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袭过,只见丛生的竹林中发出阵阵踩雪响动,一头虎口微张,频频嘶气的雪獒正朝薛君忧试探走过来。

  这獒是虎型,眼生异瞳,一蓝一红,体型如一头成年的吊睛白虎大小,嘴宽鼻短,行走于竹林的雪地中如狮如虎,可气势却比狮虎更加凶猛剽悍。

  薛君忧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狮虎捕猎好歹屏声静气,而这獒,显然只想和他干一架,毕竟自己进入了它的领地。

  “冷静昂,大哥... ...我走错,走错路了,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薛君忧忙举起双手,缓缓朝来路退去,要是一群人过来,那他不会怕,但眼前这野性十足的凶兽,真不是一个人就能抗衡的。

  这个时候,但见那只雪獒突然咬起牙低音咆哮起来,一对前爪深深陷进雪地,整个身子飞速行动,身后扬起一阵滚滚雪尘。

  几息,那野性十足的雪白身子如虎般飞扑过来,一双爪子像弯刀一样在半空猛地伸出。

  “我去!”薛君忧瞳孔一缩,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眼疾手快,朝右迅速窜出,整个人抱头滚出十多米,弯身撞在一根竹子上才停下。

  叶子上的银雪呼呼盖在薛君忧头上,他立刻爬起来摇摇头,见退路已经被那雪獒挡了住,眉头紧皱,这畜生是要不死不休啊!

  薛君忧精神一阵紧绷,盯着那凶物活动了几下胳膊,心底隐隐溢出一腔怒意,他和那小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他?

  都说这安阳公主刁蛮任性,飞扬跋扈,今日一看,坊间传闻果然没错,怪不得在这个时代,十七岁都嫁不出去,真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

  心里想着,薛君忧脱下袍子,甩在地上,又脱下内衫,拴在腰间,露出一身精壮肌肉来。

  那雪獒见了,像是预感到危险,高高昂起头,露出一嘴獠牙,做出一副对峙姿态来。

  但见那虎口发出低低咆哮声,微微眯着的眼里显出一股凶狠的炯炯目光。

  薛君忧不禁吞咽一口唾沫,不停的深深呼吸着,仔细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这一人一獒无声对峙了半柱香的时间,那雪獒眼睛一睁,身下雪地扑的响起一声沉闷,整个身子再度跳过来。薛君忧屏气凝神,一个侧身躲开,紧咬牙根狠接了一脚飞踢,把那獒硬生生从半空踹出七八米,中途还拦腰截断一根竹子。

  “我可不是软柿子,十年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说完,趁着那獒从地上迷迷糊糊爬起来,摇头清醒,薛君忧回身拔腿就跑。

  他可不傻,话可以说硬气,但做人不能无脑,被这畜生咬上一口,估摸着得个破伤风他就没了。

  但那獒却并不准备放过他,又是一阵雪尘扬起,巨大的虎躯飞扑而至。这一次还学精了,见薛君忧再次躲过,一只爪子于半空改变方向,直接侧挠而下!

  只见皑皑的雪中竹林间,一阵血雨挥洒,薛君忧紧紧捂着胸膛被抓飞出去,鲜血瞬间融了一部分地上白雪,疼得他顿时精神溃散,浑身直颤。

  ... ...

  远处。

  见那羌犬样子和平日大相径庭,还抓伤了驸马爷,远远站在一根竹尖上的云霓顿觉情况不对,立刻用轻功借着脚底竹林赶过来。

  “初雪!坐下!”云霓迅速落在一人一犬中间的雪地上,未等确认那犬的状况,便转身蹲下来检查驸马爷伤势。

  云霓只见驸马爷半弓在雪地上,双手紧捂着胸膛上那几道长长爪痕,却是按不住那如注的血流!她的心一下子慌了。

  明明公主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明明初雪和她们玩闹的时候乖巧的像只小猫,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副模样。

  “驸马爷忍忍!我这就背你去太医那。”云霓轻拍了拍驸马爷的脸,见着清醒点了,迅速扶起他。

  就在云霓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她肩上时,薛君忧因剧痛分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只见那发疯的雪獒已是虎口大开的出现在了云霓头顶。

  也顾不得胸膛一阵火辣疼痛,薛君忧瞳孔一紧,另只手拽起云霓的领口就把她扔了出去。

  他自己则迅速爬起身来,待那雪獒落地之际,双手合成一拳,重重捶在那獒的头上,直接把它整个脑袋捶进雪里。

  “汪汪汪!”

  一阵连续的尖叫之后,薛君忧血洒满地的骑在了那獒身上,一拳拳如疾风骤雨般落在它的头上。

  那獒先是到处乱跳,凶狠咆哮,而后发出连续痛苦尖叫,最后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把自己高高一掀。

  见薛君忧被高高甩出去,它连反扑都不敢反扑了,夹着尾巴便朝远处逃窜而去,一溜烟便没了身影。

  云霓在一旁目睹完整个过程,愣了一愣后,方才想起去带驸马爷见太医。

  “滚!”薛君忧一把撇开那双手,冷冷厉声道:“告诉你主子... ...要杀我,只管随便捏造罪名便是,薛君忧不怕死... ...若她还有点儿人性,只求不连带薛家!”

  “不是,这是个误会,驸马爷... ...我们也不知道初雪怎么就变得这么凶猛。”云霓看见驸马爷生气了,连忙解释道。

  “滚!”薛君忧双眼一瞪,像是又有一部分血窜到了苍白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色俱厉,突然吓了云霓一跳,再加上刚才那徒手搏羌犬的一幕,显然驸马爷并非只是个富家少爷。

  “您先别动怒,至少,至少先让我背您去止血。”云霓退后一步,轻声劝慰道,毕竟过错在她,没有及时察觉到异样。

  “我说了,用不着!”薛君忧冷冷瞥了她一眼,粗重喘息几下后,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先用拴在腰间的那件内衫紧紧绑住伤口,而后转身走了回去。

  ... ...

  迎着府中下人丫鬟的惊悚目光,薛君忧一路跌跌撞撞,血淋淋回到小院。

  等进了屋子,那内衫已是被鲜血深深染红,他来不及停留歇息,把门锁住后,便一股气冲到床榻,从下面抽出一个红木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匣子的瓶瓶罐罐和棉布银针。

  这些都是他随身携带的,毕竟古代送医太慢,一个不小心还极有可能造成伤口感染。

  所以在身体安全这方面,薛君忧可谓细之又细,生怕自己还没给这个世界的生父母一家报仇,就大意丢了命。

  薛君忧打开匣子后,先拿出一个最小的红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金丹吞下。

  这是他老师炼制的,有化瘀止血,解毒镇痛的效用,临下山的时候,给了他一小瓶。

  这金丹他虽是第一次吃,但小时候见过它的效果,实在难以用科学解释。

  记得那还是十二岁的时候,跟老师进深山采药,路遇一个被毒蛇咬伤的猎户。

  猎户濒死之际,老师喂了他一颗,虽说没有药到病除,伤口自愈的逆天能力,但却真有着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效果。

  脑海回忆的功夫,薛君忧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凉爽渐渐遍布了全身,胸膛处那阵火辣也跟着渐渐消退不少。

  见血止住了,他开始着手准备草药银针,还有棉布细线,毕竟不是一步到位的神药,该缝合的伤口还是要手动缝合。

  堪堪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薛君忧背靠在榻前,先找了块布卷卷咬进嘴里,然后一边拿着银针在油灯上烧灼,一边紧紧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害怕。

  但就算疼得要命,他也不会去找什么太医,至少就目前来看,这府里的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

  亏他还相信那侍女,现在想想真是太傻,好歹两世为人,竟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唔!”

  凭着心里的一股劲恨意,薛君忧朝自己缝了第一针。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来者说是过来看伤的太医。薛君忧不理,开始一针针自己缝合起来。

  很快,余血开始从缝合的一针一线中汩汩流进铜盆,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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