芡实吁了一口气,“我想也是。”

  毛姜只不过在陈皮的穴位上用银针扎了一针,这么点小针眼,没有人会注意地到。

  想到这里,芡实心生恐怖,谁能想到在这个穴位上扎一针,就会致人死亡。

  陈皮死前, 竭力张大嘴巴想要呼吸一点空气却呼吸不到的惨象,还在他眼前闪现。

  太可怕了。

  陈皮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而这个穴位不属于奇经八脉。

  毛姜是怎么知道这个穴位的?

  芡实的毛孔倒竖,决定以后不能得罪毛姜,否则毛姜要杀他太容易了。

  ……

  帏幕里面,郑朝宗已经动作娴熟地切开陈皮的咽喉。

  里面一坨红肿的肉, 漂浮着血液和紫沫。

  纪如厚皱着眉头,“看到了吧,下面水肿更严重,明显是荨粉引起的过敏,导致气管水肿闭塞,窒息而死。”

  蔡思源一阵肠胃翻涌,抓着帏幕开始呕吐。

  安馥珮目不转睛看着,“用棉球把血迹吸干净。”

  若非特意给郑朝宗一个上手的机会,安馥珮恨不得亲自操刀。

  不过,郑朝宗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都极强,安馥珮对这个徒弟很满意。

  郑朝宗快速把血迹吸干。

  安馥珮提示,“再往下切一点。”

  郑朝宗一刀下去,安馥珮猛地看到什么。

  “停!停!停!”

  郑朝宗停下,利落地吸去血迹。

  可见会厌倒下,牢牢地堵住气管。

  会厌是舌根后的一块软骨,位于食道和气管之间,当人吃东西的时候, 摆向气管, 使食物可以经咽喉入胃部。而呼吸的时候, 则摆向食道,使气体进出肺部。

  但现在会厌堵住气管,呈凹状。

  可见陈皮死前,无论怎么用力都吸不到空气。

  安馥珮道:“纪老先生,你来看吧!”

  纪如厚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安馥珮道:“有人动了手脚,使得陈皮的会厌失去原有功能,堵塞了气道……”

  不及安馥珮说完,戴时渠鄙视地更正道:“这叫吸门,为七冲门之一。”

  然后,纪如厚狠狠地敲了戴时渠一个凿栗,“这说明陈皮并非死于荨粉。”

  戴时渠脸色难看地缩了脖子。

  “可是,他是怎么使吸门堵住气管的。”

  “一定是有人用银针封住了穴位,郑朝宗,找一找。”

  郑朝宗答应一声,立即擦净陈皮脖颈上的血迹。

  其脖颈呈苍灰色,右侧缘有一极小的出血点。

  郑朝宗指着道:“这里曾被银针扎过。”

  纪如厚紧闭着嘴唇,一张老脸在阳光下铁青。

  因为这个穴位不在奇经八脉之中,连他都不知道。

  蔡思源忍住干呕,凑上来,道:“胡说八道,就这么一小点刺伤, 能致人死亡?”

  安馥珮哼了一声,“蔡状元要不试一下?”

  蔡状元一下子又退回去呕吐了,“万一试死了怎么办?就这么草菅人命吗?”

  郑朝宗道:“此穴死穴,但在落针时也需要铺之内劲巧力,否则无法使吸门堵住气管。”

  纪如厚抓着拐杖的手发抖,郑朝宗说出这句话,说明他这个曾经的徒弟,在医学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他。

  “安氏你也知道这个穴位是不是?”

  郑朝宗脱下沾血的手套,不无自豪,道:“我师父自然知道!”

  这两个曾经的师徒针锋相对。

  “真是没规矩了,不论如何,我都是你曾经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又没说你什么!我说的是我师父知此穴位!”

  纪如厚气得嘴唇哆嗦,“你师父既知此穴位,昨夜深夜潜入蔡府,陈皮定是为他所杀!蔡城主,快把安氏抓起来!”

  郑朝宗急忙挡在安馥珮前面。

  安馥珮不慌不忙,“仵作,告诉蔡状元陈皮的死亡时间。”

  “不超过一个时辰。”

  “蔡状元,我昨天晚上到你府上的时间呢?”

  安馥珮昨日亥时夜闯蔡府,已过去了五个时辰了。

  “你再看看陈皮手上抓下的布块!”

  蔡思源看着安馥珮,显然对于安馥珮排除了嫌疑这一结果极不甘心,眸中淬火,指着安馥珮辱骂不休。

  “安氏!你一个女人,对着具男尸验尸,真是不守妇道!这男尸不着寸缕!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荡妇!yin娃!”

  安馥珮只当是狗在吠,掏了掏耳朵。

  “若非我一个女人极力要求验尸,今天不是我被冤枉投毒,就是我奴婢被抓入狱,你能查到陈皮的死因?”

  蔡思源捂着胸口又呕又咳,“总而言之,你这女人毫无羞耻之心。”

  “不如你这城主不顾真相,了草结案。”

  蔡思源面色铁青,又干呕了一阵,这才掀开帏幕,令道,“把所有药王谷弟子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有没有破损的!”

  芡实的身子往后一缩,撞到毛姜身上,“你不是说查不出的吗?”

  毛姜却目光阴森森地看着安馥珮,勾唇似笑非笑,或者说皮笑肉不笑,“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芡实被他这句话搞得头皮发麻。

  实际上,他更发愁的是,陈皮死后,他立即就禀报了纪如厚,然后向府衙报案,来到安泽药堂抓人。

  他没换过衣服。

  而现在,捕快把药王谷弟子一个个检查过来,很快就查到了芡实。

  芡实的衣袖被陈皮揪住,撕裂了一小块。

  不等捕快把芡实带到蔡思源跟前,纪如厚快步上前,对着芡实的左脸连扇三把掌。

  “你很厉害啊!这么偏门的穴位都知道!师父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可以出师了!”

  芡实浑身一震,当即跪了下来,“师父,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你带艺拜师?”

  “不不不,”芡实偷瞄了眼边上的毛姜。

  毛姜倒有点骨气,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他哪有这个本事。”

  他上前一步,“下手的是我,抓我吧。”

  “你……你……为何如此?”

  “还不是为了师父你!决明的肠子烂成这样,你跟安氏打的赌输了吧?要是安氏成了杀人凶手,你的药王谷不就保住了吗?”

  “你简直恶毒!”

  “那我真没想到师父你如此无用!”

  纪如厚气得快晕过去,一群弟子连忙上前给他顺气。

  安馥珮等人在另一边,看着药王谷的人狗咬狗。

  安馥珮诧异道:“这人的作风不太像药王谷的弟子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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