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亭挂了通讯,拎起水壶继续给花浇水。

  医生面无表情,“陛下,这些花已经快被你浇死了。”

  楼云亭的手一顿。

  医生又道:“您一直不去看看姜小姐,怎么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楼云亭的眉间掠过一丝戾气,“有人敢欺负她?”

  “没人欺负,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就算是过的好吗?”医生问。

  “……”

  温室中,无形的气流从楼云亭周围炸开,风压的花草伏在地上,瑟瑟摇摆。

  “我知道了,”他闷声道:“我会去看她的。”

  楼云亭很快离开了。

  医生对着满地狼藉叹气,任劳任怨的拔出死掉的花草,换上了生机勃勃的新花木。

  他的陛下天天在这里浇花,却从来没发现过这些花的变化……他想要看顾珍藏的,分明是另一朵藏在宫殿里的花。

  真正小心翼翼的娇贵着的那朵花,他的陛下一眼都不敢看,只能在这里日日对着这些残红……

  “唉,”医生叹气:“爱情啊,可真是折磨人。”

  ……

  宫殿已经熄灭了灯,侍女们都退到了殿外。

  令婵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被打开了睡眠模式的人工智能不能出声说话,只好把淡蓝色的光屏投在墙上,一遍遍提醒。

  【殿下,您该睡觉了。】

  【殿下,您该穿鞋。】

  【殿下,请不要开窗。】

  令婵理都不理,自顾自的打开窗户,清爽的夜风迎面撒了她一身,叫人神清气爽。

  风有点凉,只穿着薄薄睡衣的令婵冷的发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情却很好。

  她对着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嘘了一声,哼着歌喝了一壶冷茶,回到床上,又任性的将被子踢到一边。

  墙上的字立刻刷出新的一行:【殿下,请您盖上被子!】

  感叹号都出来了,可见是气的不清。

  令婵心情更好了,她蜷缩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梦里。

  梦境中,她似乎又看到了姜令婵。

  少女捧着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你好厉害!请你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因为我阻拦你的脚步!”

  “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令婵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温情脉脉,柔软极了。

  下一刻,姜令婵眼中的光芒散去,她的眼睛中,忽然落下了血珠。

  令婵的视野暗淡,眼前唯余一片可怖的暗红色在流动,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睛处巨痛无比,滚烫灼热。

  “唔……”她闷哼了一声,翻过身用自己的脸蹭蹭枕头,“痛……”

  半梦半醒,神志朦胧之时,有一只手轻轻落在令婵的脸上,温柔的拂过她的眼眶,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令婵满意的凑过去,离凉意更近。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动作轻柔的按揉眼睛周围,力道温柔,却很舒适。

  令婵满意的哼唧了一声。

  有人低低的笑了一声,音色低哑,“好孩子。”

  动作很是生涩,但温柔,他给令婵盖上被子,暖意融融的包围了令婵。

  微风浮动,他似乎弯下腰。

  冰凉,湿润,温柔,他的唇轻柔的印在令婵的眉心,沉默珍重。

  令婵争开双眼。

  她的指间夹着锋利的碎瓷片,稳准狠的向楼云亭的颈部大动脉扎了上去。

  这是楼云亭最松懈的时刻,她牢牢抓住了机会。

  此刻,她的脸上尚且带着迷蒙的红晕,可双眼中冷光凛冽,哪有刚才又娇又软的迷糊模样?

  楼云亭的基因强度高,动态视力极佳,令婵冷淡的眼,紧抿的唇,被汗水黏在脸上的漆黑发丝,还有她指上被碎瓷片割出的鲜艳红痕。

  软红糜艳,色泽嫣然,烙在雪般的细瘦指上,乱红迷人眼。

  楼云亭没有躲开。

  瓷片划上楼云亭的肌肤,显出一道红印,却没有出血。

  令婵的力气不够,即使瓷片足够锋利,她也割不开基因强化过的楼云亭的皮肤。

  即使他献上要害。

  令婵冷下眉眼,丢开瓷片,冷声道:“你半夜不睡觉,来骚扰我做什么?”

  两人早就撕破脸,关于刚才失败的刺杀,令婵懒得解释。

  楼云亭坐在了令婵的床边,令婵很不满,抬脚就踹,却被楼云亭捏住脚踝,包在手中揉捏。

  他笑吟吟的,“听说你最近不太开心,我来安慰你一下。”

  “你早点死,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啊……看来我也不是什么愿望都能为你达成的。”楼云亭莞尔,他握着令婵的脚塞进被子里,将令婵裹成了一个蚕蛹,温声嘱咐:“不要踢被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你不是想进研究院吗?再过几天就让你去上班。”

  他笑着,俯身贴近令婵,令婵大皱眉头,努力的往后缩。

  楼云亭按住她的肩膀,凑进令婵。

  太近了……

  楼云亭呼吸时的热流吹拂到令婵的脸上,他的目光痴迷又古怪,凑近又停顿,像是想要靠近,又像是想要逃离。

  令婵微微抬起上半身,柔软的被子蚕蛹挤压在楼云亭的军装上,柔软与坚硬形成了鲜明的差异。

  令婵冲他一笑,楼云亭却猛的从床上直起身,逃也似的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他甚至用上了超能。

  活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张的有些狼狈,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纂位,清洗皇室的野心家。

  令婵遗憾的叹气,她蓄力半天,打算重击这个不要脸的海盗一拳呢……跑的真快。

  ——

  楼云亭离开令婵的宫殿。

  夜风徐徐,他的光脑震响,是下属发来的视频文件。

  许久没有露面的神子公开对皇室的动乱发表了看法,强烈谴责了楼云亭无道德无法律的卑劣行为。

  在星网上掀起了巨大的舆论声浪。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许多星系开始游行暴动,直逼中央。

  楼云亭弯唇一笑,只回了短短几个字:“肃清反叛者。”

  ——

  第二天,令婵起床的时候,明显发现几个侍女对她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那个很眼熟的侍女不再和她玩笑,恭敬沉默的递上了一个个人终端,令婵可以连接星网。

  她一登录,就看见了飘在网页最顶端的视频。

  有着月光般纯银长发的神子握着权杖,圣洁的纯白长袍上以银丝勾勒出纹章,高洁典雅。

  美丽,又暗含着冷冽的杀机。

  “罪徒楼云亭,攥取权位,胁迫帝国重臣,违反帝国宪法十七条……”

  长长的法律条文在他嘴里念过,字字句句,冷漠无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审判世间的罪恶。

  他神色庄严道:“帝国立国数千年,从未有过纂权夺位狂悖之徒,手弑血亲,践踏法律,目无神明,罪无可恕。”

  “帝国、神殿、星域,皆不可容。”

  视频结束。

  令婵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余光看见殿中的侍女们都低下头,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看来这番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令婵往下滑,视频下却空荡,没有任何评论。

  有点奇怪。

  令婵想了想,搜索了帝国皇室的网站,这里会定期发布皇帝的资讯。

  网站的横幅是楼云亭的照片,显然是一张抓拍,侧脸俊峭,眼色冷漠。

  令婵点进去。

  一长列的战争新闻。

  《恭贺陛下攻入叛军大本营十七星系!平定全星系!》

  《恭贺陛下平定凌河星暴乱,全歼敌军!》

  《恭贺陛下平定嘉陵星叛军,我军我人伤亡!》

  《恭贺陛下平定中央星系甲三区,缴获大量战争武器!》

  密密麻麻,是楼云亭淬炼了血与火的勋章。

  令婵点开第一个视频,偏远荒凉的十七星系,多山多植被,无人机高高的飞在空中摄像,楼云亭身着作战服,从飞机上一跃而下。

  星际时代的战争本是高科技的对轰,可在他这里全完全变了模样。

  他身后张开黑色的羽翼,超能从他的身体中源源不断的流出,化作黑色的锁链包围了整个星球。

  他手掌一握,锁链猛然收紧!

  一个个叛军像弱小的鹿,被他从茂密的树林中拖了出来。

  有人试图开枪,可这些本该所向披靡的高科技痛痛被黑色的阴影挡住。

  也有人拥有超能,试图以此攻击。风木水火土,光电冰影毒……这些强大的能力在他的面前就像是纸做的。

  一触就破。

  二十分钟,楼云亭结束了战斗。

  他的身后,恰好红日跃出地平线,黑暗的天际亮出一抹微熙。

  黑色的超能散去,他转过脸,面颊上的一线红痕微微渗血,锋利如尖锐的刀尖。

  煞气冲天。

  视频结束了。

  皇室很重视帝国民意,官方网站一向对民众开放,允许评论。

  而楼云亭这一连串吓人的战绩之下,讨论区一条发言都没有。

  令婵好像能看见空荡的评论区背后,是帝国人民沉默的敬畏。

  弱者无法评论强者。

  他这是……什么东西?

  好强。

  好强。

  她知道为什么安德尔的发言没有人响应了。

  帝国人民,都是极端的慕强者。

  而楼云亭,用这一个晚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强的令人发指。

  之前也没见他这样发疯???

  【婵婵,是不是你晚上给他的刺激太大了?】系统嘀嘀咕咕的,看楼云亭很不顺眼:【他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好努力在求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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