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根本不给灾民议论的时间,快速大喊道:

  “因为这里面熬的是发霉的粮食。”

  “是济州通判和奸商合伙贪污,把朝廷的好粮食换走了!”

  “本钦差今日就先杀奸商,再杀贪官,为你们做主!”

  说完,他猛然挥下手臂,就要让手下行刑。

  正在这时,一声焦急大喊响了起来:“慢,不能杀!”

  被堵了嘴的济州通判和吴家家主立刻呜呜得哭喊了起来。

  尤其是吴家家主,他此时满眼恐惧,心里充满了懊悔,恨自己不应该得罪曹斌。

  没有想到他这么狠,转过天来就要将自己一家斩尽杀绝。

  到现在为止,吴家家主还以为曹斌杀他只是为了昨晚的睚眦之仇。

  曹斌见禁军将士面现迟疑,沉声喝道:

  “愣着干什么?给我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十七颗头颅顿时滚滚而下,腔子里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射出来,布满了整个土丘。

  不是曹斌心狠,非要当众斩尽杀绝。

  而是灾民需要这些人头来平复心中的怨气。

  十几颗人头滚落,顿时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间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灾民的呼喊如同山崩地裂一样响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

  “活菩萨啊......”

  曹斌再次挥动手臂道:“把发霉的粮食倒入护城河!重新熬粥!”

  众官吏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行动起来。

  此时,济州知州等一众官员和本地士绅全部赶了过来。

  他们看着土丘上的鲜血和头颅,顿时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来到曹斌身边道:

  “伯爷,你.......你怎么真的杀了他们。”

  济州知州苦着脸道:“吴家主的女儿是常大人的内眷,这要如何向他交代?”

  曹斌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需多言,我自有办法向他交代。”

  说完,他又吩咐道:

  “如今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我打算以工代赈,让各州县的灾民修建稳固的住所!”

  此时的灾民还是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不仅毫无规划,四处屎尿,也不保暖。

  若是放任下去,必定难度寒冬。

  济州知州见曹斌轻描淡写地略过杀人的事情,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惧怕起曹斌来。

  他原先也以为曹斌只是个纨绔子弟,与自己一样贪婪懦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

  直到现在,他才重新认识这所谓的“纨绔子弟”,真是狠啊!狠得他汗毛倒竖。

  听到曹斌打算施行以工代赈,他不敢反驳,只能小心翼翼道:

  “伯爷,若行‘以工代赈’之法,耗费的粮食恐怕会暴涨数倍,怕是......坚持不到明年秋收吧!”

  曹斌不以为意道:

  “朝廷的钱多的很,若是不够,本爵再要便是,难道不是灾民吃得越多,咱们赚得越多吗?”

  济州知州连忙点头道:“伯爷说的是,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曹斌见其他官员士绅都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不满道:

  “怎么,难道你们有不同的意见?”

  那些官员士绅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一切听从伯爷吩咐。”

  他们答应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腹诽。

  那吴家家主只是在宴席上给你甩了脸色,就被你斩尽杀绝,还搭上个济州通判,谁还敢有不同的意见?

  连山东安抚使常封的面子都不给,真称得上是睚眦必报,这谁惹得起?

  他们没有人相信,曹斌真的因为置换粮食的事情发飙,只觉得曹斌是借题发挥,挟私报复。

  不谈他们的腹诽,此时,赈灾用的大锅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粮食,香气也开始弥漫起来。

  灾民们再次排起了纵队,只不过他们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渴望和满足。

  对饱腹的希冀,竟让他们产生了一丝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这一天是灾民们的狂欢日,大锅从熬上浓粥后,就没有再断过,直到深夜。

  过了两天,常封带着两万厢兵回到了济州城。

  刚一回来,他就脸色铁青地来见曹斌,一见面就直接质问道:

  “曹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对我不满,为何还要杀了济州通判?”

  “他可是从五品的命官,别说是你,就是老太师来了,也要请示官家。”

  说着,他恶狠狠道:“我若写一道奏疏上去,你就算保住性命也逃不过充军发配的下场。”

  曹斌翘着二郎腿,不屑道:“谁说济州通判是我杀的?那分明是你常大人杀的!”

  听到曹斌这话,常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笑出声来:

  “曹斌!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异想天开?”

  “数十万灾民亲眼所见,本地士绅当场目睹,你是在做白日做梦吗?”

  曹斌敲了敲桌子道: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与蠢货合作!济州通判算一个,吴家家主算一个,你常大人是不是呢?”

  常封眼中怒气一闪,刚要说话,曹斌就将他打断道:

  “贪可以,但要明白什么东西可以动,什么东西连沾都不能沾!”

  说着,他笑了起来:

  “一万多石发霉的粮食,数十万灾民的生死,常大人认为这种事情可以瞒住朝廷吗?”

  “等到事发了,不仅是你我,整个山东的官员谁也跑不了。”

  “到时候,不知道常大人是选择诛杀九族?还是千刀万剐呢?”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这就是令岳为了几千两银子干出的事情,我都被他们蠢哭了!”

  常封闻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接着咬牙切齿道:

  “他不是我的岳丈!我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曹斌幸灾乐祸道:

  “所以才说他们蠢呀,那济州通判是想巴结常大人吧?可惜啊,他其实是在把你送上断头台!”

  常封看了曹斌一会儿,泄气道:

  “没想到曹伯爷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常某真心服了!”

  随后,他提起一口气,恶狠狠道:

  “济州通判杀得好!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否则你我皆有危险。”

  “伯爷放心,此事常某担下了,到时我联合山东官员一起上书,就说济州通判犯了众怒,常某不得不下令斩杀!”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招手叫来自己的跟班长随,当着曹斌的面吩咐道:

  “你马上回府,将吴姨娘缢死,悄悄埋到荒野之处.......”

  他正说着,一声杯盘碎裂的声音传来,他猛然转头,目中凶光如电,盯上了瑟瑟发抖的常卿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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