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刘琮问计于刘芒,蒯越等人已经顾不上什么名士的架子,直接选择开口先说。

  “越有一计,可使荆襄之民,安如泰山,又可保全公子名爵。”

  “蒯公请讲!”

  “不如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操必重待公子也。”

  蒯越眉开眼笑,终于到了这一步,他这个狼人终于能跳出来表明身份。

  没错,我就是曹操的带路党,我叫蒯越你记住。

  在场荆州群臣全都屏住呼吸,等待刘琮的决定。

  于情于理,谁当荆州之主,大家并不是很关心。

  能够保全各大家族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皇帝姓刘还是姓曹,谁在乎呢?

  哪怕皇位上的是条狗,能给大家分钱分地,大伙都会尊称一句陛下。

  “琮儿!舅父不会害你,蒯公所言甚是。”

  蔡瑁此时此刻再说话,无论是肢体还是面部,都不敢做什么动作。

  “公子!如今主公新亡,今可急发哀书至江夏,请大公子和玄德公一同理事:北可以敌曹操,南可以拒孙权。此万全之策也。”

  向朗直接反驳,丝毫不给蔡瑁面子。

  如若不是大敌当前,各大家族势必要就刘表之死,掀起新一轮的政治洗牌。

  “荆州是刘琮公子的荆州,什么时候轮得到刘琦刘备二人说话!向朗,难道你看不见主公的遗嘱么!”

  “蔡瑁!汝内外朋谋,假称遗命,废长立幼,眼见荆襄九郡,送于蔡氏之手!故主有灵,必当杀汝泄愤!”

  向朗破口大骂,蔡瑁心虚,还不时看向刘表遗体,生怕对方再来个突然显圣。

  万一赵云动手快,他岂不是步了张允的后尘?

  至于老友张允,我们会继承您的遗志,投降曹操,享受荣华富贵,连带着您的那一份,安心去吧!

  眼见双方争论不断,刘琮正欲开口,却见王粲冷笑不止。

  “蒯异度之言甚善,何不从之?”

  王粲,山阳高平人,容貌瘦弱,身材短小。

  曾经得到过汉代大儒蔡邕的称赞,以至于名满洛阳。

  王粲博闻强记,无人能及。

  曾经观道旁碑文一过,便能记诵;观人弈棋,棋局乱,粲复为摆出,不差一子。

  又善算术,其文词妙绝一时。

  为了躲避战祸,才来到荆州,投靠了刘表。

  按照刘芒的理解,对方认为自己是京官外放,唯有回归朝廷,才是唯一正途。

  王粲对外宣称蔡邕弟子,有了这层名师大儒buff加成,让众人愿意听他一言。

  “公子,您自比曹公如何?”

  “不如!”

  刘琮对自己有着清醒认识,直言自己不如曹操。

  “曹公兵强将勇,足智多谋;擒吕布于下邳,摧袁绍于官渡,逐刘备于陇右,破乌桓于白狼:枭除荡定者,不可胜计。”

  “今以大军南下荆襄,势难抵敌。蒯异度之谋,乃良策也。公子不可迟疑,否则曹公震怒,天兵降临,致生后悔。”

  “至于刘玄德,诸葛孔明之流,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也!公子万万不可跟他们一样。”

  王粲侃侃而谈,蔡瑁、蒯越等人连连点头。

  不愧是十七岁便拜黄门侍郎的王粲,这张嘴绝了!

  “公子不必心存愧疚,主公在天之灵,恐怕更想让公子得以活命,而非去抗衡曹公。”

  王粲见刘琮貌似迟疑不定,便想要趁热打铁,劝说道:“至于曹公荡平寰宇,天下间谁还会记得刘备,诸葛亮?只会记得公子您审时度势啊!”

  呼……

  刘琮长舒一口气,群臣全都闭口不言,气氛紧张压抑。

  文聘侍奉刘表之子为主,无论对方选择投降,还是抗争,他都会奉陪到底。

  向朗和伊籍眼中闪过担忧之色,他们不愿意看到故主之子是个割地求荣的无耻之徒。

  “贤弟,你当日说的很对,果然最先劝我投降的便是舅父。”

  刘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抽出腰间三尺剑,对准了王粲、蒯越等人。

  “公子!使不得啊!”

  “公子!冷静!一定要冷静!”

  让蒯越和王粲动嘴,二人能够喋喋不休,逼逼赖赖个一夜。

  真要是动手,他们两不过是一盘豆芽菜。

  “琮儿,不可鲁莽啊!”

  蔡夫人情急之下,上前劝说。

  “母亲,荆州之地,乃父亲一手打造的基业!”

  “我身为其子,卖地求荣视为不忠!”

  “抛弃兄长叔父,视为不孝!”

  “难道您想让我当此不忠不孝之人么!”

  咔嚓!

  刘琮双手持剑,怒斩桌案,一角应声而断。

  眼见刘琮双目血红,众人知道不可逼迫过甚。

  “再有言降者,有如此案!”

  刘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惹得蒯越,蔡瑁等人不悦。

  投降派的官员,尽数将目光看向了刘芒。

  认为正是刘芒妖言惑众,才让刘琮打定主意反抗曹操。

  “这位就是卧冰求鱼的刘芒公子?在下不才,正是王仲宣!”

  王粲冲着刘芒抱拳行礼,打算进行新一轮的游说。

  只有将刘芒辩的一无是处,刘琮才能够认清形势,高举投降大旗。

  “哦?没听说过。”

  刘芒随口回答,刘琮是否投降,跟他关系不大。

  他之前出言为刘表手刃一个败类,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

  倘若荆州这帮投降派,不主动招惹自己,他打算当个小透明。

  谁知王粲主动开口寻衅。

  “呵呵!”

  王粲只能用笑容掩饰尴尬,“在下年幼便得蔡公赏识,得以谬赞,扬名洛阳!年仅十七便拜黄门侍郎!”

  王粲简单介绍自己牛逼的履历,想要暗示刘芒,识趣的就赶紧认怂闭嘴,帮我一起劝说刘琮公子投降。

  “的确是谬赞。”

  刘芒随口答曰:“蔡邕乃当世大儒,学问人品皆为一流,谁知眼前却有无耻之徒,自称蔡邕弟子,简直是贻笑大方!”

  王粲面露羞愤之色,他的确不是蔡邕的弟子,可人家毕竟被蔡邕评价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小子怎么还刨根问底呢?

  “放肆!谁言我不是蔡公弟子!”

  “蔡公知恩图报,你却是头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刘芒义正词严道:“昔日董卓对蔡公有知遇之恩,董卓遇害,蔡公为其收殓尸首!”

  “今日我伯父尸骨未寒,你食刘家之俸禄,却思投降曹贼之事,难道不是白眼狼?”

  “你什么档次,也配自称蔡公弟子?送你一句话!阁下真不要碧莲!”

  你……

  王粲只觉得胸口发闷,整个人两眼泛白,直接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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