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见。

  三不医。

  白榆若有所思,问了句:“这规矩真的这么严格?”

  金富贵摆了摆手:“说严格也谈不上,真正严格的其实还是在于很多人根本是进不去这扇门的,侯莫医圣也不是谁都会治,说到底,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凰栖云平淡道:“所以其实是四不医……平民百姓不医?”

  金富贵点头:“毕竟医圣就这么一位,精力是有限的,据说之所以来到百草谷也是为了编撰一部集合了毕生医学知识的经书,就叫做《侯莫医经》,三年前来就在写了,目前大概率已经完成了一半……一边写着医经,一边还要治疗达官贵人,哪有什么时间去开医馆呢?”

  他说到这里,好奇的问了句:“白兄弟是打听到了医圣在这里?若是手里没有凭证,怕是进不去吧。”

  白榆不动声色的问:“我若是进不去,你有办法?”

  “我金富贵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若是没有预约和凭证,需一千两黄金出手一次。”金富贵拍了拍胸口:“这点小钱,我替你出了!”

  “那我需要替你做什么呢?”

  一千两黄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这个嘛……”金富贵抱了抱拳:“希望白兄弟能在百草谷内护我周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栖云皱眉道:“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会有危险?”

  “说不准呐。”金富贵叹了口气:“医圣脾气古怪,况且这一次复诊来的人颇多,我这也是担心……本人虽是个小宗师,但这点修为在封圣之前哪里够看?”

  “我也是个病人,你这么说是有些高看我了。”白榆指着自己苍白的脸色:“你觉得我有办法保护你的安全吗?”

  金富贵笑道:“我这人看人还是挺准的。”

  “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这次非得进去?等下次的复诊不也一样?”白榆见他面色红润:“你的病应该只是普通的慢性病,何至于这么着急?”

  “这个嘛……”金富贵表情赧然道:“我已经年近四十却始终没有子嗣,三年来虽是调养了许多,但家中妻妾们却始终怀不上啊,我心底着急啊,这一次复诊错过还要再等三個月,没有子嗣,我这家庭地位是越来越低了,连家里正妻都经常做鸡公煲给我吃,每次饭桌上还总是唉声叹气的说公鸡打鸣不下蛋,我这张老脸呀……”

  自揭其短的金富贵握紧拳头:“我这心急如焚,根本耽误不得。”

  原来是不孕不育……不过这种病连续三年都没治好?

  白榆开始有些怀疑这位医圣的水平。

  当然,也可能是对方不擅长男科疾病。

  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对后代是很看重的,特别是大的家族,肯定是需要嫡长子,如果正妻都生不出儿子,都可能会被休妻。

  凰栖云抱着双臂,平淡道:“我们自然是有凭证可以进去,不需要伱的一千两黄金了。”

  “这样啊。”金富贵有些遗憾。

  “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能帮你。”白榆话锋一转:“你给我说说其他两边的情况,包括那辆马车的来历,说清楚了,我可以出手一次。”

  金富贵当即应下:“那感情好啊。”

  他拍了拍胸口:“金某别的没有,就钱和朋友特别多,也算是知交遍天下吧,这消息还是灵通的。”

  “先说前面那位……那位红袍的貂寺,极有可能便是前代的大夏十魁之一的杨峥。”

  “他成名于五十年前,以大内高手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中,随着当时还是皇太子的老皇帝出门游历,期间一战中,阵斩了力魁,此后力魁在其手中留存了三十多年,直至十多年前,他才主动将魁首封号传给了他认下的干儿子。”

  “杨峥是两朝的貂寺,能被他贴身照看的,身份尊贵,想来如今大夏中也只有九公主才有这个资格。”

  “她是目前公主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是皇后所出……不过皇后诞下她时已经是五十岁高龄。”

  “作为最小的女儿,九公主备受皇帝和皇后的宠爱,却也因为皇后年龄较大的缘故,先天有缺,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白榆说:“二十?那她今年多大?”

  “当下应该只有十四岁吧?”金富贵算了算年份:“九公主常年幽居宫内,这次应该是被杨峥带出来看病的,咱们还是不要触霉头,让她先看病吧。”

  “原来是她……”凰栖云自言自语道。

  “你认识?”白榆传音问了句。

  “不认识,行走江湖时听说过,皇帝为了给她治病,大肆网罗天下各种奇物药材。”凰栖云回道:“我曾经运气好捡到了品相不错的何首乌,献上去后还得了不少赏钱,没这笔钱要么饿死在路边,要么变成强盗小偷……或许我还应该谢谢这位九公主。”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但白榆看得出,她那口吻里不像是有感谢的意思,反而有几分审视之意……目前不清楚他藏匿了什么消息,之后再问问。

  “那边的人又是什么来历?”白榆指着一旁存在感较低的一伙人。

  “他们啊……他们不是来看病的。”金富贵摇头笑了笑:“他们是来替人踩点和排队的。”

  “……”

  啊这……这个时代就有黄牛业务了?

  白榆无语了几秒。

  “什么营生都有人做的,三教九流当中少不了各种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其中有一种名为‘挡灾郎君’的职业,就是专门收钱替人去送死的。”金富贵解释了句:“那三人是江湖人打扮,来了这里也不说话,显然就是收了钱等人。”

  凰栖云也见怪不怪:“我还以为你能猜的出来,他们是替谁排队呢。”

  “小嫂子这话说的是有些为人所难了。”金富贵为难道。

  “别为难人。”白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很在意这伙人?”

  “我只是觉得……做这一行的,他们的行为本身是没有逻辑的,完全取决于背后的金主想让他们做什么。”凰栖云对金富贵使了个眼神:“你这么有钱,不如让他们护卫你安全得了?”

  “这行收了钱就得有规矩,是不能改投其他人麾下的。”金富贵沉吟道:“不过小嫂子说的也是极,咱们还是尽量避远点吧,希望这伙人只是来抓药看病的,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

  后面的话也变成了纯粹的闲聊。

  天色渐晚。

  杨峥看了眼越发暗沉的天色,确认时辰后,走到门前,重重的敲响山庄的大门,咚咚咚的金铁碰撞声回荡开来,吸引了周边众人的注意力。

  敲门声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在貂寺失去耐心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黄色的灯笼,一名妙龄女子手里提着灯笼站在门口位置,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既没有仆人跟随,又没有侍女,她的衣着打扮看上去应该是大家闺秀。

  这妙龄女子的目光平静的扫视过人群,率先落在前方红袍貂寺的身上,平静道:“百草山庄规矩第五条……不男不女者不医。”

  杨峥眼角微微抽了抽,继而拱手道:“前来看病的不是我,而是马车中的贵人!”

  “是谁都好,前来求治的人,需带上凭证或者诊金千两……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备好了。”金富贵笑呵呵的走近几步,距离马车还有二十步外停下,拱手行礼道:“好久不见,侯莫姑娘,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貌若天仙呐。”

  他侧过身道:“白兄弟给你介绍下,这位侯莫姑娘是医圣的独女,也是一位医道圣手!”

  “原来是金大掌柜,即便你嘴很甜,诊金也是一分不能少的。”侯莫蓝伸出手:“凭证诊金都交上来吧。”

  杨峥拿出了一枚玉佩递了上去,金富贵交的是钱。

  凰栖云拿出信物也抛了过去,剩下的一伙三人也交上了凭证。

  “嗯……不错,都很守规矩,没人胡搅蛮缠,我也省去不少心思。”

  侯莫蓝放下灯笼,退后一步,跨过门槛,轻轻拍了拍侧身位置的桌子。

  “接下来我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能进入百草山庄的只有两个人,病人和照看者,几位能停留的时间只有一周。”

  “第二件事,进入百草山庄的人都需要验血。”

  金富贵微微一愣,奇特的问道:“这验血的规矩是新加的?”

  “新加的。”侯莫蓝淡淡道:“是为了防止有制毒之人冒充前来,坏了山庄的规矩;也可以验明身份,提前看看病人的情况……如果不愿意,就离开吧。”

  她的神情冷静的就像是逻辑缜密有条不紊的机器:“谁先来?”

  “我先吧。”金富贵带上小妾走过去,用针刺破指尖放血,血液滴落在蓝色溶剂的碗中,无事发生。

  侯莫蓝看了一眼,平淡道:“你们进来,在一旁等着,下一位。”

  紧接着是轮到了两名排队人。

  这两人都是江湖侠客的打扮,风尘仆仆的样子,寡言少语,不过眉宇间非常相似,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放血查验后,也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下一位。”

  “我先来吧。”

  凰栖云拿起银针刺破指尖,鲜血滴落在蓝色溶剂中,这时有些许异色显化,碗中的蓝色溶剂变成了淡红色。

  她看向侯莫蓝:“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你可以进去了。”侯莫蓝不做解释:“下一位。”

  轮到了白榆,他放了一滴血,刚刚落在蓝色溶剂中,顿时溶剂内就飘起一阵白烟,就像是钠块被丢进了水中,迸发出一阵高温,又像是撒了一把鱼饵丢进锦鲤池中,无数鲤鱼争抢翻滚。

  白榆低头看着碗里,尴尬的干咳一声:“那个……可能是我食谱里的元素周期表涵盖范围比较广一些。”

  侯莫蓝虚着眼睛,流露出一丝异色,端起沸腾的杯子溶剂端详片刻后说:“你居然还能活着,能跑能跳能喘气……生命力很顽强嘛。”

  “啊?”

  “你中毒了,起码十几种毒,它们在你的体内蔓延,甚至能在你的血液里找到蛊虫的幼苗。”侯莫蓝放下杯子,语气中多了几分好奇之意:“理论上,这些剧毒早该攻心和侵入你的大脑,你早该剧毒攻心而死,或者被毒坏了脑子变成傻子……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榆不答反问:“能治吗?”

  “可以。”

  “不怀疑我是制毒和服毒的人?”

  “再愚蠢的制毒师也不会用自己作为实验材料;而服毒者更不会同时吃下这么多的毒药,那是找死……如果是找死就不会来到这儿了。”侯莫蓝淡淡挥手:“进去吧……下一位。”

  轮到杨貂寺的时候,他的血液也引发了一些反应,溶剂变成了橘黄色。

  而在他之后,是一名个头很小的女孩,穿着斗篷,看不清具体面容,从袖袍下伸出的手很是小巧,符合金富贵说过的十四岁。

  刺破了指尖,血液滴落在了蓝色溶剂当中,也变成了粉红色。

  侯莫蓝点头:“进去吧……这里就是全部的人了么?”

  她转过身,提起灯笼,正打算关闭山庄正门。

  忽然此时一道人影疾驰而来,一杆大枪投射了过来,落在了门前,陷入地面当中。

  杨峥立刻将贵人护在背后,挡住激烈呼啸而来的罡风:“何人敢在此地闹事!”

  激烈的风吹拂而过,每个人反应不一。

  金富贵直接后退,而凰栖云单手拦在白榆跟前,目光落在长枪上,总觉得有些眼熟。

  白榆则是目光一斜,虽然是惊鸿一瞥,但看到了被风吹起的灰袍下九公主的半张面庞……

  咚咚噔——!

  山谷间一道人影疾驰而来,快速奔跑而后骤停,落在了山庄之前。

  一只手握住了刺入地面的那杆大枪,持枪之人行礼道:“吴某来迟一步,还望侯莫姑娘不要着急关门!”

  “原来是吴家的枪魁。”侯莫蓝微微眯起眼睛:“我还以为是谁在百草山庄门前放肆。”

  “吴家枪魁……”金富贵惊讶道:“他居然也来了。”

  白榆和凰栖云没说话,默默退到人群后面。

  ‘他怎么来了?’凰栖云传音问。

  ‘可能是因为被我打伤了吧’

  ‘待会儿怎么办,他肯定能把我们认出来啊。’凰栖云继续传音:‘要不然先下手为强?’

  ‘先看看情况再说’白榆摇头道:‘他现在也受伤了,情况未必有那么糟糕。’

  面对侯莫蓝的训斥,吴家枪魁也不敢无礼对待。

  “岂敢,一时心急,不得已为之。”

  吴枪魁抱拳,紧接着捂着心口,脸色苍白的说道:“还望医圣能收治我二人。”

  这时候,其他人才看到,在吴枪魁的后背上还躺着一个女孩:“这是我的外侄女,生来虚弱,也是突生疾病,我这才……”

  “救人可以,但规矩还是规矩,治疗两人,需要收千金或者凭证两份。”

  “这里是信物,这里是银票。”枪魁立刻递上来。

  “嗯……先验血吧。”侯莫蓝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杯子来,倒上蓝色溶液。

  枪魁滴血验证,并无什么不妥,颜色没有变化。

  而他的侄女被验血时,鲜血又一次变成了粉红色。

  金富贵悄悄说:“这粉色莫不是代表女子?”

  “不对吧老爷。”侍妾咬耳朵说:“我验的时候并无变化啊。”

  “可能是……”金富贵的猜想没说完,就见到侯莫蓝提起灯笼。

  她淡淡道:“把门关了,随我去住处。”

  没人有异议。

  进了山庄后,吴枪魁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扩散到四周,看到有人朝着自己靠近。

  他这一回头,刚刚看清对方的样貌,顿时骇的瞪大双眼,手中长枪差点出手。

  白榆按住他的肩膀,将其本能反击的动作按死:“别来无恙啊。”

  “你……”吴家枪魁又瞥见了白榆身侧搀扶着他的凰栖云,脸色更是一阵精彩的变化:“你们怎么会——!”

  “冷静,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白榆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臀,收腹,闭气……来,跟我做个深呼吸,吸气……吐气。”

  吴家枪魁被两名封圣近距离盯着,反抗之心全无,他知道白榆实力,所以投鼠忌器。

  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历程后,他传音质问道:“你们……特意来这里堵我?!”

  “就凭你?”凰栖云直接当面嘲笑:“你还不配。”

  吴家枪魁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怒,可短暂恼火过后冷静下来,问:“你们也是来求医圣治病的?”

  “算是吧。”白榆说:“五绝翁非得跟我一换一,然后他下去了,我还没有下去。”

  “原来如此。”吴家枪魁瞥了眼白榆:“你果然也伤得不轻。”

  “但我还是全盛时期,杀你也不难。”凰栖云平淡道。

  “哼!”枪魁没反驳这一点,而是避其锋芒道:“但你没动手,看来下现场有人让你们感到忌惮……况且,倘若在这里动手,谁都别想治病治伤了!”

  “你反应挺快。”白榆点点头,道明确利害关系:“我是来治病的,但若是我们身份暴露,现在就只能不惜一切的逃出去,期间摘下你的脑袋也不难。”

  “所以,你想说什么?”

  “咱们在治病期间,保持良好的病友关系,如何?”白榆指着他后背上的女子:“这样一来,你亲人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你是在威胁我么?”吴家枪魁紧握着朔寒大枪:“我乃当世武魁,闯荡江湖几十载,一身铁骨铮铮,安能受你蛊惑,和魔头互相掩护!”

  谈崩了么?

  凰栖云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了。

  却见到吴家枪魁猛地甩开白榆的右臂,当着众人面拂袖而去,并冷声道:“竖子不足与谋!吴某与你素不相识,以后莫要来套近乎!”

  凰栖云:“……”

  好一个铁骨铮铮吴枪魁,不足与谋白求凰。

  “嘴比骨头硬多了。”她评价道。

  “妥协了就是好事。”白榆觉得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和凰栖云培养感情,而不是来这儿打打杀杀。

  侯莫蓝没管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一行人带到两处别院前,两个别院共用一个庭院,中间有墙壁阻挡,从高空看上去构成一个囬字形。

  “这里一共八间客房……你们每人一间房,也可以两人一间房,自行商量。”

  金富贵说:“我只需一间,东南角的就不错。”

  “我们也只需要一间。”凰栖云先一步说:“要东边的那间。”

  枪魁来了,她很显然不放心。

  也没等待剩下人分配房间,凰栖云拉着白榆进了客房,进入房间后便一挥手将门窗全都给封上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白榆问。

  “当然着急。”凰栖云说:“这里有古怪。”

  “哦?哪里古怪了?”

  “就是……”凰栖云皱眉:“我也说不上来,但总有这种感觉,这百草山庄不太正常,这次又来了这么多人,万一我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那吴家枪魁也不能信任,他和我们有过节,肯定会想办法报仇雪恨,万一他们联合起来……”

  “怕是很难联合。”白榆摇了摇头:“枪魁拿什么去联合其他人,他甚至不清楚其他人是谁……唯一有威胁的就是那个貂寺,但其真实身份也未必就是杨峥。”

  “什么意思?”

  “你没注意到吗?百草山庄的规矩是什么?”

  “三不见,三不医?”

  “不错,封圣不见,不男不女者不医……”白榆说:“所以如果那是几十年前就夺得力魁封号的杨峥,他是不可能进得了百草山庄的,侯莫蓝却没阻止他进来。”

  凰栖云奇怪道:“这么说也是,她甚至没有查验众人的修为,或许封圣不见的这条规矩,只是讲给外人听的?”

  “这就不清楚了,总之枪魁在这里是找不到联合对象的,目前进入山庄里的人,谁都藏着一身秘密,只要他不抽风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我们自会安然无恙。”白榆握住她的手背:“放心,就算出事了,也有我在。”

  凰栖云抽回手去:“你真是占便宜成习惯了?”

  “你迟早会是我媳妇,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区别。”白榆厚着脸皮调侃道:“现在还害羞呢?”

  “我是个女魔头,你以为我会跟你安泰的过一辈子?”凰栖云冷冷道:“我只是在还人情,把你的病治好后,我终究还是要登上凤凰台!”

  “在那之前,我会尽量改变你的想法。”白榆同样一脸认真:“仇恨或许很重要,但人的一生不能只有仇恨。”

  “再啰嗦,今晚换你睡地上!”凰栖云跺脚强行打断施法,眼神暴躁的就像一头祖籍川渝的魔法披风牌母暴龙。

  白榆只得闭上嘴。

  又是怀念栖霞的第N天。

  ……

  客房中。

  金富贵怀抱着美妾,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串佛珠放在桌案上。

  “接下来的话,别人也是偷听不到的。”

  “老爷,当真要这么做吗?”

  “这侯莫家之人沽名钓誉,三年来我耗费半数家资,却始终治不好这病症,什么狗屁医圣,真把老子当做蠢材,可以随意晃点爆金币么!”金富贵的笑容里满是压抑的愤怒:“这笔账我必将成倍的讨回来!”

  ……

  另一间客房当中。

  两个排队人正在面面相觑。

  “进来是进来了,何时行动?”

  “今晚子时过后吧……先等一等穿山甲。”

  “时间不多,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动静得小心一些。”

  “放心吧老大,只要做完这一笔,咱们下辈子的钱都不愁了。”

  ……

  再旁侧的客房内。

  “方才让殿下受惊了。”杨貂寺弯腰告饶。

  “无妨。”斗篷被摘下,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九公主摇头说:“反正我的身份也会是瞒不住的……倒是没想到侯莫蓝居然没有为难于你,杨貂寺提前与之打过招呼吗?”

  “我也不知道。”杨峥说:“原本我已做好暂封气海和修为的准备。”

  “太医说过,当年从血衣案中救下本宫这条命的就是医圣本人,他完全有本事替本宫再续命十年,因此这些年来宫中给他送了无数的珍奇药材。”

  九公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被红色轻纱环绕着的脖颈:“只是为什么非要本宫亲自走这一趟?”

  她自言自语道:“杨貂寺,我有些心绪不宁……外面的那些人,让本宫有些害怕。”

  “公主殿下放心,有我在,断然不会让那些人伤您一根头发!”杨貂寺跪地行礼。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九公主轻轻咬住指甲:“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你要小心,如果有机会,就把他赶出去吧。”

  “是。”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殿下?”

  “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九公主躺在了床铺上。

  杨貂寺来到门口,就这么站在门外,闭上眼睛,如同一尊门神。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侧过头一看,目光一凝。

  ……

  又一间屋子里。

  吴枪魁服下定神和压制内伤的丹药,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他回过头看向正在发着高烧的侄女,忍不住将其背起,走出门外。

  刚刚好此时四下无人。

  他便直接离开了居住之地,直奔医圣住所。

  临近时见到了医圣居住地的门前挂着之前侯莫蓝提着的灯笼。

  他正要靠近,便听到了铃铛声。

  门帘上悬挂着铃铛,外来者必然会引发它的声音,这俨然是一件奇物。

  “谁!”侯莫蓝的声音响起:“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

  “抱歉,十分抱歉!只是我的侄女她高烧不退,还望医圣能帮忙看看!”

  “明日才是问诊时间!”侯莫蓝站在门后呵斥道:“你一而再的胡来,是想被逐出去么!”

  “可她如果这么烧下去,会死的啊!”枪魁哀求道:“侯莫医圣过去在血衣案中便已经救了这孩子一命,如今又岂能见死不救呢!”

  侯莫蓝沉默了片刻:“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问问父亲。”

  片刻后,她走了回来,丢出来一个瓷瓶:“里面有药物,给她服下,可降低她的体温,如果还是高烧不退,那就刺破她的中指,给她放血,可暂缓血毒。”

  吴枪魁连连感谢,侯莫蓝冷哼一声,命他回去。

  他背着侄女刚刚回到客人居住的别院时,看到了令他错愕的一幕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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