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次公扭头看了眼门外。

  等在外边没进来的人,有的穿着漆黑的小圆片铁甲,还有的穿黑色官袍,共同点是神色冷肃。

  看衣服,就知道分别是禁军和密侦的人!

  张次公看见霍去病进来时,第一印象是自己白嫖的事发了,并没觉得有多严重。他背后是卫青,已是位极人臣的显赫位置。

  他自己也是北军中尉,彼此白嫖的对象还是翁主刘陵。

  这点事,让人抓个正着,还能杀头不成。

  他早年行走天下,浪荡惯了,面子什么的压根不太在乎。

  这时候却有些意识到不对。

  他伸手把感觉有点漏风,内衬的半截裤子往上掖了掖。

  又伸手想揽住霍去病肩膀,说些私密的话。

  霍去病敏锐的发现他手上有可疑的湿痕,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出什么事了?”张次公低声问。

  霍去病意识里的兵符微微亮了亮,盘在兵符上的腾蛇,霍然睁开眼睛,发出淡金色光晕。

  霍去病凭借腾蛇的洞察力,隐然生出感应,张次公应该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这至少说明他没做亏心事,情况就没到最坏的程度。

  霍去病用眼神瞟了下不远处的刘陵。

  张次公心领神会,轻哂道:“我和刘陵翁主,就是你看见的关系,除此外,没有其他。”

  声音又压低了些:“事情和她有关?”

  刘陵过了最初的慌乱劲,这时也安稳下来,慢条斯理的去了床榻后方换衣服。

  宋然等密侦的几个女子,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霍去病对张次公道:“陛下让我来接手长安卫军,没派任何其他人随行监督,本身就有回护卫军之意,许我便宜行事。咱们的关系就不多说了,我会尽力帮你。

  你要尽量减少和刘陵的瓜葛。”

  张次公露出吃惊的表情,微微点头,有些舍不得的瞅了眼刘陵,砸吧了一下嘴。

  “走吧。”

  霍去病当先出了房间,一行人很快离开这处小院,往未央宫行去。

  长安卫军的总指挥营,就在未央宫北门设殿。

  殿内,天色已晚。

  莲花型的青铜灯盏悬在半空,火苗熊熊,亮如白昼,照的屋内的人面庞忽明忽暗。

  霍去病回来时,程不识和石建已都被找了过来,分别列席在殿内的左右两侧。

  张次公忝陪末座。

  霍去病取出皇帝的调兵符:“长安发生了一些事情,陛下让我临时接管卫军。”

  两位老将军脸色微动,看不出其他变化。

  宋然和肖应在霍去病坐下后,将一副简卷递上来,分别是程不识,石建,张次公的讯息,详细到身上有没有胎记,都被记下来的程度。

  密侦的探查,一点都不注重隐私。

  霍去病让肖应去一边拿出笔墨,和一张质感粗糙的纸,然后在其上写写画画。

  宋然和肖应从侧后方瞄了一眼,发现画的是一副军事推演图,正在不断完善,看地形应该涉及到北关的一些城池。

  霍去病闷头画军事推演图。

  殿内的三男一女,程不识,石建,张次公和刘陵各有心事,亦是沉默不语。

  四人中,刘陵刚被人抓个正着,毕竟不是光彩事,眼神躲闪,也以她心事最重,必然有鬼。

  皇帝的意思是要弄个清楚,长安卫军体系,到底有没有问题,谁有问题。

  “刘陵翁主留下,张次公叔父留下。其余两位老将军,请移驾,去旁边的殿宇等待。但不能离开,陛下所命,多有冒犯。”

  两位老将军都没吭声,起身跟着密侦的人走了。

  霍去病的方式非常果断。

  他画罢收手,眉心便有腾蛇兵符微微闪烁,来到刘陵面前:“请翁主放开心念,让我看看伱心里都有什么秘密!”

  刘陵发髻仍稍显凌乱的脸色变了变。

  “翁主最好能配合。”

  刘陵忽然看向张次公:“你就任他这么辱我,让他看我的心念,你的丑态不怕被他知道?”

  张次公脸皮厚,神色如常:“你让去病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他又不是外人。”

  “休想!我要见陛下,霍去病……”

  “住口!”

  刘陵吓了一跳,微怔之时,意识里一黑,腾蛇已经强行进入其脑内。

  人的意识是最奇怪的东西。

  若主人不配合,修行再高深,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但霍去病的腾蛇元神具有特殊性,再则刘陵心志不坚,满心的秘密无处安放。

  腾蛇进入其意识,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走马观花的掠过刘陵记忆里的一些画面。

  这位翁主是个海后,情人遍长安。

  重要的东西也有,但没有霍去病想知道的。

  刘陵修行不高,但她的识海里有一种很强的力量护持,让人无法看破其意识里真正的秘密。

  霍去病收回腾蛇,若有所思。

  同样的手段,要是对付程不识,石建,张次公三人就不行了。

  他们都有很深的兵家修行,若存心欺瞒,任谁也看不见有用的内容。

  错非人死了,意识还未消散那段时间,没有守护能力。

  霍去病收手,刘陵脸色苍白,呼吸粗重,感觉脑袋里像是被人用木棍搅过一样,疼得厉害。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喘息,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已意识到霍去病这么对她,必是皇帝允许的。

  而什么情况下,皇帝会允许人这么对付一位宗亲?

  刘陵旋即被单独带下去,控制看押起来。

  霍去病转身拿起刚才画的图,递给张次公:“张次公叔父。舅父说过,你和他多年并肩作战,是生死袍泽,而你身上的伤痕多达十几道,都是杀匈奴人留下的。

  这次的事情不小,我画这张军阵推演图,是依托北关的城池进行推演。

  有些人想谋乱,我分析他们不论如何行事,若没有强大的外力支持,都掀不起大乱子。这个外力只可能是引匈奴人入北关,乱我大汉。

  陛下有命,我暂时走不开,但我已安排了两路人马,奔赴北关。舅父也安排了人去北关。

  这图上有我标注的几处位置,若真有事,必是这几处出问题。

  张叔父你连夜出发,若能立下功勋,眼前的祸事或可免,若不能就辛苦你一趟,总归有好处。”

  霍去病这么做是要担责任的,张次公大为感动,蓦然起身:“你放心,我不论做任何事,总归不会浑到害了大将军。若真有事,我拼尽性命,也不会让匈奴人从北关进来。”

  不片刻间,张次公就骑马出城,随行的只有百余禁军。

  其余人马要去北关,临时调取。

  他去后,霍去病坐在殿内,满脸沉吟,一遍遍推演思索自己若是那个暗中人,会怎么做。

  宋然在一边提醒道:“霍侯,陛下不是交代要彻查此事吗,剩两位老将军,要不要问一问?”

  霍去病淡定道:“就算有问题,也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若真有问题,两人当中应该是石建,不用多问。”

  宋然和肖应对视,双双露出冥思苦想的神色。

  没想出来为什么,宋然忍不住问:“为什么是郎中令?郎中令的位置,不太可能出问题吧,不然……”

  不然就太严重了。

  郎中令是长安的最高军事长官,九卿之一,且石建的忠勇人尽皆知,不可能有问题才对。

  霍去病叹道:“在座几人中,张次公新任北军中尉,前不久又被我舅父带去战场上打匈奴,其余他升任北军中尉后的时间,都在密侦的监控下。

  他除了有失德行,并未做过其他失职的事。

  程不识将军掌的是南军,真要有事,用他只能控制长乐宫,对付一下宗室女眷,引不起大乱子。

  所以若有问题,首选郎中令,其次是北军,最后才轮到南军。”

  “而暗中若有人想插手长安卫军,肯定做不到直接影响控制卫军主官,不然之前的刘怀中尉也不会死。

  道理上也说不通,那个执笔者,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影响控制能力。”

  霍去病续道:“郎中令石建其实有个比较明显的短处,我已让人去他府上查过,仆从说,其父石奋已消失了半个月。”

  宋然和肖应恍然明白过来。

  历史上的石建,就因为父亲之死,觉得自己没尽到孝心,不久也随之心伤而死。

  石建的孝顺,长安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霍去病耳畔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祖的手卷气息出现,那个人露面了。”

  声音是刘清的师傅,秦青玉以道术推动,隔空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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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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