厢房内。

  叶桐就将来意与温母讲了,温母连连拍手称好,嘴巴笑不拢地道:“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呵呵。”

  奉远县牢内,小栓子被紧紧绑在刑具上,随着皮鞭子如雨点般打在身上,发出一声声惨叫。

  胖胖的典狱长一边狠命挥舞着皮鞭,一边吼道:“我叫你不说!我叫你不说!”

  小栓子已被打得周身血迹斑斑,却只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这时候,门开了,一狱卒走进来在那典狱长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典狱长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扔下鞭子道:“哎呦我的妈呀,可把我累死了。”然后,又忙整理了一番衣衫道:“都给我仔细看好了。”就忙不迭地走出了刑讯室。

  典狱长来到狱长室,却原来是肖瑾和知县高红生两人等候,忙行参拜之礼。

  “审的怎么样啦?可都说了些什么?”肖瑾问道。

  “这小子只说是起先并不晓得赵熙就是赵江溪,只是后来进到了大峡谷里,才得知那三人的真实身份。”典狱长道。

  肖瑾问道:“这小栓子可曾说出桃花山庄的所在?”

  典狱长摇摇头道:“这小子一口咬定自己中了那花毒,出现了幻觉,并不真正去到过什么桃花山庄。”

  肖瑾狠狠道:“好个嘴硬,实在不行,就大刑伺候。”

  典狱长赶紧应了声:“是!”

  肖瑾回到凤阳楼的秘密住所,睡至夜半,忽听轻轻叩门声:“肖大人!肖大人!”

  肖瑾一向惯于夜间休息和衣而卧,且刀不离身,闻有动静,听声音是随从而来的贴身侍卫寇怀恩,就一个翻身跳下床来,打开房门。

  这侍卫名叫寇怀恩,年纪不过二十,生得面白目秀,体格矫健。

  寇怀恩将手中一封黄颜色的书信双手奉上道:“大人,老家来信了。”

  肖瑾将书信捧于手上点点头道:“好,你且退下。”

  寇怀恩随即退下。

  肖瑾将桌案上油灯燃起,借着灯火,见那书信用朱漆和御印密封,正是圣上方书云的亲笔秘信。

  肖瑾将那信件小心拆开,从头至尾看过一遍,心下一震,叫一声:“来人!”

  外间屋内一名侍卫应声进入屋内:“大人有何吩咐?”

  “怀恩,速去县牢传我口令,就说:暂停审讯小栓子,好生伺候,等待指令。”

  “是!”寇怀恩应声退出,来到院内,牵出一匹快马,迅速离去。

  第二日天刚刚亮,肖瑾就来至县衙,高红生将肖瑾迎候至书房落座,问道:“肖大人这一大清早就亲自登门小衙,可有何事?”。

  肖瑾见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先生,圣上有旨,命你我二人速将那小栓子入牢一事传与温一楠知晓。”

  “喔,那圣上可还有其他旨意?”高红生捻着颌下胡须问道。

  “不曾再有。”肖瑾道。

  高红生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住沉吟道:“原来如此。”

  肖瑾忙问道:“高先生有何见解?”

  “你可还记得当年圣上曾经御笔修书,邀温一楠出山入主江南一事?”高红生问道。

  肖瑾点点头道:“自然记得。”

  “看来圣上至今仍旧未曾放下此事呀!”高红生道。

  “那依先生意思,你我该当如何?”肖瑾道。

  “呵呵,我了解温一楠,如今虽无心仕途,却也是一个义字当先的人物。”高红生道,又在肖瑾耳边耳语几句,肖瑾听了,不禁连连点头。

  这一日,路方山、杨氏两人将提亲的事讲给诗瑶,诗瑶羞红了脸,默不作声。

  路方山哈哈大笑:“乖侄女儿,你这模样我可是头一回见呢。”当下就把亲事商定了下来。

  温一楠一连几天不见小栓子的影子,四下打听也无结果,正独自一人坐在议事堂里暗自着急,只见叶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温一楠忙起身迎道:“叶桐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哎呦,这两天可把我这两条腿都窜细了,快与我回家,有大事情。”叶桐气喘吁吁道。

  温一楠已经接连几天未曾回家看望母亲,今听叶桐说有大事情,不知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忙跟着叶桐往家中赶来。

  进了家门,温一楠一头钻进母亲房中,却见母亲安然坐在太师椅上,并无异样,心内这才稍宽。

  只是不见诗瑶、小倩两个陪着母亲说话,也不曾见二人出来,心里偶有些纳闷。若在往日,二人听到自己这般动静,早早就迎出来了。

  “楠儿给娘请安,娘这会子叫儿回来可有何事?”温一楠道。

  “楠儿,确有一事说与你听。”温母笑道,又转首望着叶桐道: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今儿由你叶桐姐姐做媒,与你提一门婚事可好?”

  温一楠没想到母亲唤自己回来却是为了此事,心里一时没有准备,心内虽是发慌,嘴上却只说道:“儿子年纪尚小,不劳您们操心。”

  温母道:“年纪尚小?都二十好几了还小?”

  叶桐道:“一楠兄弟莫要先一口推辞,可知我提的这门亲事为谁?”

  温一楠抱拳道:“还请姐姐……”

  叶桐笑着打断温一楠道:“姐姐也是看着你二人天做一对,地造一双,这才来提起的呢,你心中可有数?”

  温母道:“莫与他打哑谜啦,这姑娘就是……”说到此处,温母不再说话,却拿手指了指对面诗瑶的房门。

  温一楠顿时心领神会,脸一红,正欲答话,忽然门外闯进一人高声叫道:“一楠兄弟可在家里?”

  众人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回头看时,却是龚昭一头撞进来,见了叶桐不由得一愣,也许是没有想到叶桐会在,于是冲着叶桐和温母二人点头示意,算作是打了招呼,然后一把拉住温一楠手臂道:“一楠,小栓子有消息了。”

  “喔,到底怎么回事?”温一楠忙问道。

  “县衙来了一名衙役,今在议事堂里,说是有小栓子的消息与你通报。”龚昭道。

  温一楠心中惦记,担心小栓子出了什么意外,忙与温母、叶桐告辞,拉着龚昭道:“走!咱们快走!”

  “哎!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那这事……”温母在身后扬手道。

  “一切听娘做主。”温一楠高声应了一声,人已经到了院门外。

  得知小栓子因为赵江溪的事情被捕入牢后,温一楠心情沉重。那赵江溪乃是旧朝皇上,小栓子与他有了瓜葛,弄不好会是死罪一条,于是打定主意,决定去面见知县高红生。

  龚昭想温一楠一人去县衙放心不下,就执意跟着一起去,温一楠拗他不过,只好答应。

  当日,二人骑快马来至县衙大堂前,有一旁衙役将温一楠请入内室,却将龚昭留在堂上等候。

  温一楠进入县衙内室,高红生早在那里迎候多时。温一楠欲行参拜礼数,被高红生拦住道:“一楠,此处无有他人,不必拘礼。”就请温一楠坐于桌案一侧。

  “高大人,听说小栓子被抓入了县牢,不知所犯何罪呀?”刚一落座,温一楠便急问道。

  高红生笑而不答,却反问道:“一楠,你可知道赵熙、赵谦、张之前三人何许人也啊?”

  温一楠假意不知,说道:“这三人原都是朝都的商人啊,早先由路方山路先生引领到小石头村的,听说是因战乱一路辗转颠簸至此。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与小栓子一同去了大峡谷,就没有再回来。”

  “哼!这路方山真是糊涂!一派胡言!现已查清,这三人并非朝都商人。这三人在奉远使银两结识了那前朝知县路方山,又编造故事欺骗与他,至今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真情呢。这堂堂知县倒还不如个小小村民呢。”高红生一旁怒道。

  “那这三人是?”温一楠小心问道。

  “听着,说出来你可别不信。”高红生仔细瞅着温一楠道。

  “大人请讲。”温一楠静静道。

  “这赵熙即是前朝皇帝赵江溪,而赵谦是前朝丞相李迁,张之前是前朝禁卫军统领张进。”高红生低低声音道。

  温一楠听罢,轻轻点头,未有吃惊之态。

  “怎么,看一楠这样子,并未觉得吃惊,难道一楠早知其中隐情不成?”高红生侧目道。

  “实不相瞒,这小栓子由大峡谷回来之时,也曾颠三倒四说出一二。只是我只当是小栓子中了花毒,一时未解,乱说一气而已。大人,说起这三人的身份,可有真凭实据?”温一楠问道。

  “哼!那小栓子被抓捕之时,不禁已然招认,而且,你可识得此物?”高红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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