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苏翻看着自己手中从各处拿来的资料图集,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越看越不吱声,一开始还念数字让洛玄镜算,后面直接刷刷刷开始翻。

  他手里的这些东西,有一些是当初洛氏迁走的时候,带走的资料,其中有大量关于中原的田地户籍册,还有许多别人“主动”奉上的田地册。

  最新的自然是隋朝度田出来的数据,全天下所有州县的没有,但关中的比较全,关中的官员比较懂事,没有多费力气就“主动”奉了上来。

  选择关中来调查,一是关中顺路容易拿到调查,二是关中自秦朝以来,作为帝都所在,隐匿土地就少,不像关东和江南,有大量士族隐匿土地。

  洛玄镜一见洛苏表情,就知道不对,眨巴眨巴大眼好奇问道:“老祖宗,这隋朝数据不对?是不是土地隐匿和人口隐藏很严重?”

  洛苏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沉重道:“情况比这更严重,隋朝土地太多了。”

  啊?

  洛玄镜满脸问号,土地多不是好事嘛,洛苏凝重道:“应该说是账面上的土地太多了。

  假如说后汉时,关中有两百万顷土地,之后统治关中的各个国家都大致在一百八十万到两百五十万之间浮动。

  结果现在隋朝统计关中有六百万顷土地,你觉得这有没有大问题?”

  洛玄镜白皙的小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容,只剩下瞠目结舌,她被洛苏所说的震惊到了。

  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隋朝天子疯了?”

  杨坚疯了!

  这是洛玄镜和洛苏共同的想法。

  世家大族以及那些大户富户隐匿土地,最多隐匿五分之一土地,就算是隋朝杨坚度田力度大,但就算是把天下所有世家大族都搞破产,也度不出这么多田。

  八百里秦川,八百里秦川。

  关中平原面积本就不大,有三百万顷农田,都要利用每一寸土地了。

  怎么可能有六百万顷土地,如果说关东华北平原有这么多土地,那还是可信的。

  这些土地可不是单纯记录在册,这些都是要收税的,土地面积增加了几倍,再收税,这不就是天然加了几倍的重税?

  洛玄镜回过神来疑惑问道:“老祖宗,朝廷收这么重的税,再加上地方官吏注定会有的盘剥,以及那些大户的收割,按理说隋朝早就应该是遍地烽火,现在看起来,还比较平稳,这明显不对啊。”

  洛苏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就不得不提天子杨坚和皇后独孤伽罗这两个帝国统治者了,他们崇尚节俭,所以一直没有大肆抽调民间的民力。

  而且杨坚将税率下调了许多,这就导致隋朝的整体税率虽然高,但并没有真的增加几倍。

  最关键的是,现在还是王朝初期,政治还算是清明,杨坚和独孤伽罗,不是那种昏庸的君主,所以隋朝的局势还比较稳。”

  洛玄镜松了一口气,略有些轻快的说道:“那还好,我还以为现在百姓已经这么能容忍了,几倍的重税都不造反,那我们洛氏可真的是白白宣传一千多年了。”

  洛苏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依旧皱着眉道:“隋朝现在表面上平稳,内地里却蕴含着极其深重的危机,这种危机不亚于当初秦始皇执政的中期。

  这超出实际几倍的度田数量,是个随时可能让隋朝倒塌的危机根源,现在的隋朝就像是一个人站在鸡蛋上跳舞,万一下一個天子真的相信了这份数据。

  他又有雄心壮志,想要真的按照这份数据来收税,那整个隋朝就会在短短几年中裂开,最后形成秦末时的局面,也说不定。

  隋朝的第二个天子,太关键了,千万不能是胡亥那种人,就算是来个扶苏也可以,起码听劝。”

  这是洛苏第一次感觉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他出山的时候,还琢磨着找到一个合适切入的角度,来和隋朝深入绑定一下,结果只略微一研究,就发现这隋朝刚开国,就有点亡国的样子。

  这种开国君主给王朝挖坑,而且还是会在短短二三十年内就爆发的可能会动摇整个帝国统治的大坑,洛苏感觉自己可真是长见识了。

  隋朝大有问题!

  隋朝天子大有问题!

  洛玄镜白嫩纤长如葱根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动着算盘的珠子,听罢洛苏的分析,皱着好看的眉头问道:“老祖宗,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是不是很难?”

  洛苏将手中账目合上缓缓沉吟道:“需要一个非常杰出的君王,他不仅能力要出众,关键还要有百折不挠的品质,一个遇到挫折只想退却的人,是不能成为一个优秀君王的。”

  洛玄镜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好奇问道:“老祖宗,如果是周懿王、汉仁宗孝惠皇帝这样的君主,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洛苏一怔,洛玄镜所举例的两个君主,都是历史上极其富有盛名的,无为而治的君主,基本上一辈子没有真正的掌握过大权,周懿王有洛宣公摄政,汉仁宗孝惠皇帝,前有汉高皇后和洛文王,后面亦有洛文王辅佐他,他们只需要盖印即可。

  洛苏明白洛玄镜是在说,如果让洛氏摄政,那这些问题同样可以解决,他摇摇头道:“很难,很难。

  家族四次摄政,素王和我不提,我们摄政时间都不长,不过几年而已。

  剩下的阿成和阿新,是因为遇到了周懿王和汉孝惠皇帝这样本就权力欲不大的君主,而且他们的关系情同父子。

  那周懿王和汉孝惠皇帝,你不要以为他们平庸,他们都是很难得的那种君主。

  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多疑,耳根子虽然软,但涉及到阿成和阿新,却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任。

  君主最怕的就是耳根子又软,又没能力又多疑,再多的忠臣都得死。

  我洛氏能力再强,遇到这种多疑的君主,也只能离开中枢。

  而多疑的人,何其之多,或者说,这世上有几个人不多疑?

  与其指望未来有那种不多疑的君主出现,不如指望那些杰出的君主出现,能看到我洛氏的价值,然后好好的加以合作,一起把王朝这艘大船开下去。”

  “咚咚咚。”

  洛玄夜这么快竟然就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冰冷之色,“老祖宗。

  太子进了皇宫,我们杀掉他宫人的事情他们已经得知。

  我抓到一个太子的近臣,得知这件事被算到了姑苏洛氏头上,太子想要用这件事来栽赃晋王杨广。”

  姑苏洛氏?

  洛苏眉头一挑,揉了揉头,这姑苏洛氏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遇上了祸事。

  洛玄夜冷声道:“老祖宗,隋朝太子有错在先,却还要借着这件事发作,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垃圾人,需不需要我去杀了他?

  他从皇宫返回东宫的时候,护卫不会太过严密,给我一把强弩,定能一击必杀。”

  洛苏摆摆手说道:“杀太子这种事,太大,改变的是一个王朝走向,而且直接便宜了晋王杨广,这可不是我们该做的事。

  再在这里待几天,显露一些行踪,我们就离开长安。

  顺着汉水和长江,一路到江南去看看姑苏洛氏,之后就西行吧。”

  洛玄镜听到西行,忍不住问道:“老祖宗,隋朝的问题那么大,我们不留在中原解决吗?”

  洛苏无所谓道:“如果隋朝就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它就没有资格和我们洛氏合作。

  西行是因为素王老祖说过,在极西之地亦有文明,我要去看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可以给我一些启发。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不过我也不准备走太远,争取在十年内回到中原。”

  洛玄夜没听懂,不知道隋朝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但还是和洛玄镜齐齐躬身。

  ……

  却说杨勇气冲冲的进了皇宫,真的走到了皇宫后,他又有些害怕,毕竟每次自己都被父母训斥,心理上都快有阴影了。

  杨坚和独孤伽罗坐在上首,听着杨勇哭哭啼啼的将这件事讲出来,已经有些压抑不住怒气。

  独孤伽罗直接厉声道:“天家的脸面真是让你丢尽了,强抢高门家的女子不成,还被人家杀了宫人,现在还来宫中啼哭,真是没出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杨勇噗通一声跪下泣声道:“母后,儿子怎么敢去强抢高门贵女呢?

  那都是奴婢擅自做主!

  儿子之所以进宫,是因为身为太子,脸面却被一个落魄世家随意凌虐,实在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我天家的威严,难道就这么不值得畏惧吗?

  这些江南世家,本就是下国臣民,在我大隋天兵前,只能摇尾乞降,国朝给了这些世家极大的尊重,但现在看来,却是让这些老旧世族,有了一股傲然之气,或许是以为有人给他们撑腰,便无所畏惧了。

  儿子现在是太子,一个小小世族却敢凌驾于儿子头上,这如何能不让人心寒啊。”

  杨勇和洛氏无冤无仇,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洛氏后面肯定还有人,江南士族嘛,那肯定就是我那个好弟弟,你们的好儿子晋王杨广了。

  现在一个洛氏都骑在我这个太子头上,那晋王会怎么样?

  你们是真的只要晋王杨广,不要我,不顾忌我的死活了吗?

  杨勇知道自己在父母心里没什么地位,但他毕竟是太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杨坚和独孤伽罗还是不愿意废掉他的。

  “晋王殿下觐见!”

  这个关键时候,杨广竟然来了!

  杨坚让杨广进殿后,和杨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广身上的皇子服饰看着有些破旧,身上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杨勇和杨广一比,光鲜亮丽到极点,这对比颇为强烈的一幕,让杨坚和独孤伽罗微微皱起了眉头。

  杨广模样很是俊美,或许说他们几兄弟都遗传了独孤家族的容貌,那可是一个能够靠脸吃饭的家族。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色,略带轻蔑的望了杨勇一眼,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给杨坚和独孤伽罗行礼,朗声道:“父皇、母后,近日有江南高僧前来长安讲经,王妃求得一佛宝,儿子记得明日便是先祖母诞辰,特奉献于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洪福齐天,万岁万安。”

  杨坚和独孤伽罗一听是佛宝,皆笑道:“二郎,你有心了。”

  杨广转头望着杨勇,语带好奇的问道:“皇兄也是为父皇母后献礼的吗?皇兄府中豪富,不似弟弟这般窘困,定是大礼,不似弟弟这般寒酸,可否让弟弟一观?”

  嘶。

  杨勇脸都要绿了,喘着粗气望着杨广那张俊美的面孔,他恨不得狠狠地揍杨广两拳,但他不敢,他担心自己现在揍了杨广,明天废太子的旨意就会下来。

  杨广的挑事是专业的,杨坚和独孤伽罗本就积累了诸多不满,在杨广的挑拨下,直接爆发了。

  杨坚冷声愤道:“这孽子的属下强抢姑苏洛氏的女子,结果反而被洛氏杀死了宫人,竟然还有脸面来朕的御前哭诉,真是丢尽了我大隋的脸面,太子之位竟然落在这样的人头上,朕的眼睛真是瞎了。”

  独孤伽罗也愤然道:“身为太子,不能以身作则,竟然还做下这种丢尽颜面的错事,要他有何用?”

  杨广闻言脸色大变望着杨勇道:“皇兄,伱真的强抢洛氏的贵女?

  这……

  我大隋笼络四方豪杰,得以立朝,我在江都坐镇十年,才使江南士族归心我大隋,有今日之安宁,那洛氏最是重视这等颜面,你这般鲁莽,是要毁了我大隋的社稷吗?

  天下女子何其多呢?

  皇兄你好色也不能不顾忌国朝啊,若是府中缺少女子,弟弟在江南尚有一些人情,为你在江南择女子充入东宫。

  只希望以后,万万不可再有这强抢士族贵女之事了!”

  杨广这明里暗里的一番软刀子说的杨勇脸涨得通红,理智的那根弦直接崩断了,他再也忍不住,大声怒吼道:“晋王,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强抢洛氏的女子!

  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洛氏撑腰,所以他们才敢杀我的宫人!

  是不是你想要夺取我的太子之位,才这样陷害我?”

  嘶~

  杨广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望着杨勇,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杨勇疯了,第二个想法就是,他竟然这么蠢,比预料中的还要蠢无数倍!

  杨勇说完这番话后,理智回归,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上,冷汗涔涔,心中满是绝望。

  杨广也噗通跪在他旁边,脸上满是慌张和委屈。

  殿中很安静,寂静,即便是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够清晰的听到声音,即便是大声的呼吸,也能够感受到呼吸的频率。

  空气仿佛不再流动,那空气中浮沉的灰尘仿佛也静止在原地。

  宦官和宫娥跪趴着,战战兢兢,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在极度的恐惧中,颤抖。

  杨坚和独孤伽罗坐在上首,一动不动,宛如两尊雕塑一般,面无表情,沉静威严,凛然的气势迸发而出。

  “狂悖!”

  一道凌厉宛如飞刀的声音从独孤伽罗口中激射而出,她的声音高亢的仿佛要将宫殿的顶掀翻起来,“悖逆!”

  仅仅四个字。

  殿中的温度就仿佛下降到冰点,这是皇后第一次这么严厉的批评甚至指责太子,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指责杨勇,杨勇脸色煞白,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完这四个字,独孤伽罗仿佛已经词穷了,杨坚怒喝一声,“逆子,滚出去,滚回你的东宫去,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却让杨勇如蒙大赦,连忙往殿外跑去,狼狈到了极点,就像是一条落荒而逃的狗,杨坚和独孤伽罗望着离去的杨勇,胸口不住的起伏着,明显是气的不轻。

  杨广有些觉得可惜,明白父皇母后对杨勇还是有些期待,现在还不是废掉杨勇的机会,他眼角带泪道:“父皇母后,皇兄他刚才应该误会儿子,焦急之下,才会有些口不择言,兄弟之间哪里有什么仇恨呢,儿子不会在意这件事的,父皇母后也不要太在意,待有时间,儿子和皇兄解释一下就可以。”

  独孤伽罗从上首走下,抚摸着杨广头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啊,如果你是我的长子该多好呢?

  你来做太子,一定比你的大哥要好很多。”

  杨广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依旧表演着那副孝子的模样,皇宫中,一时母慈子孝,大隋这轮正冉冉升起的太阳,都仿佛更亮了几分。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在皇宫中的事情,瞒不住那些有心探查的人,尤其是杨勇失魂落魄的离开皇宫,更让人对这些事好奇。

  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的洛苏,立刻就明白,在宫中发生了一些事,太子又遭遇了大溃败,那位晋王距离太子之位已经更近一步了,“太子已经基本上可以放弃掉了,这的确是个很没用的人,去接触一下那位晋王吧。”

  洛玄夜适时道:“老祖宗,那位晋王杨广喜爱佛法,喜爱诗词,在长安郊外有一场他主持的诗会,来宴请那些文士,我们可以去观察一下他。

  如果您想的话,甚至可以‘偶遇’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七妹可以去‘偶遇’一下那位晋王妃。

  据说那位晋王妃婉顺聪慧,知书达礼,精通医术,擅长占卜,而且还精通音律和诗词,因为出身江南,崇尚佛学,这些恰好都是七妹所擅长的。”

  洛玄夜为人是比较执拗,但洛苏能把监视杨广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当然不会是个没脑子的武夫,这番安排就足以证明,他粗中还是有一些细的。

  ……

  长安城的男男女女,通常在春天时踏青,那时万物更新,天地间生机勃勃。

  秋天的长安亦很美,千山未曾肃然,飞鸟未曾断绝,凉风习习,落叶片片,颇有一种诗意,比起炽热的夏日以及森寒的冬日,秋季实在是适宜出行的季节。

  杨广和晋王妃分头出行,晋王妃要去联络那些女子以及那些贵妇人,事情甚至比杨广还要繁忙。

  她的确是杨广的贤内助,杨广夺嫡能这么顺利,有她一半功劳。

  洛玄镜混进晋王妃的席中很简单,她一看就是那种贵族女子,皮肤白皙柔美,举止有礼,还有家丁(灵兵)的保护,她一个在院中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去和晋王妃结识。

  如果比较顺利的话,那自然不必说,如果不顺利的话,洛苏说了,她可以直接露圣痕,如今天下皆传有洛氏嫡系出现在世间,真的给世人显露一下,也不错。

  而且如果皇帝比较聪明的话,应该就会知道,杀太子东宫的人是他们。

  本来洛苏是不愿意把这份助力给杨广的,不过现在杨广既然已经基本上大获全胜,那也就无所谓了。

  洛玄镜身处院中,院中到处都是菊花,在这个季节,其他的花朵都已经渐渐凋零,只剩下这种在秋天盛开的花朵。

  所以虽然处于秋季,但院中依旧非常的美丽。

  洛玄镜轻嗅着花朵,她即便是戴着斗笠,但那曼妙的身姿,也能看出,绝对是个绝色的女子,她出现在院中后,就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了她。

  她掀开斗笠面纱的下端轻嗅着菊花的沁香,那显露出的白皙的下颌,红润的樱唇,竟不知是花美,还是她美。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洛玄镜念出这一句诗,身后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好美的诗句,吟诵菊花的诗词,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美的句子了,可是小姐亲自做的吗?”

  洛玄镜转过身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晋王妃萧氏,这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眉心点着红妆,这是从江南流行开的妆容,是从圣痕开始,又因为佛教的盛行,而在仕女中,愈发的流行起来。

  洛玄镜微微屈身行礼,她的理解古典优美,让萧氏又是眼前一亮,“见过晋王妃,祝愿您万岁万安,平安喜乐。”

  萧氏很开心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

  杨广出行并不煊赫,除了足够的护卫外,他一直贯彻着节俭的对外形象,他已经忍了很多年,为了皇位,他还能忍更久,一直到他得到那个位置为止。

  他正在马车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突然听到一道颇为充满辽阔意味的歌声,词颇为不凡,他侧耳倾听,唱的竟然是秋日,这种新的曲调,让他颇为新奇,掀开车帘问道:“歌声从哪里来?”

  护卫闻言眺望道:“殿下,是个垂钓人。”

  垂钓?

  杨广闻言眼中一亮,他自己也颇为喜爱垂钓,而且垂钓在历史上有其他意思,建立邦周的重臣,太公望,就是垂钓人。

  杨广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于是当即道:“过去。”

  护卫于是将马车赶过去,杨广下车后,但见面前有一条潺潺的小河,那河水很是清澈,甚至能够看到河底的石子,在河边有一棵棵柳树,如今这柳树上,已经是光溜溜的,颇有一种萧瑟之气。

  在河边坐着一个人,带着斗笠,身上则是素色的衣裳,仅仅看着那垂钓人的背影,杨广就觉得颇为不凡,有股贵气。

  他立刻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

  护卫正要说话,杨广制止住他,自己走到洛苏身边,面向河水方向笑着问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么清的河水,可有鱼吗?

  且是直钩。”

  洛苏淡淡道:“愿者上钩。”

  杨广低头望向洛苏,他终于看到了洛苏的模样,很年轻,不,并不年轻。

  杨广皱起了眉头,他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他认为自己一定是花了眼,否则为什么就连眼前人的年纪都看不出来呢?

  他似乎是年轻人,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年轻人,而是经历了无尽岁月的一个老古董,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杨广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畏惧。

  没有人能够在岁月面前保持镇定。

  而洛苏。

  就是岁月在人间的具现!

  杨广不知道自己该要问什么,于是问道:“先前那渔歌,可是先生所唱?”

  “正是。”

  杨广终于感觉节奏正常了一些,再次让自己笑起来,“秋季时,天下万物衰落,将要归于沉寂,于是自古以来,秋季的诗歌,总是悲怆居多,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欢快之诗曲,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先生不一般,可能将此诗教我。”

  洛苏淡淡道:“不过一诗而已。

  君且记。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杨广忍不住拍掌叫好道:“真是好诗,在下姓杨,名广,得天之幸,为当今晋王,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

  高祖有天下,将取隋版图、典籍,文公止,肃然曰:“不若取乱世文书,隋甚夸大,得隋文书,将陷亡国,此取乱之物也。”

  隋所极盛,盖民脂民膏,生民之血矣,唐弃,故有大兴。——《通鉴·唐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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