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文社总编,林为民对于所有出版物的内容负有第一责任,其次便是社长程早春、主编和责任编辑。

  《黄金时代》最大的问题在于QS,尽管所有看过的人都明白,QS绝不是这篇的主题,可有些人总是习惯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出版《黄金时代》集,对于林为民来说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王晓波这些年为了作品的出版费尽心力,找过多少家出版社,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作品。

  并不是没有编辑发现他的才华,问题在于没人敢为了出版这篇冒风险。

  因此,王晓波心中对于林为民和国文社更加感念。

  《黄金时代》集一共收录了王晓波近年创作的五篇,编审起来没有任何难度,五一刚结束,集便已经付印。

  首印2万册,这开创了王晓波作品出版的印量记录,虽然这才是他出版的第二本书。

  《黄金时代》集上市当天,王晓波拉着李银禾来到家附近的中国书店。

  国文社的样书他早已经有了,不过自己的书,还是在书店里买一遍才有仪式感。

  夫妻俩进了书店,没着急买书,而是走走看看,重点关注了一下有没有人买《黄金时代》。

  新上市的集还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味道,置于书架上并不显眼,相比默默无闻的《黄金时代》,一旁书架上布老虎丛书的众多书目才是进店的读者们关注的焦点。

  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正在试看金莹的《无雨之城》,《无雨之城》是金莹签约布老虎丛书后的第一次商业化写作的尝试。.

  讲述的是新任父母官普运哲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星探》杂志的一位女记者,并发生了恋情。

  其妻发现后偷拍了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这些照片却阴差阳错落入了一位市民的手中,普运哲被市民借机敲诈。

  适逢普运哲又面临升迁的难得机会,在前途与感情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由此陷入了一系列的麻烦。

  《无雨之城》上市之后,文学界对这部的评价并不高,有很多评论家批评金莹是自甘堕落,完全丧失了一个优秀作家的触觉和矜持。

  但谁又能知道呢?

  那白花花的稿费是真的香。

  《无雨之城》上市后第一个月便卖出了20万册,三个月时间销量达到了50万册。

  《无雨之城》掺杂了官场、言情等诸多元素,作为的可读性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布老虎丛书的品牌效应,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理所应当的。

  国文社的版税分成三个月一结,四月份金莹便拿到了30万版税分成,就是挨再多的骂也值了。

  两个高中生看了一会儿《无雨之城》,其中皮肤相对白皙的白小子拿了一本,两人又在书架上继续翻找。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黑小子在书架上翻了没一会儿,便发现了隔壁的《黄金时代》。

  他拿起书看了一眼封面,封面是纯色的,只有两条曲线交缠,黑小子看着那两条曲线,脑海中莫名的闪过奇怪的想法。

  带着几分好奇,他翻开了书。

  片刻后,那黝黑的面目就泛起了红,黑小子的身体紧绷了起来,眼睛放光。

  「诶,你看什么呢?」

  白小子的一声叫唤吓得黑小子一个激灵,他看着同学鼻息急促,低声的说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神神秘秘的把同学拉到一边。好兄弟,有了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

  半个多小时后,两个高中生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看书的快乐。

  本来是看颜色来的,怎么看着看着,还难受了呢?

  「首先要当个正直的人,其次要当个快乐的人。」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幸福,是用来感受生活的,而不是用来比较的。生活,是用来经营的,而不是用来计较的。」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白小子对黑小子说:「我心里憋屈,这破书不好。」

  黑小子点头,「是不好。买一本儿吧!」

  两个高中生在书店里待了大半个小时出了门,从始至终,王晓波和李银禾默默的关注着二人。

  王晓波对李银禾说道:「其实大多数人是能看懂我在说什么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莫大的安慰。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金莹从冀北跑到了燕京。

  她父亲金扬是著名作家六十年代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的本科生,作品被中国美术馆及欧米多国艺术博物馆收藏,这个月在中国美术馆办个人画展。

  金莹不仅来燕京为父亲站脚助威,还邀请了在燕京和燕京附近的同学来捧场,林为民在她邀请之列,还有姜子隆和曲小伟。

  一群老同学见面分外亲切,金莹今天算是地主,陪着大家看画。

  金莹父亲专攻油画、水粉画,作品多以民间生活为素材,生活气息浓郁,看着很亲切。

  看完了画展金莹调侃道:「怎么样?林大总编,听说你酷爱收藏书画,欣赏完家父的作品,有什么感想?」

  林为民装模作样的回答道:「画的不错,我看杀年猪这幅就不错,让人很有食欲。」

  「就这点感想?」

  林为民咂么咂么嘴,继续说道:「不错是不错,比小齐的画还是差了一点。」

  一旁的曲小伟配合道:「小齐是谁啊?」

  「小齐,齐白石啊!」林为民道。

  大家哄堂大笑,高雅的场馆外站着这么一群俗人,顿时跌了几个档次。

  曲小伟道:「为民,这画你不买几幅回去收藏?」

  金莹却很有眼色,「我们林老师是壕放派收藏家,这点画还不够他挥一次手的。没必要,等我爸什么时候攒上二百幅画的,再让林老师出手!」

  金莹用玩笑话将可能的尴尬带了过去。

  《无雨之城》入选布老虎丛书,金莹3个月赚了30万这件事早已经在同学圈子里传开了。

  晚上请客,金莹选的是东来顺。众人自然而然的聊到了当时在文研所请客的事,曲小伟被林为民逼着请客,却倒赚了一笔。

  金莹每每想起来就牙痒痒,声讨林为民和曲小伟是给同学们下套。

  「话不能这么说,没人逼着你们吃饭,更没人逼着你们掏钱。」

  曲小伟厚颜无耻的表现,得到了金莹和姜子隆的一致唾弃。

  老同学们好不容易见面,气氛热烈。

  「小伟可以啊,现在连桑塔纳都混上了。」金莹给曲小伟戴起了高帽。

  有林为民在一旁,曲小伟不敢翘尾巴,他这桑塔纳怎么来的,林为民一清二楚。

  「嗐,就是瞎混。哪能跟您这个大作家比啊,一本书就赚了我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曲小伟调侃道。

  「这话可真酸啊!」金莹揶揄道。姜子隆笑道:「我也酸。我写一辈子

  书了,也没赚过这么多钱。」

  「那你们得找林大总编报名,入了他老人家的眼,小曲、小姜,你们可就发达了!哈哈!」

  金莹说着话,自己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曲小伟和姜子隆也跟着大笑。玩笑过后,聊天变得正经起来。

  布老虎丛书这一年多在国内图书市场大杀四方,金莹尝试了一把,赚的盆满钵满,姜子隆和曲小伟也十分好奇。

  姜子隆问道:「金莹这一部能赚一百万吧?」

  金莹道:「哪能赚那么多。」

  「怎么不能?赚一百万也就不到二百万册的事,你的才三个月就卖了50万册。」曲小伟道。

  金莹表现的很理性,「我这部口碑一般,现在只是借了布老虎的东风而已,以后说不定怎么样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搁我我也知足啊,三个月就赚了30万。」曲小伟感叹道。

  说完,他脸上又露出悔不当初的表情,「早知道写书这么赚钱,当年我就不该放弃这条道路啊!」

  金莹打趣道:「现在再捡起来也不晚,布老虎一年退稿上千部,不差你这一部。」

  曲小伟一脸受伤的表情。

  姜子隆又问起布老虎丛书的选书标准,看样子很感兴趣。

  「从创作上来说,肯定是要更注重故事性的。不一定是通俗,但故事必须要讲好,于华的那部《许三观卖血记》就是个参考的好例子。

  那部文学性和故事性平衡的很好,这几个月的销量虽然没有金莹的好,但未来销量一定不会差,说不定能反超金莹的。」林为民回答道。

  「反超金莹?那也是百万册级别的畅销书了,你们国文社真是夸张。动不动就是百万册!」姜子隆感慨道。

  曲小伟也感同身受道:「是啊,以前几万册销量都算是多的了。大家都吵着纯文学不好卖了,可你们国文社却逆风上涨,直接把这些书的销量拔高了好几个台阶。」

  「有时候畅销与否跟书的质量好坏没关系,营销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林为民坦诚道。

  「那倒是。你们布老虎丛书的宣传实在是太猛了,有时候一翻报纸,好几家都没有你们的消息。」姜子隆道。

  曲小伟说道:「要不说为民有头脑呢,怪不得能上《时代周刊》。」

  「《时代周刊》?」金莹和姜子隆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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