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情畅快些了的林溪满意的看着二宝,暗暗给二宝竖了个大拇指。

  在她身边的沈忱第一时间发现,有些好笑的看她,没说什么。

  而杨世忠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表情,微笑着看二宝,语气却有些森然:“沈世侄,看来你这书还读的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贸然问出这个。没关系,杨叔叔体谅你,不跟你计较。”

  边说,他边给沈忱使眼色:管管你儿子。

  沈忱一脸淡然: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管。

  杨世忠就更牙疼了,还有些后悔自己今日过来,不然也不会遇到这么糟心的问题!

  二宝其实一点都不怕杨世忠,也是故意的,谁叫杨世忠昨晚命人做的事吓到了他娘亲,让他娘亲心情不好。做儿子的,自然也得给娘亲出口气。

  二宝面上乖顺的起身,给杨世忠倒了杯茶水,道:“晚辈也就是好奇,您别生气。毕竟,去年过年时,我还听我大哥说,景行兄形单形只,好像并未回家过年。当时我还疑惑呢,难道景行兄是孤……哎呀,我失言了,实在对不住。”

  杨世忠瞪着二宝,心说你着小子可没有个抱歉的样子!

  着让杨世忠不禁想起了齐阁老一家……着小子简直跟他那个看上去一本正经,实则最会给人挖坑,还不动声色就能将人气死的爹一模一样!

  不待杨世忠说些什么,二宝突然很害怕似的,往沈忱身边躲,“爹,杨叔叔怎么那么看我,他是生气了吗?可是孩儿只是心直口快,也没有说什么。”

  杨世忠:“……”

  沈忱淡淡开口:“他心眼小。”

  杨世忠:“……”

  林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杨世忠咬牙看着沈忱:“沈忱,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官职的吧?你还记得你现在是庶民吗!知道你说话得注意点吗?!”

  沈忱颔首道:“行啊,下次有事,不要找我这个庶民。我这个庶民不理解你们的事,也不便插手。”

  杨世忠:“……”

  “噗……”

  林溪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了,下一刻便见杨世忠瞪来, 她强忍着正色道:“杨大人,您的伤可还没有好呢,还是注意点,不要自己气到自己的好。小辈的话,就不要放在心里了。我相信您大人有大量,也不会往心里去,更不是故意吓二宝的,您说是吗?”

  “……”

  杨世忠觉得,自己再跟他们说下去,真能气出个好歹。

  他来是有正事的,不是来让自己伤上加伤的。

  杨世忠便板着脸看向沈忱,强行拉回正题:“闲聊也够了,沈忱,本官尚有事要同你说。说完后,本官也该启程去京城了。”

  沈忱已经猜到他来找自己是为什么,当下也不意外,看向林溪。

  林溪会意,朝二宝伸手:“走,咱们娘儿俩自己出去逛逛。”

  沈忱道:“让吴九跟着保护你们。”

  杨世忠后面的吴九:“?”

  他的主子都还没有开口呢。

  杨世忠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在意,挥挥手道:“跟着去吧。”

  吴九应道:“是。”

  林溪便带着二宝放心的走了。

  他们走后,杨世忠看向沈忱,脸色恢复肃穆,道:“昨晚为何没有去赴宴?明明知道,我有和名单有关的事要同你讲,单让吴九送来名单有什么用?我需要见到的,是你这个人。”

  沈忱喝了口茶水,道:“沈某一介庶民,怎配见杨大人。”

  杨世忠无语。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沈仲寒如此的小心眼?还说他呢。

  他道:“醒了,你娘子又不在这儿了,还跟我装什么。今天下午,我就要离开前往京城了,也会把名单带走。但在走之前,我要向你确认一件事。”

  沈忱淡声道:“我暂时不会动那些官员。”

  杨世忠微怔,原来沈忱已经知道他是为什么来了。

  这时,沈忱将茶杯放下,“砰”一声轻响,令杨世忠心头微跳。

  只听沈忱道:“但那些官员,我也不会放过。”

  杨世忠一惊:“沈仲寒!”

  沈忱面无表情看他,黑眸里氤氲着令杨世忠心惊的寒意。

  “我那数万将士,不能白死。他们当初既然敢做,就该知道早晚要付出代价!”

  “不过我也清楚,这份名单是一把利刃,京城里的那人拿到它后,能用其掣肘朝堂上不属于他那系的官员为他所用,这样他的力量会越来越大,也就有能力可以着手改变朝堂现状,天下局势。”

  可以说,这份名单是及时雨,终于能让集聚数年的风云有变化。

  就如数年前他在大牢之中面临的选择一般,这对那人好,对朝堂好,对未来的百姓更好,只是对他……

  没关系,只要能利在子孙后代,他可以接受。

  “你回到京城后,告诉那人,我已经把宋灵均和陈云河送去他手里用,也替他平复了旧楚叛乱,解决内患。至少四年内,不会再发生类似的叛乱。那这四年,就是我给他实现所想,改变局势的时间。”

  “四年内,我不会动那些官员,他可以尽情利用他们做该做的事。”

  “四年后,我必追究他们。”

  沈忱看着杨世忠,一字一顿说的令人胆寒:“到时候,那人有没有做完自己的事,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要那数万将士的在天有灵,能够得到安息。”

  杨世忠愕然望着沈忱,难以置信他的大胆。

  转念一想,他沈仲寒不就是一直如此的吗?

  当年在京城里,他仍年轻气盛的时候,就敢打马长街过,当街怒斩欲行不轨,强干恶事的皇亲国戚,而太祖都一笑置之。他成了最年轻的当朝权贵,天子红人,不知有多少人夜里嫉妒的发狂。

  哪怕如今落魄数年,他也还是沈仲寒。

  杨世忠语气复杂的说:“沈忱,你没有变。”

  沈忱垂下眼帘,道:“你错了,我已经变了很多,有时候我自己都陌生,也害怕自己从悬案上一直坠下去,不得解脱。但是——”

  话音一转,他神色温柔起来。

  “——我运气好,遇见了我娘子。”

  没人心疼他,没人觉得他是最重要的、不能放弃的。

  他娘子会。

  沈忱起身,理好身上衣裳的褶皱。

  这是林溪今早给他挑了很久的衣服。

  “没什么事,恕不远送,我该去陪我娘子逛街,给她拎东西了。”沈忱说完什么,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你可以走,厨子留下,这样我娘子和我儿子回来能吃到现成的饭菜。”

  杨世忠前面还不可思议于沈忱竟然去给一个女子拎东西,听到后面的话,他:“……”

  杨世忠:“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沈仲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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