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徐达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推辞,拱手道:

  “臣,领旨。”

  “无妨。”

  朱元璋长吁一口气,微不可查的递给太子一个眼神。

  搞定了徐达,再等刘伯温,便可以推胡惟庸上位了。

  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等除掉了胡惟庸,淮西集团的势力,土崩瓦解不攻自破,再想翻身不可能了。

  ……

  翌日。

  例行的朝会上,徐达主动卸任了中书省右丞相职位,登时引来了不小的轰动,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时间,朝野上下对于新任右丞相的人选,众说纷纭讨论不断,完美达到了老朱想要的结果。

  下朝之后。

  朱元璋为了躲避皇后的唠叨,直接跑到瑾身殿更衣去了,顺便交代太子带队先走,假装今天不过去听课了。

  等那边儿子们风风火火的出发了。

  他这边才动起来。

  “天德,你别回营了,陪咱去听课。”

  “有无兴趣?”

  徐达闻言怔了下,下意识道:

  “林先生的课?”

  朱元璋嫌弃的一撇嘴:

  “废话。”

  “不是林先生,还有谁配啊?”

  ……

  应天府,夫子庙府邸。

  林澈住所。

  以太子为首的一众皇子们,毕恭毕敬的行礼作揖,异口同声:“拜见林先生。”

  “免了——”

  “今天我们讲——”

  “大明的困局!”

  林澈此言一出。

  不光这边的皇子们一片哗然,就连隔壁那边偷听的朱元璋和徐达都瞪大了眼睛。

  大明?

  困局?

  什么情况?

  难道大明要亡了?

  朱元璋屁股还未坐热,便开始有些稳不住了。

  反观,随行而来的徐达,更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这…陛下?”

  “林先生这是何意啊?”

  “要不…臣还是先回大营吧?”

  徐达惴惴不安,拿不准隔壁讲的课程,自己配不配听?

  “你先坐下。”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好歹也是咱大明的大将军,你能不能有点深沉?”

  “咱带伱过来的,你有啥好怕的?”

  “不该你听的,咱就撵你走了。”

  “懂?”

  面对朱元璋的不容置疑,徐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敢再多言了。

  ……

  另一边。

  “咕咚!”

  朱樉艰难的咽了口水,发出所有人都疑惑:

  “不是…林先生?”

  “咱们今天不是讲《搞清权利归属,才能阔斧改革》吗?”

  “这咋又整出来困局了?”

  “咱大明哪来这么多困局啊?”

  “一坎又一坎的…”

  “好像过不完了。”

  朱标薅住没大没小的弟弟回来坐下,低声训斥道:

  “不得无礼。”

  “林先生讲什么,你就听什么!”

  朱樉条件反射般一缩脖子,默默的‘喔’了声,不敢跟大哥犟嘴,立马安分下来。

  见状。

  林澈不禁哑然失笑,有人维持课堂秩序,此刻顿感一身轻松,可以省省嗓子。

  接过徐妙云敬上的茶,林澈指了指身后的椅子,示意对方不用回避了。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省点力气,是点力气。

  见徐妙云乖巧的坐在林澈后面,朱棣顿时有种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碍于大哥的威严,估计已经开始作妖了。

  她凭啥?

  她也配?

  林先生这是干啥?把一个女子放在身边,晦不晦气?

  “不急,先听课,听懂了你们便知…权利的归属很重要,更事关大明的困局。”

  林澈目光停在不服气的朱棣身上,提问道:

  “法、势、术,这是谁提出的观点?”

  朱棣闻言顿时蒙圈了,手指向自己莫名其妙,心想,咋又问到我身上了啊?之前不是都由大哥回答吗?

  象征性的想了下。

  “回先生!”

  “我不知道。”

  这边朱棣震耳欲聋的一嗓子,差点把那边老朱鼻子气歪了。

  不出所料,自己没有到场,老二、老四就没人样了。

  你不会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脸都不要了!

  “法、势、术,这是韩非子的核心观点。”

  林澈血压也是有点高,实在懒得再骂他了,叹道:

  “其中的法便是律法,法令,而‘势’和‘术’则可以统一理解为,权利。”

  “《韩非子、八经》曰:君持以处势,故令行禁止,柄者,杀生之治也;势者,胜众之姿也,凡明生之治国也,任其势!”

  “简而言之,一个王朝如果解释不清楚权利的归属,如果天下人搞不清楚权利的来源。”

  “那就不用考虑什么变法,因为已经走进了一个亡局。”

  顿了顿,林澈继续道:

  “这个概念对你们可能有些模糊,我们从金朝的败局说起,以此举例,方便理解。”

  “金哀宗在位十年,每天累死累活,励精图治,积极鼓励农业种植,尊孔崇儒,团结民心,一心改革,并且停止了与南宋的战争,结果却换来了亡国之殇,最终国破自缢。”

  “为什么会这样?”

  话落。

  不但朱樉幸灾乐祸,其余的几个皇子,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靖康之耻在前,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亡国也是咎由自取,谁关心为什么会这样?

  活该,该死!

  见弟弟们群情激奋躁动不安,朱标抬手扶额顿感头大,却也那他们没辙了。

  “学生愚钝。”

  “请林先生赐教。”

  环视一周,林澈微微一笑,倒是没有为难他们,毕竟还都是热血少年,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如果没有搞清楚权利的归属,就不要想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

  “之前人们总说这样一句话:是与士大夫公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士大夫也可替换为地主、豪强、门阀等等…”

  “这句话出现在王安石变法期间,宋神宗质问文彦博:现在变法主要是打击贵族的利益,变法不是为了老百姓吗?这对大宋有何好处?

  “文彦博回:皇帝与贵族共治天下,从来都不是和百姓治理天下。”

  “宋神宗又问:那现在贵族也总有几个支持的吧?”

  说着,林澈微微摇了摇头:

  “这句话是个疑问句,连皇帝自己都不确定…呜呼哀哉,可悲可笑。”

  场面气氛骤然变得无比压抑,最不老实的朱樉此刻都是沉声不语,表情更是突显难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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