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显之静静等待着萧衍去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好以整暇,不慌不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萧衍出了一个大问题。

  一个合格的君王应该如何去做?

  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去选择打击宗教势力,从一个没有太大反抗能力的团体身上剥夺财富,当初洛有之放任的时候恐怕就想到了这一天。

  如果萧衍不愿意,洛显之也无所谓,无非就是换一个群体去剥夺一番而已,那群和尚和道士,等着以后再整治。

  萧衍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一直在外征战,洛显之估计他应该也走到生命的末尾了。

  等萧衍一死,他就对梁国这些名为宗教,实际上是大地主的和尚道士动手。

  萧衍犹疑了许久。

  若是在年轻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打击宗教。

  但现在他两鬓华发已生,皱纹也愈发的多起来。

  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和年老的时候,是两个人,上了年纪之后,性格会大变,会固执到执拗的地步,会从年轻时的锐意进取变成守旧顽固的人。

  最可怕的是,人自己是认识不到这种变化的。

  自己祖父辈和父辈曾经排斥自己的爱好时,他认为是祖父辈和父辈顽固。

  到了自己排斥儿子辈和孙子辈的爱好时,他认为是后辈不懂什么叫做正确。

  只以自己的喜爱为好、为美、为正、为对,这就是人所不愿意承认而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这就是人终将走向反面,终将成为自己所讨厌的人,终将成为权威,终将成为后人眼中保守派的原因。

  只有少数的人可以保持自己的进步。

  而很遗憾的一件事,政治家通常不是能随着思潮而变的人,政治家通常是这个世上最保守的那一批人,拒绝改变。

  上了年纪后,还有一个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种恐惧在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中,更是可怕到无与伦比的地步。

  对神佛的崇信,便是一种对死亡恐惧的具现化。

  人只有遇到了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解决的问题,才会去寻求那些神佛的帮助。

  他最终缓缓道:“灵秀,你再给朕一些时间,朕还需要思考一下,事关重大,事关重大啊。”

  洛显之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微微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先告退。”

  说罢平静地离开宫殿。

  在踏出宫殿大门的那一刻,洛显之微不可察的叹气,微微皱起了眉头。

  皇帝对佛教的痴迷程度有些超过他的预料,这和他父亲洛有之留给他的信息不符,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老了。”

  ……

  洛显之回到府中,已经身怀六甲的谢道韫依旧如同往日般迎上来,为他取下头冠,脱去外衣。

  她依旧如旧日那般美丽,又多了一丝母性的光辉,便如同春水般,洛显之温柔的望着谢道韫,轻轻抚摸着谢道韫的孕肚。

  谢道韫却感受到洛显之的丝丝忧愁,于是轻声问下,洛显之便将发生在宫中的事情说与谢道韫听,说完后他靠在床头搂着谢道韫柔弱无骨的身子低声道:“夫人,我很担心。”

  谢道韫依偎在洛显之怀中,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洛显之所担心的点,安慰道:“夫君,皇帝陛下如果不愿意打击佛教,那便转而做其他,应当不影响大局。”

  洛显之轻声叹道:“我所担心的不是陛下愿不愿意打击佛教,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我所担心的是陛下变了,他如果真的老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世上有什么衰败的东西是只坏一个方面的呢?

  没有。

  当一个东西开始衰败,它的一切都会衰败到不能直视的地步。

  江左安危,系在皇帝一身,江左治乱,就在皇帝一念之间。

  我们一家的安危,就在这其中,我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如果江左动乱,我用什么来保住家族,让你平安,让我们的孩子平静的生活在这个世上?”

  洛显之不是那种为了一身功业而愿意舍家的人,他之所以出现在建业,是因为这样才能保护家人的安危,仅此而已,至于他个人的些许抱负,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谢道韫能感受到洛显之内心的不安,这种不安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在这个纷乱的世上,在这个洛氏嫡系不存在的世上,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轻声安慰道:“夫君,姑苏洛氏乃是江左豪门,无论如何,我们的安全总是能够得到保证的,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洛显之却摇摇头,紧紧抱住谢道韫,嗅着淡淡清香,低声道:“夫人,伱想错了,我们这些豪门很危险,尤其是在如今这个世上,如果遇到暴君,或者遇到兵乱,甚至可能一朝尽丧。

  无论我们有多少权力,说到底就是肉体凡胎,被刀剑加身就会死,这是不变的法则,你看着吧,这天下的豪门,会迎来洗牌的。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商朝末年旧贵族被邦周清洗,诸国混乱秦国一统旧贵族又被清洗,先汉末年又是一大批贵族被清洗,现在存留在世上的门阀士族,大多数都是后汉年间兴起的,你看着吧,肯定会被重重清洗一番,等到死的差不多,就会有一个新的天子统一天下。

  这就是命运。

  旧贵族的命运就是伴随着一个时代的变化,而成为新时代的养料。”

  谢道韫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暴论,有些被惊住了,洛显之抚摸着她的后背道:“尤其是燕国中,门阀士族的力量最弱,军队的实力最强,这种国家是最容易出现军功勋贵的,而每一代的新贵族都是从军功勋贵而来。

  这就是我一直都最重视燕国的原因,从燕国中,或许能够看到未来的天下应该走向何方。

  我大梁,以现在的姿态,是不足以统一天下的,必须再进行几轮大的改制,还要夺取汉国黄河以南的土地,才有希望。”

  谢道韫反而镇定下来,她用力的握住洛显之的手道:“夫君,你一定有办法。”

  洛显之点点头道:“这世上新旧的交替虽然一直在进行,但从来不是彻底的割裂,总有我们的活路存在,如果天下在我这一代走向一统,那我有把握能够让洛氏平稳落地。

  我只是担心子孙不肖,洛氏已经连续两代出现了大才,第三代如果平庸,第四代如果也平庸,那就危险了,这么大的家业,守不住没什么,只担心将家族赔进去。”

  谢道韫抚摸着自己的孕肚喃喃自语道:“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够撑得起家族,等他生下来之后,我会好好教导他,就算他不能名扬四海,我也要教会他明哲保身之术。”

  ……

  萧衍这一思考就是七天,洛显之便正常在尚书省坐堂,直到萧衍再次将洛显之召进皇宫,见到萧衍后,洛显之知道萧衍这是下定决心了。

  萧衍见到洛显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灵秀,你这个提议可真是让朕这些时日寝食难安啊,若非是你,其他人敢提出这件事,朕直接将其轰出去,但既然是你说的,朕知道,这一定对国家有利。”

  洛显之躬身不说话,萧衍叹道:“朕决定对佛教动手,但朕不希望惊扰神佛,所以想要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洛显之心中的大石落地,站起身道:“陛下不必担心,臣对道佛一向都是崇敬的,怎么会惊扰神佛呢?

  臣此番是为了神佛着想啊,若是僧人和道士过于脱离百姓,这难道不是违逆神佛救济世人的大道吗?”

  虽然知道洛显之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萧衍还是比较高兴,这证明洛显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将眉间的愁绪盖下去,问道:“灵秀,你将大致的目标说于朕听一听,我们君臣二人在此合计确认一番。”

  洛显之本来自然是准备把道教和佛教一网打尽,但既然皇帝这么说,那自然就不能干了,如果制定政策和执行政策的人产生了冲突,那这件事一定是干不成的。

  自古以来的所有政策都要讲究君臣一致,让皇帝退步很难,洛显之适时的让步就可以让政策顺利推行下去,这正是他聪明的一个点。

  洛显之边在心中将自己的政策一改,一边说道:“陛下,您不愿意惊扰神佛,这是臣知道的,所以臣的想法大致如下。

  臣的父亲曾经将僧人和道士算作士农工商外的另外一类,让他们同样纳税但这个政策执行的却不好,很多官员都认为这些僧人和道士是化外之人,远离尘世,所谓出家人。

  臣认为不对。

  这些僧人和道士同样是肉体凡胎,那些得道的高僧和真人,可以获得一些优待,但那些不过刚刚遁入空门的沙弥和小道,未曾得道,又如何去获取这样的优待呢?

  当初臣的先祖住在昭城中数百上千年,都未曾得道,何况一个普通的寺庙和道观呢?

  难道是素王垂眸之地,还不如寺庙和道观吗?

  陛下以为呢?”

  洛显之这一问,萧衍能怎么回答,自然是说对,就算是他再崇信佛教,也不敢将诸佛、菩萨放在素王之上。

  不仅仅是他,就算是问起那些僧人,也只能高呼素王上皇天世尊,至高至圣,至大光明。

  洛显之振声道:“陛下,在我江左的烟雨中,有数百座寺庙,有数百道观,信众无数,但僧人和道士却良莠不齐,有的根本就不懂经典,却能够在寺庙中,招摇撞骗。

  他们雇佣信徒去作为佃农,却借口那些产粮是上贡给神佛的而不向国家交税,实际上那些东西都进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臣听闻有的僧人和道士,左拥右抱,甚至将信众的妻女任意亵玩,简直斯文扫地,这简直就是神佛之耻,这简直就是神佛之泪。

  臣以为,应当肃正这样的不正之风,排查梁国中的所有僧人和道士,允许百姓告官,只要有百姓告官,我们就按照大梁的律法去清查。

  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给这些僧人和道士都有一份专门的律法。

  我们向整个江左公布这些人的罪恶,然后取缔他们的资产,而后将那些愿意听从朝廷命令的僧人和道士,都下发来自陛下的证明。

  比如寒山寺这种寺庙。

  此举的主要目的就是将那些自己兴建的寺庙,以及地方所兴建的寺庙,全部打击至灭绝,以后只有朝廷所建立的寺庙才是正统。

  这些朝廷所立的寺庙,自然要给朝廷交税,他们的土地状况都要接受朝廷的监管,这样不仅仅能夺取很多财富,还能以后源源不断的取得财富。”

  洛显之心知想要消灭道佛是不可能的,只要道观和寺庙存在,百姓就一定会给这些东西花钱,他现在所想要的,就是把寺庙这种敛财机构暗地里化为朝廷所有。

  以后寺庙敛财的钱,上贡国家。

  萧衍沉吟了一下后问道:“灵秀,在我大梁民间,朕知道有不少卓有声名的道观和寺庙,这些不在我朝廷掌控中的寺庙该要如何做呢?”

  洛显之毫不犹豫的说道:“愿意服从朝廷的,就将他们招安,不愿意服从的,便驱赶走,将那些愿意臣服的放过去,只要道观和寺庙在那里,谁会在乎僧人和道士换掉了。”

  萧衍沉默着点了点头,又踱步思索着,虽然没有挑明,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这次表面上是针对道教和佛教,但真正会遭重的就是佛教,道门只能说是顺手收拾。

  这当然不是道教的教义就有多好,其实原因很简单,这恰恰是道教很失败的一个点。

  道教的源头是道家这个可以用来治国的哲学,这就导致道教的很多思想都有现实的部分,道家在向道教转化的过程中,又吸收了很多佛教的东西。

  结果造成了一个事实,儒释道三派。

  道家是世俗不如儒家,宗教不如释家,在朝堂上被儒家打的满头包,在民间传播宗教上又被释家打的抬不头来。

  可以说作为一个学派不合格,作为一个宗教也不合格,两不沾,这就是道教的尴尬场面。

  好在对长生的追求一直刻在诸夏之民的骨子里面,而且道教的确是有哲学性的一面,尤其是老庄学派的逍遥,很是吸引那些向往自由的人,所以道教永远不会消亡。

  不显山不露水,就不会如同释家这样被洛显之这样的政治家盯上,这倒也是好事。

  比如给佛像塑造金身的释家这次就被洛显之盯上了,而用泥土身塑造神像的道教就没事,这不得不说是道教的智慧。

  萧衍在殿中不断踱步终于深深叹口气道:“灵秀,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朕会下诏将此事全权交予你负责,记住,不要让朕背负践踏神佛的罪名啊。”

  这就是让洛显之不要杀人,或者杀人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不要将这件事情闹大,一定要妥善处理。

  洛显之当初知道,他就算是要打压佛教,也不会特别粗暴的进行,尤其是那些佛经,他是一本都不会动的。

  他也不虚伪寒暄了,直截了当的躬身道:“陛下还请放心,这不会是佛法的落寞,反而是佛法的兴盛,那些真正的高僧,会赞颂您的名字,甚至给您菩萨佛陀转世的美名。

  佛门虽然是从番邦传来的,但两三百年,已经彻底融入我诸夏中,这是我诸夏瑰美的文化,臣会完整的保存每一部佛经,每一个佛教的器具,甚至包括那些寺庙,也都会完整的存留。”

  听到洛显之将诸夏二字说出,萧衍就知道洛显之会认真了。

  这番话的确是洛显之发自真心的,在洛显之心里,这些佛门的经文和法器以及其余物件,太珍贵了,甚至远远比人要珍贵,洛氏一向都非常珍惜这种能代表文化和历史的东西。

  洛氏这么多年来,层出不穷的宝物,不就是因为自古传下来的喜欢收藏的嗜好。

  王羲之曾经在会稽郡时的兰亭集序,还有在建业城外的曲水流觞序,都被他找机会弄走了,不仅仅如此,还有许多文化方面的字画等,都已经进入了洛氏的宝库。

  洛显之已经想好了,此番整治佛门,要将那些孤本的佛经等等,全部都拿走,等以后主支回来,就将这些东西给主支一份,江东洛氏,也不算是辜负这个姓氏。

  若是萧衍知道洛显之的这些想法,定然会笑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小心,洛显之比他有分寸的多。

  要知道洛显之可是执行打击门阀的重任后,还能够让门阀一边骂一边合作的人。

  门阀不是贱,他们是感觉,反抗不至于,不反抗又很难受,洛显之能卡在这个其间,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的举重若轻。

  虽然这么做,必然导致改革不够彻底,留下了大量的残余,但彻底的改革在江左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将所有的门阀都连根拔起,否则做不到,但那么做,和毁灭梁国又有什么区别?

  洛显之现在所做的,已经是当下对梁国来说,最好的选择。

  ……

  对于皇帝能够下定决心,洛显之自然还是欣喜的,这证明萧衍的确是老了,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没有彻底沉迷在虚幻的宗教中。

  只要如此,那就说明还有得救。

  他回到尚书省,来来往往的官员对于洛显之的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对于这位长官,现在所有官吏都等着他升官。

  毕竟洛显之三天两头的进宫,皇帝陛下一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商议,至于其他的三公,却得不到这样的殊荣,很多人只有大朝会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皇帝。

  洛显之的权力是远远超过那些三公的,不仅仅是尚书省,主要就是他实际上执行着宰相的职能。

  尚书省和中书省这两个部门,中书省是在宫中办公的,尚书省则是在宫外,所以洛显之要两头跑。

  现在的洛显之最大的欠缺就是没有开府,尚书令这个官职还不够,洛显之一步升到三公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皇帝给洛显之加开府仪同三司。

  有了这个文散官的官职,再加上尚书令,或者是录尚书事,洛显之基本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面再一步步成为真正的三公,乃至于重启丞相的官职,那就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尚书省和洛显之刚刚来此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左右仆射的人选都已经换掉,诸多司部的人选也已经换掉,现在的尚书省是洛显之的一言堂。

  他对尚书省的调整,不仅仅是建业的人员,最重要的还是从尚书省所延伸出去的地方官员,那些人才是他执政的根基所在。

  正如他一直所强调的一支能够贯彻意志的官吏队伍,这支经过了数年调整的官吏队伍就是他所发起士族造假案的底气。

  而现在,对佛门的打击同样要依靠这支队伍。

  洛显之执政不喜欢直接从朝廷下令,这和他的父亲洛有之完全不同,洛有之就喜欢直接以朝廷的煌煌大威压着官吏去执行政策,突出一个快速。

  而洛显之则喜欢顺势而为,比如士族造假案,他先从一个小县的士族入手,掀起舆论的惊潮,然后再顺势开始清查这件事。

  现在对付佛门同样如此,甚至可以说是更要如此。

  佛门在梁国有很深的根基。

  那些高僧连皇帝都能影响到,更不要说那些权贵,很多权贵以及家人都喜欢礼佛,就连洛显之的母亲也有时候会礼佛。

  不仅仅是权贵,普通的百姓同样如此,没有缘由的就整治佛门那就是给自己找事,光是各种麻烦就足以让政策执行不下去。

  尤其是皇帝萧衍还明确说了,不能逼迫太过分,这就相当考验手段政策。

  不过对洛显之而言,整治佛门比整治士族要容易得多。

  毕竟士族手里面是有兵的,如果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那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而佛门则好欺负多了,就是一个待宰的肥羊。

  尤其是佛门的破绽实在是太多。

  洛显之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佛门中的藏污纳垢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些事情都会成为他刺向佛门的利剑。

  尤其是他这个身份,江左洛氏!

  当初用这个身份来整治士族的时候,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用清理门户的理由去清理士族,让几乎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再用洛氏这个身份去整治佛门中的败类,又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这种手段简直是百试不爽。

  只能说感谢老祖宗,给了后世子孙太多的便利,这种拥有解释权,然后降维打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最后还是要落在实处,虽然同样要承担很多的责任,但相比得到的好处,这些代价都是值得承受的。

  在建业城中,洛显之寻找到的告官之人,已经准备好了。

  洛显之会安排一批人来揭露佛门的一些罪恶,而后顺理成章的开始干涉,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招数。

  洛显之将左右仆射叫来,直接安排道:“最近将手头上的公务都放一下,尤其是出巡州郡的使者,让他们都回建业来,本公有事安排。”

  嘶!

  洛显之这话一出口,左右仆射对视一眼,立刻就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了,将出巡州郡的使者唤来,这可是当初士族造假案的时候,才有的声势。

  二人现在也算是洛显之的人,当即问道:“令秀公,这是发生什么我等不知道的大事了?”

  尚书省的左右仆射,掌握着整个国家中的机密大事,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们两个,但现在他们两个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相当的不合理。

  洛显之扫视一眼道:“你们很快就知道了,这是陛下交待下来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甚至是关系着大梁国政的大事。”

  洛显之说得这么严重,二人立刻就不再询问,而且立刻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皇帝和洛显之商议的,就如同当初的士族造假案一样,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就大爆发了。

  现在这件事恐怕依旧是如此!

  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洛显之的眼神晦暗下来,开始盘算即将治佛的规模。

  ————

  洛显之毋庸置疑是南朝最杰出的宰相之一,唯一一位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是他的父亲洛有之,那个时代的人这样赞誉他们——“一门父子皇者客,江川千古名相家”。

  洛有之和洛显之的一生是繁华而璀璨的,与绝大多数碌碌无为的执政不同,他们有为人称道的开创性政绩。

  洛显之的一生带着奇异的色彩,三大案经由他而诞生,他对南朝中央集权的成就做出了突出贡献,打击妄图分裂的门阀士族,以及打击肆无忌惮野蛮发展的宗教势力,都是如此。——《南朝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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