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高起,成蟜历来不早朝。

  次日,太阳高悬于空,嬴成蟜的心口传来一丝瘙痒感。

  嬴成蟜双眼猛然瞪开,一双凌厉的双眸扫视身周,同时右手已然抓向头侧。

  入手处,是一片细腻柔软。

  眼帘中,是一条青嫩白藕。

  “嗯嘤~”

  听到妫灵睡梦中的呢喃声,嬴成蟜暗暗松了口气,将手放在心口,压抑着如决胜鼓一般急促的心跳。

  缓了十数息后,嬴成蟜才挪开妫灵柔弱无骨的手,又搬开芈恬的腿,拎起鞋履轻手轻脚的离开床榻,披上一件皮裘便推门而出,又迅速关上了房门以免惊醒姬薇妫灵二女。

  “主君!呀!”

  嬴成蟜循声后望,就看到姬薇左手抓一只铜碗,右手正摸着耳垂,痛呼一声后,姬薇又赶忙换用右手抓铜碗,左手去摸耳垂。

  嬴成蟜见状哭笑不得,伸手将姬薇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姬薇赶忙焦声道:“主君!烫!”

  嬴成蟜摇了摇头:“无碍。”

  铜碗确实有些烫手,对于姬薇而言乃是不可承受之热,但对于双手满是老茧的嬴成蟜而言,这点温度却奈何不得他的人造真皮隔热层。

  目光穿透汤碗上蒸腾的热气看向姬薇,嬴成蟜边远离卧房边问:“令慈可都已经安顿好了?”

  姬薇开心的笑道:“嗯呐!”

  “夫人早就已经为家母选址建了房舍、添了用具,恬儿姐姐和灵儿姊妹又在听闻主君灭燕之后便令族人每日洒扫,备好了柴炭。”

  “昨日家母并族人们抵达时,夫人还特意派遣张天安前去招待,恬儿姐姐和灵儿姊妹族中也都来了人一同帮家母安置。”

  “现在家母已经安置的很是妥当啦!”

  话落,姬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妾身因听闻家母至而欢喜难耐,昨夜竟是未能陪侍主君。”

  “恬儿姐姐和灵儿姊妹昨夜也都累了,今夜由妾身陪侍主君好不好嘛?”

  嬴成蟜略略举起汤碗笑问:“本君就说汝怎会大清早起来为本君熬羹汤。”

  “未曾想,竟是在贿赂本君!”

  姬薇像是只邀宠的小狐狸一样凑上前去嘿嘿笑道:“妾身虽然不善熬羹汤,但多见恬儿姐姐熬过,也曾私底下多加练习。”

  “主君且先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说话间,碗中汤终于凉到能入口的温度,嬴成蟜试探性的拿起汤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而后嬴成蟜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怎么说呢——嬴成蟜很怀疑姬薇昨夜不是去招待她母亲去了,而是趁着长安宫上下欢庆、守备稀疏的空档劫了长安宫库房,把库存盐巴全都加到这一碗汤里了!

  姬薇还在嬴成蟜身侧蹦跳着发问:“主君,可还喜欢?”

  嬴成蟜心一横,将一碗热汤一饮而尽,又将空碗递给姬薇,叮嘱道:“下一次,无须放这么多盐。”

  姬薇乖巧的‘哦’了一声,捧着干干净净的空碗满脸是笑。

  嬴成蟜见状笑斥:“莫要笑了,且先为本君穿衣。”

  “今夜早早来房中等着!”

  姬薇的眼睛瞬间就明亮了起来:“拜谢主君!”

  “妾身来为主君更衣!”

  欧耶!

  莫要看恬儿姐姐和灵儿姊妹抢了先,但今夜妾身可是能得主君独宠!独宠哟!

  给自己聪明的小脑瓜点个赞!

  嬴成蟜不知道姬薇的内心小剧场竟然那般精彩,嬴成蟜也并不在意姬薇在想些什么。

  在姬薇的帮助下穿好衣裳,嬴成蟜龙行虎步的阔步走出后宫,一路直抵前殿。

  便如嬴成蟜所料一般的见到了嬴乐!

  “长安君!”嬴乐起身拱手,笑脸盈盈道:“还未恭贺长安君横扫天下、大胜而回!”

  “挥师横扫十四国,仁德引得夷狄附,长安君之功之德,皆当流芳百世也!”

  嬴成蟜拱手还礼:“多谢安文君!”

  “本君也还未恭贺安文君为国祭祀得天恩,引来地龙献玉璧。”

  “安文君此功,亦当流芳百世也!”

  嬴乐赶忙拱手再礼:“本官虽为国久祭,天却非是因本官祭祀之功降下天恩。”

  “并天下之功,皆乃大王之功!”

  “祭皇天之功,皆乃长安君之功!”

  在嬴成蟜横空出世以前,嬴乐还是一名极其坚定的无神论者,即便是嬴成蟜在蕲年宫操纵‘鬼火’得列代先王恩宠之名,嬴乐也只是一笑置之。

  但随着嬴成蟜的占卜预言和所作所为逐渐离谱起来,嬴乐又没那么坚定了。

  可偏偏,根据嬴乐的观察来看,嬴成蟜似乎也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这就让嬴乐很难受了,言语间也不免多加了几分小心。

  嬴成蟜笑道:“安文君过谦了,坐!”

  嬴成蟜于主位落座后,便开门见山的发问:“敢问安文君可是为天赐之璧而来?”

  嬴乐颔首道:“正是。”

  “自地龙往咸阳贺之日起,大王便令天下人献上所有似是天赐之璧的宝物,因为此事事关祭祀,故而所有宝物皆由本官保管。”

  “然,本官虽窃据奉常之职,于祭祀一道却远逊长安君,实难臂助大王寻得天赐之璧。”

  “而今长安君终于凯旋,又得大王令,本官自当将所有宝物尽数转交长安君,请长安君祭祀皇天厚土,为王寻得祭祀之璧,取天赐牧民之权柄,证我大秦社稷之正!”

  说话间,嬴乐挥了挥手,便有数百名臣属扛着百余口大箱子迈步入殿。

  “轰~”

  即便属官们已经颇为小心,但沉重的箱子却依旧与地面碰撞出一声轰鸣,更是近乎填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嬴乐沉声喝令:“开!”

  百余口箱子被一同掀开,显露出箱子内那或是米黄或是黄绿或是白绿亦或是纯白纯绿的玉石,可谓是五光十色。

  每一块玉石都未经琢磨,只是粗粗打磨掉了石皮,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或如玻璃或如油脂一般的光泽,端的是美轮美奂。

  这里的每一块玉石若是换成钱财都足够创建一方小势力,每一箱玉石都足够成为小家族立足的根基,但现在,它们却都被随意堆放在这大殿之中!

  嬴成蟜起身,信步走到身侧一个箱子旁,随手取出一枚玉石在手把玩,口中发问:“诸玉皆美,本君难断。”

  “安文君久任奉常,比之本君更懂揣测天意,不知安文君可否教本君?”

  嬴乐摇了摇头道:“世人皆知长安君深得皇天厚土恩宠。”

  “论及揣测天意,天下人皆不如长安君也!”

  “本官教长安君,实是在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啊!”

  嬴成蟜转头看向嬴乐,笑了笑:“本君才是天下间最不懂揣测天意之人。”

  “本君向来都是直接问的。”

  嬴乐:……

  没你这么聊天的你知不知道!

  嬴乐强压下满心老槽,开口道:“古往今来,此实乃皇天第一次令地龙赐下祭祀之璧,过往圣贤之旧事,皆无能为佐。”

  “本官斗胆,上揣天意,以为皇天所赐之玉必定降临于内史郡,无暇绝美、色正光润,且足够一分为二,分别琢磨为祭祀之璧和盖章之印,以此璧祭天,以此印驭民!”

  “不知,长安君以为本官此言可有可取之处?”

  嬴乐提出的要求很高,但,这可是在制作社稷至宝,再怎么高要求都不为过!

  嬴成蟜认同颔首道:“安文君所言,甚是!”

  “民间所献诸玉之中,可有能满足此言者?”

  嬴乐摆了摆手,便有十几口箱子盖上了盖子。

  嬴乐右手指向那些还敞着盖的箱子道:“本官以为,这一百六十六口箱中所藏之玉,皆能满足本官方才所言。”

  “然,本官终究难测天意,只敢斗胆上揣,是否正确,本官不得而知,长安君若有暇,还是当将所有民间所献之玉尽数阅览一遍再做定夺。”

  “近日若再有民间献玉者,本官亦当尽数运来长安宫,听凭长安君论断。”

  嬴成蟜拱手一礼:“有劳安文君!”

  嬴乐笑而拱手:“当是本官多谢长安君才是!”

  寻天赐之璧这件事对于几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若非嬴成蟜的存在,嬴乐压根就不会提这茬事!

  终于把这块山芋扔给了嬴成蟜,嬴乐背着双手施施然的便离开了长安宫,徒留嬴成蟜在大殿内环顾身周满满当当的箱子怔怔出神。

  “既要雕出祭祀之璧又要雕出盖章之印?”

  “合着大兄不只是让本君寻祭祀之璧,就连派李斯制传国玉玺的活儿也派给本君了?”

  挠了挠头,嬴成蟜捡起一枚又一枚各不相同的玉石,头皮发麻:“传国玉玺是什么样的来着?”

  “本君不知道啊!”

  “有一种说法是说传国玉玺乃是用和氏璧雕刻而成,要不直接令人去一趟国库,把和氏璧给取来?”

  “但安文君都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这是天赐大秦之璧,事关大秦社稷,怎么可能产自楚地、先入楚王手,颠沛流离五百余年后才入大秦?!”

  “但若是不用和氏璧雕的话,那该用什么玉石雕?又该雕成什么样?”

  抬眸看着满殿的玉石,嬴成蟜感觉自己的压力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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