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熞随意的坐在县衙大堂主位上,这本是县太爷的位置。

  下方也本该是小民百姓。

  但此刻,上方端坐的事大明太孙,而下方跪着的,更是一众地方官员,甚至还有封疆大吏!

  此情此景,着实让在外面围观的百姓大吃了一惊!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没有审讯太久,有如雷霆之势一般,太孙殿下便下令,将按察使推出斩首,而左右布政使、汉中知府,通通都是凌迟!

  并且,还不止如此。

  左右布政使、汉中知府意图造反,所犯之罪,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无数锦衣卫顷刻之间便出动。

  前往西安府,逮捕其家眷、亲族,共同押往澄城县斩首!

  而左右布政使、汉中知府三人,此刻已经被推到门外,由锦衣卫亲自执行,处以凌迟极刑!让一众老百姓看得个清清楚楚!

  让所有百姓知道,太孙殿下对于贪官,完全是零容忍的态度!

  “啊!杀了我吧!”

  “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殿下……求您给臣一个痛快吧……”

  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一刻。

  他们甚至看着一旁被斩首的按察使都是如此羡慕,而那些举报有功,最后贪墨不足千两,无需斩首的官员,更是羡慕到不行。

  只是在陕西地界,这种贪墨不足千两的官员,甚至都没几个。

  真的追究下来,根本就没几个干净的!

  “嘶……”

  被判斩首的官员被锦衣卫推着赶往刑场,此刻,澄城县的刑场早就已经人满为患。

  脚下遍地都是血水。

  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呈现着一抹诡异的血红色。

  让人不由感到畏惧。

  这就是太孙殿下的权势!一言之下,便有无数官员为此丧生!尽管,这些贪官都是咎由自取!

  而这些被判斩首的官员看着被处以极刑的左右布政使。

  眼中满是恍惚。

  仿佛依稀还能看到,当初在陕西布政使司衙门里面,左右布政使呼风唤雨的模样。

  只是一个眼神。

  就透露着无穷的压迫力!

  若是手上的茶杯放置的动作大上一些,便能让人惶恐不安整整一个月!

  这便是曾经左右布政使的权势!

  可如今呢?

  却在刑场之上,被人一刀一刀的割着肉!活不成,却也死不掉!

  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脸上满是悔意,可现在后悔?却已经晚了!

  咔嚓!

  一刀又一刀,无数贪官的人头落下!

  整个陕西的官场,仿佛这血红的土地,血洗了一般!

  是夜!

  一场大雨!

  血水仍旧不散!

  城外,尸骸遍地!

  而在风雨中,一尊车架悄然出城,上万新军跟随!

  朱允熞……回京了!

  ……

  京师。

  傅府。

  府邸之中,一位面色威严的老臣正把玩着自己长长的胡须。

  一旁的下人缓缓走来,说道:“大人,湖广布政使司的左参政大人求见。”

  “对方奉上了两千两银子作为献礼。”

  傅友文眉头略微皱起,眼中流露着些许不满。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京师之中,物价飞涨!两千两银子能做个什么?堂堂一个参政,竟然只能弄到区区两千两银子?

  当真是干什么吃的!

  平日里到底有没有多去贪墨些银子?

  “把他赶走!”

  “就说老夫不空!”

  傅友文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来年吏部升迁的时候,定要将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发配到南边或者北边去!

  去当一个知县!

  尽管明面上他的身份仅仅只是吏部侍郎,可当今吏部尚书翟善十分年轻,乃是洪武初年间生人。

  在朝中根基甚浅。

  而他傅又文的兄长更是在朝中大名鼎鼎的傅友德!

  有这么一个兄长,外加他耕耘吏部多年,实际上,在吏部他的权势反而要大过这个所谓的吏部尚书,处理诸多事宜根本无需向他过问。

  “是,大人。”

  一个下人离去,但很快,又一个下人赶来。

  禀报道:“大人,湖广布政使司的左参政加到了五千两!”

  顿时。

  傅又文喜笑颜开。

  心中暗道:这才对嘛,现在的京师,两千两算个什么?早就水涨船高了!

  起步就是要五千两才行!

  否则明年的升迁,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个什么参政了。

  “去,把他叫过来。”

  五千两,只是一个起步价,代表着有资格见到他傅又文,但如果想要在明年谋求什么职位的话。

  那就得继续加价了。

  虽然不至于明着买官卖官,但动动手脚,还是能做到的。

  官员考核、调度、升迁,吏部本就是干这个的嘛!

  “傅大人!”

  很快,湖广布政使司左参政就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尽管心底已经恨透了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匹夫。

  但表面上却还是不得不笑着。

  不敢有丝毫得罪,否则明年说不定自己就要调到什么鬼地方当知县了!

  要是好一些的地方,倒是无虞。

  可要是到一些连治安都没法保证的地方,譬如云南等地,那可就当真见了鬼了!

  那些地方的蛮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县令就不砍伱!

  湖广左参政丝毫不怀疑傅友文这个老匹夫能不能干得出这种事来,因为他当真就曾经做过!并且对方兄长乃是颖国公傅友德,朝中大将,开国功臣!

  无论哪一个名头,都不是他区区一个地方官员能够撼动的。

  要知道,傅家两兄弟,可是在太孙殿下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

  两人各怀心思,寒暄一阵后。

  直入主题:“傅大人,在下来年想要进步,不知这湖广布政使的位子,可否考虑一下下官?”

  “下官愿意献出一万两银子!”

  但傅友文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没有吭声。

  左参政额头隐有汗水流出。

  一咬牙:“两万两!”

  “这当真是极限了!”

  可傅友文却还是没有说话,不急不缓的给杯中热茶吹着气。

  半晌后。

  方才放下茶杯,道:“至少这个数。”

  只见傅友文两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比划出一个十的手势,直吓了湖广左参政一跳!

  “十……十万两?!”

  疯了吧!

  就算是去抢,也没有那么多啊!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

  大明的银子可是硬通货,又没有什么很严重的通货膨胀,他区区一个参政,怎么可能搞得到手这么多?!

  “别急。”

  傅友文诡异的笑了笑,说道:“你现在给不起,但你想想,你要是当了湖广布政使。”

  “这十万两,还不是动动手指就来了?”

  “你现在给不起,我完全可以借给你嘛,等到时候,你换我十三万两就行。”

  左参政顿时双目圆瞪。

  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老匹夫,十万两还嫌不够,竟然还做起了高利贷的生意。

  借他十万两,来年还十三万两?

  而且,这十万两他甚至连掏都不用掏,做的完全是无本生意!

  “这么贵!”

  “怎么可能还的上!”

  左参政只觉得头脑发晕,一年布政使,怎么可能还的上十三万两的银子?

  除非……不要命了!去动朝廷收田的银子!

  又或者……是动地方修建国道和水库的银子!

  但这无论哪一个,都是杀头的大罪啊!

  不,至少得是一个满门抄斩!

  “哎,目光莫要这么短浅,这可是布政使的位置。”

  “哪里贵了?”

  “现在大明蒸蒸日上,布政使的位置,都是一年一个价,来年,说不定就得十五万两了。”

  “你不要,有的是人抢着要。”

  傅友文不屑的看了左参政一眼,果然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

  区区十几万两银子,就这么慌慌张张?

  现在的大明京师,别说十几万两银子,就算是百万两银子,哪也算不上是巨富了。

  “哦?那要是孤想要这个湖广布政使的位置,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呢?!”

  “不过,想必以傅大人的能耐,就算是孤的这个太孙之位。”

  “怕是在傅大人眼中,也能够明码实价吧!”

  门外,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人未至,声先至。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沙沙沙的脚步声,一道白衣少年的身影在众多锦衣卫簇拥下走来。

  “傅大人,能否给孤开个价?”

  朱允熞面带笑意,但眼底,却满是冰冷的杀意!

  没错,傅友文就是陕西地方官员背后的保护伞!甚至,他还不只是陕西一个地方的官员保护伞!暗地里操控着多个地方官员的升迁和调动!

  以小丞相自居!

  对各个地方的官位,明码实价的标出来贩卖!

  浑然无视朝廷法度!

  眼见朱允熞走来,傅友文蹭的一下子起身,慌乱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连忙跪地拜见:“殿下……”

  “您怎么来了?”

  一旁的左参政也是连忙拜见朱允熞,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看着傅友文,这家伙……算是把自己害惨了!

  你府上怎么会有太孙殿下?

  “当然要来。”

  朱允熞浅笑着,说道:“若是不来,孤还看不到傅大人这般威风的样子呢。”

  “就方才一举一动之间。”

  “威风凛凛啊!就算是你兄长傅友德,那也是万万不如你半点!”

  “堂堂湖广布政使的位置,你一个人就能决定。”

  “要我看,要不咱这个太孙的位置,干脆让你来做算了。”

  “免得下面的官员,还得说我不称职!”

  唰的一下!

  傅友文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明明是秋冬的季节,却热到汗如雨下,浑身蒸腾着热气。

  面色苍白不已。

  “微……微臣不敢!”

  但却连一句狡辩的话都不敢说,自朱允熞监国以来,数次屠刀落下,每一次,他都看到了。

  宫门外,那血水如柱的模样!

  一旁,左参政也被吓到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殿……殿下!我不是故意来这儿的!”

  “是……是傅友文!傅友文他把持朝政!”

  “臣不得已,才到这儿来的,非是有心买官啊!”

  但正是这句话。

  却引爆了朱允熞的怒火,一时间,眉目之间的杀气,直欲择人而噬!

  “闭嘴!”

  “把持朝政?你是在说孤监国不力,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把控了朝政是吗?!”

  “还是说,你觉得他傅友文在你心中位置,比孤还要高?”

  “比皇爷爷还要高?!”

  “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难道大明的皇帝,不是姓朱,而是姓傅?!”

  朱允熞勃然大怒!

  而傅友文听到朱允熞的话之后。

  顿时被吓得手脚瘫软!

  这话,太重了!

  若是顺着说下去,死的人就不只是他傅友文一个,还有他兄长,颖国公傅友德了!到时候,整个傅家,没有一个跑得掉的!

  全都得死!

  “殿下,莫要听这家伙胡言乱语!是臣一念之差,在官员的升迁调度上动了手脚!”

  “此事皆是臣一人所为!”

  “同我兄长傅友德,没有任何关系啊!”

  现在傅友文最怕的就是,朱允熞顺着上去,将他的事情扩大到了傅友德身上,到时候……整个傅家,原本是开国功臣,最后可能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而若是单纯他死了。

  只要他兄长傅友德还在,无论如何傅家始终都还在。

  而他的子嗣,也可以得到保存!

  只不过是他一个人顶罪去死而已!

  但朱允熞又怎么会顺着对方的心意走?

  “呵,你说没关系,难道就没关系了?”

  “事实真相,孤自然会查明!”

  “可你也要明白,孤眼中,容不得沙子!”

  “宋忠!”

  “将这二人收监!严加审讯!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与之有关的官员!”

  朱允熞冷声吩咐道。

  无论如何。

  至少傅友文这次是绝对跑不掉了!

  而就在傅友文收监之后。

  这个消息顿时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师!

  顿时,整个京师大震动!

  而颖国公府中,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一时间,整个京师朝廷风声鹤唳!

  太孙殿下微服私访,于陕西地界诛杀无数贪官的事迹,也随之传播了出去。

  引得无数百姓拍手叫好!

  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今夜的宁静之后,明日早朝将会是前所未有的风雨!

  次日!

  奉天殿!

  早朝!

  声若蚊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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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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