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

  熟悉的小酒馆之中,刘邦正袒胸露乳赤裸着胸膛和几个小伙伴聊天打屁。

  “听说没?始皇帝之前在沙丘染上了重病,驾撵停留了许久。”刘邦一边嘬着煮豆子一边开口。

  “可惜……怎么没病死呢?”卢绾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虽然因为近段时间秦国的种种举措,始皇帝的风评扭转迅速,但是对于这群热衷于市井厮混的浪荡子来说,黑秦依旧是他们的惯性思维。

  “可不能瞎说。”萧何撇了一眼卢绾笑了一下道。

  萧何是个有能力也有智慧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深切的感受到目前沛县的种种变化。

  反秦依旧是贵族圈子的政治正确,想挤进来这个圈子,不骂两句秦始皇人家压根不拿你当自己人。

  而挤破头想要加入参与这个圈子的游侠和贫寒士子以及浪荡子,自然也会追逐这种流行风向。

  以前黑秦真不是尬黑。

  什么建立前无古人的伟业,那只是没有受到严酷繁杂秦法赋税徭役压迫的现代人的评价。

  站在当代人的角度上来看,秦国的底层百姓乃至于下层士子普遍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处处受限不说,还普遍家无余财。

  秦国是典型的耕战主义国家,耕战之国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压榨社会乃至于大众的财富来服务于国家。

  经济下行,自然会滋生怨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秦国做的很多举措都是实实在在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是能够惠及普罗大众的事情。

  “秦王近段时间倒还是干了些人事的。”刘邦也发出一声中肯的评价。

  实际上始皇帝的形象已经扭转了很多,毕竟再怎么说三种仙粮也都种上了,只不过黔首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更没有发声的渠道,舆论风向又向来是人云亦云……

  像是刘邦这一批具备了独立思考能力又挤不进去贵族圈子的人,反倒是开始在心里为始皇帝乃至于秦国加分。

  针对始皇帝的评价在场之人都没说太多,都是好兄弟聊天打屁的,谁会闲的没事给始皇帝洗白?又不是始皇帝的死忠粉。

  充其量也就是担心始皇帝突然死了现有的生活在出现什么不可承受的动荡罢了。

  相比较之下,八卦的娱乐消息更容易引起大伙的共鸣。

  “眼下始皇帝的驾撵距离沛县近在咫尺,我倒是听说了一个趣事。”萧何笑着说道。

  “说来听听。”刘邦侧着身子一条腿耷拉在床沿,另一条大毛腿则踩在床上大咧咧的问到。

  “赵泗你们应该知道吧?”萧何笑了一下。

  “就是他带回来的仙粮嘛。”樊哙笑了一下豪声开口。

  “不光仙粮,今岁陇西大捷,盖因为秦骑兵金铁之利,你们应该看到过马蹬马鞍马蹄铁罢?就是赵泗弄出来的。

  还有便于书写的纸张,也是赵泗弄出来的。

  不仅如此,如今从咸阳分发下来的纸质秦律,其实并非人为抄写,而是用的印刷之术,故而笔迹看起来才千篇一律。

  这也是赵泗弄出来的。”

  如今印刷和纸张的制造主要还是由少府负责,在咸阳集中生产。

  现在纸张的产量逐渐大了起来,虽然做不到普及民间,但是基本上各地政府部门也能够收到一些试用文档。

  纸张取缔竹筒是必然的一件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经推出,广受各地官府好评。

  至于马蹬马鞍马蹄铁三件套,如今也已经没有了保密的必要,现在已经不在暗戳戳的保密小规模生产。

  如今朝廷正在朝着各地官府开始普及生产流程和生产线。

  匈奴已经被彻底打垮了,至于东胡和月氏,短时间之内大秦不能再继续往西北深入。

  总不能为了避免技术泄露因噎废食,强行拖慢自己的发展速度。

  况且匈奴已经被列装了马上三件套的骑兵打了一次了,这玩意没有技术含量,亲眼见到的匈奴人也多的数不胜数,这种情况下大秦想保密也保密不了。

  用不了多久东胡月氏乃至于匈奴都会自己尝试生产。

  大秦现在的优势是产业链和矿产优势,这种技术泄露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拉开产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游牧民族,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举国之力,能打出来五万兵马所需要的马上三件套嘛?

  这玩意实实在在的是要用铁的啊。

  当然,底层黔首依旧无缘得见。

  各地官府的生产线还没有扩大,至于纸张更不用说,各地官府拨发的数量都严重不足。

  萧何这个主吏地位不低,才能够知道这些消息。当然,萧何也不吝和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这些消息。

  “还有这般事?”刘邦摸了摸下巴。

  “那这样说来,秦王亲近赵泗是有原因的啊。”

  “据说此子才二十出头?”刘邦问了一句。

  萧何点了点头道:“二十四岁左右吧。”

  “啧啧!乃公比他大了整整一轮,他却已经官至侍郎,爵至右更……”刘邦叹了一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刘邦都四十多岁了,再过个三年多就整整五十岁了!

  结果迄今为止也不过区区一个亭长,就这个亭长也还是萧何以主吏的身份保举的……

  “现在是驷车庶长,官已至郎中。”萧何笑了一下。

  ???

  “驷车庶长……”刘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秦国的爵位。

  “离封侯也就只差两级啊!”

  刘邦叹了一口气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打趣道:“萧何,伱说的这件事可不算甚么趣事,叫我听完以后,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坦的。”

  萧何摇头失笑道:“我要说的趣事还没开始说呢。”

  说罢,萧何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这件趣事我也是偶然从县尉口中得知,据说这赵泗有一个怪癖。”

  “甚么怪癖?”刘邦眉毛一挤,男人的癖好就这么点,一说这种下三路的东西刘邦瞬间就来劲了。

  “好捉人!”萧何笑道。

  “他每至一处,都会身披金甲,带着上百甲士,深入乡里,时有捉人之举!且捉起人来随心所欲,老幼皆有,至于捉到之后……啧啧!”萧何摇了摇头。

  刘邦闻声挑眉啐了一口唾沫,只以为赵泗是一个捉人欺凌残害的家伙:“照你这么说这也是个鱼肉乡里的坏种。”

  萧何见刘邦果然被自己带歪,大笑不止。

  “我倒还没说完呢!”

  “都说了是趣事!”萧何笑着摸了摸自己飘逸的小胡子。

  “这被他捉了的人啊,可是走了大运!”

  “如何走了大运?”卢绾也凑了过来开口问道,连带着夏侯婴樊哙曹参也一同齐齐的看着萧何发出警告,示意萧何不准再卖关子。

  “他是征辟门客!不过他征辟门客和他人不同,往往就是带上一队甲士,看上了哪个,就强行掳走充当自己的门客,不仅如此,听县尉说,这被赵泗掳走的人,大多是乡野之中籍籍无名之辈!因为其手段特殊,请来的门客又都出身低微,故而成了一件趣事流传。”萧何也没再卖关子娓娓道来。

  “还有这事?”刘邦挠了挠头。

  “他爵位显赫,官职也不低,更是始皇帝身边的近臣,只要亮明身份,恐怕登时不知道多少人纳头便拜,况且就算他不去捉,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应该不缺主动投效之人吧?”刘邦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话是这么说,要不是趣事呢?流言蜚语,人云亦云,真假参半,我也是听县尉说的,当成个故事来佐酒,至于此事,多半也是谣传。”萧何摇了摇头。

  萧何没当真,毕竟哪有人这么请门客的?

  直接上门绑人?什么身份能让王前近臣看上还直接不由分说的绑走?

  还多绑乡野之中名声不显籍籍无名之辈?以赵泗的身份地位,公开纳士还能缺人可用?

  多半又是哪个不知名的家道中落的贫寒士子编出来宽慰自己的乐子罢了。

  虽然自认为自己是沧海遗珠,自己这一群小伙伴都有光明的未来,可是天底下,终究还是真正的蠢人居多。

  “不过照你这么说,被他捉了的也确实走了大运。”

  王前近臣的含金量还是有的。

  成为其门客的利益和前途更是不用多说。

  赵泗的身份放在整个大秦不算特别尊贵,加上始皇帝的亲近才算能够在跻身朝堂大佬,但充其量也就是个新贵。

  可即便如此,对于刘邦而言,这依旧也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了。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么……

  “我听这故事,这赵泗反倒是个不拘泥于出身之人,真要是能把咱们给捉了去也好,也省的在乡里之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刘邦发出一声感慨。

  这样的故事太假,刘邦不是傻子,不至于人云亦云。

  可是管中窥豹,能传出来这样的风闻,赵泗选用门客的标准大概率不会以出身而取人。

  这一点就很和刘邦的意。

  刘邦是贵族么?

  祖上是……

  现在?老刘一家都算上也就充其量是个富农罢了,连地主都算不上。

  “始皇帝的驾撵离沛县不远,多半是要路过沛县,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萧何道。

  刘邦看了看萧何,看到萧何玩味的笑容哈哈大笑。

  “这好事倘要轮到咱头上也好。”

  几人只当是玩笑,复又吹了一阵牛逼继续饮酒作乐。

  小寡妇屁股一扭一扭的进进出出,一会送上瓜果糕点,一会送上小菜美酒,每次出入,刘邦总也少不了被一众小伙伴揶揄调笑一下。

  小寡妇也是个有脾气的,倒也不惯着这帮子泼皮,曹参樊哙卢绾等人纷纷败下阵来。

  直至夜深,几人喝的酩酊大醉,刘邦照旧又躺在了小寡妇的床上,哼哼唧唧等待着小寡妇的临幸。

  迷迷糊糊之中,却只感觉小寡妇正拿着毛巾仔细给自己擦洗身体。

  待到擦拭过后,小寡妇也没动弹,只是朝着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刘邦,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羞涩和愠怒。

  郎有情妾有意,却迟迟不见刘邦这老小子提一提负责的事情。

  她是个心中要强的,终也没有强行索求,瞪了许久,猛地伸出手恨恨的在刘邦的大跨上捏了一把。

  疼痛让刘邦霎时清醒,小寡妇却已经扭着屁股自顾自的离去。

  “唉!”

  刘邦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曹氏离去的背影发出叹息。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醉意再次上涌,刘邦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真把我捉了多好!”

  莫名其妙的,刘邦竟然对这件事情有了那么一丝期待。

  反正是成为对方的门客,无非就是方式上有那么一些独特,但是对于刘邦这种不拘一格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那可是赵泗的门客啊,不比在沛县这小地方混有前途?

  别说捉走,就是套上麻袋他刘邦也愿意啊。

  末了,又迷迷糊糊的觉得赵泗这人有点奇怪,这又是什么癖好?倘若来捉自己,自己是不是还得配合一下?

  昏昏沉沉之际,睡意上涌。

  夜幕笼罩,屋子里刘邦的呼噜声不断,曹氏则孤独的挑着灯给刘邦缝补衣裳。

  外面是蝉鸣蛙叫……

  直至天边泛了个鱼肚白,曹氏已经昏昏沉沉的抱着针线衣服侧倚着睡着。

  刘邦耷拉着两条腿似乎在做美梦,时而假意抗拒时而欲拒还迎。

  而为始皇帝执鞭御马的赵泗,也终究是到了沛县的领域。

  “这里,就是沛县啊!”

  又到了该抓人的时候,赵泗没有任何犹豫,进入始皇帝的车架之中向始皇帝申请临时外出的权限。

  “捉门客?”始皇帝看向赵泗,言语有些揶揄。

  主要这件事在车队里都快成了一个梗了,随行百官每至新地多会猜测赵泗会不会外出捉人。

  只不过过去了这么久,赵泗一直都没捉人回来,百官议论的兴致也就过去了。

  本来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臣这分明就是为国取士!”赵泗认真的说道。

  “去罢!”

  始皇帝闻声也懒得跟赵泗纠结,不过话说回来,赵泗眼光确实是不错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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