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地与山之王最擅长的领域,耶梦加得总是能超常发挥。

  言灵涤尘!

  她在一瞬间召出了砾石风暴,沙尘卷着破碎的城市混凝土,穿插着钢筋,像一台轧碎机,疯狂地在白王身体上啃咬。

  路明非动作也丝毫不慢,盾斧的斧刃中藏着锋芒。

  要想取出圣骸,绝非是简单的事情。

  纯拼力量攻击的话,也许会将圣骸与绘梨衣的身体一起砍成稀巴烂。

  所以他需要耶梦加得的帮助。

  在耶梦加得动手的一瞬间,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他瞄准了白王嵴背上的龙骨,那里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斧:高出力属性解fang斩!

  最后一格能量瓶被填充入盾牌当中,狂暴的力量溢出斧刃。

  然而……白王露出诡异的笑容。

  全身骸骨收缩,龙的特征完全缩进渺小的人类躯壳中。

  她从十几米高的半人半龙的怪物,变成了一名赤裸的少女。

  路明非的动作戛然而止,能量瓶注入的力量在空中勐然消散开来。

  「我们还会再见的。」

  恍如隔世的清脆声响起,带着沉睡万年的幽怨。

  这是路明非首次听到绘梨衣的声音。

  分明是很好听的女孩声。

  可惜不是由她自己说出来的。

  愣神间,变为绘梨衣的白王已经消失不见。

  这个心机颇深的龙王,从刚刚的对话中得知到了路明非对自己所占据的这副身体的重视。

  她巧妙地把龙的身躯完全隐藏在女孩人类身体之中,使得路明非错过了砍死她的最佳机会。

  一秒钟的犹豫也能决定胜负走向。

  「竟然跑了,这家伙还算是个龙王么!」大地与山之王愤愤地踩在了大地之上,震起飞石。

  她和路明非都没想到的是,在重新沉睡几千年甚至是死亡的威胁面前,白王怂了,她熘得太快,眨眼之间便连一点头皮屑都没留下。

  逃跑进人类世界,重新找到她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

  这让他们感到有心无力。

  不过好消息是白王刚刚复活身体极度虚弱,她还需要更多的进食,一定会重新露面的。

  只要利用Eva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全世界异常,在白王露面的时候立刻赶往现场,也仍有机会逮到她。

  而且在得知绘梨衣有用后,白王肯定不会着急吞噬掉这名强大的皇,继续把她当成容器使用的概率会很大。

  等于一人一龙现在处于绑定状态,白王不死绘梨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白王的君主又有几个呢?

  随着白王逃跑,降临东京的灾难重新陷入未知数。

  耶梦加得见到路明非不说话,顿时明白了什么,两人沉默地对视。

  四度暴血的强大,还有那来自上古某种熟悉的气息,大地与山之王也和白王一样怂了。

  「我只是要这副龙躯,之前毁灭东京都是玩笑话,其实我本人很爱好和平的,最见不得的事情就是那些肆意破坏世界安宁和谐的巨龙。」….

  「滚!」

  路明非低声吼了一句,耶梦加得便立刻飞出东京,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的路明非缓缓收起装备,解除了暴血状态。

  他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露出一副虚脱的样子。

  如果耶梦加得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等到他变得虚弱然后翻身做主人,一爪子碾碎他的脑袋。

  但没龙会拿自己的龙命运

  当赌注,龙王亦是如此。

  而路明非会如此虚弱的原因在于暴血。

  暴血是一种竭泽而渔榨取混血种身体中力量的秘术,它把龙血纯度提高以达到压制人类血统的效果。

  使用到四度暴血后他们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龙了。

  龙血吞噬人血,这样的情况下通常是无法变回人类的。

  然而路明非本来就不是人。

  他的血统足够四度暴血把他体内的龙血纯度推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并且收放自如。

  这比沐浴了一滴芬里厄龙血的楚子航还要离谱。

  即便沐浴龙血后,楚子航最多也就能多用几次三度暴血,而四度暴血,他最多还能用一次,一次之后芬里厄的龙血效果就会消失。

  当他再度使出四度暴血的时候,也就代表了他走到了死亡的尽头。

  而路明非不同。

  他是用某位伟大君主的基因制造而成的试管婴儿,血脉里流动的尽是类似芬里厄的龙王之血。

  这有些好笑。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天才,现在才发现自己走的竟然是霓虹漫画中血统论的那套。

  龙王之血,注定了他在战斗方面拥有者超越普通人的天赋,但也将他与人类分割开来。

  他与那些被人类视为恶鬼的家伙们,才是一路货色。

  可惜路明非对自己身体的里的龙血也是初窥门径,还不能彻底激发它的潜力,在解除四度暴血后,那些血液再度陷入平静,仿佛隐藏起来了一般。

  这也让暴血的后遗症有些影响到他的四肢与大脑。

  虚弱感扑面而来,随之是头重脚轻与昏眩感。

  倒下之前,他隐约看见了远处跑来的人影。

  大概是诺诺他们。

  ……

  「别说这种蠢话!我们还有几步路就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了!说实话我快连路都走不动了,可我还是想要活下去,你比我年轻比我风华正茂,别谈死什么的!」昂热吃惊的看着上杉越。

  以上杉越此时此刻的状态来说,说出「死」这个字简直匪夷所思。

  一路斩杀到这里,昂热与源稚生身上伤痕累累,鲜血已经把风衣全部染红了,上杉越却分毫无损。

  不仅如此他还像经历了时光逆流那样年轻起来,总是微微句偻的腰挺直了,沾满汗水的肌肉线条分明,赤裸的上身热气蒸腾,呈现出年轻人特有的红色。

  他迎着尸守群横冲直撞,每一道刀光都能展开一大片暗金色的骨骼。….

  这是纯粹以力量碾压对手的战斗。

  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相比起来昂热只是强撑着挥刀,他不用傲慢而用贪婪,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驾驭不了那柄傲慢的长剑。

  对比之下,昂热却更像是随时可能倒下的那位。

  「每个人都是会死的,皇也一样。」

  上杉越澹澹地挥刀,他像是做着帮老婆切菜那样简单的事情。

  「其实医生早说我最多只能活到六十岁,我的五脏六腑已经衰退光了,能活到现在一直都被认为是个奇迹,影皇不是混血种只是怪胎。」

  「那时候我就考虑,在有生之年生个女儿就好了,我能目送着她离开神保町的道口,看着身穿白色太阳裙和水手服的孩子迎着朝阳去上学。可皇血的生育能力不行,医生说我生不下那样的女儿啦。」

  他笑着,有些从容,也有点开心。

  「我终究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做错了很多事,害死了很多人,连妈妈都憎恨我,可过去的六十年里我根本没想过要怎么去赎罪,只是蝇营狗苟的生活,去教

  堂里做做义工就希望神能原谅我。可是神也不原谅懦夫的啊,这样的我,竟然在生命中还能有那么两个继承人。」

  上杉越用刀尖把一只尸守挑上天空,在它落地时候用刀将它钉死在水中。

  他从旅行袋中拔出名刀「大般若长光」,那柄刀的刃口已经变成了锯齿,曲折的裂缝横贯刀身,显然已经耗尽了生命。

  「回去之后你可以慢慢跟我讲教义,如果讲的好的话我就皈依你们教派。」源稚生说。

  「没有时间了。」上杉越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被神接受的,也享受不到他赐予的平安喜乐,稚生,身负皇血,你只要站着一天就会不断地挥舞刀剑,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你不用任何人的怜悯也不需要神的关爱。」

  【讲真,最近一直用@

  里。

  黑色的海水中,星星点点的光围绕着他。

  其实这些鬼影一样的东西早就跟上了上杉越他们。

  尸守只是木乃尹一样的东西,他们的血液都是腐败的黑色,对鬼齿龙蝰来说不是可口的食物。

  可之前昂热的血在海水中散开来。

  嗅觉比鲨鱼更灵敏的龙蝰群就循踪而来。

  它们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因为大群还没赶到。

  上杉越回收看向大海的方向,天空是漆黑一片,海中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这一幕宛如天地倒悬,美到不可方物,又充满了弑杀的气息。

  他扯开旅行袋,将剩下的几把唐样大刀一一拔出,插在自己面前。

  那些青色的古刀组成钢铁荆棘。

  海水迎着刀刃分裂,露出海面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刀柄。

  拉面师傅把大般若长光换到左手,右手从身前拔起另一柄。

  双刀垂在海水中,眺望着越来越近的银河。

  银蓝色鱼群跃出水面,大群的尸守跟着那条银河跋涉而来。

  「快走吧,我身体很差,大概支持不了很久。」上杉越背对着他们,低声说。….

  「回来!不想再和你儿子多呆几天了么!」昂热大吼。

  「想,其实我很高兴世界上还有他们。据说当年我父亲一直等着我到日本见他最后一面,可惜没能熬过那个冬天,我现在有点懂他的心情了。」

  上杉越旋转双刀,在空气中画出完美无缺的圆。

  缓缓流淌的银河忽然加速了,尸守群在银河中载沉载浮。

  银色的大浪翻卷,浪花落回海面的时候溅出无数的光点,成千上万的尸守们磨牙吮血,鬼齿龙蝰跃起一次又一次。

  上杉越如同一块坚硬的礁石,面对狂潮魏然不动。

  黑色太阳形成的超真空把数百吨的海水牵引过来,化作暴风欲洒向他的身后。

  他双目低垂,平静的像是站在圣环前的天使信徒。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支撑黑日这个极度危险的言灵了。

  但有些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总是要去做一些无法做到的事。

  「人啊,一生反复在贫瘠无聊的岁月,用同样的干枯和极度无聊,年复一年地填充灵魂的深穴,可我走遍所有歧途,命运仍把我引向你身边……」

  「这样的人生,我很满足。」

  海面激浪和上杉越正面冲击,唐样大刀风车般轮转舞动。

  黑色太阳爆发出媲美地心引力般的力量。

  漆黑的火焰如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举起火种,把那道银河都点燃了。

  言灵黑日!.

  智慧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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