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吕公著已经服从,赵煦就问道:“高丽之事,相公有何看法?”

  吕公著答道:“回禀陛下,老臣确有疑虑……”

  “这高丽国,如今不过半壁山河,人口籍田十去五六……”

  “如何负担得起每岁二十四万两白银?”

  二十四万两白银,即使大宋,也是一笔巨款。

  何况高丽这样人口不过数百万,国土多山的贫瘠小国?

  现在,宋辽联手,强压其订立和约。

  岁贡宋辽两国各十二万两白银。

  吕公著是真不知道,这小小高丽,该如何凑齐这样一笔巨款?

  又去那里找这许多的白银?

  赵煦嘿嘿一笑,道:“相公勿忧!”

  “这钱啊,总是有办法赚到的!”

  “过去高丽人赚不到,那是因为他们没找对门路!”

  说到这里,赵煦就想起了那些,在近现代的历史上‘流芳百世’的各国仁君们。

  事实早已雄辩的证明——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何况,这高丽半岛上的百姓,即使放在整个东亚都属于优质人材!

  从古至今,概莫如是!

  他们可是连两班制和庶孽制,都能忍耐数百年而不造反的群体。

  至于现代……

  北边太阳高悬,南边财阀凌空。

  但,无论南北,皆是稳如老狗!

  可谓是经受了现实的千锤百炼和历史的反复考验。

  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高丽百姓的韧性。

  赵煦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到底是该竭泽而渔还是可持续的竭泽而渔?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比较好。

  毕竟,哪怕在中古,也是要讲些道义礼法的。

  哪怕只是做个样子!

  赵煦轻笑着对吕公著道:“相公且放心!”

  “有朕在,高丽是绝对拿得出这笔钱的!”

  吕公著见赵煦言之凿凿,也就没有意见了,长身拜道:“臣伏唯陛下之命是从!”

  却是也没再追问,赵煦到底要用什么办法,从高丽嘴里每年抠出那二十四万两白银。

  在经济问题上,吕公著如今对赵煦,早已没有了任何质疑。

  ……

  当天晚上,赵煦在集英殿设宴,招待外戚、勋贵、宗室、元老重臣。

  与会者,自太师文彦博、殿前司都指挥使、武康军节度使燕达等以下百余人。

  这是冬至节前,循例召开的宫宴。

  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升龙节而预备的宫宴。

  所以,群臣入宫后皆是喜气洋洋,轻松快活。

  酒过三巡,歌舞开始。

  伴随着一声净鞭,阵阵香粉,就从殿阁中飘逸而出。

  教坊司所训练的舞女们,沿着殿阁的回廊,出现在殿堂上。

  先是集体一礼,然后,由撑着竹竿的‘参军色’,介绍今日将要表演的舞蹈节目名录和大体情节故事脉络。

  比较有意思的是,参军色的介绍词,是用的四六骈文的体裁。

  其声音软糯柔媚,却又庄重肃穆。

  而在撑着竹竿的参军色身后,数十名豆蔻少女所组成的舞蹈队,已是就位。

  赵煦听着参军色的介绍,就笑了起来:“今日要表演的舞目中,竟有《鸿门宴》?”

  “这么说来,今日有剑舞可观了!”

  坐在御座两侧的,自然都是重臣。

  太师文彦博、彰德军节度使张方平、保宁军节度使冯京居左。

  大宗正赵宗晟、同知宗正赵宗景、嗣濮王赵宗晖、荥阳郡王曹佾坐于右侧。

  至于殿前司指挥使燕达,则带甲护卫在赵煦御座左侧。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苗授,亦带甲立在赵煦右侧。

  在这两位殿帅身周的,则是一位位穿着山文甲,拿着骨朵的御龙骨朵直。

  因为现在还未开始歌舞,故此,赵煦的声音很清楚的落到了两侧元老、宗室重臣们耳中。

  文彦博顿时就笑道:“官家,今日确有剑舞!”

  赵煦顿时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道:“太师,朕闻之,昔在唐代,有公孙大娘,剑舞天下无双!”

  “未知国朝,可有如公孙大娘一般的人物?”

  文彦博在心中暗道:“官家,大宋或许没有如公孙大娘那般的剑舞高手,但我大宋相扑之绝,必不逊唐人剑舞!”

  只是,这些话他却不会与赵煦说。

  因为,万一官家听说了相扑之名,在冬至节的宫宴甚至是兴龙节宫宴上,非要安排相扑比赛怎么办?

  虽然说,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只穿片缕,在宫廷相扑争胜,确实很有看头,也很刺激。

  但终究不成体统,有辱天家威严。

  所以,自从仁庙之后,这相扑比赛就在宫中绝迹了。

  迎着少年天子那双好奇的眼睛,文彦博微笑着道:“官家乃是天子,梨园优娼,玩物丧志,于国无益当远之!”

  赵煦呵呵一笑,心中腹诽:“这老登,就是爱在公开场合表现自己!”

  “要不是,探事司的人,早早的报告了,老登家中养着一支专门的女相扑……朕都要被这老登骗了!”

  当然,那支女相扑,也未必就是文彦博养的。

  也可能是文贻庆、文及甫甚至是文宗道养的。

  但,总归是拿着老登的钱在养。

  赵煦不信,这老登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了。

  这文彦博这老登,也就是爱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元老身份,爱装清高。

  一到私下,他比谁都跪的快。

  这两年多下来,赵煦早摸清楚文彦博的老底了——这就是个装逼老登。

  所以,赵煦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本来也不是想谈此事的。

  只是想借这个事情,开个由头,如今目的达到,自是迅速转移话题。

  “太师、张节度、冯节度……”赵煦的眼睛,从文彦博、张方平、冯京三人身上扫过,眼中带着笑意。

  三位元老立刻应道:“臣等在!”

  赵煦又看向右侧,举起手中的茶盏:“三位皇叔祖……”

  赵宗晟、赵宗景、赵宗晖三人本来,一直都是坐在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权当自己是个木偶的。

  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除非是皇室内部家宴,不然,无论什么场合,他们都会将自己当成隐身人,能不掺和朝政就尽量不掺和。

  毕竟,他们是赵煦的本家近直长者,都是商王一脉,英庙的兄弟。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赵官家的心眼有多大?

  所以,他们被赵煦骤然点名,都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臣等恭闻德音!”

  一个个都是低着头,这三位辈分都是赵煦叔祖的老人,如今和个孩子一样乖巧。

  赵煦见着,在心中暗暗点头,然后看向了那个好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快要睡着了的老国舅,现代传说中的八仙之一。

  “舅祖……”

  下一秒,曹佾就睁开苍老的眼睛,看向赵煦,满怀热忱:“老臣恭听德音!”

  赵煦笑着举起茶盏:“四位皆是朕之尊长!”

  “臣等不敢……”四人将头都快低到了胸口。

  他又看向文彦博三人,举着茶盏:“三位元老,则是皇考遗朕之国家元老……”

  文彦博三人连连拱手:“臣等世受国恩,又蒙陛下爱幸,尊为元老,列在宰执之上,天恩深重,实难报答,唯以残躯,供陛下驱策而已!”

  赵煦轻笑着:“诸位元老、长者,不必如此拘谨!”

  “且,今乃良辰吉日,朕与公等同乐之时,更不当这般的拘束……”

  “且都放怀畅饮,若在家中!”

  群臣纷纷拜道:“陛下天恩,臣等铭感五内!”

  但,每个人都知道。

  赵煦不是只在和他们拉家常。

  必是有事情要与他们说!

  果然,他们就只听得赵煦的声音说道:“不过呢,宫宴歌舞之后,朕还有些事情,要与诸位元老、长者商议,且请诸位在宫宴之后,暂留宫中与朕稍作议事!”

  “诺!”

  赵煦则看向了,一直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燕达与苗授。

  “两位殿帅,也请在宫宴后,暂留于此!”

  “诺!”燕达与苗授,沉声拜道。

  赵煦看向这两位武臣,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一直都很清楚,大将的忠诚这种东西,不是与生俱来的,更非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他一直在不断的笼络、施恩于三衙大将们。

  特别是燕达这位他上上辈子最大的忠臣。

  除了地位、名爵以及其子孙未来外。

  赵煦还在想方设法的给燕达塞钱,使其富贵。

  通过这种方式,赵煦将燕达塑造成了一个武臣的榜样——

  只要你忠诚于赵官家,那么,你所得到的回报,将是超乎想象的。

  不信,请看燕达!

  只要忠于朕,听朕指挥。

  那么,封妻荫子、高屋美宅、醇酒美人、名爵显禄,都将一一自动到来。

  这就是赵煦的做事之道。

  要改革,先要把权贵喂饱,第一个要喂饱的,就应该是拿着刀把子和枪杆子的武人。

  因为,这些人是真的能掀桌子,并在物理意义上,消灭并摧毁一切改革成果的!

  这个道理和赵煦在现代的电视上看过的和珅救灾的剧情是一样的。

  不把官老爷们喂饱,怎么救灾民?

  同样的道理,不把权贵,特别是武臣们喂饱,如何改革?

  当然,喂饱归喂饱。

  赵煦手底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

  御龙第一将,这支新的禁军的建立,就是他尝试在现有秩序外,打造一支新的御林军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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