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毓闻之愣住,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公堂门口,靖安伯沉面而入,视线落在沈灵毓身上,轻蔑地打量她几眼,随机又看向陆方亭。

  “陆世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方亭颔首道:“靖安伯客气了,家父与您相交一场,得见您身体安好,家父也放心了。”

  靖安伯沉沉一笑,随后又道:“陆世子,我听闻你以杀人罪抓了裴侍郎,可属实?”

  陆方亭点头,“是实情,这会儿正在审案。”

  靖安伯拂袖道:“我倒以为这案子没什么好查的,裴侍郎的性子我了解,他深明大义,最懂是非,绝不可能杀人,更何况眼下并没有死者,陆世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实在有违为官之道啊,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我看你还是尽快把裴侍郎放了吧!”

  陆方亭沉眼看向靖安伯。

  “靖安伯此言差矣,虽没找到裴二夫人,但不代表她就一定活着,给裴侍郎作证的尽是他府中下人,证词也并不可信,所以这件事还要细查。”

  “陆方亭,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杀叶婉然!”裴澜之恼火道。

  沈灵毓看着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凝目道:“裴侍郎口口声声说我撒了谎,却又力证你自己的话才是真的,实在有些不讲理,不过这案子倒也不难查,裴二夫人究竟是被狗吃了,还是丢了,问问裴侍郎府上的恶犬便知。”

  裴澜之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机大笑出声。

  “沈灵毓,我看你真是疯得不轻,狗怎么可能会开口说话,你再在这儿胡言乱语,我便让陆世子治你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靖安伯也笑道:“便是这疯妇告了裴侍郎?陆世子,老夫看你是上她的当了。”

  陆方亭面不改色,眸光灼灼看向沈灵毓。

  “我与沈掌柜相识三年,与她颇有交情,沈掌柜为人纯良,若非被人逼至绝境,绝不会将这等丑事拿到人前来说,靖安伯与裴侍郎也不必急于找托词,等沈掌柜拿出证据之后再解释也不迟!”

  裴澜之冷哼一声没说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被他警告过了,谁敢说出昨晚之事,他就让他们一家老小都没好日子过。

  再说叶婉然的尸体早就被家犬吃的一干二净,就连一根骨头都不剩,就算把狗肚子扒开,也无人能证明那就是叶婉然。

  他才不信沈灵毓真能拿出证据,她根本就是在这儿故弄玄乎!

  想到这儿,裴澜之立时又放下心来,斜眼冲陆方亭哼了一声。

  “好,我就等她拿证据,但是陆世子,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若是拿不出证据治我的罪,到时你和她都要有麻烦!”

  陆方亭两手背在身后,恍若没听见他的威胁似的,目色柔和地问沈灵毓。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沈灵毓颔首,“劳烦陆世子把将军府的家犬和护院都带到这儿来。”

  陆方亭当即抬手示意属下去办。

  不多时,两条猎犬和几个护院全到了。

  沈灵毓凝目打量着那几个护院,有两个是熟面孔,昨晚就是他们死死压住叶婉然,让裴澜之一刀解决了她的。

  另外四个,她没见过,不过其中两个人牵着狗,想来平日负责照料这两只狗的就是这二位,都已经混熟了,所以狗并不怕他们。

  只是其他人却离狗远远的,生怕被咬到似的。

  沈灵毓刚要走下石阶,耳边却听见裴澜之阴阳怪气的声音。

  “悠着点儿,这两条猎犬凶猛得很,你若是把它们惹毛了,它们一口就能咬断你的脖子。”

  沈灵毓闻之淡笑,“想来昨晚它们就是这般一口一口吃掉叶婉然的吧。”

  裴澜之轻哼,“随你怎么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它们开口说话!”

  沈灵毓没再搭理他,只是踱步走到石阶下,盯着两条猎犬看了看,又看看那几个护院。

  “我这里有一种药,可让人身上浮出血腥气,若是有人近期杀过人剁过肉,一旦将此药抹于身上,不消片刻便能飘出味道。”

  靖安伯冷嗤,“这跟狗又有什么关系?”

  沈灵毓故作神秘道:“靖安伯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她行至牵着猎犬的两个护院面前,见两只狗老老实实在地上卧着,想来是昨夜已经吃饱了,所以毫无攻击力。

  但沈灵毓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这狗若吃饱了饭,可会随意咬人?”

  那人扬眉回道:“自然不会,猎犬虽然凶猛,但初带回府的时候吓到了老太太,所以三少爷就让我们拔掉了几颗最锋利的牙齿,加之驯养了多日,如今温顺得如同家犬似的。”

  沈灵毓满意点点头,随即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一一抹在几人的手背上。

  “杀人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更何况死的人还是府上的二夫人,将她的尸体一块块剁成碎肉,我不知你们动手之时是否会害怕,但裴二夫人死时必是不甘心的,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欠了人命债,总是要还的。”

  这番话说得几个人身躯一抖。

  裴澜之和靖安伯站在石阶上,倒是没听见沈灵毓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几人异样的反应,心里有些奇怪。

  “沈灵毓,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沈灵毓不做回答,将药膏抹完后,又让六人站成一排,每人之间间隔两米,而那两条猎犬则被绑在院中的一根木桩上,绳子的长度正好能让两条狗扑到那几个后院身上。

  裴澜之看得不明所以,刚要开口问,耳边便传来了沈灵毓的解释。

  “狗的嗅觉向来敏锐,那血腥味寻常人闻不见,但狗却能嗅到,尤其是当它们闻到极为熟悉的味道时,极易兴奋。”

  陆方亭心领神会道:“倘若这两只狗昨夜吃过裴二夫人的肉,此刻再闻见熟悉的血腥味,便会扑向剁肉之人。”

  裴澜之听得神经一紧,猛然惊觉自己似乎上当了,刚想阻拦此事,哪知那两条猎犬突然嘶吼着朝一个护院扑去,正是方才对沈灵毓回话之人。

  第284章:谢云州负了她

  这人驯养猎犬多日,早就把它们驯服了,可是此刻,两条狗竟一个飞身将他扑到,按住他的身子在他脊背上疯狂撕咬。

  那人吓得连声惨叫,“啊,三少爷,救命啊!”

  沈灵毓赶在裴澜之开口前狠声说道:“看来裴二夫人确实是死了,她正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若再不从实招来,必落得和裴二夫人一样的下场!”

  裴澜之怒道:“沈灵毓,你这样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沈灵毓冷笑道:“裴侍郎,我可不敢屈打成招,你要证据,我这不是给你证据了吗,那人昨夜若没动过裴二夫人,猎犬岂会只扑他而不扑其他人!”

  “你……”

  裴澜之哑口无言,更让他气愤的是,那护院被咬了一口后已然撑不住了,不管不顾地胡言起来。

  “三少爷,救救小的,小人全是按您的命令办事的,小人不想死啊!”

  陆方亭沉声问:“裴二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这两条恶犬吃掉的!”那人趴在地上无助地翻滚。

  陆方亭沉哼一声,命人将他拉到一旁,而旁边站着的几个护院已经瑟瑟发抖瘫坐在地。

  陆方亭转眸看向裴澜之,“裴侍郎,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澜之怔了怔,强词夺理道:“陆世子,你如此断案,分明是有失公正,这算什么证据,狗咬人不过是本能,而这贱奴在慌乱之下口无遮拦,亦是人之常情,这怎么就能推到我头上!”

  “不错,陆世子,老夫也觉得你如此断案难以服众。”

  靖安伯沉声附和一句,随即又看向沈灵毓。

  “老夫听闻这妇人自嫁给裴侍郎之后便不安于室,与他人早有私情,裴侍郎看在夫妻情分上还肯要她,已实属难得,就算真打了她,那也是被逼的,试问天底下哪个做丈夫的碰到这种事会不生气,却不想这妇人非但不知悔改,还敢跑到官府诬告裴侍郎,似这等狼心狗肺的贱妇,才应该杀之后快!”

  沈灵毓不明白这靖安伯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若只是因为她和裴秀慈之间的那点恩怨,但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公公的出头。

  况且她看靖安伯的脸色,倒也不像是为了私怨才如此针对她的。

  既不是私怨,那就是公仇了,他是奉了别人的命令而来!

  思及此,沈灵毓微微眯起眸子。

  “靖安伯,我被裴澜之打骂是实情,他杀了裴二夫人亦是实情,这些同我与他人是否有私情是另一码事,况且东盛并无律法明文规定夫妻和离后,妻子不能另觅良人,怎么我就活该被他打骂了?您这话传扬出去,也不怕寒了天下女子的心!”

  靖安伯拂袖冷哼,“你口口声声说裴侍郎打了你,那老夫问你,昨夜你在哪儿?”

  沈灵毓扬声道:“自然是在将军府,我被他关进了笼子里!”

  “撒谎!老夫分明看见你和谢统帅在一起!”

  靖安伯突然的改口,让沈灵毓愕然一怔,陆方亭和裴澜之亦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靖安伯会突然把谢云州扯出来。

  靖安伯无视几人神情,抬头看看天色,嘴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来,一眨眼却又不见了,快到沈灵毓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与谢统帅昨夜在你铺子的后院见了面,此事错不了,倘若你身上的伤真是裴侍郎打的,谢统帅又岂会善罢甘休。”

  “胡说八道!”

  沈灵毓不知道他突然扯出谢云州做什么,但他这番话着实气人,更何况她昨日被裴澜之带走的时候,谢云州由始至终都未露面!

  她攥紧拳头瞪向靖安伯,刚要反驳,抬眸却见京兆府门外款款走来一道身影,正是谢云州。

  她愕然怔住,呼吸渐渐沉重。

  以往见到他,她是高兴的。

  可此刻见他,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因为时机把控的实在太巧妙了。

  靖安伯才刚提到他,他就露面,她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仍旧存有一丝期望,期望他是站在她这边的,毕竟、毕竟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一段情。

  他说过绝不会伤她的……

  凝神间,谢云州已敛容行至院内,瞧见四周的情形,蹙起了眉。

  靖安伯却扬眉笑道:“谢统帅,你来得正好,老夫知你与裴侍郎之间有些私怨,但今日之事关乎裴侍郎和将军府的名声,还望你能放下那些私怨,当着陆大人的面亲口同他说清楚,你昨夜是否见过九霄铺子的沈掌柜。”

  沈灵毓打眼看向谢云州,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丝回应。

  可他没有,他从走进来的那一刻起便低着头,眸子沉沉的,让人看不清他隐藏的情绪。

  下一瞬,他幽幽启唇。

  “见过,我一整夜都和沈掌柜在一起。”

  靖安伯朗声大笑,“陆世子,你听见了,他们昨晚可是在一起的,试问裴侍郎又如何伤那妇人!”

  裴澜之也没想到谢云州竟然会帮自己做伪证,怔愣一瞬后也笑出声,只是那笑是面向沈灵毓的,带着满满的嘲讽。

  陆方亭铁青着脸大步上前揪住谢云州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

  谢云州凉声道:“陆方亭,我知你喜欢她,可惜她早就委身于我了,昨夜我们确实在一起,当时她身上还没伤,只是提起裴侍郎的纠缠,她分外苦恼,想来今早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摆脱裴侍郎吧。”

  “谢云州,你这个混蛋!”

  陆方亭气得想打他,但他根本不是谢云州的对手,拳头还没落下去就被谢云州推开了。

  沈灵毓下意识扶住他,抬起头,目色沉沉望向谢云州,见他始终低垂着眉眼,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来。

  “陆世子,谢统帅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故意闹这么一出,只为了摆脱裴侍郎的纠缠,只可惜没成功,我扰乱公堂,我有罪,要杀要剐,全凭你处置,我悉听尊便。”

  “灵毓!”陆方亭心疼又无奈,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靖安伯暗暗冲裴澜之使了个眼神,裴澜之心领神会,故作宽宏大量地摆摆手。

  “陆世子,虽说本官差点被这妇人毁了名声,但念在她及时悔改,本官便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她了,只是倘若再有下回,本官决不轻饶!”

  说完,他便挑起眉,同靖安伯一起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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