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虎军撒了谎。

  为了仅剩的自尊心。

  他没有告诉林啸自己的腿已经被绞成了肉末。

  张虎军在颤巍巍握住林啸的手掌时,重重磕了三下响头。

  “啸哥,救我!”张虎军声音哽咽,但眼神却已经变得如猛虎般凶猛。

  林啸沉思片刻,问道:“你接受机械腿吗?”

  “接受!”

  张虎军哽咽大喊。

  到了现在,只要能活下去,能活着报仇,他根本不在乎哪一种腿。

  “有刀吗?”林啸忽然问道。

  “刀?有有有!”张虎军颤抖着掏出一把水果刀。

  林啸放松手臂肌肉,用水果刀刺穿皮肤,取出一点血,抹在张虎军断裂的大腿上,才勉勉强强将血止住了。

  张虎军感到到抽泣,又狠狠磕头。

  “谢谢您,啸哥!!”

  林啸挥挥手,毫不在意。

  反正都要死了,这一身血能发挥点作用,也算是又长了一笔阴德。

  “这里有没有卖机械腿的?不需要很高级,只能能用就好。”

  “城南的综合市场有!”

  傍晚,林啸去了趟综合市场,在斤斤计较的商贩手里淘到一套三手机械腿,还附带一套安装工具。

  “一共三十万!”商贩狮子大开口。

  林啸却是扔出装着八十万的黑色塑料袋,随口道:“点点。”

  商贩看得是两眼发光。

  林啸笑了笑,猛然掏出水果刀,将塑料岛连同里面的现金,分割成两份,一份扔给商贩,一份随手用打火机烧了个精光。

  “别漏出那么贪婪的表情,好歹掩饰一下,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把钱全部给你了。”

  看着欲哭无泪的商贩,林啸吹了个口哨,慢慢悠悠地离开。

  随后的日子里,这个综合市场就流传起了一个神话。

  一个关于用塑料袋提着八十万的传说。

  一个关于四十万现金被烧干净的传说。

  ......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林啸坐在河边大石头上,叼着根狗尾巴草,风轻云淡地看着张虎军。

  张虎军已经换上机械腿,难掩兴奋,不断探索着机械腿的用处。

  “对了哥,你说在机械腿上安装两把利刃怎么样?”

  “怎么安装?在脚指头上?搞错位置的金刚狼?”

  “不是不是,就直接把脚替换成刀。”

  张虎悍摸着后脑勺,有些害羞地说道:“我小时候学过芭蕾,经常用脚尖走路。”

  “哦呦,是个好想法,那你自己去综合市场改装吧,我睡会。”

  “那个......”张虎军的脸更加红了:“我没钱......”

  十六七岁的男孩,正是最在乎面子的时候。

  但囊中羞涩,让张虎军早就忘了面子是什么。

  林啸随手扔出一个塑料袋:“去吧,刚好提前习惯习惯机械腿。”

  中午,当张虎军提着塑料袋出现在综合市场时,整个综合市场都炸开了锅。

  又出现拿塑料袋装钱的狠人啊!

  有了上次林啸的教训,这次所有商贩都很客气,甚至有些谄媚。

  张虎军走到哪,哪里就有尊敬的目光。

  “我要把机械腿的脚换成钢刀。”

  走出一家店铺,店铺老板笑的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又是倒茶,又是请坐,搞得张虎军甚至怀疑这里究竟还是不是那个唯利是图的综合市场。

  “尊贵的客人,请问您需要哪种材质的刀,只要您开口,就算是外太空的陨铁我都能帮您弄来!”

  店铺老板弯着腰,就差没给张虎军磕头。

  在这里,钱就是王道。

  谁有钱,谁就是上帝。

  当然。

  如果上帝再大方点就更好了。

  “嗯......差不多的材质就好......”

  看着满满一塑料袋的现金,张虎军想了想,只数出一千元。

  “我就只有这些钱,超过一千我不要。”

  店铺老板当场就傻了眼。

  这上帝咋这么抠抠搜搜?

  满满一塑料袋现金,最起码都六七十万!

  随身带着这么多钱,结果你就只愿意花一千?

  “好吧......”

  店铺老板泄气地点点头,给张虎军的机械腿安装了两把三级硬钢材质的刀。

  张虎军缓缓站起,修长的刀锋,衬托的他身形更加修长,差不多两米一左右,浑身焕然一新,充斥着锋芒毕露的气息。

  “你怎么又提着回来了?”

  看着满满登登的塑料岛,林啸纳闷问道:“综合市场只有这种便宜货?”

  张虎军满怀敬意地将钱放在林啸面前,眼神坚定道:“啸哥,今天你给了我三次生命。”

  “第一次是我被阿龙阿虎打断腿。”

  “第二次是我被徐坤砍了双腿。”

  “第三次。”张虎军低头看了眼锋锐的机械刀腿,重重道:“是您给了我重新活过的机会,这双腿和这条命是您给的,我不敢再奢求太多......”

  林啸心中了然,挥挥手:“少说废话,开始训练。”

  张虎军双眼明亮:“好!”

  在答应的时候,张虎军没有发现,林啸的脸色在这两天越来越苍白。

  ......

  第一项训练,熟悉并熟练使用刀腿。

  “走快点!磨磨唧唧的!”

  从最开始的走路,再到跑步,最后到折返跑,张虎军熟悉的很快。

  “来,练习使用刀腿。”

  林啸看了眼湍急的河流,随口道:“你家不是抓鱼卖鱼的吗?那就用你的刀腿捕鱼,今天的任务,一百条!”

  河流湍急,再加上河床的石头长满青苔,光滑至极,人脚踩在上面都难以站稳,更何况张虎军的刀腿。

  整整一下午,张虎军都在摔倒与站起之间不断重复,浑身都是淤青,但一直都咬着牙坚持,不断摔倒,不断爬起,刀腿与青石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

  林啸也没管,随手用水草编了个草帽,盖在脸上,躺在河边,无所事事地吹着风。

  此时的他,竟然有几分神色,像极了孙九凤。

  终于夜深人静,月光柔和,河水潺潺的时候,张虎军站在一块青石上,浑身淤青,但脸色涨红地兴奋呐喊:“啸哥!我成功了!!”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林啸的夸赞。

  “捕到鱼了吗?”

  夜深人静,空旷的河边,只有一个盖着草帽睡觉的身影,以及一个在河里不断翻转腾移的黑影。

  次日清晨,林啸睡醒睁开眼睛。

  山里的空气就是新鲜。

  他的神智陡然清醒。

  举目望去,青山绿水。

  还是那个适合等死的地方呀。

  “啸哥!鱼!一百条鱼!我用刀腿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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