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打的热火朝天。

  北境,这片笼罩在冰雪下的土地,此时,也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

  来自黑城堡和东海望的信,如同一双沉重的大手,压在临冬城上空,让所有知道一些事情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虽然两封信,详略不同,重点不一致,甚至有些地方都有冲突,但这并不影响,让读信的人明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已经越过了长城。

  破天荒的,之前一直对政事不感兴趣的布兰·史塔克,突然开始主动参与政务了。

  而且,莫名的非常有见地。

  他以临冬城城主的身份,强行要求整个北境东岸的所有大小城堡,都加强防备。

  而且,是以最高的优先级来加强。

  一旦遇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派渡鸦来临冬城报信。

  没人理解,为什么布兰·史塔克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身份社会里,绝大多数情况下,贵族,尤其是家主,说话的分量非常大,大道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布兰·史塔克是临冬城的城主,现在史塔克家族的当家人。

  也就是说,在克雷·曼德勒,没有打算废除史塔克家族,北境统治者这个身份之前。

  布兰·史塔克就是说一不二的,就像是过去几千年,史塔克家族族长在北境的地位一般。

  命令下去了,除了地位特殊的白港之外,所有,在北境东侧的城堡。

  最后壁炉城,卡霍城,恐怖堡,霍伍德城,寡妇望,郎门堡,都积极回复了临冬城方面的要求。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所谓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家堡附近,总是盘旋着一只只奇奇怪怪,行为反常的乌鸦。

  那些……都是三眼乌鸦的眼睛。

  祂现在,非常紧张的盯着整个北境的东岸。

  斯卡格斯岛的心树,已经确定被完全毁掉了。

  然后,祂就感觉到,自己跟那片土地的联系,彻底断开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祂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那座岛屿上,从未见过的寒神仆从,他们的数量,蓄积的力量都在不断变强。

  肯定不是为了在那座什么都没有的岛上搞什么事情。

  三眼乌鸦很清楚,这些家伙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最终,奔着自己这个,北境旧神魔力的调度器来的。

  既然自己现在是一个史塔克,还是一个实际权力很大的史塔克。

  那么,祂就得想办法,利用这个身份,让不知情况的凡人,尽可能帮助自己,抵挡这些来自北方的冰冷恶意。

  现在,祂对于整个海豹湾,以及狭海西岸的掌控,已经大幅度消退。

  祂的魔力,没办法盯着已经逐步侵蚀而来的寒魔法,再进入海面上侦察。

  那样的话,自己这些眼睛,会很快地报销掉。

  所以,祂只能命令,所有的沿岸家族打起精神。

  因为祂也不知道,寒神的仆从们,会从哪个地方登上北境的土地。

  祂通晓过去的一切,但唯独,算不准将来。

  ……

  卡霍城

  卡史塔克家族家堡

  这是一座修建在两座山崖上,中间以石桥相连的坚固堡垒。

  但再坚固的堡垒,也需要足够的人去守卫。

  眼下,瑞卡德·卡史塔克,带领的家族主力,一大半已经送在了赫伦堡战役中,剩下的后备力量,也被之前的北境危局,几乎全部抽空了。

  所以,这个时候,卡霍城,是和其他东部的堡垒一样,都处在一个极度空虚的状态。

  而克雷·曼德勒派来支援的军队,现在依旧在临冬城。

  三眼乌鸦也指挥不动这支军队。

  毕竟,明面上,祂只是一个刚刚掌权没多久的史塔克。

  离克雷·曼德勒这位陛下,威望还是差的太远了。

  现在为瑞卡德·卡史塔克守家的,是老伯爵的长子,哈里昂·卡史塔克。

  他是才返回卡霍城的,之前一直在赫伦堡,被泰温·兰尼斯特给关了禁闭。

  克雷率军完成对赫伦堡的解围之后,哈里昂·卡史塔克随他的父亲一起,向新国王克雷·曼德勒宣誓效忠。

  之后,在孪河城,瑞卡德·卡史塔克向克雷请求,让他的继承人回到卡霍城,以稳定家族。

  克雷同意了。

  于是,这个卡霍城的继承人,就一路北上,带着两百家族残兵,回到了他们当时出发的家园。

  卡霍城靠东南方向的主堡里。

  哈里昂·卡史塔克,望着窗外那银白却又斑驳的土地,默默无语。

  回家掌权之后,他才知道,整个卡霍城的状态骑士非常不好。

  之前的大战,卡史塔克家族倾巢而出。

  然而,赫伦堡北部一战,这些精锐,一大半都死在了战场。

  然后,剩下的残兵,又不断消耗在赫伦堡那个绞肉机里。

  出征的时候,卡霍城召集了两千多人,

  而现在,除过父亲身边的三百人之外,就属自己带回来这两百人了。

  这两百多人,却是哈里昂·卡史塔克心里的宝贝疙瘩。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上过战场,知道一剑刺下去,是真的会死人的。

  而剩下这些临时征召的所谓士兵,没有受过训练,上了战场,很可能就会失控。

  好在,克雷·曼德勒陛下够意思,他临行前,给他了五百套赫伦堡战场中,从兰尼斯特那边搞来的精良甲胄。

  有了这些东西,哈里昂·卡史塔克守城的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哈里昂·卡史塔克意识到,自己准备的东西,其实一点儿都不够。

  还是那么突然。

  原本平静的天空,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被翻涌而来的暴风雪所笼罩。

  原本北境就已经很冷了,但是,这股暴风雪冲到面前,裹着厚厚大氅的哈里昂,也不禁但了一个哆嗦。

  实在是太冷了。

  卡霍城内,都被这突兀产生的变化给惊呆了。

  一时之间,到处都是惊叫声。

  只要不是傻子,都意识到这肯定不是正常的天气情况。

  于是,哈里昂·卡史塔克,站在城堡上,立刻朝城下的守军大声呼喊,要求他们紧急登城,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

  沉闷的钟声响彻了全城。

  学士已经来到了渡鸦笼旁边,只要家主将这里的情况整理清楚,他就会立刻发往临冬城示警。

  现在看来,临冬城方面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否则,不可能之前下了那么一封没头没尾,毫无来由的命令。

  好在,卡史塔克家族,仍然选择相信史塔克家族。

  他们也做了相关的准备。

  现在,他们就要看一看,这暴风雪中,究竟有什么了。

  ……

  风雪中,一支登岸不久,正在沿着河流快速北上的军队,似乎对弥漫在周围的暴风雪,视而不见。

  这本身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但如果他们就是制造这场暴雪的人的话,那么,也就并不显得突兀了。

  体型健硕,动作迅猛的猎犬,在雪地上快速超前运动着。

  而在它们中间,一队浑身被漆黑狰狞甲胄包裹,头戴骷髅面甲的士兵,正拎着他们那锋锐而寒冷的武器,朝着他们的目标,快速进发着。

  风中传来面甲下,沉重低哑的声音:

  “这次的目标是这个叫卡霍城的地方,那里的节点在城外,应该并没有这里土著的军队驻扎。”

  另一个声音回答:

  “嗯,我们先冲击村庄,制造混乱,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一边。”

  “然后,我们尽快拔出这个节点,这样的话,卡拉希尔就能将传送门开到城墙里面。”

  最先说话的那个声音表示了赞同:

  “是啊,伟大的战士,不能消耗在这样的战斗上,这是不明智的做法。”

  “他们以为,靠着一堵墙就能拦住我们,真是太天真了。”

  说话声消散了。

  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了卡霍城外,附属于城堡的村庄。

  这里聚集了卡史塔克家族领地内,绝大多数的人口。

  家族也在这里,修建了一些哨塔以充作防卫。

  这在平时,贵族们之间的战争,除非是想要彻底铲除对方的根基,否则,一般不会对这样的附属村庄下手。

  毕竟,之后都是要战争赔款之类的东西,你把这些村庄破坏了,人口损失了。

  你的对手很可能就没有能力来偿还你要的赎金了。

  所以,大家对于这一点,总是心照不宣的。

  然而,这些,对于狂猎战士而言,压根就不存在。

  举世皆敌,只有杀戮,更多的杀戮,才会让这些土著害怕。

  他们穿梭于一个又一个世界,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铁一般的律条。

  斯卡格斯岛的成功,让他们知道,原来那屏蔽他们传送门的节点,其实非常好拔出。

  只要将那几棵带有特殊魔法印记的红叶树木破坏,屏障就会自动消散。

  而能随意使用自己力量的狂猎军队,在面对跟他们同样装备水平的军队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无孔不入的寒冰魔法,以及那白色的霜雪,会帮助他们,击败任何胆敢与他们为敌的对手。

  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也不例外。

  ……

  暴风雪的出现,很快,在临冬城的三眼乌鸦,就已经通过自己散出去的眼睛,发现了这个情况。

  但祂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一来,祂调不动克雷派到临冬城驻扎的军队。

  祂的要求送到孪河城,那边回复说,陛下现在正在忙于对谷地的战事,已经很久没有回孪河城了,他们也联系不上陛下。

  这就没办法了。

  而且,三眼乌鸦也不能在卡霍城没有送来消息之前,就直接派临冬城的直属卫队去救援。

  因为,就未卜先知这一点,祂就没办法解释。

  布兰·史塔克这个身份相当好用,祂得好好经营,不能就这么轻易露馅了。

  所以,祂现在顶着布兰·史塔克的娃娃脸,却在临冬城里坐立不安。

  凯特琳·徒利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状态不对,但是一问,他却什么都不说。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她是越来越陌生。

  她甚至有种预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可能已经彻底失去这个儿子了。

  ……

  “哈里昂大人,雪中……雪中有怪物!”

  站在城堡的大厅里,卡霍城的继承人,皱着眉听着逃回来的领民,哆哆嗦嗦,神色惶恐地朝自己嚷嚷着。

  怪物?

  虽然北境是一片从来不缺少传说的土地,但说这里有怪物,哈里昂·卡史塔克却是不信的。

  反正,现在能确定一点,自己的村庄被攻击了。

  可以确定,敌人就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

  “潘斯爵士,请您务必加强城墙的防守,我带骑兵出去看看,如果是人,我会吹一声号角,如果……如果不是,那么便是两声。”

  “不论如何,卡霍城不能丢,您明白的。”

  对家族的护卫队长交代了一句,这个战士出身的青年贵族,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带着卡史塔克家族仅剩的骑兵部队,就直接冲出了卡霍城的东南城门。

  他们就一百人,但冲进暴风雪中的时候,仍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潘斯队长标枪一般地立在城头,一双灰铁色地眸子,死死地盯着那暴风雪中,隐隐绰绰的村庄。

  狂暴的风雪,如同深渊巨口,一下子就把这一百人全部吞没。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潘斯队长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流淌的这么慢。

  终于,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号角。

  沉重,喑哑,且悠扬。

  而且,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只有一声。

  是人!

  他紧绷着的脸颊,刚刚放松,然而,另外一声索命般的号角声,却清晰无误地钻出了暴雪,传到了城头上的每一个守军耳中。

  这是……两声!

  不是人!

  潘斯队长多么希望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知道自己没有。

  很快,那沉寂了很久的村庄,陡然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

  二十余骑战马,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势,亡命般地逃出了风雪。

  他们身上的骑士,一个个,全部脸色惨白,丢盔弃甲。

  城门打开,放这些骑士回城。

  潘斯队长在里面找啊找,足足找了三遍,也没有看到哈里昂·卡史塔克的脸。

  “少爷在哪!”

  手指都在颤抖,他抓过一个脸色惨白的家伙问道。

  “死了……死了……都死了!”

  没想到,这个目光呆滞的家伙却一下子崩溃了。

  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瑟瑟发抖。

  潘斯队长这才想起,刚才两声号角所代表的意思。

  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他问道:

  “伱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没办法形容,那浑身缠绕着寒冰,身着狰狞铠甲的人影,还有那看起来就是一团冰刺,却张着血红大嘴的东西。

  怪物……

  也只能这么形容了。

  就在潘斯队长一筹莫展的时候,惊慌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城外!它们朝神木林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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