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墩、梁渠,你们二人将入狩虎,切记谋定后动,莫要白白浪费大好年华。”

  “师父放心,定会三思后行。”

  “绍琴,真罡准备如何?”

  “学小师弟一句话,八九不离十。”

  “好!曹让……”

  叮嘱几句。

  杨东雄遥望月色,挥手遣散弟子。

  “今夜无事,早些回去歇息,切莫耽误明日寿宴。”

  “等会。”许氏抬手,“我倒有一事要说。”

  “师娘?”

  “去正厅。”

  众人挪步,带起的微风吹得挂画轻晃。

  厅堂居中的八仙方桌上,九个托盘呈三行三列排开,内纳两件迭好的衣物,两条腰带,侧边再配两个冷香囊,暗香浮动。

  许氏侧坐挥袖。

  “一人一套,左上是老大的,左二是老二的,依次往下,自己拿。”

  杨许揉捏布料,神色惊讶。

  “龙绡、鲛绡?”

  俞墩回想起来。

  “小师弟的?”

  许氏颔首:“今年五月,小九从香邑县带回来的,一人一匹布,送到我这来给你们做衣裳。

  裁剪裁剪,两季各一套,余下边角料我制了两条腰带、两个香囊,全按你们的身量来,正好明日寿宴,穿着得体些,好教旁人知晓咱们是一家人。”

  徐子帅欣喜:“小半年,弟子以为让师娘贪墨,全没敢问。”

  “找打!”

  “哈哈哈!”

  九人依次拿走自己那份。

  梁渠揉捏托盘里的衣服,衣袖不为龙绡,反为鲛绡,半透明的薄纱,透肉不至于,罩在外面的轻纱,但怎么瞧都不像男人穿的,且一数,整整六套。

  “师娘,师姐的衣裳怎么到我手里来了?”

  “谁说给你的?”许氏坐下抿口茶水,“有龙灵绡,用得着我给你做衣裳?盘里那份给娥英和小瑶,小璃的。”

  梁渠闻之大憾。

  “龙灵绡变化再神,哪及师娘手艺半分?”

  “你以为你师兄师姐的就是我做的?”许氏翻个白眼,“一人两套,十八套,再给我半年光景也来不及。”

  俞墩笑说:“师弟今日拍错马屁,黄州许家布匹生意天下闻名,黄州的裁缝也是。当年师娘嫁来便有好几个厉害绣娘裁缝跟到淮阴定居,手艺一绝,平阳镇上的大半布匹手艺,全是师娘手底下开枝散叶出来的。”

  “嘶~”

  “款式倒是我定的,”许氏补充一句。

  “我就说!”

  “好了。”许氏轻合茶盖,“拿完回去试试,有不妥的地方,赶紧拿过来,留一晚上的时间能再改改。”

  “得嘞!”

  从院落里出来,两侧长廊贴满寿字。

  偶尔仍能见到下人步履不停,搬抬一张长条几、两份盆栽、屏风不知要往哪去。

  热闹啊。

  小院。

  梁渠放下托盘。

  “来来来,出来试试新衣裳!”

  龙瑶好奇:“长老,什么新衣裳?”

  “我师娘给你们做的新衣服,一人两套,顶上两件娥英的,下面四件伱们的,全有,哦,等等,炳麟你没有。”

  梁渠见龙炳麟从厢房里探头,悲叹一声,“师娘厚此薄彼,咱哥俩全没有。”

  “一人有两套呢。”龙璃眯眼笑,“炳麟大哥个子太高,穿不进,长老真要喜欢,让娥英姐匀一套给你?”

  “是极是极,长老修为高深不怕冷,明日可以穿娥英姐的夏装。”

  龙娥英手捧衣裳,投来目光。

  “咳咳,勿要玩闹,快去换上试试,不合身还能改。”

  “长老想看就直说嘛!”

  “不想!”

  梁渠义正言辞。

  片刻。

  龙瑶,龙璃推搡龙娥英出来,稍转一圈。

  “好看。”

  梁渠由衷赞美。

  “太晚打扰师娘不美,另一套呢,快快换上吧!”

  ……

  雄鸡报晓。

  天光浮紫。

  临近立冬,清晨透出寒意,枝丫上的落叶褪个精光,零星几片摇摇欲坠。

  整个许家大宅却引燃热情。

  一声锣响,后花园里的戏班子高台上翻起跟头。

  丫鬟拎壶,穿梭倒茶。

  寿会辰时开始,故台上大戏未出,皆是情景小戏。

  年轻人三两相聚,喝茶唠嗑吃瓜果。

  放眼四周。

  花园多出许多新面孔,不知是哪家的子弟近日回归,碰面之时,两头尴尬。

  人实在太多,同样姓许都不一定能认出谁是谁家的。

  但不少人知晓梁渠。

  大狩会一举成名,不少子弟想来打招呼,又不大好意思,老用余光打量。

  好比箕水豹的朋友只有尾火虎。

  圈子不同,难免自卑。

  生怕自己主动,碰个一鼻子灰,当众丢人。

  当然,有不少目光梁渠感觉没落到自己身上,而是身旁的龙女。

  期间。

  霍家、池家及各个小家族不断赶至,包括黄州知州胥万兴和州同、州判。

  寒暄一二。

  州判汤玉友扫视,径直朝梁渠走来。

  “梁大人!”

  “汤大人!”

  “前几日便派人去寻,岂知梁大人去往彭泽,未曾遇上。”

  “可是赵家一案有了眉目?”

  大狩会之后抓捕赵老爷归案,梁渠一直没管,全权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不止是给黄州官员分润功绩,此举也更符合规矩。

  毕竟黄州地界。

  汤玉友摇头。

  “不肯说?”

  “不肯向我们说。”汤玉友纠正,“赵胖子说他有重大消息,非得见三品大员方说,且言教我们知晓,不是好事。”

  甭说。

  这招挺有效。

  汤玉友本想严刑逼问,闻言汇报给知州胥万兴,最后放弃。

  为官多年,二人知道有些东西知道太多,真不是什么好事。

  涉及前朝余孽,再小心不为过。

  人已经抓到手,平白捞份功劳,没必要再去惹骚。

  “三品大员……”

  梁渠思来想去。

  这是要苏龟山亲自出马的意思?

  河泊所提领卫麟不过正四品,徐岳龙从四品,除开苏龟山,没有比这两人品级更高的。

  赵胖子果真有东西。

  平白戏耍三品大员,下场绝对比严刑逼供更惨。

  汤玉友余光扫过,见到梁渠脚边木盒,颇为好奇。

  “梁大人是备了什么寿礼?竟用紫檀木盛装?且如此宽大扁平?”

  除非有求于人,否则以梁渠关系论,送个几十两,了不起上百两的东西就成。

  眼前光紫檀木就占据不少分量,上面的雕花看上去亦出自大师之手,相当精美。

  单一个盒子价值百两有余,里面装的不得上千?

  “不值钱的小玩意。”梁渠摆摆手,“盒子是去配时,掌柜非要送我的。”

  “哦?”汤玉友惊奇,“梁大人能否透露一二?”

  “辰时一到,送礼唱名时汤大人便能知晓。”

  “拭目以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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