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名字......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只是记住要来迎接的人的名字这种程度的事。请别因为觉得我是个孩子就看不起我了。」

  「不不,我没这么想......是吗,是来接我的吗。」

  雷吉斯再次看向少女。

  披着茶褐色的长袍,长袍下则能看出穿着皮裤和皮靴。是运货马车的车夫常有的穿着。

  「从城寨那里过来迎接我,也就是说你也是军人吗?」

  「啊啦,看起来像那样吗?」

  「不......怎么可能。你还未成年吧?」

  「是呢,才刚刚十四岁。」

  在贝露加利亚帝国十五岁才会被视作成人。未成年人的话,除了极端例外的例子之外都是不会被录用为军人的。

  「原来如此,那大概就是临时雇来的运货马车的马夫之类的吧......虽然本来我是打算要乘公共马车呐。居然还会来迎接我什么的。还真是相当优待我啊。」

  「......你很开心?」

  「......赶紧来干活,感觉是被这样催促着让我郁闷着呢。」

  「呒呒,意外的真是个老实人呢。」

  「我不喜欢说谎哟。」

  「是那样么?可是,你——是军师来的吧?」

  少女那红色的瞳孔向他看去。

  雷吉斯从比他年少四岁的少女那里,感觉到了不得不说的魄力。

  「......嘛,虽说也有那么说的人在......我担任的是军队图书馆的司书来着。」

  「说了些很有趣的话呢。后续就在马车里面听吧。」

  「啊啊......」

  总觉得感觉有些难以呼吸,雷吉斯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少女边向外走去边催促着。

  「来,赶快动身吧。云好像越来越厚了,也许快要下雪了。」

  「也是呢......啊,我都忘了!」

  正准备向外面走去的雷吉斯,回过神来已经走回了店主那里。往柜台上放下了书钱。

  「这本我就买下了哟......嗯?怎么了吗?店主?脸色很难看哦?」

  「不,没事。多谢惠顾,军人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满脸胡须的店主用双手捂住嘴角并低下了头。就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少女带着一脸险峻的表情走近了雷吉斯。

  「你,该不会是个笨蛋吧!?」

  「什,什么啊,突然......?」

  「在这个边境的话读书是一种很奢侈的兴趣哟。为此肯花这么多的钱,不是有钱人就是笨蛋啦。」

  「这个,虽然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人......求知欲可说是令人类能以人类的身份而自豪的性质,遵从这种欲望而去读书,正是我的生存方式。即使有任何障碍,即使是没钱,让我放弃读书的话,我觉得这就跟让我放弃掉自己的人生一样。」

  这么说完之后——觉得对小孩子说这些话实在是羞死人了,雷吉斯闭上了自己的嘴。

  少女却令人意外般的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深深地点了点头。

  「与放弃人生一样,吗......是呢,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的话我也许也能了解。我也是......」

  「我也是......?」

  「什么事都没有!走吧!」

  「啊,啊啊。」

  雷吉斯把刚买的书夹在腋下,带着行李就像是在追着少女一般从书店出了来。

  店门前停着一辆只由一只马拉的小型马车。

  焦褐色的瘦马,看向了这边。

  那高达她腰部的驾驶台,少女头发随风飘动着跳了上去。

  「喏,快点乘上来!」

  「嗯......啊,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雷吉斯抬头望着少女询问道。

  对方的眼神变得如同吞了剑般。少女压低声音,像是要雷吉斯把话题区分开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了出来。

  「丢下你了哟。」

  雷吉斯慌慌张张地爬上了驾驶台。

  问的时机好像搞错了。

  喀拉喀拉喀拉......边发出这样的声音,木制的车轮在仅有土的街道上转着。向着包围边境都市的石墙,坐落着其北门。又被称为最前线的谢鲁克城寨。

  在驾驶台上,坐着一个握住缰绳的少女。在她右边则是带着行李的雷吉斯。在他们后方挂着幔子的行李台上,堆积着类似木材,砖头之类的东西。

  「——然后呢,我的名字?」

  「嗯,我该怎么称呼你才比较好啊?」

  「是呢......」

  少女边用套着硬皮手套的手指抵着自己形状姣好的下巴,一边想着。

  这是有必要去思考的事吗?雷吉斯这般困惑着。

  少女紧绷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嗯,我的话,你叫我阿尔缇娜就好了。」

  「该不会,是假名吧?」

  虽然因为有这么想过因此便问了,可看来这是个失败的举措。有着阿露缇娜这个名字的少女皱起了眉头。

  「......真失礼呢......这不是一个很棒的爱称嘛。我明明还想着就特别给你用的说,果然还是作罢吧?」

  「抱歉,抱歉。请容我叫你阿尔缇娜。」

  「嘛,如果你说什么都要这么叫的话我就准许你这么叫吧。」

  「说什么都要。」

  「呒~......你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军人呢。」

  「哈哈,对此我也有自觉。」

  雷吉斯苦笑着,就像被次带动起来一般阿露缇娜也微笑了起来。

  两边都是广阔的小麦地。明明仍是冬天,却尽是生长着像是下草一般的小苗。世界被天空的灰色与大地的土褐色这两种色彩涂满。

  就这么前进着的时候阿尔缇娜搭起了话来。

  「呐,你,好像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呢?」

  「我的理想从进入军队之前就一直是称为军队图书馆的司书哟。真要说起来。会成为军人也只是因为当时被生活费和买书用的钱困扰着而已......说起来,谢鲁克城寨有图书室吗?」

  「感觉总有一天,你的房间,就会被这么叫呢。」

  「啊啊,没有神吗?」

  「......你那是打算把纸(kami)和神(kami)混在一起么?真够无聊的。」

  「才才才没混在一起哟。」

  「你,在之前的部队是干什么的?」

  「怎么?是在提关于我作为军人的存在意思的问题吗?」

  「不是那样,是在讨论你之前到底是捅了什么篓子才会被派到这种最前线的边境。」

  「好像是因为要承担吃败仗的责任吧。」

  「所以你自己对此也接受了吗?你这么年轻又还只是个下士官而已啊。明明连部队的指挥权都没有却要你负责任怎么想都不对经不是吗。」

  雷吉斯把视线投向远方。

  排列着一株株小苗的小麦地。向着地平线望去,更能看见起伏的群山。

  「......是个好人啊。」

  「谁?」

  「之前的雇主呐。因为我不论是剑术还是马术都很烂所以在士官学校是个吊车尾的。雇了我这个吊车尾的,就是提内泽侯爵。」

  「吊车尾?我可是听说你在士官学校的军事战略科成绩未尝一败啊。」

  「你知道得意外的多呢。好像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啊......嘛,传闻什么的到了后面都是编出来的啦......虽说我也只能在军事战略科那边拉分了,毕竟那是和下象棋差不多的东西。」

  「可是,提内泽侯爵并不是把你作为他的下棋对手而是把你作为军师雇佣了的对吧?」

  「只是人数屈指可数的参谋中的末席哟。从学校毕业出来的时候,我也才只有十五岁,也就是世间所说的见习工作啦。」

  「不管是末席还是见习明明不是贵族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幕僚什么的,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难道你对此不满吗?」

  「怎么可能!会雇我也许只是侯爵的一时兴起而已......可即使如此我对他的这份恩情还是相当感激的。现在也是如此。」

  正因为这样,想到要与他离别的时候眼角就会变热。雷吉斯紧紧搂住手里的行李。皮包被压瘪了。

  「......侯爵,对我说过我是必要的。可是......我,却做出了像是对那个人见死不救一般的事。」

  声音低沉到无法想象是由自己发出的。

  阿尔缇娜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确实,提内泽侯爵在夏天那时的会战中......」

  「啊啊......」

  作为一个临时雇来的车夫,知道得真详细呐,雷吉斯这般想着。是因为身处战地因此对战局十分关心呢,亦或是说因为阿尔缇娜是个怪人呢,还是说是因为有着别的理由呢。

  「见死不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我主观地这么认为......」

  「我就是想听一下你的主观想法哦。并不是通过谣言,而是为了听从你亲口说的话我才......呐,能告诉我吗?」

  暂时考虑了一下。

  要赶的路还很长。应该也不是什么要隐瞒的事吧,反正在军法会议上全说出来之后也被帝都的周刊新闻给登出来了。

  发生在那个夏日的那一天的事——

  不论是被说的话语,还是各人的表情,明明一直都没有从头脑中忘却过,可一旦要把它们用话语表达出来,又该从哪里开始说明起呢?

  必须花费一些时间来思考和整理一下。

  「......在开那场会议的时候......提内泽侯爵他,采用了参谋长提出的作战。嘛,琐碎的战略内容怎样都好吧。毕竟以500人左右的蛮族为对手,帝国军则是派出了3000人左右的大军啊。由于是胜利已经板上钉钉的战局,在本阵的对话比起谈及战况更多的是配晚餐的鸭肉要用哪种红酒之类的杂谈。」

  「也就是说在开战之前态度就已经是打胜仗的模式了吗?」

  「常有的事啦,毕竟帝国军很强嘛......,问题是,敌人绕到我们后方时的对策一个都没有准备。」

  「对手是蛮族吧?这种略麻烦的事没必要做不是吗?」

  「的确,没有纪律的蛮族即使搞这种小动作也是不太可能成功的,所以他们一直都比较喜欢在正面进行剧烈冲突。可是,参照过去的记录的话,会发现在兵力有巨大差距的情况下也有过他们进行奇袭的情况。有必要对此警戒......我当时提出了这样的进言两次。可是,却被参谋长耻笑为胆小鬼,还提议说提内泽侯爵就请从后方看看被称为战争的究竟为何物吧......之类的。」

  「也就是说被赶出了本阵呢。」

  「啊啊......」

  在军法会议上好像也有过类似的讨论呐,如此这般变成了像是要对雷吉斯提问和当面对质一般的气氛。

  在那时,即使会接受严厉的叱责是不是也应该进行第三次进言呢?现在也会这般想到。明明只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就能防住敌人的奇袭了。

  阿尔缇娜嘟哝道。

  「你在责怪着自己吗?」

  「......我,因为害怕受到比从本阵退去更重的惩罚......而没有第三次提出建议。」

  「那个参谋长是个贵族没错吧?」

  「啊啊,好像是来着......?」

  「是那样的话,无论你提多少次他都不会接受平民的进言的。像是这种会伤到正在受重用的贵族的面子的事,提内泽侯他恐怕也做不出来吧。」

  「啊......」

  平民出身,没有适应贵族社会的雷吉斯,并没有连侯爵会顾虑参谋长的面子这种事都考虑到。

  如果再深入想一想的话,关于同为贵族的人的立场和关系的知识自己明明也是有的。

  阿尔缇娜安慰道。

  「所以,你还是别再责备自己了比较好。」

  「不,这么说起来的话,我才想起有是这样的言行......没有察觉到这种贵族之间微妙的关系,是我的过失......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在作战会议的会场上而是偷偷地向侯爵进言的话......或者说......啧!!」

  咬紧牙关。胃底给人一种很重的感觉。眼角也变得热了起来。眼泪渗入了视野之中。

  阿尔缇娜发出了凛然的声音。

  「雷吉斯.欧力克!」

  「哎!?」

  比起突然被叫名字这件事本身,声音里包含的魄力更令人吃惊。令人不禁认为她并非单单只是一个操纵马车的女孩。

  「太过了呐。你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了。是这样没错吧?」

  「......啊啊,是这样呐。可是,我不想把侯爵看作是为了贵族的体面而死的......是因为我想得太天真了。」

  虽然事到如今,我也是明白的呢——这般预先说道。

  阿尔缇娜点了点头。

  抬头仰望天空。数个白色的影子边舞动着边飘落下来。

  「雪......」

  她嘟哝道。

  雷吉斯耸了耸肩。

  「转职的第一天就下起雪......这是在欢迎我呐......哈哈哈。」

  「变成了暴风雪的话,可就笑不出来了啊。」

  「啊啊,这我也知道。」

  「你有在北边生活过吗?」

  「之前读到的书上有写到过。」

  「......啊,是吗......我要提速了,抓紧点别掉下去了!」

  阿尔缇娜一边发出既像是在发怒又像是在吃惊一般的声音。一边鞭打起马匹。

  狼群在远方嚎叫着。

  乌哦!野兽这般发出的声音,对旅行者来说令他们害怕的对象。这一点对于正在拉马车的马来说好像也是一样。

  突然,大幅度摆起头来的马开始奔向偏离街道的方向。

  「给我回来!」

  阿露缇娜拉住了缰绳。

  马开始嘶鸣起来。

  雷吉斯愣住了。

  在开始积着雪的道路上蛇行着的运货马车,车轮陷入了湿润的土中滑行着。倾斜向了一侧。

  堆放在背后挂着幔子的行李台上的木材和石砖之类的东西滑行着发出了吵杂的声音。最后更是发出了像是木头被折断了一般令人讨厌的声音。

  冲击把屁股震飞,雷吉斯身体浮空。

  「呜哈!?」

  「忍住!」

  发出悲鸣的人是雷吉斯,而抓住他的肩膀支持着他的则是阿尔缇娜。

  总算是避免了从驾驶台上摔下来。

  运货马车在街道的中间停住了。

  马匹停住脚步,嘶鸣了起来。

  过了不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冷静了下来,开始盯着车夫那边看。

  搞砸了——马好像也对此有所自觉。就好像是对因失败而惹人生气这件事怀有不安的小孩子一样。

  阿露缇娜从驾驶台上跳了下来之后,便偎依着马,并抚摸着它的头。

  「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么?」

  呼噜噜,马这般回应到。

  虽然雷吉斯并不知道这个回应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注意到她在留意着马的右后脚。

  「该不会是,伤到了么?」

  「......虽然硬逼着它的话还是能跑起来......可要是让它的脚恶化到治不好的程度的话会让它被处分掉的。」

  她一边抚摸着马匹,一边叹了口气。

  就好像要让马休息一样从马车那里把马具卸了下来。为了不让马迷路,还用绳子把它拴好。

  雷吉斯眺望向在雪地上冒着烟的地平线。

  「离谢鲁克城寨,还相当远吗?」

  「离这里,还有五Li(22KM)吧......可是,从现在开始走过去是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快要变成暴风雪了啊。而且,我们连灯都没有到了夜晚可是一片漆黑哟。走偏了进到了小麦地里的话即使走到早上也是到不了城寨的。还可能会掉进水渠里。」

  「嘛,说起来,我也不想带着这堆行李走上五LI呐。」

  「你真的是军人吗!?」

  「哈哈,山中行军的教学糟透了呐。那已经是比起行军训练,感觉更像是遭难训练了。」

  哈~,阿露缇娜边叹气着边按着太阳穴。

  雷吉斯歪着头。

  「现在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想出办法的不应该是军师吗?」

  「不,指挥兵团的话,倒还是多少得到过几次评价......这种情况的话,可是属于士兵,商人或者是冒险家的领域哦。」

  「你也姑且,是个士兵哟?!」

  「噢,好像是这样呢。」

  「真是个令人感到吃惊的人呢。」

  「嘛嘛,冷静点,阿尔缇娜。人类,可是想做就能做成的生物啊。」

  「是呢......在暴风雪里面冻死,也能说是做成了想要做的事呢。」

  「真严厉呐。」

  「呐,真的是什么想法也没有吗?」

  「嗯,是呐......读读这个吧。」

  雷吉斯拿出在城镇里买的书。

  「啊,就是说那是本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的书是吗?你还挺能干的不是嘛!」

  「谁知道呢?这部作品是——描写某个少年的身边出现了妖精之后他与从故事开始起就登场的六位美少女们的现实生活这种幻想来着。」

  「你是白痴吗!?现在不是读这种荒诞无稽的瞎编故事的场合吧!?」

  「说是荒诞无稽还真是失礼啊。向作者道歉。」

  「再这么下去的话明天你就会变成冷冰冰的,再也不能读书的状态哟!?倒是神父先生估计会为你念念圣经。」

  「正因如此啦......不是更会想读一下最后买的书嘛。」

  「你放弃得太早了吧!」

  「开玩笑的啦。但是心急可不好哦。不冷静下来思考的话可不行。总之先到行李台上去吧。有幔子遮着总比现在要好点吧。」

  「......是呢。」

  上到马车上的阿尔提娜的肩膀和头上,已经开始有雪积在上面了。

  堆放在行李台上的木材和砖头之所以都会堆在一侧,估计是刚才马车打滑的原因吧。

  雷吉斯在空出来的地方坐了下来。

  阿尔缇娜也坐在了附近。

  「没什么风吹过来还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还是很冷呐。」

  「这个是没办法的啊。到了城寨的话,立刻要去洗个热水澡。绝对要!」

  「作为一个马夫待遇还真丰厚啊......该不会,你和城寨里的大人物是熟人吧?」

  「呜啧。」

  不知为何阿尔缇娜语塞了。

  是因为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吗?

  「嘛,也是到了城寨就自然的事呐。」

  「如果能平安回去的话呢......」

  雪和风势都变强了。完完全全变成暴风雪了。

  由于是能吹入幔子里面的强度了,阿尔缇娜抖动着肩膀。

  「呜呜呜......」

  雷吉斯试着回忆起记忆中某本书的内容。

  「果然,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是最好的吗......」

  「是这样的吗?」

  「与消耗体力行动比起来,还是等待其他马车经过比较好。你觉得,城寨里的人会关心你的事到什么程度?临时雇的运货马车他们是会完全没留意?还是说,有朋友在等着你那样?」

  「怎,怎么样呢......我觉得,他们不会忘了我。应该......在担心我。大概。」

  「那样的话,不用等到夜晚就有人会来搜索的可能性很高呐。城寨和城镇之间只有一条路。想到他们要去城镇的话就能遇到我们的话,我们的负担也会减轻一点吧。」

  「原来如此......你的脑袋还挺能转的不是么。」

  「仅仅是知道而已哟。」

  有读过出现类似状况的故事——对雷吉斯来说,就只是这么回事而已。

  「之后的话,差不多就是如果有能耐寒的东西的话想先用着之类的事吧。」

  「这么说起来,还真有!」

  「嗯?」

  「行李台上有块布。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

  这么说着的阿尔缇娜,从木材的下面拉出了一块硬撅撅的布。」

  「的确很小呐。」

  「可是布很厚因此也很暖和不是吗,用吧。」

  「谢谢......可是,这布阿尔缇娜你用吧。」

  「哎......?」

  「虽然看上去是这个样子,我也是个军人啊。保护市民是军人的职责不是吗?」

  「这只是场面话呢。」

  「我可是认真的哟。」

  「呒,真是个有趣的人呢,你......那,就这样做吧。」

  阿尔缇娜提着布,坐在了雷吉斯的左侧,使劲地把身体靠了过来。

  自己的左臂,与她的右臂缠在了一起。

  「什,什么啊!?」

  「这样做的话,即使只有一张布也能让两个人取暖不是吗?」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吧?」

  与那块布相比传过来的少女的体温,更令自己感到温暖。

  心跳加速着状况变得越发糟糕。背上都渗出汗来了。

  雷吉斯在心中暗示着自己——冷静点啊,我。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还是个未成年而且还比我小的女孩子不是吗。虽然的确是觉得她很漂亮,可只是双臂交错的程度就动摇起来什么的,作为一个年长的一方太丢人了啊。

  阿尔缇娜把脸贴了过来。

  「没事吧?总觉得你的脸好红......」

  「什,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

  变得静了下来。

  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和阿尔缇娜的呼吸声。

  「......雷吉斯」

  「哎?什,什么?」

  「觉得你是个很新奇的人啊。」

  「哈哈......经常会被人这么说。」

  「军人应该保护市民什么的,只是名义上会这么说而已哟。觉得军人才更伟大更珍贵的人如今反而更多。」

  「可能的确是这样吧......可是,拥有力量的人更应该去庇护那些没有力量的人不是吗。因为这才是,人类会聚集起来形成社会的理由啊。就像大人会保护小孩子一样,强者保护弱者是理所当然的......军人应该去保护市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就是说是‘贵族要保护平民,皇帝要保护国民’这么一回事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呢。虽然现在的贵族集团,却是在持续进行着无益的战争,尽是在浪费国民的生命和财产。」

  「与蛮族的进行的战争是无益的吗?可不但无法和他们讲和,输了的话还会被他们杀光不是吗?」

  「......的确,蛮族是很可怕。可是,如果是真的想保护国土和国民的话,把他们引到更适合防守的地形,并在那里筑起又大又长的长城其实更合适。」

  「长城什么的,不是会被翻越过去吗?」

  「骑兵和马车之类的要通过并不容易。要阻止大规模的进军的话,这样就足够了。」

  「啊,是这样呢......为什么将军他们,没有这么做呢?是因为没想到吗?」

  「我说的,已经尽是些像书一样广为流传的知识了。上流阶级的那些家伙之所以不停战,是因为他们把这当成是做买卖了。击退蛮族的话作为军人所得到的评价会提高。进行战争所需要的武器和粮食也能以高价卖出。为了训练军队所开办的学校也是贵族的收入来源。即使会为国民带来负担可一部分的当权者却能获利......」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原谅!」

  阿尔缇娜就像是要撞向雷吉斯一般把脸贴了过来。

  雷吉斯被阿尔缇娜的气势所压倒,把身体缩往旁边。

  虽然因为手臂交缠在一起,还是没有逃开就是了。

  「冷,冷静点啊,阿尔缇娜......我也没打算说上流阶级的人都尽是那种家伙。在我现在看来提内泽侯爵就不是那种人。」

  「......是那样吗?」

  「啊啊,他甚至上奏皇帝认为应该停止扩大帝国的领土,把政事转向尽力维持国内的安定上呢。而且在贵族议会上提出筑起防壁的计划的也是他。」

  「这个主义还真是好呢!战争完结了的话不论是穷人还是战死者,都应该会减少很多吧!」

  阿尔缇娜的眼中因雷吉斯的话而闪耀着光芒。——

  在那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一瞬间,让我看到了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的表情啊。

  「......难道,就是因为那件事吗?」

  「嗯?怎么了吗,阿尔缇娜?」

  「嗯,只是刚好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也是呢,贵族里面,也是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的呢。」

  「啊,不过也正因如此,皇帝如果不好好管理的话会很让人困扰的。」

  雷吉斯苦笑着说道。

  一颤,阿尔缇娜的身体这般颤抖了一下,正因为两人现在贴得很紧所以才让雷吉斯察觉到了。

  「.......你觉得现在的皇帝......很差吗?」

  「我说很差的话,估计就会被判不敬罪了......」

  也许现在已经说得太过了。话虽如此,也是在这场暴风雪中。在听的估计也就只有阿尔缇娜和马匹吧。

  雷吉斯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

  「现在的皇帝,在位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是连处理公务都无法负担的老弱躯体了。本来的话五年前就应该让第一皇子继承帝位了。可是,第一皇子却体弱多病,反而是第二皇子成功向世人展示了他在政治和军事方面的才华。而且论后台也是第二皇子更硬呐。」

  「好像挺复杂的呢......」

  最先出生的第一皇子,是侧室第二皇妃的儿子。

  而在这之后出生的第二皇子,则是正室的皇后的孩子。加之,作为贵族的地位也是皇后那边更高。这也就导致了帝国继承问题的出现。

  「两个皇子的帝位继承权之争......嘛,说白了就是他们的后援者们的权利之争啦。这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老皇帝的在位时间延长。导致那些贵族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也就导致了这种不正的国风了。

  「除了他们之外也还有别的皇族啊。」

  「啊,第三皇子是吗,还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学生而已。估计是不能指望他成为能对抗他那两位皇兄的黑马了。」

  「还,还有一个人......不是吗?」

  「嗯?啊......这么说起来,谢鲁克城寨的司令官也是皇族来着。」

  「对!那个人怎么样?」

  阿尔缇娜又再一次把身体靠了过来,雷吉斯缩向右边。看上去都快要从行李台上掉下来了。

  「嗯,矢雀皇姬吗......」

  「那是,什么?」

  「玛丽.加托鲁第四皇女在帝都的绰号啦。因为原名太长了,大家都记不住。」

  「的确,好像是长了点呢......」

  「好像是叫玛丽.加托鲁.阿尔珍缇娜.杜.贝露加利亚来着......书里的故事的话我倒是经常能记住,可要记住像这样长的名字真的很难。」

  「不必勉强自己记起来啦。比起那个,矢雀皇姬,是什么?」

  「毕竟是这之后就要麻烦她照顾了,要说这些像是她坏话一样的事也挺让我困扰的......就是她在帝都那里人尽皆知的绰号啦。」

  「所以说,那个绰号有什么含义啊?」

  「虽然都是我听来的传闻......嘛,毕竟剩下的时间也很充足啦。这是某个被赶到边境的,可怜的公主大人的故事——」

  十五年前——

  作为铺垫,先来说说玛丽.加托鲁的母亲的事吧。

  在帝都威鲁赛优,正在举行着皇帝陛下五十岁生日的大规模派对。

  宫廷乐团正演奏着舞曲。豪华料理一道接一道的摆上了餐桌,到处都有将军在把打胜仗的报告当成礼物和祝词一般叙述着。并不只有强势的贵族和知名的富豪,处于阶级低层的下级贵族和他们的家人们也被招待了,正在举行的就是这么大规模的派对。

  在坐在末席的平民里面,有个美得令周围的人都不禁屏息的少女。

  夜色的头发与黑曜石般的眼瞳把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更为白皙。

  向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搭话的,难以置信的,竟是离开了皇座,慢步进入会场的皇帝陛下。

  「赏面的话,能和朕跳支舞吗,小姐?」

  帝国式典省的公式记录上记载着,在这时,克洛蒂特.巴鲁特鲁米小姐一边礼貌地鞠了一躬,一边是这样回应道

  「好的,乐意之极,绅士先生。请问应该怎么称呼您的名字呢?」

  为何她会询问皇帝的名字,关于这点提出了数个假说。“没有注意到”这种解说恐怕是太有侮辱性了吧。“注意到了,但还是遵从着被教导的派对的礼仪”这种假说以及“她是个敢于对皇帝开玩笑的女豪杰”这种假说更加的有说服力。

  不管怎么说,真相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

  这个美丽的黑发少女把手伸了出去,而牵起她手的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这还真是失礼了。朕是,利安.菲尔南德鲁.杜.贝露加利亚。世人一般称朕为利安十五世。」

  「那,也请您叫我克洛蒂特吧。」

  帝国实力最高也最为知名的指挥官,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挥动指挥棒指挥管弦乐队奏起了音乐。

  这件事也被通称为克洛蒂特事件。

  半年后——

  已经十七岁的克洛蒂特小姐,成为了皇帝的第四位妃子。

  名字也改为了“玛丽.克洛蒂特.杜.贝露加利亚”。而且,传言她在婚礼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

  比皇帝迎来五十一岁的生日更早,皇妃产下了作为第四皇位继承者的皇姬。正是玛丽.加托鲁.阿尔珍缇娜.杜.贝露加利亚。

  虽然公式上是把她作为皇帝的亲生女儿记载,可在世间她却被被认为是私生子。

  从侍从长那里收到第四个孩子已经诞生了的报告的利安十五世,“头发是红色的吗?”据说这般询问道。

  贝露加利亚帝国的初代皇帝有着《炎帝》的异名,拥有长着赤发红瞳的健硕身躯。据说他用大剑扫荡了周边的蛮族,筑起了帝国的基础。

  利安十五世也是,尽管十分瘦弱可也是个有着赤发红瞳的高个男人。

  可是,三位皇子虽然的确有着红色的眼瞳,但头发却是继承了他们母亲的金发或者茶发,并且也很难说他们有着高大健硕的身体。纵使利安十五世对政治与军事方面的政务毫不关心,但对于初代皇帝的血统在皇族中渐渐变淡这件事好像还是会让他心痛。

  侍从长支支吾吾地边行着礼边告知道

  「陛下,头发的确是红色的,可是,产下的是个女婴。」

  利安十五世对第四皇女的关心,好像在此刻就停止了。

  平民出生的女人成为侧室,还没过一年就生下了孩子,这对于重视名誉的贵族来说恐怕是难以忍受的耻辱吧。

  如果,克洛蒂特的孩子是个男孩的话,也许早早就会被暗杀掉吧。毕竟“第一皇子之所以会体弱多病,是因为被人下毒所致。”这般煞有介事的谣言也曾传开过。

  万幸的是生下的是一个女孩,玛丽.加托鲁直到她十三岁为止都得以平安地长大着。

  明明是以为皇姬却学习着剑术与政治,这种行为的怪异与显眼程度都已经到了能作为宫廷里的笑话的级别了。

  可是,在长到差不多要进入社交界的年龄时,问题却发生了。

  玛丽.加托鲁有着更胜她母亲的美貌。

  这时,世间出现了一个由于有着美型样貌和男中音以及不错的歌唱功力因而在社交界备受注目的年轻吟游诗人。这个男人,被皇后招待到了宫廷——与玛丽.加托鲁擦肩而过的瞬间,吟游诗人便唱起了称赞美貌的诗歌。

  「噢噢~,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竟能遇到如太阳般耀眼的天使。那燃烧着的火焰烧灼着我的心灵,那闪耀着光芒的红玉则夺去了我的话语~」

  理所当然的,皇后对此异常愤怒。那个吟游诗人不但马上就被赶出了宫廷,更被逐出了社交界。

  事情并没有仅仅因此结束。皇后的儿子——第二皇子阿伦.多鲁.拉特雷优.杜.贝露加利亚是一个思想如同锐利的刀刃般危险的人。虽然他作为军人仅仅是第一军团的司令官,但实际上代替年迈的国王和体弱多病的第一皇子,年仅二十三岁便已经手握帝国军的实权了。

  这位拉特雷优向老国王上奏道。

  「如果若美丽的公主殿下能来指挥全军,将士们的作战热情也一定不会低迷不振吧。我认为公主殿下应该驾临战局胶着的北方战区。」

  「实乃妙计。」

  在这时,利安十五世对克洛蒂特皇妃的宠爱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帝国历850年——

  老皇帝端坐在皇座上,在赤色绒毛地毯的两边则是站着一群露出冷漠微笑的贵族。

  母后不在。

  玛丽.加托鲁甩了甩她那把赤色的头发,随即跪了下来。

  「陛下,贵安。」

  「......」

  利安十五世仅仅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侍从长把辞令书展开,在皇帝的名义下朗读着钦命。

  玛丽.加托鲁就这么作为皇姬在被无视了未成年人的身份的情况下,被任命为了巴伊路修密特边境连队的司令。

  贵族间传出了细微的笑声。

  能够推想出此时皇姬心中想法的人,并不在这个谒见之厅中。

  在让侍从长退下后,老皇帝低声嘟囔道

  「......作为饯别礼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这个问题是与皇帝有血缘关系的人离开帝都时惯例会提出的。遵照传统会以“陛下的话语比任何东西都更能成为激励我的礼物。”这句话作为回答但......

  玛丽.加托鲁挺起胸膛,

  「请赐我炎帝(兰贝鲁露阿拉姆)的剑!」

  这般说道。

  谒见之厅哗然而起。

  从贵族那边射来露骨地表现出厌恶的视线,

  「你连礼节也不知道吗乞丐」也有人如此中伤道。

  老皇帝考虑了一会儿。

  「......初代皇帝的剑有七把,而你是第四个孩子。就赐你第四把剑吧。什么时候,你回到了帝都的话,到时把它还回宝物库就行了。」

  第四把宝剑——

  穿着盔甲的士兵运过来的,是一把不管怎么说都过于巨大的双刃剑。

  被命名为

  由于这把大剑是依照初代皇帝的身高打造的,因此全长有26Pa(192cm)。

  虽然玛丽.加托鲁在少女之中也算是比较高的,可大剑却过于厚重过于长,令这点身高误差可以被一笑置之。

  谒见之厅沉浸在贵族卑鄙的笑声中。皇姬恐怕会连剑都不碰,一脸可怜的表情退下吧——场内大半的人都这样预想着。

  「万分感谢......请容我借走了......吓!」

  玛丽.加托鲁使尽全身的力气。

  大理石的底座吱嘎作响。

  她把大剑举了起来。

  从旁观的贵族间传来的笑声戛然而止,转变为了惊叹。

  皇姬握起了比她的身高还要更长的大剑。

  「......大任,确实收到了。」

  朝着老皇帝深深行了一礼。

  然后,定睛看了看表情冷漠的第二皇子拉特雷优以及,在恨恨地俯视着自己的皇后。

  玛丽.加托鲁这时到底在想着什么,世人只能自己推测。

  她随即转身,把变得鸦雀无声的谒见之厅甩在了自己的身后。

  「嘛,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故事啦。」

  暴风雪冲击着幔子。

  雷吉斯说完后,阿尔缇娜便问道

  「稍微等一下。」

  「嗯?」

  「矢雀皇姬这个绰号,到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啊,那个啊。皇姬不是把大剑配在腰间嘛。」

  「有什么问题的吗?没有其他办法啊,那么长的一把剑。背着的话就会变成拖着剑走的状态了。」

  「阿尔缇娜也见过吗。皇姬在谢鲁克城寨也是,这么佩剑的吧。」

  「哎?啊,对,对哟......有看到过。」

  「你就没想过吗?看到握着大剑的娇小的玛丽.加托鲁的民众和士兵们,好像都会以“就像是射在麻雀上的箭矢一般。”这般的比喻来评价她。」

  「什!?」

  阿尔缇娜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事到如今,即使说要在传闻中美化她,可实际上毕竟她既没有在广大国民的面前露面过,也没有什么出名的逸闻呐。貌似大家都已经完完全全把认定为她的绰号了。我当时因为在战地倒是没见过她。」

  「奴奴奴......」

  「怎么了,肩膀一颤一颤的......就这么冷吗?」

  「不是啦!虽然没有向你抱怨的道理,可还是没办法啦!」

  「拜托你对她本人保密了。毕竟突然就被她讨厌了的话,就很难在城寨继续混下去了。」

  「这你大可放心。才不会愚蠢到会仅仅因为听到了谣言,就连那个说出谣言的人也一并讨厌掉。」

  雷吉斯耸了耸肩。

  「真是那样倒好......对了,你肚子饿不饿?应该还没吃午餐吧?」

  「你带着什么吃的吗?」

  「想着在看书的时候吃的,就留了些面包。」

  打开皮包,移开长剑。拿出了烤面包。

  「虽然现在我倒是更想要杯温牛奶呐。」

  「要分给我吗?」

  「我已经说过我的原则了吧?你不要的话,倒是不会强迫你。」

  「......要。」

  雷吉斯笑着,把烤面包切成两块,并把其中一块递给了阿尔缇娜。

  「喏。」

  「谢谢......即使是笑脸,也是有完全不同的类型的呢。」

  阿尔缇娜看着那半块面包,这般嘟囔道。

  雷吉斯把硬梆梆的面包吞下去之后。

  「这是在说什么?」

  「......我,看过很多更加冷漠的笑脸哟。」

  「哼~,在哪看到过?」

  「宫廷哟。」

  哈姆,阿尔缇娜这般咬了一口烤面包。

  就在这时,马嘶鸣了起来。

  那是既迫切,又像是在求救一般的嘶鸣。

  两人向着驾驶台的方向探出身体。

  「有,有什么......?」

  「那个!」

  阿尔缇娜伸出手指。向着在马车前方,正挥动着前足的马的方向。

  在暴风雪中,有五个影子。

  黑光在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

  血色的大嘴,有五张。

  雷吉斯感觉自己如同被恶魔握住了心脏一般。

  「......是狼。」

  「是灰狼(loop

  gris)哟。」

  「火,用火......向它们投掷松明吧。啊,现在有火口箱吗!?」

  「冷静下来,雷吉斯!不可能有的吧。」

  「呜......也是啊。」

  「就这么下去的话,马会很危险呢。」

  「在那之后,估计就轮到过来吃我们的时候了呐......呜呜呜呜呜......啧!!」

  雷吉斯退向挂着幔子的行李台。

  握起滚到一边的剑,从马车后方跳了下来。

  阿尔缇娜眯起眼睛。

  叹了一口气。

  「嘛,即使他说过要保护市民呢......」

  即使嘴上说着多帅气的话,在自己生命有危险的时候就是另当别论了。阿尔缇娜知道这一点。

  他也是一样吗,这般想到。

  可是,雷吉斯却绕向了马车的前方。

  并没有逃走。

  在马车的前面,向着五只狼之中最大的那只举起了剑。

  「呜呜呜......!」

  「在,在做什么啊,你!?灰狼可是即使是骑士也要苦战一番的凶猛的野兽啊!」

  「我知道啦!所以,只能这么做了!」

  阿尔缇娜把大剑插在地上,转头看向了这边。

  「没受伤吧?」

  「哈哈......左膝盖痛着呢。」

  「那不是被你自己的剑打到的吗?」

  「因为那时我是在梦中所以不记得了。」

  阿尔缇娜苦笑起来。

  雷吉斯挠了挠头。

  「真是服了......你......不,殿下就是玛丽.加托鲁.阿尔珍缇娜.杜.贝露加利亚是吗......不对......是这样对吧,殿下。」(原文是日语中是否用了敬体的区别,恕咱太菜,译不出来。)

  「都事到如今了不是吗?」

  「哈......你人够坏的。」

  演变成了只能叹气的事态了。

  大成功,对此阿尔缇娜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你真的没察觉到吗?」

  「那个嘛,那头红发和红色的眼瞳我是注意到了,但同时我也认为阿尔缇娜作为阿尔珍缇娜的爱称来说太长了呐......」

  「母后是这么叫我的哦。」

  「阿尔珍缇娜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克洛蒂特.巴鲁特鲁米小姐出生的故乡啊。而那片土地的爱称,好像就是阿尔缇娜......」

  「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还是没察觉到么?」

  「觉得这种想法过于荒谬,就立刻把它从头脑中否决掉了。将要转属到的要塞的司令官,可是第四皇女也就是皇族。那个皇女,居然会以车夫的打扮来迎接一个被贬职到此地的下士官,什么的。」

  「在书店我还在想着要穿帮了,为此紧张了一会呢。」

  「我总算知道店主行为这么可疑的理由了。你总是,做这种事的吗?」

  「才没有啦!老做这种事的话,会传出白痴皇女之类的谣言不是吗。」

  「......现在在城镇里面,会不会已经开始传出这类谣言了呢......运货皇姬之类的。」

  「和矢雀皇姬比起来,哪个称号会好一点呢。」

  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烦恼着。

  雷吉斯歪了歪头。

  「虽然你说自己并不是老在做这种事的......那为什么,只是对我要做这种事。是对我有什么怨恨吗?」

  「怨恨?」

  「不论想得怎么乐观,我都是犯了不敬罪吧?对伪装身份的你的言行姑且不论,批判皇帝可是重罪。」

  「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呢?」

  「如果是平民之间的话,说这些话和打招呼没什么两样啦。」

  嗯——阿尔缇娜这般翘起手臂,皱起了眉头。

  冷静下来一想的话事态只是在不断恶化着——暴风雪还是老样子在吹着。太阳下山了之后气温也更低了。

  「希望你不要误会哟。我呢,既没有很着你,也没有打算以不敬罪问责你。」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听过这样的传闻,说有个有能力的军师。」

  「该不会是在说我的事吧?我觉得那是在夸大哦。」

  「我倒是觉得有那个可能性......我,需要那种贤者的协助......可是,并不是只要有能力就可以的,思考方式以及价值观也有必要去调查。」

  「所以才假扮车夫的吗?」

  「也有不能在皇族面前说的事不是吗?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哟,雷吉斯.欧里克。」

  「我是觉得你今天能得知的就只有我对军务的热情几乎是等于0的事了。」

  「还有你的剑术也是呢。」

  阿尔缇娜开着玩笑,雷吉斯则是挠了挠头。

  她的视线突然投向了远方。

  「啊......看起来,你的预测是猜中了呢。」

  「什么?」

  阿尔缇娜侧耳倾听着。

  雷吉斯也像她那样做着。

  不久之后——

  踏在积着雪的街道上的马蹄声越发靠近。

  明明刚刚还一边在和我谈话,听力还真够好的,雷吉斯这般钦佩到。

  「......啊,可来的该不会是强盗或者蛮族吧?」

  「因为也传来了金属铠发出的声响所以不是哦。」

  「你,你清楚到这种地步啊。」

  在她说话的时候,乘着马的骑士多达五名,从暴风雪吹来的方向现身了。

  穿着轻装铠的骑士们,在阿尔缇娜的身前下了马。

  跪下了。

  「您没事吧,公主大人!!」

  是一个长着黑色胡须的秃顶中年男性。

  阿尔缇娜点了点头。

  「谢了,出来接我。我没什么事哟......可是,让马受伤了。」

  「我明白了!那就用我的马来拉马车吧。」

  「嗯,拜托你了。」

  换了马之后,马车恢复了原样。

  好像受了伤的马也被席上绳子牵了回去。

  其中的两名骑士,把阿尔缇娜的大剑抬了起来,运向了行李台。

  看了一下正在麻利地进行着作业的军人之后,阿尔缇娜走向了雷吉斯。

  向着因为累倒了而坐在一边的雷吉斯,伸出了白皙的手。

  「来,出发吧。」

  「那,个......公主,大人?」

  「算了吧。事到如今,即使你用那种称呼来叫我。」

  「不,因为那时我还以为你是马夫呐......」

  「会让我心情不好的啦。之前,你明明有说过要用爱称称呼我的。你说那番话是骗人的吗?」

  「哎......」

  还不是因为你那时假扮成马夫,这种话可说不出口。

  雷吉斯的背上渗出冷汗。

  虽然想过仅仅被贬职到最前线就已经够惨的了,可没准现在自己是来到了预想以上的不得了的地方也说不定。

  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

  朝着伸出的小手,雷吉斯伸手握了过去。

  「......虽然我自认为是属于会看气氛的那种人......真的可以吗,阿尔缇娜?」

  当然!她这般说道的时候声音充满着活力。

  「欢迎来到我的边境连队。我会好好使♂唤你的,雷吉斯.欧里克!」(吐槽:译者你节操呢!)

  第二章

  黎明的誓言

  雷吉斯正陷入在深深的睡眠中。

  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传来的某人的声音。

  虽然无法判断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但那是一把少女的声音。

  「这不是完全起不来嘛!该不会,是死了吧?」

  「呼呼呼......他应该是太累了吧。公主大人,我们就让他继续睡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紧急的工作。」

  「......呣,也没办法了呢。」

  离他睡醒还有蛮长的一段时间。

  听到了少女们的交谈......应该是这样的,

  却被吵杂的怒吼声吵醒了。

  「哈!!」

  「........................呜呜呜?」

  睁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看起来很陌生的天花板。

  是一面仅仅把石砖堆成拱形的,仅一片灰色毫无装饰的天花板。

  缓缓的一道弧一直沿着石壁描绘着。

  这地窖简直就像是个地牢一般,呆呆地这么想着。

  雷吉斯躺在被安置在房间最里面的床上。

  伸出左手的话,就能碰到凹凸不平的石壁。在冰冷的石壁上,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凿出来的小窗户,现在正敞开着。

  从窗户那里有阳光透了进来。

  听到了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充满气势的男人们的深沉的吼声。

  「嘿呀!!」

  恐怕是士兵们正在训练吧,空挥所发出的斩风声,以及踏在土上的脚步声也能听得见。

  「啊啊......是这样啊......」

  貌似是被贬职到了谢鲁克城寨来着——雷吉斯这般,让他开始清醒起来的头脑思考着。

  软绵绵的床,和商队的马车比起来的话简直就是天国,更何况回想起昨晚的事的话,仅仅是现在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都值得万分感谢了。

  「......已经,早上了吗。」

  「哦呀!!」

  又传来了吵杂的怪声。

  雷吉斯捂住耳朵。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真是种要命的闹钟声啊......」

  慢慢地支起身体。

  昨晚,到达谢鲁克城寨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冻僵了,借了点热水用,被告知可以使用这个房间——这之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再一次环视整个房间,宽敞到能放下四张床和书桌。中间则是有一根柱子支撑着。士兵的话大概是十个人用一个房间吧。像雷吉斯这样的下士官则估计是四个人用一个房间。

  然而,床就只有放在墙边的一张而已。

  在床的隔壁则是放着一张奢华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搞错了主人阶级的书桌,而且这不是连书架都有嘛!

  从床到门口之间的空间,空旷到貌似能再放下六个大书架的程度。

  比起喜悦,不如说对此开始不安了起来。

  「是因为在乡村地方所以有多余的房间吗?可是,说道这个城寨本身倒是既狭小又普通......该不会是真的搞错了我的阶级吧?」

  说道五等文官,那是从上数下来排第十位的官职。

  ——元帅,大将,中将,少将,准将,到此为止的是将校级别的官职。

  士官级别则是分为文官和武官,一等文官,二等文官,三等文官,到此是上级士官。

  而在这之后则是作为下士官,设有四等到六等文官。

  也就是说,五等在文官之中的阶级是倒数第二。

  顺带一提,士兵则是分为座长,上等步兵和轻步兵。即使是轻步兵作为帝国的正规军待遇和薪水都很不错。农民被征兵后所成为的民兵,以及未成年的见习士兵这一类基本都是在义务劳动。

  正因如此——文官中倒数第二阶级的自己,会被安排到这么宽敞的房间,恐怕是搞错了吧,雷吉斯这般总结道。

  「不好好地找人告诉我正确的房间的话......啊,说起来,直属的上官是谁来着?」

  文官的上级士官,应该会作为自己的上级,教授自己很多东西才是。

  还没过来露面吗。

  雷吉斯在寝室脱下了衣服。

  即使是白天在室内皮肤也能感受得到寒冷。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是来到北方了。

  穿上放在书桌上面的崭新的军服。

  虽然贝露加利亚帝国的军服基本上是以华丽的青红白作为配色,但这个边境连队的制服却是以近乎黑色的深绿色为配色的土气的服饰。不过既使用了厚质的衣料,口袋也缝了好几个看起来好像挺方便的。

  「呒呣,关于服装还是有好好考虑的。真不愧是最前线呐。」

  在换完衣服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许多人的呼喊声——

  「......看来也不会过来呐。没办法了,自己去找吧。」

  走出了房间。

  打开房门,石壁走廊分别向左右延伸着。

  勉勉强强能让两个人并肩行走的走廊,缓缓蜿蜒着。途中则零零星星地有着几扇木门。

  总之先向着左边前进,走出走廊来到了中庭。

  「嘿!!」

  再一次传来吵杂的声音。

  被石砌的建筑物围起的中庭,已经变成了连地上的土都被踏得结实的练兵场。三十名左右的士兵在那里空挥着剑。

  在并排着的士兵们面前,站着一个体型格外庞大的男人。

  如同正在挥洒着汗水挥舞巨大斧枪的肌肉块一般的男人,恐怕已经四十岁左右了吧。

  有着浓密的黑胡子以及秃头。

  明明雷吉斯已经冷到想要围巾的程度了,那个男人却毫不吝惜地暴露着自己满是老伤的上半身,全身更是散发着热气。

  看向了这边之后,他露出笑容。

  「奴,醒来了吗,年轻人!」

  嗓门真大。

  正在他面前训练着的健壮的青年们也在喊着「嘿!!」或者「哈!!」。

  青年们也一样裸着上半身,满身大汗且浑身散发着热气。

  秃顶的男人,把斧枪伸了过来。

  「好!你也,来把这个挥起来吧!气势会咚地一声涌上来哦!挥吧,挥吧,把它挥得嗡嗡作响吧!哇哈哈哈!」

  雷吉斯畏缩着说道

  「不,不是......我是文官所以用剑或者用枪有点......比起这个,你是,昨天过来救助我们的那位骑士对吧?」

  雷吉斯这么问道之后,男人点了点头。

  「嗯。我是艾威拉鲁.杜.布兰夏鲁一等武官。正在担任这个巴伊路修密特边境连队的骑士团长!」

  「我是雷吉斯.欧里克五等文官。十分感谢你之前的帮助......真的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哇哈哈!我那时还在想怎么找不到公主大人了。她这不是假扮成车夫去了小镇上嘛。明明最近还有强盗出没呢!真是的,吓坏我了。」

  「哈哈哈......我也是这样呢。」

  没想到运货马车的车夫,居然会是作为皇姬的司令官。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公主大人的话,没准她会把强盗全都砍了也说不定呐!」

  「啊啊......毕竟她很强呢。」

  「因为她是女神嘛!」

  艾威拉鲁这么说完之后,他部下的骑士们也点头道「是的!是女神!」

  雷吉斯则是搞不懂他们的说法。

  「我觉得皇姬就是皇姬吧......?」

  「是女神才对吧!?」

  「......啊啊,说起来,在北方好像有对胜利女神的信仰来着。」

  「嗯!正是女神!」

  「原来如此......」

  虽然偶像崇拜好像是被教会所严禁的,是因为边境的对此的宽容吧。圣教会严格的教诲好像也不是能够传达到100Li(444KM)外之物。

  的确,从那凭着纤细的手腕挥舞大剑的姿态里,身处战地的战士们即使感觉到了什么神圣之物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昨天好像是凭着大剑的一击踢散了灰狼群不是嘛!愉快,愉快!哇哈哈......哈呜咳咳咳!」

  在艾威拉鲁笑得都呛起来的时候,他部下的青年们也很开心似的露出笑容。

  「「哇哈哈!」」

  雄壮的声音。

  虽然很感谢他们昨天的帮助,可雷吉斯对这可谓是“雄壮”的氛围却很不适应。

  「哈哈......那么,那么我就就此告辞......」

  刚想从这种氛围里撤出来就被艾威拉鲁喊着的「等等!」给拦了下来。用肩膀扛着巨大的斧枪,他踏着沉沉的步伐慢慢接近了过来。

  一边呼,呼地喘着气,一边把脸靠了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问一下。」

  「什,什么事呢?」

  「你应该没对公主大人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

  刷地,部下们的眼神也变了。

  艾威拉鲁那已经秃掉了的头上浮现出了血管。

  雷吉斯后退了几步。

  「奇奇怪怪的事?」

  「总感觉昨天公主大人的样子怪怪的。你,做了些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和她聊了会天而已哦。」

  「你们聊了什么!?」

  「嗯,帝都里的传闻之类的......」

  从青年之间听到了「说是帝都里的传闻哦。」「一定是关于社交界的吧。」「说道这农村地方附近的传闻的话就是哪家哪家的芋头收成了之类的或者哪家哪家的牛生小牛了之类的......」「那个不叫传闻啦。」「擦的,果然来自都市的男人就是让人火大。」「帝都就是做这种事的地方啦。」(最后这一句的原文是帝都がナンボのもんじゃ!如果咱有翻译错误的话希望各位能够给出提醒。)之类带有杀气的声音。

  能从中感觉到危及自身的危险。

  艾威拉鲁进一步靠了过来,嘴都快亲上了。

  「呒~!老子的闺女可是陶醉地像第一次和男人约会了一样啊!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等等,等等啦!我只是和她谈了下在帝都对第四皇女的评价和有关政治的话题而已。对着小孩子怎么能说那些轻浮的话题啊......说起来,倒不是我自满,我可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哦!?」

  芯~

  这般安静了下来。

  艾威拉鲁就像画上的圣人一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部下的骑士们也,摆出了一副如同在传达着爱的天使一般的脸。

  「要坚强的活下去啊,年轻人。」

  「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的哟。」

  「Fihgt。」

  这种同情才不需要——雷吉斯这般想着。

  雷吉斯一边背负着毫无用处的温柔激励,一边怀着不知为何如同打败仗的士兵一样的心情把充满悲伤的中庭抛在了脑后。

  回到了走廊之后,这次向着自己房间右边的通道前进。  听到了哼歌声。

  「哼♪哼,哼~♪」

  「嗯?」

  从就这么开着的门边,偷看了一下里面,发现里面是个宽敞的房间。

  有八张长长的桌子。以及多达五十把的椅子并排着。

  「是配置给士官使用的食堂么……?」

  虽然石壁给人的粗糙的印象还残留着。可四周都摆放了装饰有鲜花的花瓶的话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文雅的感觉。

  有一个女仆,正在用布擦着长桌。

  哼歌的人正是她。

  穿着以胭脂色为底色的女仆裙。绑在脑后的茶色头发一边配合着鼻歌的节奏摇晃着。年龄估计和雷吉斯差不多吧。是个有着榛色眼瞳和让人印象深刻的笑容的少女。在她工作的时候她那漂亮的头发和肌肤更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

  「嗯嗯~,哼哼~♪啦,啦啦啦啦啦~,如同灰姑娘一般的女仆小姐,对老鼠们说道~♪今晚城堡里面有派对举行~♪」

  不仅是哼歌连歌词都唱出来了。

  感觉她唱的还稍微有点走音。

  咕噜地转了一圈。食物的碎屑便从桌子上落了下来。她这是在打扫呢,还是在跳舞呢。  四目相交。

  站在门口的雷吉斯,被她注意到了。

  女仆整个人愣住了。

  歌声也停止了。

  雷吉斯感到气氛微妙地有些不妙。

  「呀,呀……真是首不错的歌啊。」

  「哎,真的吗!?你就这么被这首歌感动吗!?」

  「我倒没说自己被感动到啦……」

  「这可是最近正在流行的歌曲哟~」

  「是这样吗,可我是第一次听到……是在这个城寨里很流行吗?还是说,是在特由翁威鲁的街道上?」

  「不对,是在我心里!」

  「自我流行吗!」

  「是我现在,创作出来的。」

  「你说做这是最近正在流行的歌曲吧!?」

  无视了雷吉斯的吐槽,女仆开始带着笑容开始了对歌曲的解说。「呜呼呼……讲述的是在一个受到性格恶劣的主人残酷虐待的女仆小姐的身边,来了一个使用魔法的老婆婆的故事哟。很浪漫的哟。」

  想着这样的童话故事也有读过呢。雷吉斯点了点头。

  「说的是老婆婆用魔法让女仆能够去参加城堡里的派对的故事对吧?」

  「那是什么故事呀?歌曲讲述的是老婆婆用攻击魔法把性格恶劣的主人教训成一滩油腻腻的污渍的故事哦。」

  「浪漫的元素都到哪去了啊!?用的魔法性质还真够直接的啊。该不会,是因为你对现在的待遇感到不满吗?」

  毕竟魔法什么的只是会在故事里面出现的空想的产物,虽然觉得只是属于开玩笑的范畴。可确实是个会让人感受到她内心黑暗的故事。

  女仆则是,干巴巴地笑了笑。

  「啊哈哈,不是这样的哦。公主殿下也是个好孩子。虽然战争令人感到很可怕,可在城寨里面就很安全了,只是将来看上去没有那么光明而已。」

  是个说话稍微有点带刺的女仆。

  重新介绍一次,她遵循着礼仪礼貌地说道。

  「我是追随公主殿下的女仆,克拉丽丝。请用喂或者你这家伙来称呼我吧。」

  「这么过分的称呼方式我可是不会用的哦!?哈~……请让我称呼你为克拉丽丝小姐吧。我是雷吉斯.欧里克。」

  「是!从公主殿下那里,听说了很多与您相关的事。」

  「是那样吗?你听说了什么?」

  「在暴风雪中让公主殿下去用那仅有一张的毛毯啦,还有把面包分给了公主大人啦,还有勇敢地挺身面对灰狼啦,之类的。我觉得这都是些很出色的行为。」

  「没有啦……真是让人害羞呢。其,其他呢?」

  「貌似还是个剑术连小孩子都不如,把工资全花在书本上的挺没志气的人呢~」

  「对不起。」

  不该继续问下去的。

  就像没有任何恶意一般,克拉丽丝露出了笑容。

  「请问您有什么事呢?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挺忙的。其实是骗你的啦。」

  大概,她是没有恶意的。大概。

  「……我直属的上官你知道是谁吗?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这种事的话,我并不知道呢。」

  「也是呐。那么,阿尔缇娜……啊啊,不……能告诉我,公主大人在哪里吗?」

  「呼呼……爱称的事已经听说了所以没关系的哟。可是,在除了我和公主殿下以外还有别人在场的场合下请控制一下哦。」

  「是这样吗。果然,能容许用爱称称呼她的人很少吗?」

  在那个中庭里的骑士们面前,早早察觉到了这点好像比较好。雷吉斯这般想到。

  「我觉得是我的话她是会容许啦……其他人的话,应该就只有她的母后大人了吧?」

  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雷吉斯比起高兴更先感到的是困惑。

  「那是……为什么呢?」

  「是问公主殿下她,为什么朋友这么少的理由吗?因为她是那种性格呢~」

  「你这人还真是毒舌呐……不是这种意思,为什么只对我,她会允许我可以用爱称来称呼她呢?虽然作为皇族的话被问道名字可能是挺让她感到新鲜的,可穿着车夫的服装的话会被这么问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而且即使是作为她平民阶级的熟人的话,我恐怕也不是第一个……」

  克拉丽丝歪头想了想。

  「虽然我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是,认为你成了她的某种理解者呢?毕竟别看她那样她意外地可是处在一个艰苦的立场上啊。」

  「理解者……」

  「对,与她的母后大人同等程度的……」

  「有,有这种事吗……」

  雷吉斯,试着回想了一下与红发少女的相遇。

  因为自己购买了过于昂贵的书籍——为此被她质问道是不是一个笨蛋——会与这件事有关吗?

  克拉丽丝啪嗒啪嗒地挥着手笑着说道。

  「嘛,在年轻的时候,也会搞错很多的事呢~」

  「你居然把她信赖我的判断断定为“年轻时犯下的过错”!?虽然对此我没法否定,可这   结论会不会下得太早了!?」

  「我开玩笑的啦。都是因为雷吉斯先生你会对每句话都一一反应的缘故啦,看来那句话对你造成了强力的一击呢。」

  「别戏弄我啊……」

  「因为这种对话,要是换做是和艾威拉鲁先生他们进行的话,就会得到像是“嗯,真可谓是女神呐!”这样的意义不明的回答了。」

  「啊啊,是给人那种感觉呢,那位团长大人。」

  想起刚刚在中庭遇到的那位留着汗赤裸着上半身的骑士团长,雷吉斯露出了苦笑。

  那之后又回到正题,再问了她一次阿尔缇娜在哪。

  克拉丽丝望了望挂在墙上的时钟。

  「外出了哦。不过再过一会就会回来了。」

  「到了城寨外面?如果是到了街道上去的话回来得真是早啊。因为她是那种认真的性格,恐怕不是出去玩吧……是去狩猎还是侦查吗?」

  「大致上就是这样了。话说回来——虽然大家,已经吃完早饭了,可雷吉斯先生你呢?」

  「谢谢你,其实饿得都快晕倒了。」

  「是这样吗,真不容易呢~。明明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中午呢。」

  「为我拿出早饭的剧情没有了么!?」

  「啊哈哈,没办法了,这次是特别服务哟。」

  虽然克拉丽丝是个一味开着玩笑的女仆,可在工作方面还是挺利索的,没过多久就端着料理过来了。

  是松软的面包以及加了鸡肉的炖菜。

  考虑到这里位于前线的话,还真是相当豪华的料理。

  「好厉害啊……」

  「请慢慢享用哦。」

  带着微笑,克拉丽丝回去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了。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毯子打扫床铺。

  雷吉斯则是慢慢地品尝起了他的早餐。

  就在雷吉斯吃完他迟来的早餐的时候——

  阿尔缇娜在食堂露脸了。

  「啊拉,雷吉斯。看来你还没死嘛,太好了。」

  「托你的福呢。」

  今天阿尔缇娜既没有打扮成车夫那般,也没有在腰间挂上宝剑。

  在带着蕾丝之类的装饰的连衣裙上,装备着最低限度的护腕以及护肩。

  长长的红发绑在了脑后,腰间则是挂着一把普通的长剑。

  腋下夹着的是一件雪白色的外套。那也被身为女仆的克拉丽丝行着礼收下了。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

  「谢谢你,克拉丽丝。能替我准备一杯茶吗?」

  「明白了。」

  克拉丽丝再行了一次礼,静静地走向了厨房。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也在好好地当着一个女仆

  阿尔缇娜坐到了雷吉斯的对面。

  「哈,今天也不行啊……」

  「听说你到外面去了?」

  「就是去街道巡逻啦。不久之前开始,就有瞄准商队进行抢劫的强盗在出没啊。」

  「说起来,我在旅行的途中也听说过好几次呐。说是越在远离中央的地方遭受强盗袭击的可能性就越会增大。」

  街道的治安恶化,也渐渐在变成边境物价飞涨的一个原因。因为治安的恶化会令算上了无法运到的货物的运输费以及雇佣护卫的经费一并上升。

  「行商人以及住民们的难处也增加了呢。」

  「关于蛮族正在入侵的这个传闻你也听说了吗?」

  「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呢?因为在这边完全找不到相关的证据所以我也不清楚呢。而且仅仅靠着在城寨里的士兵要护卫所有的商队也不可能。」

  「正因如此,一大早司令官才自己去巡逻吗。明明那一段是又冷又困最难熬的时间带。」

  「正因为那段时间大家都讨厌执勤,司令官才应该率先行动起来吧。」

  「噢噢……真是了不起呢。」

  「我其实也是不想去巡逻的。强盗什么的消失掉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呐。」

  变得安全了的话,书也会稍微便宜一些吧。

  阿尔缇娜用她所知道的一切恶语骂向了那些藏了起来的强盗。

  在她的谩骂告一段落之后,雷吉斯改变了话题。

  「话说回来,我想去向我直属的上官打个招呼……可现在变成谁了?还没决定出来吗?」

  「直属的上官是……指那些在文官中变得很了不起的人对吧?」

  「是这样呐。」

  「没有哦。」

  「没有了不起的文官说想用我吗?」

  「嗯嗯。这个城寨呢,除了你以外,一个文官都没有哦。」

  雷吉斯一开始,由于没能理解告知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原地楞了一阵。

  过了一会雷吉斯总算能挤出声音

  「………………你说,什,么?」

  「这个连队呢,一直是一个叫做杰罗姆·强·杜·巴伊路修密特边境伯爵的将军在管理的。可就在大约半年前,好像他把所有的文官都赶出去了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战争光靠武官就能进行下去吗……会记和补给的工作是谁在做啊?战争的记录和报告呢?征税和纳税呢?」

  「是伯爵的家令在做哦。」

  被叫做家令的,是那些处在管理贵族领地立场的佣人。

  这些人担任的是管理来自领地的征税以及物品的买卖,以及雇佣仆人还有给仆人们发薪水的工作。因为他们兼任会记的情况也很多,处理大部分的文件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吧。

  「这么说来还真是个优秀的家令啊。该说真不愧是伯爵家吗。该不会以前是当文官的吧?」

  毕竟与军事有关的文件表述独特非常复杂,明明自己在士官学校都花费了大约两年的时间去学习。

  虽然雷吉斯正在这般佩服道……

  阿尔缇娜却摇了摇头。

  「因为满是错误,每个月从军务省那里都会寄来写满抱怨的信哟。而且查察官为此

  也有来过。」

  「什!?怎么可能……在这里的真的是贝露加利亚帝国吗?」

  「原本在这里的好像都是杰罗姆卿的私兵呢。」

  「说起来,好像在书上也有写呢。在确定会被贬职到这个边境的时候,想着难得,于是就去调查了不少的东西。」

  「……你这个人,果然很奇怪呢。一般来说被贬值的地方的地名什么的明明看到了都会感到很讨厌的。」

  「你当时感到讨厌了吗?」

  「我是……因为有目的……」

  阿尔缇娜罕见地说话结巴了起来。

  虽然昨天也感觉到了,她心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她之所以什么都没说,恐怕是因为此刻她判断不能说吧。雷吉斯停止了对此的进一步追问。

  「虽然靠着书本还有传言,得知了杰罗姆卿的武勇传……可是他把文官全部赶出去之类的事就没传得那么广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虽然我之前问过他一次……可他没告诉我啊。因为我,现在正被杰罗姆卿讨厌着啊……」

  「正被讨厌着?」

  阿尔缇娜带着一副柔弱的表情点了点头。

  「如果你因为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权力斗争的结果,被外行人的小姑娘取代了自己成了司令官的话,即使是你也是会讨厌那个小姑娘的吧?」

  「是这么回事啊……」

  新来的司令官和,过去管理着部队的元司令官之间相处的不愉快这种事并不罕见。

  虽然一般来说是会让前任者转属到别的部队的,可因为阿尔缇娜是个外行人,而谢鲁克城寨则是北方的要冲。虽说是有着国王的钦命,可把杰罗姆调离这般愚蠢的行为军部恐怕也是做不出来的吧。

  阿尔缇娜露出满是不满的表情。

  「如果这支军队能正常运作保护好民众的话,我是没打算指手画脚的……」

  「没有文官这一点还真是没想到呐。」

  「而且,杰罗姆卿也很难说是个勤勉的人啊。」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克拉丽丝从厨房那里,端来了一个白瓷制的茶壶和两只茶杯。

  把两个茶杯并排放在桌子上,向里面注入了有着透明感的红色液体。

  红茶发出的浓烈香气刺激着鼻孔。

  「让您久等了,公主殿下。还要放砂糖进去对吧?」

  虽然现在是在随意地使用着,可红茶叶砂糖以及陶瓷器即使在帝都也是高级品。作为官给品分配到这里是不可能的因此现在在这里的这些恐怕都是皇姬的私物吧。

  「谢谢你,克拉丽丝。」

  「不用客气——雷吉斯先生,你又怎么样呢?」

  「也泡了我的那份吗?谢谢你了。」

  「您在说什么啊?我在问的是关于您对将来的打算哦。」

  「咕……」

  这女仆带着一副天真的表情,把言语的利刃给刺了过来啊。

  「啊哈哈,这还真是个重要的问题呢。」

  阿尔缇娜搅拌着红茶。

  自己对将来的打算还真是个难题呐,雷吉斯揉着额头这般想到。

  「嗯~,为什么杰罗姆卿会把文官赶出去呐……看来有了解这个原因的必要啊……」

  「虽然这样也不错,要来试试帮忙一下我的工作吗?」

  「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忙吗?」

  想起了昨天她所说的“会好好使唤你的。”这句话。

  「有相当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哦~要去把强盗揪出来!!」

  「这么说起来,你都有在进行巡逻呐。」

  「嗯。无论商人还是居民都在为此困扰着,也让士兵们很辛苦呢。不能为我想些应对的方法吗?雷吉斯你是军师来的对吧?」

  「不是……我不是什么军师……」

  「做不到吗?」

  「我只是说自己不是军师而已,计策倒是有啦……能允许我花费的时间和使用的士兵有多少?」

  阿尔缇娜让两手的食指互相咚咚地戳着,边做着这种意义不明的动作边说道

  「时间的话,希望能尽可能早地……但是强盗开始增加是在大约半年之前,可他们在那之后一直都没闹出过什么事来所以只要能让事件得到解决要花多一点的时间也不要紧。问题是能使用的士兵那方面呢。」

  「只能用很少的一部分吗?」

  「就只用我一个的话,不行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我,对自己的剑术还是挺有自信的呢。」

  「虽然我也很清楚你的强大,可强盗的人数也不少吧。在我们抓住其中几个的时候,剩下的大部分就会趁机溜掉哦。」

  「呜呜呜……也是呢。」

  「该不会,你想要只靠着自己就把他们全部抓住吗?」

  「倒不是这么回事……是因为会听我命令的士兵不多啦。」

  说出了这种不能听过就算的话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我说过我现在正被杰罗姆卿讨厌着对吧?」

  阿尔缇娜的脸上,浮现出了与她十四岁少女身份相符的苦恼表情。

  也就是被做出实绩的元司令官所讨厌的新司令官的命令,没多少士兵会为此而行动这么一回事吗。

  「真是让人意外呐。我也遇到了艾威拉鲁骑士团长,还有他的部下们,他们看上去挺倾慕你的啊?关于你还说过“真可谓是女神”这样的话。」

  想起了,刚刚在中庭见到的人们。是群会让自己感受到切身危险的人呐。

  阿尔缇娜的脸微微变得红了一些。

  「虽,虽然被他们称为女神是挺害羞的……有几个人还是愿意听我的命令的呢。为此我都想表示感谢了呢。」

  「有几个人?那,其他大半的士兵呢?」

  「平时姑且不论,在战场上的话应该是除了杰罗姆卿的命令之外一概不听的吧。」

  「……嘛,赌上了性命的话,比起女神还是更会相信猛将的话呐。」

  「就是说呢。」

  虽然倾慕着阿尔缇娜的士兵存在,可那说到底,恐怕也只是因为他们在把阿尔缇娜当成公主来对待而已吧。阿尔缇娜在司令官的立场上并没有得到他们的信赖。

  毕竟没做出过任何实绩因此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记得,巴伊路修密特边境连队大约是有五百骑兵,五百炮兵,两千步兵在的吧。」

  「你调查的还真够仔细的呢。」

  「在那之中,大约有多少人是会听阿尔缇娜你的命令的啊?按照我的计划,只要有三百名步兵的话,应该就能做点什么了。」

  「大,大约需要三百人是吗……?」

  阿尔缇娜用一副听起来很抱歉的语调说道。

  雷吉斯翘起双手,垂下背撑起身体。稍稍让坐着的椅子陷了下去。

  「……你,之前不是说过我的边境连队吗?」

  阿尔缇娜畏怯地问道。

  双眼渗出了些许的泪水。

  「那,那是……现在,虽然只能让人感觉到是个头衔……可迟早有一天,我会对此做点什么的啦。」

  「要召集士兵的话只要有头衔和报酬就足够了。可是,人望只有靠展示自己的实力才能获得了。」

  「只有靠展示自己的实力才……」

  阿尔缇娜就像是在细细体会着老师所教知识的学生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由于变得有了些许的不安,雷吉斯又附上了一句。

  「虽然我对剑术方面的事不是很清楚,可我已经知道你的剑术很了得了。可即使如此你要与之做比较的对象全都在你之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要求司令官所具备的,虽然并不仅仅是武力……可武力确实比较容易让人明白,展示者比谁都要强这一点」

  「也就是说,与我相比,还是杰罗姆卿更强咯?」

  「这是肯定的吧……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可是《艾路修泰茵的英雄》啊。」

  「英雄?」

  就好像感到不可思议一般,阿尔缇娜歪了歪头。

  可对此感到吃惊的反而是雷吉斯那边。

  「你不知道吗?说到杰罗姆卿那可是在与邻国的会战中相当活跃过的猛将啊。」

  「是那样的吗?」

  「虽然这不是我亲眼所见的——」

  克拉丽丝像是在催促雷吉斯一般,把茶杯放到了雷吉斯的面前。

  雷吉斯一边用充满美妙香气的红茶润着喉,一边概括地把杰罗姆的经历告知给她们。

  「杰罗姆·强·杜·巴伊路修密特是作为子爵家的长子出生的。」

  十四岁便以初阵的胜利装饰了自己的贵族生涯,自那以来,又继续获得了许许多多的战功。

  在那大量的战功之中要说能被大书特书的,恐怕就当数与邻国盖鲁马尼亚联邦在艾路修泰茵平原的会战了吧。

  四年前——

  为了对付越过了国境的盖鲁马尼亚联邦军的两万人,帝国军派出了三万人进行了迎击。进行迎击的场所正是艾路修泰茵平原。

  说道盖鲁马尼亚联邦,那是以普洛森王国为盟主联合了大大小小的国家,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老是在进行着战争的联邦。因此,虽然里面的国家都很贫困但士兵却是十分的精锐,军队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是十分充实的。

  敌人派出的先锋是约三千人的铁骑兵团。

  身披象征着荣誉的被染成黄色的铁铠甲,排成纵阵如同长枪一般突击了过来。

  贝露加利亚帝国将士以及士兵们都被他们的气势所压倒了。由于敌军正好朝着两支贵族军队之间冲了过来,因此变成了贵族之间为了逃开而开始互相推挤着的局面——帝国这边军队的队列如同一块奶酪一般支离破碎。

  如果军队的横阵形被突破了的话,本阵就会整个露出来了。

  而且,主力部队受到前后夹击的可能性也会提高。变成了那种情况的话,士兵们恐怕就会失去统制开始四散逃命吧。贝露加利亚帝国军,陷入了崩盘的危机。

  此时,出现了一支从正面朝着气势如虹的敌纵阵突击过去的部队。

  根据杰罗姆的手势判断,这支部队共有骑兵五百名。

  而且,冲在前面的,不正是子爵本人吗。

  周围的人都在想,他这么做是为了为本阵后退争取时间呢,还是为了赌上自身性命尽忠呢……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黑骑士杰罗姆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把敌人的铁骑兵打倒。

  有猛将打头阵的黑骑兵团,一边把敌人的纵阵型粉碎一边突进着。

  虽然盖鲁马尼亚联邦军慌慌忙忙地开始指挥位于左右两翼的部队进行防守,但那也不可能赶上防住这边骑兵的突击了。

  「——于是呼,杰罗姆卿在那时蹂躏了敌方的本阵,把贝露加利亚军引向了胜利,并因此成为了《艾路修泰茵的英雄》。比起会战的勋一位来,他更是从一等武官升级到了准将的职位。这还是他才二十岁的时候发生的事。」

  「他是这,这么厉害的骑士来着!?稍微有点无法想象呢……」

  阿尔缇娜皱起眉头,露出了一副对此难以琢磨的表情。

  克拉丽丝则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因为现在的他,看上去并不像那种人呢。」

  做出了这种感想。

  「是这样吗?他在这个城寨里面,又是给人怎么样的印象的啊?虽然我没见过他,可他在帝都那些贵族女子之间好像因为自身的优雅和美型而相当受她们欢迎。」

  克拉丽丝沉默着。

  阿尔缇娜则是呻吟道

  「嗯~~~,也许让你亲自确认下会比较好。」

  「呒姆,看来他也并不是处在太好的状况中啊……嘛,毕竟自从他当上了将校之后也不是就说过得幸福了呢。」

  「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些因自身的成功而爬了上去的人呢,就是会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给嫉妒和疏远的。那些被称为英雄的人们,变得忌避起因不断立下战功而成为将军的杰罗姆所需要经过的时间,连半年都没有。他被赐予了边境伯爵的爵位以及,这块北方的领地……却因此而被赶出了作为生他养他的故乡的帝都。」

  表面上,虽然作为对他的“褒奖”连土地的名字也,改成了作为杰罗姆姓氏的巴伊路修密特——可实际上这只是给予了他名誉,考虑到实益的方面这其实是明摆着在疏远他。

  自那之后,英雄杰罗姆的名字就从表舞台淡出了。

  阿尔缇娜,喝干了她的那杯已经微微变冷了的红茶。

  「是么……这也是件常有的事呢……」

  恐怕是有着某些能与自己的境遇重叠的东西吧。阿尔缇娜就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用自己的手指描过茶杯的边缘。

  「……你对此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嗯。他应该很强吧,虽然我有这样想过。而且艾威拉鲁他们也,没对我说过杰罗姆卿的事。」(原文为エブラール 估计是作者笔误了。)

  克拉丽丝用一副冷静的语调说道。

  「……因为公主殿下,是被城寨里的各位所关心着的,如果是那些看上去会有损您心情的事情的话他们是会避开不说的。」

  「啊拉,我是被这样这么担心着的啊?虽然不能说我和杰罗姆卿的关系很好,但仅仅是对我说说他的往事是不会损坏我的心情的哦。」

  「公主殿下您可能是这么觉得的吧……然而,士兵他们,是把公主殿下您当作贵客一般对待着的。」

  「讨厌啦,克拉丽丝。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把距离拉开到这种程度的啦。大概。」

  「当真是这样吗?现在雷吉斯先生说的话…….我,也曾经从士兵那里听到过哦?」

  「你说什么!?」

  对于克拉丽丝平静地做出的爆炸性发言,阿尔缇娜发出了表示惊愕的声音。

  女仆则是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啊。」

  「什,那,这么说岂不是显得我像是个难以亲近的人一样嘛」

  「怎么会呢。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除此之外谁都不是哦。」

  「那个……话是这么说没错……呜呜呜?」

  「请您安心吧。即使您被城寨里的士兵们所疏远也好,我也会在您身边的。只有我是您的同伴哦,公主殿下。仅属于我的公主殿下……呜呼呼呼~」

  「额,嗯。谢谢你……?」

  克拉丽丝就像用了魔法一样,忽悠着阿尔缇娜。

  虽然觉得她说的话里面也混了些不稳当的发言。

  不过依她的性格,恐怕都是在开玩笑的吧。

  雷吉斯把话题接了过去。

  「……嘛,关于杰罗姆卿的事,大致上就这么多吧。城寨里的士兵们,比起阿尔缇娜更信赖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本来的话他可不是率领边境连队而是率领师团或者军团的将军啊。」

  「咕……我知道了啦。我也是,不觉得自己会比他更受士兵的信赖的。现在暂时是这样呢!」

  「作为放弃时说的台词来说还挺不错的。虽然在我读过的书里面说这种台词的大多是配角……」

  阿尔缇娜带着一副不爽的表情瞪了过来。

  「关于指挥权的事说到这里就够了啦。你倒是给我想些对付强盗的方法啊。」

  「嗯……要抓住那些强盗的话,一定数目的士兵是必须的。可以的话,比起骑士团还是使用步兵更好。为此……不请杰罗姆卿下达命令不行,吗。」

  雷吉斯把视线落到了床上。

  无论是杰罗姆文官全被赶了出去的事,还是他与阿尔缇娜的关系,都可以看出他肯定是个有着令人难以相处的性格的人。

  老实说,心情感到很沉重。

  阿尔缇娜充满气势地站了起来。

  「是个好机会呢!我们就试着好好和杰罗姆卿谈谈吧。那方,也一定不会对现在这种状况感到满意的。」

  「你还真够积极的。」

  「这是肯定的啊!这总比低下头消沉下去来的好吧。」

  这么说着的她露出了笑容。

  雷吉斯被阿尔缇娜拉着,从位于中央塔一楼的士官食堂向杰罗姆卿的私室走去。

  克拉丽丝则是由于好像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因此留在了食堂里面。

  一边走在能发出脚步声的走廊上,阿尔缇娜一边很高兴地搭话过来。

  「你,好像挺受欢迎的啊。」

  「受谁的欢迎?」

  「克拉丽丝啦。你没发现么?」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她可是尽把我耍着玩哦?」

  「人只有对那些看得顺眼的人,才会不停地开玩笑哦。这可是你让她心情不错的证据呢。毕竟平常的克拉丽丝的话可是完全不说话,没事的时候窝在房间里的人啊。」

  「不说话?!窝在房间里!?」

  「是哦。就像个人偶一样连笑都不会笑一下。」

  「……和我聊天的,该不会是同名的别的女仆吧?或者说,她毫无疑问地是连你都在耍着玩吧。现在我已经什么事都没法相信了啦。」

  「啊哈哈!」

  阿尔缇娜一边爬着螺旋阶梯,一边像一个孩子一样笑了出来。

  正要拜访位于中央塔三层的杰罗姆的私室。

  虽然已经试着敲了那扇毫无装饰的木门好几次——可门的对面毫无反应。

  阿尔缇娜嘟起嘴唇。

  「那个人,好像不在呢。」

  「他作为实质上的司令官,恐怕也有些事要忙的吧。」

  「嗯~虽然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对工作那么热心的人……嘛,算了。在找杰罗姆卿的时候顺便带你参观一下城寨好了!」

  「这还真是帮我大忙了。」

  「走这边哦,雷吉斯!快点,快点啦!」

  阿尔缇娜催促道。

  再一次爬起了阶梯,直到登上了中央塔的最上层。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最上层,是一间摆着黑色桌子的会议室。

  无论是贴在墙上的边境地图也好,悬挂着的帝国国旗也好,还是裸露的石床也好……都让人感觉房间里充满了战场特有的空气。

  用旧了的会议桌上的伤痕,让雷吉斯切实感觉到这里是在最前线。

  「过来这边!」

  阿尔缇娜穿过房间,把大窗打了开来。

  想起了叩的一声。

  从外面吹了进来的风,把地图和帝国旗帜吹得啪嗒作响。

  阿尔缇娜让自己的红发随风飘动着舞出窗外。头发沐浴在阳光中闪着亮光。阿尔缇娜把手指指向了远处。

  「诺,看!」

  「小心我推你下去哦?」

  「是是……」

  雷吉斯向着阳台走去,

  带着深绿色香气的风,拂过雷吉斯的头发。

  眼下那广阔的风景令雷吉斯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无云的蓝色天空以及,覆盖着雪的白色山脉共同编织出一幅雄伟的景色。太阳则是在温柔地照耀着整个世界。

  不论是天空亦或是山脉都能触手可及,感觉自己如同变成了在高空中翱翔的飞鸟一般。

  好厉害呐——雷吉斯这般低声说道。

  好像感到了很满足似的阿尔缇娜也点了点头。

  「很不错吧。」

  「我经历风雨过来这片遥远的土地总算找到宝物了。虽然无法将之装进口袋里但它今后肯定不会从我的心中消失吧。即使是在此时此刻只要闭上眼睛的话,也还是能回想起那片天空。」

  「那是,什么?」

  「出自费伦森的自传。虽然是个在帝都表现十分活跃的画家,但由于在他年轻时画完全没法卖出去,因此那时好像也做过商队的运货工人。他在某次经历了暴风雨洗礼的艰苦旅程的最后,在目的地被那里美丽的天空震撼了心灵。当时他心中的迷惘与身体的疲惫都被消除,仅仅只是留着泪低语着。从那之后,他就变得尽是描画天空了。不久之后《费伦森的天空》就开始变得被人高度评价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老是窝在家里的话,是没法好好地完成工作的吧!」

  「哎?不,这是在说他被风景所感动到了……」

  把视线移到近处,城寨的内侧也能一览无遗。不过毕竟是为了把握战局进而执行指挥而建造的瞭望台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鲁克城寨位于山的中腹地带。

  在朝北的平缓斜面上筑有横向的长六角形石壁,四周则耸立着瞭望塔。

  在城寨的中心位置上,筑有司令官以及幕僚使用的中央塔,雷吉斯他们正是在这座塔的最上层的阳台上。

  不管是供下士官使用的东栋,还是供士兵们使用的西边地区的,无论哪一栋建筑都是方杆形的石造建筑物。

  由于供大部分人居住的西地区在城寨中占地算是大规模的,因此有二十栋像是长屋一般的建筑物在互相连接着。(原文如此,估计是作者笔误吧……)

  雷吉斯遇到艾威拉鲁他们的中庭,位于中央塔和东栋之间。

  在面向敌国的北面,则是建有正门以及广场。

  虽然从阳台这里看不到,位于背后的南侧则是建有粮食库武器库以及厩舍。阿尔缇娜这般说明道。

  雷吉斯把目光停留在了正在对外墙进行的工事上。那边就像是为了要把外墙的一部分围起来一般搭着木制的脚架。

  「那边是在进行着修缮的作业吗?」

  「哎。三个月前相邻的瓦登大公国打了过来,就在那时被对方的大炮轰裂了哦。虽然平常是不会出问题的,但这次好像说是因为对方用了强力的大炮,所以被稍微轰崩了点。」

  「强力的大炮?再说详细点吧。」

  「嗯……因为我才刚就任不久,所以那时我还呆在房间哦。被人告知说也不可以从这里出去。所以也就没看到。」

  「明明,你是司令官……」

  「因为,我才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别人就对我说“公主大人,请交给我们吧!”然后就被请回去了嘛!?」

  「嘛,倒也能想象得到啦。周边国家会经常打过来吗?」

  「大概三个月左右就会有一回吧。不过,在冬季的时候要穿过森林挺困难的所以他们现在也许不会来呢。」

  虽然帝国与瓦登大公国的距离只有30Li(133KM),但由于两国间生长着茂密的森林,导致了蛮族的部落坐落于两国之间——这些雷吉斯在书上读到过。

  「蛮族呢?」

  「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听说夏天他们打过来的时候好像还翻过了外墙,令战斗变得十分激烈了呢。」

  「呒姆……」

  在与装备并不充实的蛮族战斗的时候,视情况也可能会令战况变得极端的有利或者不利。虽然在平原作战的时候帝国骑兵的优势是压倒性的,但也有过在森林里受到蛮族逆袭的例子。

  好像也有过蛮族徒手攀上城寨外墙的例子。因此他们是一群决不可掉以轻心的对手。

  阿尔缇娜她,咕噜地转了个身。

  「大致上就是这样吧?差不多,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吧。」

  「啊,谢谢。你让我看到好东西了。」

  「那真是太好了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在中央塔没能找到杰罗姆。

  在广场和东栋转了圈之后,雷吉斯和阿尔缇娜向城寨的南侧走了过去。

  「连巡逻都不去参加,就是为了从小贩那里买苹果吗?给我认真点工作啊,杰罗姆卿!」

  吃了一惊的雷吉斯不由得发出声音。

  他用食指指着男子确认道

  「你是说这个醉鬼,就是杰罗姆卿?!就是杰罗姆·强·杜·巴伊路修密特边境伯?!就是那个有名的艾路修泰茵的英雄!?」

  男子倾斜手中的小瓶子,呷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然后开始用他那既锐利又浑浊的眼睛,盯着雷吉斯看。

  「呼~……谁啊,你是。」

  「啊,我是雷吉斯.欧里克……是个五等文官。」

  「回去。」

  「好啊,我立刻就去准备一份转属文件。您只要签个名就可以了。」

  「雷吉斯!?」

  「开玩笑的啦。我的人事权,可是掌握在公主殿下你的手中啊。」

  由于是在杰罗姆的面前,因此姑且,还是改变了一下措词。虽然感觉自己在之前就已经不自觉地说漏嘴过了。

  「这,这种玩笑你不准再开了哦!」

  令人意外地,阿尔缇娜对此看起来却是真的很担心的样子。

  雷吉斯作为一个从未感受到过自己存在价值的人对阿尔缇娜的反应是难以理解,只能推测这是因为她不想把新来的文官放跑吧?

  说起来,自己现在还正处于帮她抓捕强盗的过程中啊。

  原来如此,是因为自己被她拜托帮忙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吧——雷吉斯这般理解到。

  「嘛,就是这样……遗憾的是由于没有得到公主殿下的允许,我看起来是没法回到帝都了。」

  「哼……这里可没有能给文官这种派不上用场的家伙吃的饭。给我嚼饲料去吧。」

  「对于这件事我也抱有疑问……能告诉我您把我的前任者赶出去的理由吗?毕竟我可不想犯下同样的错误。」

  「别对我做的事指手画脚。只要能做到这点就行了。」

  「我明白了。现在好像是伯爵您家的佣人在处理着文件……能请您今后交给我负责吗?毕竟一个人要把从会计到税务方面的全部工作包揽掉是很困难的,所以我希望能帮上点忙……」

  「随你便吧。钱我会在想用的时候按我想要用的方法来用的。」

  谈到这里,雷吉斯察觉到了一些令人厌恶的想法

  不如说,杰罗姆的言行等于就是在命令雷吉斯 “给我察觉到这一点”。

  阿尔缇娜则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雷吉斯慎重地询问道

  「请问……该不会,前任者之所以会失去职位,是因为在军事预算的用途上与伯爵您产生了意见冲突吧?」

  「库库库……就是这么回事。我用军队的资金买酒啦,赌博啦,那家伙老是对此指手画脚的嫌死了所以就被我赶出去了。」

  「呜哦哦……这是贪污啊。」

  雷吉斯抬头望天。

  还真是个大胆过头的犯罪宣扬。

  要是送他上军事法庭的话连极刑可能都被判上了。

  「这有什么错的?不管是蛮族还是邻国的那些混账家伙,只要这座城寨还存在就攻不进帝国的国内。那些钱都是因为城寨存在才送来的,那要怎么用都是我的自由吧。」

  又呷了口酒。

  然后,再咬了口苹果。

  阿尔缇娜的脸上带着一副无法释然的表情。

  「我说,雷吉斯……」

  「有什么事吗?」

  「照杰罗姆卿说的,只要保护到了国家钱就可以自由的用了吗?可以这样的吗?」

  「答案,理所当然地是“Non”哦。——帝国财务省规定把税收的两成作为军费。因为这些金钱是作为守护国家所必须的东西而收集起来吧,把它们用在不必要的娱乐上的话,会变成违反规定的情况的。」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呢。杰罗姆卿是你理解错了哦。」

  阿尔缇娜对他批判道

  可是,对此他却只是讥讽般地歪了歪嘴角,在那边笑着。

  「哼,真是个思想龌龊的文官。就算你说了这种扣板的场面话,反正,心里想的也还是一样的吧。」

  「……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库库库……你是打算对我说“我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所以给我钱”对吧?你们这些文官,无论哪一个都是那么一副德行。」

  杰罗姆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

  雷吉斯又一次抬头望天道

  「喔喔喔……在贪污的基础上,这不是还犯下了恐吓罪嘛,这……还真是过分呐……」

  「骗人!是你的话,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对吧,雷吉斯?」

  阿尔缇娜一脸担心地望了过来。

  好人总是会吃亏的,虽然也有被人这样告知过——但现在觉得自己是个正正经经的人真是太好了。因为这样的话不需要让她伤心就能了事了。

  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杰罗姆

  「我对贪污这件事没兴趣。」

  「啥?钱你都不要?库库库……少装门面了,你这家伙。想要的东西你还是有的吧?」

  有想要的东西。

  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和贪污是两回事。(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舍不得银子把不着妹子)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书店里的标价划过了脑海,但也还有别的东西。

  「……我,是不会做那种狡猾的事的。那和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是一样的。」

  「哈哈哈!小姑娘在所以不敢说实话么?放心吧,她什么都做不到的。」

  「姆……」

  阿尔缇娜嘟起了嘴唇,把这个局面交给了雷吉斯去处理。

  「看起来,我好像是让杰罗姆卿您误会了什么呢。」

  「你说什么?」

  「……与现在谁在这里无关,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决定每个人人生的都是那个人自己啊。」

  「咕哈!你这是在模仿神父吗?」

  「不对,这是更世俗的得失问题哦——如果做了坏事的话,就会有别人得去背负产生出来的那一份艰辛。恐怕这会是一份无法找到借口的罪恶吧。通过不正当的行为得出成果的人,将无法逃离这份罪恶感。即使过上了奢侈的生活,内心也一直会是充满阴霾的吧。这将会是一段多么悲惨的人生啊……」

  杰罗姆沉默着。

  阿尔缇娜则是在认真地听着。

  雷吉斯继续说着。

  「——通过正经手段获得报酬的那些人,即使只得到了些许的奢侈也能够由衷地享受它们吧。但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即使在体验着何等奢侈的生活内心也会被罪恶感所苛责。那么现在我想问一问把话听到了最后的杰罗姆卿——你认为,采取正当的行为或者采取不当的行为之后,哪一边能获得真真正正的幸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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