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要前往合肥,率领孙礼和李典,以防孙权进攻。

  曹操则是急召张辽和乐进,这两位猛将前往长安,生怕刘备伺机进攻。

  贾诩明白,这兴许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程昱早就垂垂老矣,却依然是曹操信任的旧部。

  即使再不受重用,也有直言进谏的资本。

  反倒是自己,被人称为“毒士”,奇谋百出,算无遗策。

  不过论气节,却遭受了世人鄙夷。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贾诩筹谋的从来不是名留青史,而是在乱世之中,为自己谋得高官厚禄,为子孙后代谋得身家富贵。

  “仲德,可骂够了?”

  “贾文和,你若是真有良心,以后便对子桓公子尽忠!”

  程昱说罢,便拂袖离开,不再与贾诩废话。

  “尽忠么?”

  贾诩有些时候,当真羡慕诸葛亮!

  年仅二十七岁,便遇到了真正的明主——刘玄德!

  刘备再这么说,也是朝廷册封的左将军、豫州牧。

  却对一位年轻人三顾茅庐,君臣相知,如鱼得水。

  当然,贾诩也并不知道,诸葛亮要是再不出山,容易被好徒儿刘芒一把火,烧死在卧龙岗……

  诸葛亮可以知无不言,刘备甚至在博望之战,亲自将剑印交给他,可见对诸葛孔明的信任!

  反观贾诩,他出身凉州,本以为能顾效忠同乡董卓,从此以后施展一身抱负。

  结果董卓身边有李儒,对贾诩根本不予理睬。

  董卓死后,贾诩为免西凉军的成果付之一炬,同时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出谋划策,令李傕、郭汜之流乱武长安,最终导致三辅百姓逃难至益州。

  形成了如今益州强大的东州派。

  眼见两头豺狼不可共事,贾诩见势不妙,投奔了张绣。

  为了扬名天下,则盯准了当时的潜力股曹操。

  最后以宛城之战,杀死曹昂、曹安民、典韦的功绩,而让“毒士”之名深入曹军将士骨髓。

  见势不妙,又让张绣投降曹操,从此以后身处曹营,荣享富贵。

  只是贾诩早就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抱负,他有神算鬼谋,却只能谋己,不能谋天。

  他也曾经想过,若是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贾文和还会是那个自私自利的“毒士”么?

  亲自将程昱送到门口,贾诩冲着同僚的背影挥了挥手。

  “程仲德,你我都已经年老,那些梦还是交个年轻人去做吧!”

  毒士背影萧条,只是他愈发年老,愈是睡不着觉。

  长安百万孤魂,凉州故土怨鬼,仿佛都在纠缠着他这个始作俑者。

  ……

  皇宫。

  汉帝刘协认真地学习医术,一旁的太医吉平,则是倾囊相授。

  飞羽曾经有意策划,令吉平以毒药杀死曹操,可惜这等提案,直接被刘芒拒绝。

  吉平是为数不多,有气节的汉室忠臣。

  刘芒更希望在宫中,还有一个人能够陪伴刘协。

  “陛下,您真是学医的天才!”

  吉平感慨道:“若非出生在帝王家,说不定天下又会出现一位媲美华佗的神医!”

  刘协谦逊一笑,他这个皇帝可谓是有名无实。

  董卓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曹操虽然保持了面子工程,但各种苦涩,唯有刘协自己清楚。

  “太医不必安慰朕。”

  “不知长卿贤弟,这些时日过得如何?”

  刘协一直关注着素未谋面的弟弟刘芒,尤其是得知吉平乃飞羽成员后,更是有意亲近。

  “回陛下,刘芒公子已经入驻凉州,开始与羌人作战!”

  “听闻世子连战连捷,斩敌首级无数,更是铸成京观,以儆效尤!”

  “微臣听闻此言,心中那叫一个爽快!”

  君臣二人小心讨论,以免有曹操耳目。

  一名宦官,想要贴近刘协与吉平,却被曹皇后拦住。

  “天子与太医问诊,你一个奴才上去作甚?还不滚!”

  “是……皇后娘娘……”

  宦官抱头鼠窜,刘协如今的皇后,那可是魏王曹操的掌上明珠。

  即便宦官受曹丕之意,前来监视刘协,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刘协随后双手合十,上香三炷,为凉州百姓祈福。

  他只是希望以汉家天子的身份,祈祷刘芒能够平定凉州,还百姓一片乐土。

  “陛下,您贵为天子,怎么没事不是研究药石之术,便是在这里烧香祈福?”

  曹丕趾高气扬,面对天子剑履上殿而不拜。

  吉平攥着药箱,敢怒而不敢言。

  “兄长!您面对的是汉家天子!”

  “小妹,你怎么跟大哥说话?”

  曹丕不屑道:“即便是汉家天子,也要听咱们曹家人的话!”

  刘协并未理会曹丕,在曹操杀死伏皇后之际,他便彻底看清了曹家男人的德行。

  “听说陛下最近很是崇信天师道?”

  咣当!

  曹丕一脚踹翻香炉,大怒道:“张鲁那妖道创立的宗教,凭什么在许昌出现?”

  “你这废物!明知张鲁与刘芒亲近,还在曹家的地盘上烧香祈福!”

  “说!你是不是故意诅咒父王!”

  曹丕上前,拉扯着刘协的衣衫,堂堂汉家天子,哪里还有半点威仪?

  刘协冷笑道:“曹子桓,你可敢杀了朕?”

  曹丕有些发懵,他从未见过刘协这般强硬的一面。

  “你……”

  “怎么?你们曹家人,也有不敢做的事?”

  刘协起身,一把推开曹丕,怒视道:“汉家天子,也拥有最后的尊严!”

  “刚才,你对朕的皇后不敬,现在给朕道歉!”

  “否则,朕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这……

  曹丕紧张不已,刘协死了倒没什么,但是对于曹操而言,事情可就大了!

  毕竟曹操一向自诩大汉忠臣,他的一切施政方针,以及对外战争,都是围绕着这位傀儡天子进行。

  若是刘协在曹丕面前撞死,魏王世子定会名声扫地。

  两个弟弟曹彰和曹植,恐怕会当场滑跪庆祝。

  “说,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微臣不敢!”

  曹丕怂了,父王在一日,便不允许任何人篡汉!

  即便是真的篡汉,他曹丕也不能用杀死天子的手段!

  否则,曹家将会被天下人唾弃!

  “给朕的皇后道歉!”

  “皇后娘娘,是微臣的错……”

  曹皇后没有想到,丈夫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困龙,依旧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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