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他血管缩进去了,快点止住血。”

  手术室中一个嗓音发出温柔而又坚决的催促,手术中围着一大堆的……学生。在德洛丽丝的观点来看,这些军医没有一个合格的,或者说经过正规培训的。

  但只有这些人,以及不多的招来当地医生、医学生,但更多的只是初步识字的“军医”。

  被她命令的女孩显然不是个合格的医生,她眼睛惶恐的看了眼周围的人,可她知道谁也帮不了她,只好抓起止血钳探入流血不止的伤口。

  “让开”

  眼见女孩的反应,德洛丽丝再也忍不住。毕竟伤员每多流淌一秒钟血,其下手术台的机会就越少。

  “咔嗒”

  清脆的止血钳合拢的感觉顺着手指传来,她放心的抬起头,举着手面无表情的吩咐,

  “缝合血管”

  这一次有人怯生生举起了手,这令德洛丽丝的心中感觉好受了些。

  举着手让出术者的位置,与来到身后的人一起移动脚步,把她转到术者的位置。

  或者我不是一个好的教师,而且我才从医学院毕业多久,可现在我要治疗如此多伤员,还需要带如此多学生。

  跟着张四行来到昆明的军队中,所有军医被他一股脑塞进医院。这里既是学习成为真正医生的地方,也是培训他们占地急救的课堂。

  虽然伞兵学校脱离了战场,但战争并没有停止或者消停,随着知道昆明有所军医院,大量伤员从正规、不正规的渠道狂涌而来。

  见鬼,这里再多一百个医生也不够。

  是的,以华夏这时的医疗程度,别说一百个,就算再多一百倍都不够用。这还不算面对普通民众开放医疗机构,这可是有四点五亿人的庞大人口大国。

  从帘子里出来,德洛丽丝来到另外一个用布帘隔起来,充当手术室的地方。

  也许战地医院就是这个模样,天哪我真想好好休息下,可是这里的手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所有的医学实习生都该来这里。最多的半年,就会成为一个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

  感觉有些头晕的德洛丽丝出了帐篷,她听说基地正在建设一座新的,被称为“医疗城堡”的地方。虽然还没看到,但她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家伙知道她来了,而她也知道。

  没有去看他,并不是因为德洛丽丝的矫情,而是手术实在太多的手术。

  原以为处理完了手头这批伤者,能够缓口气,好好教导下眼前几乎什么也不懂的军医们。可据昆明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前方各处都在战斗,还会有更多伤员陆续送来。

  想到张四行,她伸手把自己头上的医生帽拽下来拿在手中。因为那个家伙说过,就喜欢她这种颜色的头发。

  她的头发就像在金色颜料中,加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之后,又使劲摇晃达成的效果。它介于金色与红色之间,用他的话来说,

  “这真是最温柔的颜色。”

  仿佛又听到那句话又回荡在耳边,刚刚抹下医生帽的德洛丽丝稍嫌慌乱的四下瞅着。她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穿着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活像屠宰场里的蠢女人一样。

  明亮的,黑色的,永远充斥着温柔笑意的黑眼睛,就如同许久以来,她一直梦到的那样。

  “不,你不该来这里,这里是……”

  直觉中德洛丽丝只想把眼前这个家伙赶走,他不该看到她衣冠不整,他应该只见过她身穿整洁白袍,坐在诊疗室里的模样。

  “德洛丽丝,对这里的手术量还满意吧,我说过我会好好宠你。”

  正欲逃走的德洛丽丝感觉自己的背脊靠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她下意识把头颅后仰。用埋怨的口吻抱怨,

  “怎么,倚仗着你是高级军官,就敢闯军医院的手术室……哎,准备间……”

  后面的话被堵住,只好回荡在喉头间。亲昵的亲吻中,她心中说:

  他的吻还是那么缠绵多情。

  在法兰克福的公园中,他也是这样吻自己。当时他跑到法兰克福推销他的“电击除颤仪”,然后被自己的教授带到课堂上,当时他说,

  “我不懂医学,但我知道人的心脏需要生物电流的刺激所有它才会跳动。可是如果它的活动发生紊乱……我的天哪我现在的心脏正在经历着……”

  当时他就是用那双又黑又亮,含着笑意的眼睛望着自己。

  然后就有了恋爱,就有了他的承诺,当时他赞叹,

  “我的天哪,我该如何宠你?”

  “手术,我是个外科大夫,想宠我的话就带我去一个能做许多手术的地方。”

  没想到当时一个不经意的小插曲,就造成了今天海量的手术患者。

  一吻即终德洛丽丝有些不好意思,绿色的眸子灵活的四下打量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使她难为情的其他人。不过她还是躲开张四行的怀抱,毕竟别看她很年轻,可已经是这个军医院的院长呢。

  “你,你就是这么宠我的,给我找到这么多需要做手术的伤员,甚至前几天还有一只猴子。”

  “是……是爷爷……”

  恰在这时头顶传来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的德洛丽丝抬头看去,才看到吊灯顶上还真有个姑娘如同猴子般挂在上面。

  “叶二,你给老子滚下来,不然……不然我就叫叶大了啊。”

  “叽叽……叽叽……”

  冲着张四行发威似的,发出几声猴子似的尖叫声。叶二轻盈的跳下来弯着腰手脚并用飞快跑走。

  “她……她真的从小被猴子收养。”

  德洛丽丝难以置信的问,

  “是啊,因为穷的,父母养不活。对了,她的尾巴能去掉吗,如果她愿意的话。”

  “随你,不过你得问清楚她的意愿,要不就等她在人群中再多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再说。”

  对于叶二,德洛丽丝以及她在德国招募的,以医学生为主的医疗队倒没有人轻视她。起初还有些无聊的人,专门要看叶二的尾巴,还是叶莲娜的一句话,

  “她们是伞兵学校校长的妹妹,各位打定主意再说吧。”

  “她们姊妹怎么样,在这里的生活还适应吧。”

  “很不错,很勤快。除了陪爷爷就是在军医院里帮忙,尤其是叶二虽然贪玩了些,但她很善良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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