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老祖宗,见过祖父。”

  “见过赦老爷、政老爷、林老爷。”

  贾蓉没什么心虚的。

  做错事的又不是他。

  踉跄着从地上爬起。

  摇摇晃晃的行了一礼。

  如此叫道,却未见贾敬眼中的嫌弃。

  贾珍跪在地上,却是见到了,心头止不住一凉,却也想不到此事究竟是如何走漏风声的,又见贾敬并未开口,只把此事当做是府中下人管不住嘴,传出来的流言,不慎飘到了父亲贾敬耳中,故此,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父亲不应在玄真观修道吗,怎么会出现在此?”

  贾敬并未当即拔剑。

  只是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宁国公好大的架子,怎么,我这个父亲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不敢。”

  贾珍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一低头,态度谦卑。

  只是,贾敬却没放过贾珍的心思,宗族为大,个人为轻,这是当下时代社会的主流观念,更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面若平湖,可这心中的火却是越燃越烈:“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找人与你对质?”

  “交代什么?”

  “对质什么?”

  贾珍一脸茫然,看上去就像真的不知情一样:“父亲今日之言,为何如此……令人不明所以?”

  “那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贾敬没跟贾珍解释。

  自顾自的掏出短剑。

  欣赏着贾珍一下子就变了的脸色。

  语气平缓,满是杀意:“看在伱我也算是父子的份上,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自我了断,将这份丑事埋下去,若你非要找人对质,那就不是为父能替你遮掩的了,我们是臣,要给皇室一个交代,她不是你能指染的人,更不是我能指染的人,言尽于此,你还有什么不懂吗?”

  贾珍愕然抬首。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也似乎是不敢相信。

  表情从惊愕至费解,从费解至惨笑,从惨笑至崩溃,再至最后的心如死灰,良久才道:“儿愿随父亲您去玄真观修道,不知可否?”

  为了这皇室威严。

  宁荣二府上下流了多少血?

  又受了多少委屈?

  先代宁荣二公“暴毙”而亡。

  贾赦贾敬无实权,闲置在家。

  死他一个贾珍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不想死啊!

  他是真不知道啊!

  不是有“不知者不罪”的说法吗?

  我愿意随您去修道。

  在您眼皮子底下做事。

  不敢也不能指染那秦可卿了。

  您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贾赦不合时宜的嗤笑一声,专心致志的品起了茶,林如海也微微摇头,不看好贾珍的主意。

  后汉一朝,继承前明一朝遗泽。

  于前明“叫门天子”一事中起兵。

  后,光复河山,重振汉威。

  故此,也就保留了前明的部分建制,虽裁撤掉了锦衣卫监察百官的权利,将其转为对外的军情组织,可监察百官的这份权利却落到了龙卫手中。

  宁荣二府同气连枝。

  在军中的人脉极广。

  是龙卫重点盯防的对象。

  连宁国府中的下人都知道了,传一些流言蜚语之类的,指望着龙卫不知道,简直是难如登天。

  做错了事,就想跑路?

  觉的你在用这种方式向皇室认错?

  太傻了!

  没做错事的先代宁荣二公都死了,皇室也只是给予几分补偿,你这个于法理情理人理都做错的畜生,如何能活下去?

  贾敬也知道这其中的底细。

  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只是将手中的短剑拔出。

  用动作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更令贾珍癫狂。

  面对死亡,谁都会恐惧。

  有骨气的人,会说,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没骨气的人却千姿百态,有跪地求饶的,有托子献妻的,还有破口大骂的。

  贾珍便是那破口大骂的。

  只是,还没等他骂出声,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鬼神一般,眼神都直了,好似疯了一样向后爬去,口中更是胡乱嘶吼:“你不要过来啊!!!”

  贾敬冷笑一声。

  只把这当做是贾珍的装疯卖傻。

  可是,在贾珍眼中,他却见到了一柄普普通通的水果刀向他捅来,而其他人都对这一幕视而不见。

  连忙起身,就像要跑。

  “拦住他!”

  贾敬冷笑一声。

  门口,林府的老管家带着几个林家小厮手持棍棒走出。

  只是,还没等他们动手。

  贾珍就像是被绑在案板上的猪一样。

  一个踉跄,滚倒在地。

  双手捂住下身,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叫的吼声。

  只在须臾间,就奄奄一息。

  再无反抗之力。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不仅把老管家等人看傻了,就连贾蓉、贾政、贾赦、贾敬、贾母与林如海也都看傻了,两息后,贾敬这才吩咐道:“把他带过来!”

  老管家挑了两个小厮。

  让他们放下棍棒,赤手走过去。

  以防贾珍耍诈什么的。

  只是,直到把贾珍拽起来,贾珍也是低着个脑袋,吓的两名小厮连忙摸了摸他的口鼻,这才放心。

  贾敬一看就知道贾珍还有气。

  并未心疼这个犯了大错的儿子。

  手持短剑,走过去。

  拽住贾珍散乱的头发。

  往上一拽,心头一颤。

  贾母、贾赦、林如海几人也刚好看清了贾珍的脸,肩膀纷纷一抖——口、鼻、眼及耳,七窍流血!

  “鬼……”

  似乎是精神崩溃了。

  也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能活了。

  贾珍猛的一抬头,咧嘴一笑,血迹遍布牙齿缝隙,弓着背,眼里满是泽人欲噬的疯狂,眼角被硬生生瞪裂,一眼望去,比那地狱里的恶鬼还要难看三分:

  “鬼啊!”

  “有鬼啊!”

  “祂撕开了我的灵魂!”

  “夺走了我的宝贝!”

  “你,你们,都被他盯上了!”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啊!”

  贾敬攥着短剑的手抖了抖。

  却仍亲手一刀,抹了贾珍的脖子。

  他本可以给贾珍灌药。

  灌些砒霜,鹤顶红之类的。

  可他更明白,皇室想要的是态度。

  这一刀,他这个父亲必须挥。

  恐怕贾珍到死都想不到,他临死前见到的一切,并用恶毒的语言诅咒,都只被贾敬当成了一个贪生怕死者在迎接死亡时的疯癫之语。

  若贾赦在此,或要怕上几分。

  可贾敬是什么人?

  玄真观的道士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

  就连神仙都没有!

  “不过是中了什么厌胜之术。”

  “或是一些巫蛊之术。”

  “多行不义必自毙。”

  “死得其所了。”

  贾敬冷笑一声,收剑入鞘。

  怜悯的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贾蓉。

  挥手间,便拟定了贾蓉的死期:“贾珍与贾蓉二人,饮酒过量,贾珍栽到后院的泥坑中闭气而亡,贾蓉醉死于床榻之上,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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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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