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中箭之后停顿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看向了身后。

  黑暗的阴影中,他看不清射箭者藏在何处。

  “呃……”随后他就捂着头眯起眼睛躺倒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从臭水沟旁钻了出来。

  他们聚拢到了李寿的身前。

  “这个人的穿着不像是黑水坊的人啊,杀死他不会惹麻烦吧?”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起来有些怯懦。

  “管他哪个城区的,死人又不会告密。”一个十七岁少年蹲下身子开始往李寿怀里摸,“我们再不给牙帮的人交例钱,我们都得被卖走。”

  “牙帮是什么?”在少年摸李寿金银细软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啊,啊啊啊!鬼!”这一下吓得少年一蹦三尺高,差点栽倒在地。

  “我明明射中你了!”他分明的看到自己的弩箭命中对方才敢出现的,那一箭正中后脑,就算是那些武馆的武者也绝没有生还的道理。

  “嗯,你射中我了,但是力道小了些。”李寿话音未落就看到几个少年开始四散逃跑。

  这群人很明显都是杀人越货的熟手了,反应过来之后一人一个方向四散而逃,逃跑路线非常老道。

  但李寿现在是什么身体素质?

  别说这几个饭都吃不饱的干瘦少年了,就算是职业运动员来了,也跑不脱。

  他几步就追上两人,随后丢沙包一样把那两人砸到另外逃跑的两人身上。

  三秒钟之内,解决了问题。

  抓起几个少年丢在了没人的排水沟边,李寿还没开始发问呢,几个少年的手段又出来了。

  两个磕头求饶,另一个开始诉说自己的可怜身世。

  唯一的女孩反应慢了点,被同伴撞了撞肩膀立刻也是道:“小的几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内城的少爷,求少爷饶命啊!”

  “真诚点,用先前说好的那样说。”她求饶不够积极,又被同伴拉了拉衣角。

  “少爷,其实别看小人长这样,其实很多事情都会做的。而且洗干净了换身衣服,不比内城的那些小姐差,还有,我很能吃苦的,什么都会。”

  末日之中,人是没有尊严的。

  这点李寿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有感触。

  在现代的地球,社会都能磨平一个人的棱角,末日不能吗?

  钱都能买到人的尊严,那命呢?

  这方世界,比地球世界要残酷百倍。

  不过残酷归残酷,李寿也不打算轻易放过这几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

  “先问你们几个问题,答得好,答得对了,就放你们走。不然的话,就等着和水沟里的那些骨架一个下场吧。”

  “行,少爷您问。”

  “我发问之前再交代一句,我问什么奇怪的问题,你们都不要反问为什么,只需要回答就够了。懂了吗?”

  “懂。肯定懂!”那个用弩的少年永远是反应最迅速的。

  “行,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你知道这同康县里,有什么能锻骨的东西吗?”

  “断骨?”

  “就是能让骨骼变得坚韧的东西。”

  “有啊,听说武者会用特殊的草药浸泡骨骼,还有一些野兽的骨头熬汤也能壮骨。当然,最有效的还是吃那些武者老爷们练功吃的血灵肉。”

  少年回答的时候满脸疑惑,眼前的人明明是个武者,却问出这么低级问题。但他不敢反问,他知道,这方世界杀人比杀鸡还容易,没人会管这些事。

  他的小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

  “那草药兽骨,还有血灵肉,一般怎么得到。”李寿倒是很开心。

  果然各个“枝叶世界”都有自己不同的“土特产”。

  这些东西他都能利用到。

  “草药铺就有,只不过很贵很贵,草药铺都是内城的老爷们开的,肉田里用不完的那些边角料,会拿出外城来卖!”

  “你刚提到武者,内城那些武者是不是厉害一些?”

  “是的,肯定厉害一些。”

  “有多厉害?有我厉害吗?”李寿想要药材,自然就是想要最好的。

  至于得到的方式怎么选就得看对方强弱程度了。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少爷。我们在这十几年了,别说进入内城了,连内城的城墙都没摸过一次。”

  “嗯,也正常。”李寿点了点头。

  权力阶层的特权之一就是——区域隔离。

  古代贵族不会和平民混居。

  在上个世界中,天龙人和普通人还有区域隔离呢。

  而这个世界更黑暗,权力阶层还掌握了远超普通人的超凡力量,那相互之间有更大的特权隔离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些脏兮兮的少年出现在内城,只会污了内城老爷们的眼睛。

  “外城武者的强度你知道吗?”

  “我们接触不多也不知道……但我们牙帮的帮主是个武者,是我们接触的为数不多的武者,他绝对没您强。”少年眼珠一转,就要借刀杀人,“您有什么可以直接问他。”

  李寿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感觉到他的想法。

  不过没关系,只要跟他目的一致,倒还是可以顺水推舟。

  “带我去见你们帮主。”

  “好的少爷,我来给您带路就行了,能不能先放了他们几个?”

  “不行!”

  “您说了算。”

  就这样,李寿和当地世界的土著产生了第一次真正的交集。

  在去向牙帮的路上。

  他了解到少年的外号叫“桑蛇”,原名叫三狗。

  也知道了外城分为七个坊市,从外到内分别叫:黑水坊、贫民坊、宝树坊、料纸坊、外戚坊、胭脂坊、演武坊。

  离外城墙的距离越近,就越穷,距离内城越近,就越富裕。

  他现在就处于最穷最乱的黑水坊中。

  不过乱有乱的门道,整个同康县的人口生意,基本都在这进行。

  牙帮就是个专门做人口生意的帮派。

  跟着几个少年来到一处和黑水坊格格不入的大型院落面前,几人还没进去,就被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拦了下来。

  “桑蛇,干嘛的?”

  “这人是个武者,想见帮主的。”

  “武者?”壮汉本来还想着质疑一下,但看到李寿手臂上那已经强壮到拉丝的肌肉,又点了点头,“进去吧。”

  跟着桑蛇进入庭院之中,刚一进门李寿就看到了他这辈子最恶心的景象。

  整个院落仿佛人间地狱,很多女人或被绑在木桩上,或被泡在水缸内,被用皮鞭抽打各种刑拘折磨着,有的甚至已经虚弱到发不出惨叫声了。

  而更多的女人被关在笼子里,眼神绝望的看着这一切。

  看到李寿的表情,桑蛇解释道:“这些都是要卖给别人当丫鬟或者直接卖到妓院的。卖之前,都要调理好了,不然卖不上价。”

  “这些人怎么来的?”

  “大多是一些逃难来的外乡人和在本地没有根脚的。金牙老大是个谨慎的人,抓人之前都会先打听清楚别人的来历。”

  “说起根脚,牙帮上面有人吗?”

  “那倒没听说过,那些内城的老爷不喜欢干这种事,会被人耻笑的。反正他们想要什么花钱买就是了,犯不着在粪坑淘金脏了自己的手。”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李寿活动了下筋骨,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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