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

  朱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快步上前拱手道:

  “父皇圣明!”

  “先生走一步望百步,不仅有神鬼莫测之能,更有看穿时间长河的神通…”

  “脚踏实地稳固发展,坚持行于正路之上,雄图霸业可期,大明要做的就是不犯错!”

  “儿臣以为,先生所言非虚!”

  朱元璋用手搭上朱标的肩膀,微微一笑:

  “这话不用你说…咱也知道。”

  “可难就难在,这个‘不犯错’上面啊!”

  “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难啊!试问谁想犯错,谁愿意犯错?奈何总是事与愿违…”

  “大秦鲸吞六国,历经六世七君,一百四十余年,而咱大明想要吞并‘大地图’要花费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啊!”

  说着朱元璋眉宇间充满了忧愁:

  “一代出错,满盘皆输,谈何容易啊!”

  “林先生最多能帮你铺路百年,可是百年之后…大明又该当如何?”

  “还能否坚持在正确的路上,不犯错?”

  “咱…放心不下啊!”

  朱标扶起老父亲重新坐下,宽慰道:

  “父皇,您瞧您?”

  “您之前还说,娘是天生操心的命,您这不也是一样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

  “您就放心吧!”

  “咱们朱家的后世子孙,不说代代都是虎狼之君,但一定不会是孬种!”

  “按照林先生的教育方式,起码大方向不会出错的!”

  “父皇觉得呢?”

  朱标这一番带调侃的宽慰话,朱元璋听在心里顿时心情宽慰了不少。

  他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

  “现在能耐了,居然知道调侃起伱爹来。”

  “真是翅膀硬了,别以为把林先生搬出来,咱就不敢收拾你!”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还嫩了点!”

  朱标见状松了口气。

  颔首低眉,应了声。

  当老子的担忧,当儿子的都看在眼里。

  在乎的越多,顾虑就越多。

  皇帝也没法免俗。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可惜,这不是百姓家,而是帝王家!

  念及至此。

  朱标忍不住微微摇头,转而道:

  “父皇认为…”

  “林先生提出的‘远交近攻’有多大可行性?

  朱元璋若有所思,经过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没有表明看法,模棱两可道:

  “别急。”

  “先听林先生讲完。”

  ……

  另一边。

  朱樉望向林澈眼神充满了兴奋,迫不及待的表现道:

  “远交近攻,我知道。”

  “孙子的《三十六计》里面有!”

  “我有印象!”

  “林先生,您是要咱大明拿旁边的番邦小国开刀。”

  林澈靠在椅子上,抿了口酒,点头道:

  “让你说对了。”

  “既然聊到这了,那我就要问问你…”

  “大明周边的番邦小国,例如东边海上的倭奴,频频骚扰咱大明沿海边境,当今皇上明明恨之入骨,但却为何没有讨伐的意愿?”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朱樉陷入了沉思。

  在林澈提问之前,他还真没朝这方面想过。

  按理说…以老头子的火爆脾气,早就该有所行动了,而不是一味的被动防守。

  如今一想,是不太对。

  朱樉仔细琢磨了一番,小心翼翼道:

  “或许,海外的敌人太多了?”

  “方国珍的残部,还有张士诚、陈友谅的后代,全都在海外扎堆,容易引来围攻?”

  林澈竖起筷子,左右晃了晃:

  “错了!”

  “当今皇上会怕这点残兵败将?放任与倭寇勾结,也凑不出多少人马,根本不够大明水师打的。”

  朱樉闻言更是不解,又道:

  “担心腹背受敌?”

  “毕竟北元的威胁还没有铲除,大明人口又是捉襟见肘,南北分兵的话,恐生变数?”

  林澈摇头:

  “错了!”

  “大明的宝船,干碎敌人的片甲,有如喝水一样轻松,唯一的缺点就是机动性略差,敌人逃跑时追不上,不用分兵太多,也构不成变数。”

  朱樉面显苦涩,又是连说了几个他能想到的可能性。

  然而林澈接二连三的否认,让他不免有些怀疑人生。

  “那是因为啥呀?”

  朱樉彻底放弃,不再为难自己了,郁闷道:

  “我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也不能像先生一样能掐会算,上哪猜他老人家咋想的?”

  林澈瞄了对方一样,摇头笑道: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这与能掐会算,有何干系?”

  “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战略思维…”

  “啥也不懂,就知道瞎莽!”

  朱樉脸色涨红,难为情的挠了挠头,终于学乖了,没再开言犟嘴。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林澈没有再为难他,欣然解释道:

  “大明剿灭倭寇,不费吹灰之力,之所以置之不理,无非就一个原因。”

  “打不回来钱!”

  听闻此言。

  朱樉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如梦初醒,打开了闭塞的思路:

  “对啊!打仗需要耗费军饷开支,若是打仗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打个啥仗?”

  “嗯,还行,不傻。”

  林澈见状,笑了笑:

  “打仗就离不开花钱,没钱就打不了仗,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发动战事,更像是投资,拿钱生钱,以钱换钱,不是脑子一热,想打就打,这些事你该比我清楚。”

  朱樉屏息凝神,听的十分认真。

  “然而,覆灭倭奴…却没有实质性的战略意义,除了能解恨以外,没其他东西了。”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啥没啥,又是一座孤岛,管理极其不便,更谈不上发展了。”

  林澈双手一摊,叹道:

  “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不仅劳民伤财,更是给大明徒增负担。”

  “简而言之…但凡倭岛有一丁点用处,早都划入华夏版图了。”

  “就因为没用,谁见了都嫌弃…这才让倭奴人活到现在…”

  听了林澈的耐心解释,却见朱樉剑眉紧蹙,重重叹了口气。

  明白是明白了,但也更糊涂了!

  如此一来,远交近攻的战略,岂不是又自相矛盾了?

  无利可图的话,打仗就没意思了,不能以战养战,早晚得透支国力…

  朱樉忧心忡忡道:

  “林先生!”

  “我不太明白…”

  “既然您早就考虑到了这些,为何还坚持‘远交近攻’的战略方针?’

  “大明现如今百废待兴,国库空虚寸步难行,经不起任何的消耗!”

  朱樉豁然起身,作揖道:

  “学生愚钝!”

  “请先生明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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