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儿肯定看见白浩南了。

  但是装作没看见,在镜头前面尽情展现着全新的自己。

  缅北的四五年时间后面大半段,米儿每个月都会尽量到前线探望白浩南,那几年时间里,她身上的光彩似乎全都被掩盖了,掩盖在她母亲愈发著名的国际声望之下,几乎所有特区人,都把她认定为军事长官王老爷的妻子,一个已经和相夫教子画上等号的形象。

  白浩南也是全凭自己在战场和军营里面的名声,成功剥去了庄沉香女婿或者面首的名头,实打实的被人称为长官老爷,连粟米儿都要排在他身后。

  可以说粟米儿是那几年铁血生涯中,白浩南眼中唯一的柔软。

  不过现在的粟米儿显然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妻子了。

  她用缅语非常流利大方的在讲述什么,上半身稳定,双手灵活,手势很有条理的在为自己的语言表达助力,对于一个熟悉她全身每一寸的人来说,这样的细节太让白浩南觉得明显了,这个曾经的野孩子,骄横跋扈的刁蛮少女已经彻底长成,而且是沿着她母亲的轨迹在前进,完全是庄沉香的升级版,现在一举一动仿佛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从她的穿着、容貌到动作手势都在展现一个政二代的气场。

  那位采访她的白衣女主持都多次调整手里拿着的麦克风,有种下意识的尊重!

  这姑娘才二十四岁,和伊莎几乎同等的年龄吧。

  人生轨迹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刚开始有点悻悻的白浩南,抱着手臂看着那补光灯下的青年女子以后,就变得淡定专注了。

  这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女主持全靠镜头外的翻译递话,热情洋溢的结束了采访感谢完毕,七八个人的拍摄团队等粟米儿起身迈步后才开始收拾东西,却看见她整整自己身上的裙装,拿着手包款款行来,这点充满娴静气息的步伐让白浩南不由自主的笑了,哪怕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渐行渐远,还是有种自豪的感觉。

  如果没有自己,她不会变成这样,无论是暴躁幼稚的阶段,沉淀温静的岁月,还是后来陡然失去的情感,都在帮助这个女孩儿成长,哪怕最后这段居功有点不要脸,但事实就是挫折更容易让人成长。

  不过迎着白浩南的笑,粟米儿刚才客套的笑容一步一收敛,站在白浩南面前的时候,已经变得肃然:“怎么样,对我现在的样子还满意么?”

  白浩南诚恳的点头:“也许你不愿意,可能还会觉得不自由,但身为庄家的女儿,这就是你应该变成的样子,祝贺你。”

  粟米儿的肩膀稍微耸了下再重重放落,有挺胸抬头的感觉:“你呢,身为那个女商人的男人,是你愿意的么?是你应该变成的样子么?”

  从她走过来,那位阻挡白浩南的黑西装就神奇消失了,但站在人来人往的接待中心会场外厅,高大帅气的西装男人和气质不凡的外籍女士还是很能吸引目光的,起码刚才采访的团队都在不由自主的看这边,特别是听见粟米儿竟然在用这么流利的汉语对话,他们肯定能听到点什么,不然表情不会这么诧异。

  白浩南摇头:“我没爱过谁,也不是谁的男人,我应该的样子就是在足球场上,现在我很满足,可以全身心投入到足球事业中……好吧,我看你那位伙伴一直在那边等着你,我也有同伴等着,非常高兴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晚上我就要返回江州了,祝你在中国的旅途快乐。”

  粟米儿一直等着白浩南说完的,但精致轻巧的眉头有聚拢:“就这样?对一个把爱情和生命全都交给你的女人,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打发了?”

  白浩南已经尽量慎重其事了:“不然呢?抱头痛哭?还是找个酒店打一炮?没这些必要吧,我想你现在的人生已经是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很多人的地步,我非常高兴你变成了这样大气美丽又成熟的样子,比你的母亲更优秀,更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更能够把人生都当成一场比赛来运作,能够曾经和你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粟米儿确实有极强的自我控制力了,依旧轻轻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说我这么努力的在改变成长自己,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而不是因为庄沉香的女儿身份面对你,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的态度会让我很难受?”

  白浩南看着那倔强的眼神,真有点父亲看着女儿成长的感觉,手指都动了下,想伸手抚摸那盘起来的秀发,但忍住了:“已经很优秀的让我看见了,刚才……对,刚才为什么你不说汉语?”

  粟米儿答非所问:“曾经我无数次的想过站在你面前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你是不是还恨庄沉香?”

  白浩南摇头:“不恨,当时我就不恨,老邱死我很伤心,但他是自寻死路不怪谁,死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少死其他人,起码后来那个游击队就说明他们那一套是行不通的,但在我心里,不可能跟你和你母亲再接触的时候,不会想到他,还有老李,那天老李在国境线上帮我挡了一枚地雷,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我想把那段经历的人和事都尽量忘掉。”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白浩南能看见曾经挂着鼻环的地方只剩下几不可见的小点痕迹,耳环也换成了很有民族特色的朴素款式,根本不是当年那个充满愤怒的小野猫,可现在小野猫咬腮帮子的动作都显得那么隐蔽,竭力控制情绪的动作:“可我不会忘记,你说过要带我走遍这个国家,说过要照顾我所有的未来,你也答应过庄沉香的。”

  旁边有经过的人,好像隐约听见什么,回头看白浩南的眼神绝对是看始乱终弃的那种。

  白浩南不难堪:“我还说过你长不大呢,但你已经长大了,我找到了可以投入一辈子的事情,你也可以的,去吧,我看你的朋友都不耐烦了。”

  粟米儿根本不回头看:“足球和女人不冲突,听说你的几个女人都到特区去过,是故意向我和庄沉香示威么?”

  白浩南啼笑皆非,不过还没说话,那个刚见面就站在粟米儿旁边目光警惕的男人已经走过来,很不客气的用缅语对粟米儿说什么,白浩南听语气和表情也知道是在询问自己身份,粟米儿还是头都不回:“喏,别的男人不是想占有我当成私人财产,就是在乎我能带来什么,只有你,把我塑造成这样,任何时候都是考虑我的感受,你说我想不想理这种人?”

  或许走过来的动作,已经在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了,这样被视若无物的感受,让那个年轻男子更加恼羞成怒,没有对粟米儿动手,却绕过姑娘直接对白浩南上手,猛的一把推攘白浩南胸口,只是他本来就矮点,推到那专业级身材上,还得是白浩南配合的往后退了一两步,才不至于又丢脸一回。

  实在是白浩南想顺势遁了。

  在他心里,这会儿想得最多的还是回去收购俱乐部!

  不知道这算不算最高境界的拔吊无情。

  重逢是惊喜的,姑娘是美丽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他认为既然不可能重新走到一起,就没有摘回家的半点心思,祝愿各自都有最美好的未来,才是最不坑害对方的行为。

  但现实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原本就竭力控制情绪的粟米儿,终于猛然爆发,转身就是一记娴熟而响亮的耳光,pia的一下,打得整个前厅过上过下的所有人都惊诧回头看过来,看见这个之前一直保持娴静状态的女子指着白浩南用缅语狠狠的对着那男子说话,一字一顿的那种。

  白浩南觉得无辜极了,特么当年那么多经历,也没陷入这种无端端的呷飞醋尴尬里面啊,回头看看自己的伙伴,马儿一脸惊讶,周波居然掏出手机在录像,老董则完全痴呆状。

  这一堆朋友是指望不上了,因为白浩南也紧接着看见会议大厅那边前呼后拥的出来一群人,当先的领导他不认识,但起码看见刚刚还在接见冠军代表团的那位蓉都领导也在其中,紧接着看见人群中显眼的茶色墨镜,特么这种官方场合,还带着茶色墨镜不是装逼还有什么?

  在白浩南脑海里,几乎不用冥思苦想,那个最喜欢戴茶色墨镜的人物不光从记忆里浮现出来,也直接从那群人里面走出来,不是当年那个和白浩南搭档好几年的政府军代表翁莱少校还有谁?

  只不过现在西装革履,虽然没穿出粟米儿那样的精气神,也算煞有其事的大人物样了,主要是在缅北军方待过的男人,都会变得脸膛黑乎乎,始终没法有养尊处优的感觉,现在早就没有当年初识的倨傲,几年的战区合作,现在只剩下惊喜和热烈,走出来就重重的拍打白浩南肩膀。

  白浩南终究还是没法忘记那段让自己蜕变的岁月,笑着展开手臂,他本来就高大不少,把翁莱少校干脆拥抱在怀里,哦,当年白浩南离开战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校了,现在肯定已经晋升到了政坛,那边一直有军人从政的传统。

  两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旁边刚才还想跟粟米儿争论的男子已经噤若寒蝉,啥都不敢说了。

  粟米儿满脸骄傲的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确实,她看中的男人,就是非同一般,无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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