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朱高煦进京已经一个多月,毛信很轻易的离开京师,守卫掀起帘子没看到有人,直接放行,根本没注意里面会有一层夹板。

  两人到了外面后,宋长林和周虎已经牵着马在等他们。

  这次他们没敢从龙江关走,沿着河道先往南,从太平府过江,绕了远处。

  虽然远了点,但这边盘查没这么严,更没有认识朱高煦的军将,很容易的渡过江。

  一路上他们也是尽量绕过大城,走小道,并且重新走了当初朱高煦逃出京师的路,绕道河南避开官军主力所在,重走了韩陵山。

  朱高煦到韩陵山,主要这边也有一些重要的人物在这里。

  比如瞿能的儿子瞿陶,黄俨的母亲,还有他的女人景姝。

  走到那条熟悉的窄道,眼前却是一种不熟悉的感觉。

  记得上次来时,只是两边都是峡谷,中间是一条半米宽不到的小路。

  这次再来变化挺大的,峡谷的上方都有塔楼被建了起来,两侧种了很多新的林树,一路上枝繁叶盛,如果不走近看,已经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个通道。

  朱高煦一看就知道,现在这里隐蔽性更好,防御性也更强。

  他站在路口左右看看,忍不住问:“这通常多长?”

  宋长林傲然道:“一百八十步左右。”

  然后又加了句:“只要咱们守着,就算有一万八千人来攻,也攻不进来。”

  这是真正的一夫当关。

  在没有后世重炮和先进火药的情况下,仅凭明初现有的装备,根本无法攻入其中。

  “没有其他路口了?”毛信第一次来,有点不信。

  这条通道两边都是山壁,山路又窄,的确不好走。

  而且来之前,他们还是和朱高煦第一次来时一样,先要经过吊篮,然后才走到这里。

  吊篮可以克服,但这条通道,几乎不能克服。

  “东侧的入口堵了。”宋长林道:“咱们几百人挖了一年多,堆了个山出来。”

  东侧原本他们种了很多树,还有很坟,形成一片阴森地带,这么多年也没有人,但朱高煦确定这里需要留之后,过去一年多,他们慢慢挖堆,填充,已经把东侧的通道完全堵住。

  进来之后,朱高煦感觉里面也和以前不同。

  负责留守的陈业是陈文族兄(堂兄),按朱高煦的意思,他重新规划了里面的布局,东边为居住处,西侧为练兵处,南北全是田。

  以前韩信在这里囤过兵,所以这山谷中间地方很大,仅他们平整的练兵场,两三千兵马是可以同时操练的。

  而这里现在有良田,果园,菜地,还养殖家禽牛羊,如果有两三千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不一会,陈业带着人来拜见朱高煦。

  朱高煦高兴的问:“现在这里,多少人了?”

  “三百十二人。”陈业笑道:“按殿下的吩咐,我们每次出去补给时,都会注意一些流浪的乞丐、孤儿或逃难的百姓,挑选一些人带进来,教他们读书识字,练兵习武。”

  陈业带着朱高煦到练兵场,那边有五六十个少年正在队列训练,用的还是朱高煦自己写的后世队列训练法,他没当过兵,仅有的记忆是大学军训,所以肯定不够完善,但起码比明军的训练要强。

  这些少年都是他们这一年多人外面带进来的,绝大部分都是孤儿。

  “好,干的不错。”朱高煦很满意。

  这些人,可以训练成死士,关键是不停的给他们洗脑。

  现在韩王塞已经成为他的后勤基地,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好在这里安全性挺大,进来要用吊篮,还要经过一百多步的窄道。

  想逃出去更是不可能。

  比如那瞿陶,刚来的时候,好几次想逃,都无法逃过第一道关,那一百多步的窄道,日夜有人防守,晚上还会封锁起来。

  他来了一年多,在塞子里转了个遍,终于知道逃走无望,现在也安心住下。

  就在朱高煦来的前一个月,瞿陶和陈文的义女段兰心结为夫妻。

  朱高煦第一时间去看了瞿陶。

  瞿陶好像还胖了点,大概是这里伙食不错,又没啥事。

  不过据说他每天还都紧持习武,不敢松怠。

  看到朱高煦来了,瞿陶先是一愣,接着赶紧上前拜见。

  “拜见高阳王,我父亲他们?”

  他以为瞿能也来了,因为之前听说瞿能战败被抓。

  “你父亲不知道你在这,你放心,本王向伱们保证,总会有你们父子相见的那天,而且那时的瞿家,肯定远远超过现在。”

  瞿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高阳王好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朱高煦看向远处,缓缓道:“我想下一盘好棋,但不知道这结果,会不会如人意。”

  “我们父子也是高阳王棋盘中的棋子吧?”瞿陶叹道。

  朱高煦不动声色的道:“有些人把棋子用掉之后,就会扔掉,但是我朱高煦,永远不会忘了那些帮过我的人。”

  瞿陶微微有点动容,也不知信了没有。

  片刻之后,他又道:“我观高阳王在训练死士,都是从外面找来的新人,孤儿--”

  “恩。”朱高煦很有意味的看着他,继续听他说。

  “陈业他们训练的很好,据说还是用高阳王所写的队列训练法。但是--”瞿陶道:“应该多提及高阳王才是。”

  “高阳王或许是为了保密,但是我在想,死士忠于谁,是谁的死士,总要区分清楚才行。”

  “哦”朱高煦没想到年轻的瞿陶也会提出这么有意思的话题:“依瞿兄弟的意思?”

  他开口直接称呼起兄弟。

  “当给他们灌输,高阳王才是他们主人的意志,多年之后,必然深入脑海,成为高阳王的心腹死士。”

  瞿陶这么年轻就知道洗脑和宣传的作用,朱高煦以前是为了保密,现在想想,果然有点道理。

  这死士练成之后,以后是谁的死士?

  陈业的?还是他朱高煦的?

  “瞿兄弟说的有理,当如此干。”

  要论洗脑和宣传,朱高煦肯定是一把好手,当下他把陈业叫来,示意他以后加强对这些少年上的洗脑和宣传,必须得让他知道,他们吃的用的,救他们命的,都是高阳王的。

  朱高煦拍拍瞿陶:“你还年轻,不到二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习武健身,将来,本王定要让你留名青史,天下闻名。”

  瞿陶神色激动,似乎也隐隐期待这天的到来。

  朱高煦在韩王塞住了几天,面见了这些年轻的少年,宣示了自己主人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景姝也在这里,他难得抽时间陪了景姝几天。

  景姝也是上个月刚刚从南方回到这里,还带着朱高煦的儿子朱瞻城,小瞻城已经快一周岁,这么小就一直在外流浪,到现在才看到自己的父亲。

  朱高煦每天爱不释手的抱着他,陪了母子俩好几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在北平城也有孩子,但并没有表现的这样,也是为了给景姝的补偿。

  等他离开韩王塞,一路辗转回到北平时,已经是建文四年(1402)年一月初。

  到了北平后他才知道,父王朱棣在去年十二月初,带着大军再次出征,此时已经在外与南军大战。

  而朱高煦刚刚九死一生从京师回来,心里也实在气愤燕王让他去谈判,所以趁势在北平休整,反正燕王也没有叫他。

  并且他回来后发现,这次燕王出征,又把他的藩骑李贤一部给调走了。

  李贤部最早跟着他时,有一千多骑,和燕王打了个东昌战役,死伤惨重,余七八百骑,之后与南军大战,抓了一些南军那边的藩骑,补充过来,又凑齐了一千多。

  但李贤等藩骑已经对燕王颇有怨言,因为燕王打仗老一套,就喜欢用骑兵去冲锋,特别还喜欢冲步阵,这是明军的长处,可不是藩骑的长项。

  他们藩骑对朱高煦很认同,因为朱高煦就喜欢利用他们的长处,蒙古人的骑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一直缠着敌军掠射,决不乱冲敌军步阵。

  这天李贤的族弟李存(蒙古名白阿哲)就带着两亲兵来到朱高煦府上。

  上次大战,他腿上中箭,这次留在北平养伤,听到朱高煦回来,李存带两亲兵,还拿了些奶制品上门拜见。

  朱高煦热情的把他请进府中,开口就询问他的伤势,又拿了些贵重的药品,李存非常感动,不由叹道:“这次燕王又叫我哥出兵,其实我哥哥他是不愿意的,但没办法,不能让高阳王为难。”

  这话听的朱高煦眼睛一亮,李存这意思,李贤和其部族默认着归属朱高煦,朱高煦才是他们的主子。

  “正因为两位将军部下精猛,我父王才想用到两位将军。”朱高煦板着脸道:“希望他们平安归来。”

  “燕王根本不会用咱们的兵马,只会硬冲。”李存这时直接破口道:“还是高阳王用的好,咱们都喜欢跟着高阳王。”

  朱高煦顿时表情尴尬,左右看看。

  李存这性格很直接啊,开门见山道:“高阳王怕什么,这是你府上,还有谁会偷听?”

  朱高煦苦笑:“李将军说到我心里了,但这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

  “当然,我也是当着高阳王的面才一吐为快。”

  李存这性格很豪爽,与王彦的收敛,李贤的稳妥很不相同。

  当天和朱高煦说了很多,临走时,李存想了想道:“高阳王二月初八有没有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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