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族蛙公,据传为蛙族大王亚父,地位非凡,天生异种,有趋吉避祸之能,苏大人请来,专职河泊所内占卜事宜。”

  冉仲轼解释一句。

  梁渠:“?”

  两月不见,老蛤蟆怎地混上了官职?还是苏大人请的?

  他抬头望去。

  苏龟山掩面喝茶。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稍加思索。

  “每个月多少薪俸?”

  冉仲轼不知梁渠为什么会关心此事,倒未隐瞒:“官职从八品,薪俸高两级,以从七品待遇给,且河泊所上至提领,下至河吏,皆要报以蛙公尊称。”

  呼。

  尚好。

  录世参军不算大官,性质上更接近文官幕僚,负责提建议,待遇一般,权力更没多少,只对上司负责,没有调任支配之能,油水少得可怜,单靠从七品的俸禄,一年到头没多少银子,撑死几百两。

  他一个正五品爵,一个正五品阶,另加从五品的实权官,三份薪水叠加,到手银钱才变得可观起来,一年足至万两。

  同诸位上官稍加商议夏季事宜。

  出门。

  柯文彬撞了撞梁渠肩膀。

  “阿水,去帝都,我爹妈有没有托你带什么回来?”

  “自然是有的,正想告诉你们,我这次带了好些东西回来,有三十多口箱子,全船上放着,大半吃食和用具,大家都有。”

  所有人驻足亮目。

  “快快快,领我去!”

  “正好没钱了!年前写信让我妈送钱来着。”

  ……

  宝船之上。

  义兴镇青年们踩踏跳板,抬手搬运货物。

  这些人全是梁渠离开前,特意安排到武馆内进修习武的好苗子。

  两个月破开皮关不现实,但脱产修行有段时日,个个身高挺拔,臂膀上更生养出几分腱子肉来,精神饱满。

  得知梁渠回乡。

  几人第一时间从武馆赶回,问候帮忙。

  项方素立足埠头,当场拆开大信封,拇指沾上唾沫,清点里头的大额银票。

  不出意外。

  如此多的信封里,多多少少全塞了银票,从银票大小来看,最少的也有好几万两。

  柯文彬抱住箱子和信封探头探脑,挠挠鬓角。

  “不对啊,阿水,就我爹妈的?没别人的?”

  项方素闻言嗤笑:“多稀罕,除开爹妈,你还想要谁的?”

  “你以为我跟你这光棍汉一样?”柯文彬伸长脖颈,面露不屑,“我可是有婚约的人!”

  “嘿,婚约罢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成亲了呢,指不定哪天让人悔婚……”

  “呸!眼红是吧!”

  “确实还有!”梁渠打断争执。

  “哈,我就说。”柯文彬招招手,“赶紧的,藏什么呢,快拿出来!改天请你吃饭,等会,你这什么表情?”

  “临行前,苏大小姐托我给你带了一个小木盒,结果行至沧州,正好和鬼母教宗师做过一场,船破了个大洞,丢了十二口大箱子。沧州知州派了好几千人去捞,奈何寻有好几天,只找回来九口,剩下三口怎么都找不回。”

  咕嘟。

  唾沫咽下。

  “啥意思,搞丢了?”

  梁渠仰面叹息。

  “三口箱子里的其中一口就放着木盒。”

  “这……不是,你没诓我?”柯文彬五雷轰顶,环顾左右,“怎么他们书信一个没丢,就我的没了?你没放一块?”

  “我也没想到啊。”梁渠摊手,“本来全放暗格里的,但苏大小姐来的晚,当时我觉得再开再关的麻烦,顺手放箱子里了。”

  项方素叠好银票揣进怀里,玩闹起哄:“丢了好,省得见了遭心!”

  “可惜喽……”白寅宾咧开嘴角,大道遗憾。

  “时也命也,没办法的事,接受吧。”冉仲轼拍拍柯文彬肩膀。

  柯文彬肉眼可见的落寞,一屁股跌坐到箱子上唉声叹气。

  “怎么会丢了呢……”

  “哈哈哈,行了,讲个玩笑,贵重物全妥当放着呢!”

  柯文彬抬头。

  獭獭开背对太阳,染上一层金辉,跑到船头丢下木盒,梁渠伸手一捞接到手中。

  “靠,你轻点!”

  柯文彬蹭得站起,劈手夺下。

  白寅宾、冉仲轼、项方素等人团团围聚。

  “打开看看盒子里有什么。”

  “有没有信,念出来听听。”

  “对对对,好些日子没听评书了,闷得慌。”

  “滚滚滚!”

  柯文彬啐两口唾沫,自己抱住木匣,跑回河泊所独自欣赏。

  ……

  青石街上,春草绵密。

  江獭们排成纵队,獭獭开身背包袱,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当先开路。

  百姓们喜气洋洋,热情招呼,沿途小贩盛情邀请梁渠坐下吃碗热乎的小食。

  獭獭开闻到熟悉的味道,鼻翼抽动,不自觉地偏了脚步,撂下一摞铜板,张开五爪,指指西边。

  “得嘞,老规矩,五碗,待会打包给您送府上!”

  乡民不懂什么宗师不宗师,更不清楚全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所谓十八岁的大武师有何不同,只晓得梁渠的官更高了,有能传给儿子的爵位了,能耐比当年平阳镇上的大老爷杨东雄更强十分。

  离家尚有半里地,猛虎般的大黑狗蹿行人群之中。

  乌龙闻着味凑到梁渠身边,脑袋一个劲地往手掌心拱,毛尾巴呼呼甩动,扬起阵阵灰尘。

  小蜃龙从衣衫内探出龙角,梁渠一指头摁它回去。

  三王子冒个头他就知道什么心思。

  帝都没事,放平阳府里怕不是惹得百姓跪拜,高呼龙王显灵,到时堵街上,有家不能回。

  “水哥!”

  “顺子长高了啊!”梁渠拍拍顺子脑袋,“家里砌了新房?”

  抬头望去。

  陈庆江的家模样大变。

  从先前的小瓦房,变成了一个二进大院,青灰色的新瓦有着独特的沙土味,许多地方仍有工匠挑着泥沙进出,忙忙碌碌。

  “我爹说冬天请人,工钱便宜。”

  “好事,你爹攒钱留着送你去读书呢,去玩吧。”

  顺子坐回门槛,继续低头数蚂蚁。

  梁渠走上两步,又不自觉地回头。

  兴许此前天天能见到,没什么太大感触,黄州和帝都,两趟小半年,他惊觉顺子也八九岁了,和小时候的木讷比活泼不少,高出了一个脑袋,但一样的不爱说话。

  再抬头。

  山林还在,绿水依旧。

  屋檐下的燕子走了又回来,青石街上的石板碎了又填补,风铎轻轻晃动,碰撞出声。

  一切似乎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还是家里好啊,舒坦!”

  跨步入门。

  先问候大师。

  老和尚合上册页,抽出两份手稿递到面前。

  《舌识法》,《意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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