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灾区的这些人大多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看上去营养极差。如果强制性地把他们编入部队的话,战斗力肯定提升不起来。”周卫国道。

  “那你说咋办?”

  “这样吧,咱们在城内挑选五千精锐士卒,编入预备役,由专门人员训练,然后分散到各地维持秩序。至于那些饥民和老弱病残的,就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就这么干!”

  接着杨凌吩咐道:“传令下去,今后济州府每隔十日在城内举办大型的募兵仪式,凡是有勇气参加募兵的人都有机会加入预备役部队,每次募兵总数不得低于100人。同时我还要求这些募兵必须签订保密契约,谁要是违背约定擅长泄露军情,杀无赦!”

  “是,卑职明白!”周卫国沉声说道。

  随即,杨凌又问道:“那些逃难过来的百姓怎么安顿,他们总不可能住在这里吧?”

  “大哥,据我所知,现在这里已经聚集起来上万人,再加上这几日陆陆续续到达的灾民,总共有六七万人。但是这么多人总不能就让他们住在外面吧,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睡大街吧。因为没有人手,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些灾民分批迁入城内。”周福林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下来吧,先安置好灾民,等灾民安顿下来之后才能慢慢腾出地方来建造宅院、田产,以及其它配套设施。”杨凌道。

  随后杨凌又交待道:“周福林,你马上拟旨,告诉城中所有县尉,让他们负责这些灾民的安顿工作。同时在城里建立粥厂,每家每户每人每天只能领取两碗米汤。如果不愿意喝的,直接丢到野外喂狗,记得每户要派两名护卫跟着。”

  “是!”

  “好吧,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完,那我就走吧!”

  说着杨凌便带着周卫国离开城主府返回家里。

  这边刚走没多远,就见张宪急匆匆地赶到他们跟前,道:“大帅,末将听说您带着兄弟们在济州府外募兵,不知情况如何?”

  “还能怎样,就是那样呗。你觉得这些灾民能适应吗?”

  张宪笑道:“嘿嘿,这还不容易,咱们可以给这些人发放粮食嘛。反正咱们的粮食充裕,这些人又是为大帅您做事儿,我想他们不会不识抬举的!”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这些灾民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额,这个好像没什么办法吧,我记得以往灾年的时候灾民们不都是靠着抢掠过日吗?”张宪迟疑着说道。

  “抢掠?你小子还真敢想啊!”

  “那该怎么办呢?”张宪问道。

  “很简单呀,咱们就按照规矩来,只要是能打败流民团体,咱们就奖励他们粮食。”杨凌沉吟道。

  “大帅,你这不是耍赖吗?”

  “嗯,你小子倒是学聪明啦,竟然知道耍赖,不过这不叫耍赖,这叫策略懂不懂!”

  “大帅说得对,是我狭隘啦!”

  “行啦,别拍马屁,说说你心里想啥呢?”杨凌道。

  “我就是担心这些灾民不会服从命令!”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没?”

  “呃,这个恐怕暂时没有!”

  “那不结巴啦,你有啥想法就说,只要是合理的建议我都采纳!”

  “末将认为还是应该给予灾民们土地,这些人虽说现在看起来挺惨的,但毕竟身上有口粮。如果咱们将他们逼迫成灾民,估摸着他们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那依照你的看法,应该给予他们哪些补偿?”杨凌问道。

  “这个嘛,末将倒是有几条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大帅有没有兴趣?”

  “尽管说!”

  “大帅,首先咱们要保障灾民们的衣食,其次就是要鼓舞人心,让灾民们相信咱们能够帮助他们渡过这场浩劫,最后就是要给予他们尊严,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被尊重!”

  “具体点!”

  “末将认为最好是让灾民们自觉地形成习惯,每逢灾荒的时候灾民就要向朝廷缴税或者献粮,当然,这些钱粮都归灾民们自己支配,朝廷不干涉。”

  “嗯,继续说!”

  “至于说土地问题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将整个济州划为治下,然后按照人口给予他们耕种的土地,只要是灾年就发布征收赋税的公文,不允许任何私人占用土地,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朝廷对济州的掌控!”

  杨凌闻言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就照你的这个想法办,你立即去通知城中各级官吏,召集城中所有的富商,明天早晨我要和他们商量赈灾之事!”

  “末将遵命!”

  待张宪离开后,杨凌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掉问张宪关于灾民安置的细节,便喊来陈绍宽询问道:“绍宽,济州的灾民安置问题你考虑的怎么样?”

  “大帅,济州的灾民安置问题目前我还拿不准,毕竟灾荒期间死伤实在太严重,我们根本没办法将这些难民全部运送到境内,这样会耽误救灾的时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由你统筹这件事情,把济州的灾民全部安顿好。至于粮食,这段时间朝廷不断地减少赋税,今年的税粮肯定是发不下来。所以我决定,明年三月份的税粮全部免除。但是这笔钱粮需要你亲自督促,务必在半个月之内全部落实。同时在灾民的生活问题上也绝不含糊,该免费就免费。至于粮食的问题你放心,只要是灾荒期间,粮仓的存粮足够灾民吃饱肚子,甚至于还绰绰有余。”

  陈绍宽苦笑道:“大帅,咱们粮库里的存粮还剩下不到八千石,这些粮食根本就不够灾区百姓使用!”

  “这样,你去找黄锦,让他再拨给你五万石粮食。不过这笔粮食要算利息,以后这笔粮食的收益都要上报朝廷,不仅要给灾民,还要给灾区百姓,不能白花!”

  “好的,大帅,我这就去办!”

  “对啦,粮仓的事情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泄露,否则朝廷追查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末将明白!”

  晚上的时候,杨凌终于将这件棘手的事情处理完,不过却仍旧愁眉紧锁。

  原因无他,这个济州郡守的位置并不好坐呀,首先,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太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火烧身。

  首先济州的粮仓不是那么容易弄得,这可是关乎数千百姓的性命,要是稍微有点差池,不光杨凌吃不完兜着走,就连朝廷都会震怒不止。

  其次,济州的百姓基本都是流民,战斗力低下,若是遇到乱世还好,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他们就像是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这些百姓的破坏力非常强悍,谁碰到谁倒霉。

  第三,济州的局势比较复杂,有刘锡等地主豪绅,有地方军阀,也有流寇匪患。

  杨凌现在想要稳住济州,首先要消灭的就是刘锡这些人,然后才能顺利地将济州府纳入朝廷的版图。

  “大帅,刚刚得到的消息,济州城外出现大股流寇,现在正试图攻击济州城。据守卫汇报,对方的武器装备精良,杀气腾腾!”这个时候郭勋急匆匆跑过来禀报道。

  “哦,流寇攻城?这可麻烦大发喽,济州的流贼可不好对付呀!”

  “是的,大帅,据守卫观察,对方人数众多,兵甲齐全,火炮、刀斧弓弩也都配备齐全,咱们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杨凌闻言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后道:“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本官自有办法对付这群流贼!”

  “属下告退!”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济州附近哪有山寨驻扎?”

  郭勋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堂起来,拱手道:“回禀大帅,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适合屯驻军队。”

  “那好,你带路,咱们马上就出发。”

  郭勋赶忙点头应诺道:“属下遵命!”

  杨凌骑在马背上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这些流寇居然敢打老子的主意,真是岂有此理,看来这次济州是去不得喽。不过既然来都来到,就顺手帮济州解决这群流民吧。”

  想到这里,杨凌立即对郭勋吩咐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争取在日暮之前赶到指定地点,明天我们要和济州府尹刘锡谈论赈济灾民的事宜!”

  “喏!”

  夜幕降临,杨凌领着二百名警卫悄然摸进济州城内,沿途避开沿街的灯笼火把,迅速潜行。

  经过两个时辰的奔袭,杨凌终于抵达目标。

  只见这个山谷中矗立着两座黑漆漆的大帐,四周则分别修筑着三个哨塔,从营帐的规模判断,营寨的规模不小,至少有七八千人左右。

  “大帅,咱们还要继续侦查吗?”旁边的副将忍不住提醒道。

  杨凌摇头道:“暂时停止侦查,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天亮之前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是!”

  杨凌翻身下马,走到营寨跟前。

  “什么人?”

  杨凌他们刚靠近营地的岗楼,守卫就厉声喝道。

  “在下是东莱镇抚司指挥佥事杨凌,特地来拜访刘县令!”

  “啊,原来是杨大人,请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

  “多谢!”

  杨凌静静地站在营地门口,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便见营寨内有两道人影向着这边飞奔过来,为首者正是刘锡。

  “哈哈,原来是东莱镇抚司的杨指挥使,稀客稀客呀。杨大人突然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刘锡笑呵呵地抱拳招呼道。

  杨凌抱拳回礼道:“刘大人客气,杨某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刘大人!”

  “哎哟,怎么会呢,本官早已盼着杨大人来济州视察工作呢!”刘锡连忙摆手道。

  杨凌当初在北伐之战时曾经和刘锡共过事,知道这家伙喜欢拍马屁,不过他也懒得揭破,直接进入正题道:“刘大人,杨某这次来济州是奉旨前往济州赈济灾民,不过济州城外有流寇出没,为求稳妥起见,杨某打算调集五百兵丁协助防御,以确保万无失措。”

  “哦?杨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刘大人尽量抽调青壮劳力组建民团,负责清剿济州城外的流寇!”

  刘锡沉吟道:“可是本官辖区内的青壮几乎都被抽调到济州府,城内如今能动员的不过数百民夫罢。恐怕无法满足杨大人的要求,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正好有三百多名乡勇,就交给杨大人统率,不知道杨大人觉得这样怎么样?”

  杨凌听到刘锡的话顿时乐道:“那感情好,那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些乡勇虽说只是民夫,但是平日里训练有素,只要稍加训练,再加以补给训练,绝对是最优秀的士卒,更何况杨凌本人又精通兵法,所以对这支乡勇相当满意。

  不过杨凌同时也知道,这支乡勇肯定不会轻松服役,估计刘锡也需要花费大量的代价收买这些人心,毕竟这年头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土地当佃户,所以这支乡勇的存在,对刘锡来说肯定不会是省油的灯。

  杨凌虽然心里明镜似的,不过脸上却丝毫不露端倪,反倒对刘锡越发欣赏。

  “杨大人,不如先安排他们休息,咱们找个僻静的屋子聊聊!”

  “刘大人请!”

  两人来到旁边的厢房中落座后,便各自叫来亲信询问具体情况。

  随着探马的不断返回,杨凌渐渐地知晓济州的形式,原来,由于济州缺乏盐巴、木材,再加上粮食短缺,所以很多难民纷纷涌入济州。这些人在饥荒年月,饿得嗷嗷叫,看到衣衫华丽的富贵人家自然会选择投靠。

  济州的地盘虽然不小,但是面对源源不断涌入的难民,仅凭着这么点人根本无法阻止他们抢掠。因为很多人都携带武器,普通民兵根本拿他们没辙,反倒有不少民兵被杀害或者被抢夺财物。

  “妈的,没想到流匪这么嚣张!”

  杨凌暗骂道,随后又问:“现在流匪有多少人?”

  探马答道:“据说流匪总数超过七八千人,其中大部分是马贼。不过他们现在占据济州东面的山岭,所以我们才迟迟不能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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