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姒从看到温言,就开始后悔了。

  之前是觉得大家都是阿飘,还抱团取暖了这么久,心里一软,留了点善念。

  心里就想着,从此各奔东西,还是给彼此一点隐秘,让大家都有点安全感。

  毕竟,这些阿飘之前有什么事,都挺听他的意见的。

  在那四野之地,他仗着能比其他人多看到东西,带着大家躲避过不少危险。

  身为阿飘,彼此之间的交情,铁不铁先不说了,但交情是肯定有的。

  哪想到就这么心善了一次,现在出事了。

  要是那些阿飘搞出来什么事情,他就是背锅的那个。

  幸好他投的快,不然的话,等到后面万一有哪个家伙失心疯,犯了事,保准把他给供出来。

  也幸好,他们刚出来,就接连受到惊吓。

  走个冥途,都能差点被吓尿了。

  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会挺老实的。

  毕竟,阿飘也未必喜欢搞事情,尤其是担惊受怕久的阿飘,绝大部分肯定都是想安稳一点。

  童姒才跟着冯伟来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想躺平了。

  可以吃香烛,可以吃别的东西,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房间里甚至还有一个随时都有水的水龙头,想要热水都是随时有。

  而且休息的时候,还可以放松下来,不用担心稍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说心里话,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就觉得,就这样就足够了,他别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就想这样子安安稳稳的,有一间自己的房间,非常安全,别人来的时候,竟然还会敲门。

  他都已经忘了,上一次睡在有褥子的床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不想死,他还想多睡两天安稳觉,那种完全放松了警惕的安稳觉。

  紧绷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经,松开的那一刹那,就很难再重新紧绷起来。

  所以他投的毫无压力,一念之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温言不知道童姒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只是猜测童姒可能是之前看到过他跟夜游神干架,所以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想法。

  再联系到他之前的举动,起码初步印象,温言是相信这家伙不是什么太过凶恶的阿飘。

  一般人,很难看出来这个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阿飘就这点好,看看他是个什么阿飘,大概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品性。

  未必完全准确,用来做初步的判断,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温言看了看朱王爷,朱王爷一直没说话,全权交给温言来处理。

  但朱王爷其实也没想到,这个童姒会投的这么干脆利落,投完之后,好像还更放松些了。

  温言沉思了一下,这种有风险的家伙,还是得重点看一下的。

  而且,还要通过这个家伙,去找一下其他的阿飘。

  更重要的,这些家伙,也有裂缝那边的情报。

  童姒等了半晌,等着温言继续问问题,温言沉思了良久,忽然问了句。

  “你想要的是什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童姒愣了一下,没想到温言会问到这个,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茫然地想了很久。

  “我不知道,现在就是我想要的,有个我自己的房间,别人拜访的时候还会敲门。”

  “就这个?”

  “恩,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自己的房间了,也没住过房子。

  那时候有一天,我很累,在一个地洞里休息了一下。

  我再被惊醒的时候,旁边就有一只夜游神的大脚。

  跟我一起在地洞里休息的几个阿飘,只剩下我一个,剩下的全部被一脚踩死了。

  我只是想要能安安稳稳,放松警惕休息一下,也不用担心被踩死。”

  童姒说的很真诚,朱王爷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温言点了点头,他倒是相信,绝大多数阿飘都是这样,就像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一样。

  “你只要不犯事,伱想要的都可以有,前提是,你得先找到其他从裂缝里出来的阿飘,尤其是你说的那个,明显不老实的烧死鬼。”

  “我其实不是很清楚他在哪……”

  “那就找,他刚出来就敢随意对人下手,就属于重点打击的对象。

  你想好了,他就是你的投名状。

  他要是先被人打死在别的地方了,你的投名状就没了。”

  一听这话,童姒连忙道。

  “那我试试,就是不知道他当初离开的那个小道还在不在。”

  朱王爷在旁边拿来纸笔,拍在桌子上。

  “把你知道的名字,都写出来吧,都是什么阿飘,什么性子,什么特点,都写清楚了。”

  童姒拿着中性笔看了半晌,有些别扭的握着笔,开始唰唰唰的书写。

  虽然看起来他用不习惯中性笔,可这一手板板正正的小楷,也能看出来,他是读过书的人。

  朱王爷看着从上往下的字,还有一些字,明显不是现代简化过的字。

  “以前读过书,考过功名吗?”

  “考过乡试,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考中,我那时候已经死了,后来变成阿飘想要查查,也没来得及查。”

  “你哪年考的,回头我去给你查查。”

  “洪武五年考的,就叫童姒,字十五。”

  朱王爷听到乡试,就大概猜到了,没想到还真是老朱家时代的人。

  现在看了看童姒自己写的名字,他就感觉怪怪的。

  “你这名和字……”

  童姒立刻解释道。

  “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我有重瞳,被视为不祥,亲友也避我如蛇蝎。

  我大哥本来也不想管我的,但是我嫂嫂力排众议,将我接回了家,将我与其孩子一起养。

  我长大后,便自己改了个名,叫姒,就是为了提醒我自己莫要忘了十五年养育之恩。

  就是我死的有点早,变成阿飘没多久,就莫名坠入那边……”

  朱王爷沉默了一下,他稍稍算了算时间,恐怕这个童姒坠入那边,跟老朱当年干的事情也有关系。

  当年老朱开立新朝,正是威势正强的时候,连山君都给干了,将山君给打死了一次之后,顺手又干了不少事,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

  童姒估计就是被波及到的倒霉蛋之一。

  “我回头帮你查查吧,应该是有记录的。”

  这边聊的差不多了,童姒看起来也挺配合的,温言就准备带着他离开。

  走之前,将那张纸拍了张照,发给了风遥,再给发了个信息,就说这是之前裂缝里出现的一部分阿飘的名单,你们看着办,尤其是重点注意那个烧死鬼。

  冯伟来开路,看到童姒也跟着走,还有些诧异,温言也没揭穿,只是说。

  “他有点特殊的本事,请他去给我帮帮忙。”

  “哦,那童姒你用心点,要是帮忙办好事了,也有奖金拿,后面你可以自己买个宅子。”

  童姒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说呢,听到这话,眼睛忽然就瞪大了。

  “我们还能买宅子?!”

  “可以买啊,有些被烈阳部招募的,不但有工资有奖金,连公积金都有。”

  童姒震惊不已,这是什么朝代啊,阿飘竟然都能光明正大的买宅子了。

  他很想问问那个公积金是什么东西……

  听冯伟的口气,这肯定是常识性的东西。

  他忍了下来,后面再问问。

  一念至此,他心里就坚定了下来,那烧死鬼本身就不安生,现在还敢袭击人。

  那烧死鬼的作为,放到任何朝代,肯定都是朝廷无法容忍的。

  那就别怪我不讲交情了!

  跟着下了冥途,一路路过一处的时候,童姒的眼睛一翻,出现了双瞳,他看着道旁一条小路。

  “就是这里,那个家伙当时是从这里离开的。”

  “你能踏上这条路吗?”

  “应该可以,能看到应该就能走的。”

  “你前面走。”

  童姒犹豫了一下,道。

  “为防止迷失,还是我拉着你们吧。”

  温言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

  他就任由童姒带着,从冥途大道上走下去,踏上一条小路。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才从一个像是工地的地方走出来。

  这里是一座小山,旁边应该是在修路,把小山给挖去了一半,他们出来的地方,应该是山中密封空洞,现在被挖开了。

  现在出现了一个不稳定的临时小路口,最多晒几天太阳,这个小路口就会消失。

  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固定的大路口,就是老赵家地下室,连电线都能拉下去。

  而这种不稳定的临时小路口,正常情况下,只是一个山洞,像温言这样,肉身行走的,走错一步,都不可能通过。

  温言走出来,拿出手机,连上网,定位了一下。

  面色顿时一黑,太保郡。

  他可不想来这种地方,距离淮水实在是太近了。

  缩小了地图看了看,距离最近的淮河边,竟然只有不到百里距离,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察觉到那家伙的气息了吗?赶紧抓到,赶紧走。”

  他手腕上的手环,都因为距离淮水不远,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

  温言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老实点,别动。”

  随着温言的话,灰布立刻顺着温言的手臂,唰唰唰的将手环给缠绕了起来。

  温言立刻点了点灰布,给加持了点阳气。

  “干得不错。”

  他已经总结出来经验,这灰布灵性不低,掌控这个家伙,得走夸夸路线,做了事情,那就得夸,越夸越顺手。

  童姒之前都一直注意着被灰布包裹着的俩武器,现在看到灰布灵性如此之高,他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他站在门口感应了一下,来到一架停在这里的铲车前,细细感应了一下,双瞳就看到了排烟管上的一个黑手印。

  “他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带路,找到他。”

  童姒现在是干劲满满,巴不得赶紧把烧死鬼给卖了,然后赶紧交上投名状,完事了再问问那个公积金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带着人一路走,走了不过几百米,就感应到了烧死鬼的气息。

  他指了指路边的一个院子。

  “就在这,他没走远。”

  温言向着那边望去,靠近了些之后,都不用提醒了,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似是哀嚎,似是舒爽的声音。

  这院子里似是一个农家乐,来到厨房后门的时候,听着里面嘈杂的声音,顺着小窗户往里一看。

  就见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态,钻到饭店特有的猛火灶里,承受着猛火灼烧。

  他哀嚎的声音,就像是搓澡的时候,礼貌问候了一下师傅吃饭了么?

  有一种既痛苦又火辣舒爽的感觉。

  那烧死鬼在里面肆意哀嚎,也不怕别人听见。

  温言也未曾想到,那个烧死鬼会在这种地方。

  看了一眼,提示便出现了。

  “烧死鬼。”

  “极少数情况下,被烈火活活烧死之人,有极小的概率,会化作烧死鬼。

  如同水鬼不怕水淹,烧死鬼不怕火烧,却也需要火焰灼烧来维持力量,增加力量。”

  “烧不死的阿飘,只说明火焰还不够猛。”

  “临时能力:玉枢火府真箓。”

  这个玉枢火府真箓,以前出现过一次。

  不是修道之人,不会相关秘法,那就只剩下基础能力。

  不怕火烧和放火。

  这个不怕火烧,肯定跟烧死鬼的火焰抗性,不是一回事。

  再基础的能力,上限也肯定比这个烧死鬼高。

  温言看了看童姒。

  “能让其他人注意不到我们吗?”

  “这倒是挺简单的,只是,可以这么做?”童姒非常谨慎。

  “不留后遗症就行。”

  “那简单。”

  温言推开后门,进入到后厨,童姒化出重瞳,在后厨的人,看过来的瞬间,就完成了迷惑。

  温言挽起袖子,走上前,单手伸入了火灶里,一把捏住以怪异姿态躲在里面的烧死鬼,将其拎了出来,转身就走。

  烧死鬼正享受猛火灶搓背爽着呢,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拎了出去。

  烧死鬼大怒,焦黑的身体开始燃起火焰,但下一个,一个大逼兜子就抽在了他脸上,抽的火花四溅,刚燃起来的火焰,就此熄灭。

  温言将其丢在地上,伸手向后一抓,灰布就将天师法剑解开,将剑柄递到温言手里。

  温言执剑,将剑尖放到烧死鬼面前。

  “我问,你答,一句话不老实,马上死。”

  童姒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补了句。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真的。”

  温言将之前问童姒的一些关于裂缝那边的问题问了一遍,烧死鬼的回答,倒是没什么问题,基本跟童姒说的一样。

  他们这些比一般阿飘强不少的阿飘,在那边其实也就是些底层货色,在夜游神的领地,靠着夜游神庇护才活着。

  因为那边喜欢吃阿飘的东西有不少。

  问的差不多了,温言继续问。

  “你出来之后,是不是遇到灭火的人?是或者不是?”

  “是。”

  “你引火烧了他们?”

  “没烧到……”

  “是还是不是?”

  烧死鬼犹豫了一下,还没回答呢,就见温言手握天师法剑,直接从他的口中刺入,将其刺穿,钉在了地上。

  烧死鬼四肢扑腾着,身上开始有火焰喷涌而出。

  温言直接给天师法剑加持了阳气,松开手后退了一些。

  随着温言加持阳气,天师法剑上,亮起一个符文,低声的喃呢声响起。

  刚刚喷涌而出的火焰,便像是遭到了镇压,倒卷着缩了回去。

  烧死鬼挣扎了几下,便渐渐消散,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印记,还有地上插着的天师法剑。

  温言走上前,拔出天师法剑,剑身上一点黑灰都没有沾染。

  就算使不出其中的玄妙,拿来当物理超度法剑用,倒是也挺好用的。

  其实他刚才是想拔出纯钧锏,灰布却把天师法剑塞到他手里了。

  温言确认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了,转身就走。

  “走吧。”

  童姒看着地上的焦痕痕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太快了,说杀就杀,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看温言那副样子,就像是急着回家吃饭,路上顺手宰了个阿飘。

  幸好他投的快,根本没给对方找到杀他的借口。

  温言带着人,又赶紧回到冥途,赶紧离开。

  他给水君托梦的时候,可以硬气,可是离淮水这么近,他就感觉浑身的皮都在发紧。

  万一见到水君,水君一顺手,把他给干掉了,那找谁说理去。

  赶紧跑路。

  温言跑的飞快,而另一边,淮水水底,水君有些疑惑。

  刚才明明感觉到了,那手环好像距离淮水不远了。

  但是好像又没有了,又变得很远。

  这是当代烈阳来了吗?

  那家伙不是说最近有很多紧要的事情在处理吗,哪有空来淮水?

  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家伙别像十三一样,也被人给害了,说好的酒,也没见给送来。

  而另一边,云海悬崖,老天师带着几位紫袍道长,正在这里静诵黄庭。

  老天师睁开眼睛,向着一个方向望了一眼。

  “天师,可是有异样?”一位道长立刻问了句。

  “无事。”

  老天师闭上眼睛,暗叹一声。

  他的法剑,也不说给还回来。

  还拿着他的法剑当普通剑使,用法剑戳死了一个阿飘。

  他那温养了多年,加持了这么多年的法剑,被这么糟蹋……

  杀一个阿飘而已,用得着这么用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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