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场蒙蒙细雨。

  秋雨飘零,空气冷寒。

  行走于这片水墨丹青色泽的风景中,陶如酥的步伐始终无法轻快的起来。

  看向四周,也并不是在欣赏风景,而是在默默警惕着,她也不清楚这里会不会有刺客和追杀者。

  她的手里撑着一把半透明的雨伞,一看就知道是一次性的,连支架都是硬质塑料,本就是从垃圾桶上捡的,上面还破了一个洞,勉强能用。

  用来遮风避雨不过是心理安慰。

  她的视线越发模糊了。

  严格来说,这一次伤的不算很重。

  仅仅是手臂被划了一道伤口,可在这之后几天时间内,伤口溃烂发炎。

  这并不是正常的伤口发炎,她拥有霸者血脉,恢复力极强,之所以伤口不断发炎甚至溃烂,肯定是因为兵器上涂了毒。

  剧毒侵入身体,或许本足以致命,但在她身上的效果仅仅是高烧不退和伤口腐烂。

  她打算找个安静的山洞藏起来,之后用刀子刮掉腐肉。

  听着就觉得疼,但陶如酥的整条手臂已经几乎没了知觉。

  她也没想到情况会演变到这一步。

  过去她还会觉得大夏是个法治国家,但如今长大后才逐渐意识到,一旦上升到了超凡者的层次,很多用来保护民众的律法就会开始逐渐失效。

  超凡者的实力越强大,就越是脱离底层民众,用来保护普通人的规则和法律逐渐无法约束他们,自然也无法保护他们。

  就像是自然保护区的那一道铁丝网。

  你走进去就能回归原始丛林,但也意味着不再拥有文明世界的规则保护。

  超凡者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截然不同,即便没有一步退回到丛林法则,也已经无限趋近于江湖了。

  至少报复仇杀之类的事,从来不欠缺。

  任南北年少时侠气极盛杀人众多,却也几乎没怎么遭遇过牢狱之灾,甚至声名鹊起。

  因为有了足够的线索和证据作为底气支持,私人的报复就是正当的,甚至是高尚的。

  大夏十司当然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维持稳定是官方的职责,他们不会容忍一切面对官方的挑衅,但若是江湖上的事,通常都是神武司和玄天司来负责,长夜司无法涉及其中。

  所以陶如酥受到了袭击,除非她对官方申请人身保护,否则神武司、玄天司等官方根本不会出手帮她。

  这件事被定义成了超凡者之间的江湖恩怨,那么通常就是江湖事江湖了。

  江家的的确确是死了人。

  这口黑锅也已经扣在了陶如酥的身上,哪怕她想要申请保护,最终也会被神武司关押,到时候自由不在自己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根本无法预知。

  而陶如酥也知道,一旦她被大夏十司当做犯罪分子抓住,她要面临的会是什么情况。

  说切片研究可能会有些过度,但把她当做实验器材也绝非不可能的事。

  她的父亲是十凶排名前五的赫赫凶名的持有者,就这一条,官方就有必要将她拿捏作为人质以应对镇十方。

  况且陶如酥的血脉是完全的霸者血脉,拥有封圣的潜能,谁知道后会不想要呢?

  而且她还是个女子,一個漂亮的女子。

  稍微想象一下那场景,即便不一定会被当做实验动物来对待,她也已经完全放弃了通过官方来解决问题的想法和途径。

  好在,陶如酥这大半年来并不是在摸鱼,她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得到了镇十方的传承中的绝大部分,学会了自我的血脉控制,能够激活特殊血脉的种种效果,境界也是一日千里。

  血脉完全激活后,如今已经稳稳站在了四阶超凡的门槛之内,距离一线宗师不过一步之遥。

  也多亏了她拥有改头换面的血脉能力,可以不断切换身份来躲避追杀,否则根本没办法逃出这么远。

  镇十方的仇家很多,再加上其背后有圣人世家的推波助澜,陶如酥这一路逃亡过程相当险象环生。

  这一次她要去的目标地点就是当初镇十方留下的一个隐秘据点,藏于群峰之中,她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先避避风头再说。

  原本登山最多半小时就能抵达,可她身体状况极差,走了三小时不过才到半山腰,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伤口中飘出的腐臭味用香水都遮不住。

  很快,随着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倒在了山道上。

  昏厥前,拐角位置传来了几声低呼。

  ……

  她做了一场梦。

  四阶的超凡者灵魂近乎完满,不太可能会做梦。

  即便是在梦里,也会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或许是中毒的缘故,哪怕意识清醒,知道是在梦中,各种幻象还是在不断的袭来。

  而最叫她害怕的……

  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不断追赶,伸出手,却始终触及不到。

  对方越走越远,直至走到了她看不见的远方。

  她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然后,梦醒来了。

  一场噩梦。

  陶如酥坐起身,右臂的疼痛牵扯了一下神经,她低头看向手臂,被缠绕着白色医用纱布,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味。

  房间中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里是?”

  “是我家。”

  “!”

  陶如酥一惊,下意识抓住了被子准备掀开,左手酝酿招式。

  可没来得及抬起的左手竟是被直接给按住了,她无法发力。

  忽然出现在跟前的人影按着她的手和肩膀,不是很用力,却全方位的将陶如酥压制住。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而且在这里动手,会把房间打烂掉的。”

  陶如酥听得出这声音十分年轻,嗓音悦耳空灵,在一片漆黑里,看不出对方的模样,也认不出身份,只能嗅到那股如麝如兰的香气。

  “是你帮了我?”她警惕的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了,你不必紧张,也不必装出这幅硬气模样,毕竟你刚刚还在做噩梦,嘴里念叨着‘不要丢下我’……现在即便想要装作铁骨铮铮,也有些迟了。”

  “?!”陶如酥捂着嘴,自己居然虚弱到这个地步,都开始说梦话了?

  “安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那道身影站起来,退回到座椅位置:“你可以继续哭一会儿,当我不存在就好。”

  “谁会哭啊!”陶如酥拉起被子:“即便你帮了我,也未免太不会说话了吧?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如果我真的要哭,你不应该出门回避一下?”

  “这是我的房间,我没出去的理由,况且我也对伱不放心。”

  “是因为我来历不明?”陶如酥说:“既然这样,你还要救我做什么?”

  “我有个认识的人这么说过——救人不需要理由,害人才需要理由。”

  “这句话,我也听过……”

  陶如酥望着黑暗里坐着的女子,心情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于是问道:“你不能开灯吗?”

  “山下的变电站好像出了点问题,这两天没有供电。”

  陶如酥愣了一秒,忽然有些尴尬,因为这好像跟她有关。

  当时为了躲避追杀,直接藏到变电站里去了,高压电流也是杀人利器。

  “那蜡烛有吗?”

  “只有油灯。”

  “那也行啊。”

  “但是没有灯芯。”

  “灯芯呢?”

  “被小白鼠偷走了。”

  陶如酥恍然:“你是纯逗我玩,拿我寻开心呢?”

  “没有,因为我并没有感到开心。”

  ……居然不否定前半句话。

  ……这女人说话真够气人的。

  “你住在这么高的山上,肯定朋友很少。”陶如酥鼻音哼了一声:“是不是亲朋好友都被你气没的?”

  “你是在诋毁我?”黑暗里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没有。”陶如酥微笑:“我怎么会诋毁救命恩人呢?”

  “你最好没有。”女子平淡道:“因为你骂人像撒娇,欠缺攻击性。”

  陶如酥笑容一僵。

  “还有,我即便亲友再少,人缘再一般,也不会因为被人追杀导致身中剧毒晕倒在山道上被不明身份的人捡回来救治后还非得嘴硬几句找回根本不存在的面子。”

  “你……”

  “啊,不要丢下我……”女子开始吟唱。

  “啊啊啊,你别说了!我错了错了!我再也不嘴硬了!”

  陶如酥直接躺平,被子盖过头,发出羞耻的尖啸。

  在斗嘴上,她完全落于下风。

  然后这时,一阵光芒照亮了房间。

  门外走进来一名短发女子,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开灯啊?”

  陶如酥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她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问:“你不是说没电吗!”

  “的确是停电了。”女子靠着椅背,语气平淡的说:“但我也没说家里没有发电机啊。”

  “……”

  “好了,别逗她了,伤的挺重的,都昏睡了两天多了。”另一名干练的短发女子打了个圆场:“你好啊,我叫凤梧梧,是凤凰台的当代掌门人,也是凤凰台饭馆的掌勺大厨,你伤的不轻,是不是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有什么想吃的吗?”

  陶如酥呆住了三秒,一下子掀开被子坐直了身体。

  “凤凰台?”她追问道:“这里是凤凰台?”

  她的目光从凤梧梧身上转移到座椅上的女子,此时才清楚的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你,你是凰栖霞?”

  难怪感觉莫名的熟悉,以前蓬莱学院中,她曾经见到过对方一面。

  不过那时候的凰栖霞的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没想到短短一年不到,她居然会被对方捡回凤凰台。

  凰栖霞微微一歪脑袋,旋即联想到了过去某些场景,她问:“你要签名吗?”

  陶如酥见到她这幅表情,忽然间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我认识白榆。”

  凰栖霞不为所动:“哦?”

  “他是我男朋友!”

  “……”

  “你不相信?”

  “嗯,因为你顶着一张小三的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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