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平时都这么对人家?”

  “也不是。”

  “跟娘还不说实话,回头准给你找个丑媳妇,信不信?”

  “信信,娘你别这样,我姐也就隔三差五电他两次,都点到即止的。”

  “唉,想当初老娘集美貌与娇柔于一身,冠绝帝都无人能及,咋就生出这么个暴力女,把人家打坏了可咋办,你看她,还越电越起劲,快,拿根棒子给我。”

  秦霓收回扒门缝的视线,撸起袖子就要推门,苏阳承则不递棒子也不做阻拦,忙退开两步默默表示不参与。

  “想造反是吧?”

  “娘,我两头惹不起,也请见谅呗。”

  “行,小兔崽子你等着,上次白给你争取机会去边关历练,老娘连……连压箱底的本事都用上了,我命好苦啊。”

  “我的亲娘,人家都完事了,您可收收声吧。”

  “啊?完事了?那也不行,你得答应娘一件事。”

  “唉,儿臣洗耳恭听。”

  “诶呦,小阳承最乖了,走,坐下娘慢慢跟你说。”

  院子中,周围尚且安好,唯独躺椅前一片狼藉,不过胜负并非一面倒,起码苏月柔的头发有几分凌乱,呼吸带几分急促,至于叶臣,只是头发焦一点,衣服皱巴一点,嘴巴还沾点跑偏:“尿,尿够了吧,呸呸,我不馊了,你馊你馊。”

  “噗!哈哈哈。”

  能不笑苏月柔绝对不会笑,只因实在太好笑,好不容易收住声,指指凉亭自顾走过去,叶臣捋顺捋顺头发撇嘴跟上,等坐好恢复正色,率先开口道:“这次谢谢你,要不哪会这么优待,没准扣个罪名就……。”

  “少用你龌龊的脑子揣测皇家,就你还需要扣个罪名,帝都内杀人如斩草,就算大内密探都得奏请,早晚给我捅出大篓子。”

  苏月柔此刻活像个小怨妇,叶臣被盯的浑身难受,见对面香汗淋漓,赶忙取出手帕和曾经截获的豆冰,双双递过去,顿时收获惊诧目光:“你干嘛?是不是又闯啥大祸了?”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时间太紧分身乏术。”

  叶臣难得开次应景的玩笑,东西再往前递一递,终于收获些许笑脸,手帕很快功成身退,豆冰迫不及待上阵,入口即化笑脸越发灿烂,让人不禁呆住。

  “有那么好看嘛?”

  “啊,好看。”

  “油嘴滑舌。”

  “没有,确实好看。”

  “哎呀,没有别的可说了嘛?”

  “有有,半年左右,我要亲手收拾韩德才。”

  “啪嗒!”

  话音刚落,半碗豆冰立时脱手掉倒地上,苏月柔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可片刻后却瞅着地面砸吧嘴,一脸的可惜。

  “给。”

  最后一份存货及时送上,眼前一花就被扫走,接着陷入沉默,唯有品冰声美滋滋,直到心满意足的哈气声脱口,苏月柔淡淡道:“韩德才分量不轻,时间地点要把握好,最好再找个合理的借口。”

  “知道了,就不问问为什么?”

  “早看那老狗不顺眼,跟我都敢阴奉阳违,死就死了,有什么好问的。”

  “会不会很麻烦?要不……。”

  “停,说的跟十拿九稳似的,做到我自会兜着,要做不到,可别怪我雷你。”

  “是是,一定完成任务。”

  “嗯,那接下来说说本公主的事,城中有家不法买卖,我不方便出面,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你拿着,有问题直办了。”

  递过来的是块腰牌,借着月光都金黄刺眼,其上篆刻的御赐二字更是苍劲有力,叶臣整整颜色双手接过,仔细看个遍才收起来:“大致是怎么个不法买卖?”

  “藏污纳垢,逼良为娼,主要是把我一个姐妹的俏丫鬟给拐来了,她最近照看儿子分不开身,便求到我这,要说她那儿子,十足的小祸害,整人捣蛋骗小丫头丁点好事不干,有两次我都差点着道。”

  一口气说了不少,可见姐妹间感情颇深,叶臣听的频频点头,心里却联想到钱晓福那个小少东,他若在此,肯定要跟人家见一面,真可谓志趣相投。

  “那丫鬟年方二八有二,名叫钱小花,若尚是完璧带来别院安顿,要是……唉!就替我安排下吧,权当死无对证。”

  能跟一国公主做姐妹,家世必定不凡,丫鬟自然要精挑细选,一旦出格肯定严惩,即使非己所愿,也会沦为大家族抹除污垢的抹布,这些并非啥隐秘,叶臣也就没多问点头应下,随后寂静无言,夜渐深,人离去。

  独坐凉亭待到天明,苏休推开院门遥遥挥手,叶臣还以微笑起身相迎:“先恭喜苏兄,日后得请多关照了。”

  “同喜同喜,都给一家办事,可不能说两家话,咱们边走边聊。”

  苏休满面荣光,绝对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是,却没得意忘形侧身引路,叶臣本就急着办事救人,以致于一路上聊的不多,没多久便来到目的地,竟是曾光临过的红颜居,难怪她会不方便出面。

  “这里实至名归乃帝都顶流之一,生意与背景都很复杂,我大概探得三分深浅,此事虽由你主办,但为兄还得多句嘴,只要将人救出来就足以交代,多事之秋,不易树敌。”

  官场的大染缸里变幻无常,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难有分晓,所以苏休谏言如此等同肺腑,叶臣听得进去郑重点头,然后背手放出三兽,直接明言:“画像你们都看过,悄悄找到人立即传讯,去吧。”

  三道流光落地即分,小铁蛋儿与青影各寻角落悄声入院,紫衣迅速升空俯览风吹草动,叶臣这才问道:“苏兄,不知清晨的红颜居是否待客?”

  “红颜居待客不分时间,只是费用颇高,听说独家酿制的梅子酒好喝不上头。”

  苏休隐隐有些望洋兴叹的意味,再抿抿嘴则更加明显,叶臣自觉囊中丰盈便大方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进去品鉴品鉴。”

  “哦,那可让贤弟破费了。”

  “请。”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迈向大门,迎客的小厮本在犯瞌睡,可一见来人立马揉揉脸上前接待,叶臣出手相当阔绰,十枚金币随手打赏,直言道:“听说这的梅子酒一绝,小爷我特来请客。”

  “爷您真有眼光,那小的带您去上等雅间,再找……。”

  “不,小爷喜欢热闹的与兄弟把酒言欢。”

  “哦明白明白,那请二楼靠栏桌位,视野开阔准保热闹。”

  “嗯,走着。”

  “二位爷请随我来。”

  第一次进红颜居乃苏阳承相邀,当时正值门庭若市倒没注意太多,而眼下时值清晨,满心以为会见到客少人稀,哪知进到其内竟完全出乎意料。

  放眼看去,当间圆台上妙龄女子轻歌曼舞,周围菜满桌酒飘香,莺莺燕燕与豪爽恩客推杯换盏,借酒吟诗者有之,动手调笑者有之,陪酒自醉者同样有之,沿过道顺楼梯迈上二楼,这才感受到些许宁静,仅有几桌客人惬意享受美酒佳肴,侍女从旁殷勤伺候,二人边看边随小厮前行,来到视野最好的一桌落座。

  “她叫红莺,二位爷有需要尽管吩咐她,小的就告退了。”

  叶臣打量楼下种种,没有言语摆摆手了事,对面的苏休则悠闲很多,更不客气,低声吩咐道:“两荤两素,要有特色且配的上梅子酒,还要快。”

  “是。”

  红莺点头应声快步离开,叶臣收回视线转过脸,微微皱眉传讯道:“后边院落连材房都找过了,除了些正在床上卖力的,根本没有要找的人。”

  “你的意思是在这楼里,那就只有三层和后厨能藏人。”

  苏休无需多想紧跟着回讯,往后靠了靠让坐姿更加舒适。

  “后厨人多眼杂,只能铁蛋儿溜进去看看,三楼先让紫衣绕窗观察观察,希望最后能捞个白吃白喝,一壶梅子酒要两百金,真不愧是帝都顶流之一。”

  “唉,失算,早知道就抢着请喽。”

  “苏兄承让,回头我再补请一顿。”

  “别,玩笑而已,按理说我该请你才对,可职责已然在身不宜铺张,这份人情且容苏某记下,日后定会秉公行事。”

  “二位爷,荤菜正在加紧,这两道素凉菜虽简单,却最适合饮用梅子酒,若不满意,红莺马上去换过。”

  侍女红莺恰巧回到桌边,介绍完静静等待,叶臣扫一眼托盘甚为满意,又是十枚金币随手甩出:“甚好,快满上。”

  取杯倒酒主次分明,一杯入喉清甜爽利,二人齐竖大拇指尽在不言中,无需吩咐又满上,二入喉依旧耐人回味,正要再次满上,杯口却被遮挡,红莺见状含笑点头,放下酒壶赶忙退开,叶臣取而代之起身斟满两杯,顺手收走剩余,举杯道:“后厨有道暗门通向别处,喝完走着?”

  “理当如此。”

  苏休起身碰杯,二人仰头畅饮,随即边回味边快步下楼,出奇的并未遭到阻拦,可到了一楼才发现,大门处已有护卫把守,领头一人还礼貌的抬手引向柜台,原来都搁这儿等着呢,想必是怕惊扰到楼上的客人。

  见状,叶臣满脸无辜摊手回敬,顺势搂上苏休肩膀转朝柜台走去,然而,迈出三步突然转向,脚下猛蹬直奔后厨冲去,过道中四名护卫紧忙拔刀,可惜一个照面两人不敌,另外两人则被铁蛋儿偷袭撂倒,等大门处传来呼喝声,已吓退厨子通通挤进暗门。

  之后,沿着暗道一路下坡两里有余,又一路上坡跑至尽头,干脆直接破门涌出,左右四顾,竟是假山环绕极为隐蔽,紫衣的传讯接踵而至:“爸爸,你们现在所处紧靠城边,大宅院的正门临街上锁,后门有十人把守,外围院墙内十步一哨,人手刀弩齐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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