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伦连眼皮都没抬:“齐大人言重了。保定站乃京平铁路枢纽,年过货值百万两,责任重大。“他转向朱元璋:“正需齐大人这等精于算计的人材。“

  朱元璋捋须沉吟,目光在齐泰惨白的脸上扫过。老皇帝突然冷笑:“准了。即日起,齐泰贬为保定站监理,正五品。“他特意加重语气:“若再有差池,数罪并罚!“

  “陛陛下!“齐泰扑通跪地,声音都变了调,“臣愿去边关充军“

  “怎么?“朱元璋眯起眼睛,“嫌弃朕的铁路?“

  齐泰顿时语塞,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领旨“

  当齐泰被摘去乌纱、剥下绯袍时,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几位淮西党官员死死盯着自己的笏板,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工部尚书单安仁悄悄擦了擦汗——保定站监理实际只是个七品差事,欧阳伦说“正五品“分明是给皇帝递话柄。这招杀人诛心,比直接流放还毒!

  “退朝!“朱元璋一甩袖袍,临走时却对欧阳伦微微颔首。这个细节被李善长看在眼里,老国公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散朝后,齐泰失魂落魄地站在午门外。几个昔日下属远远避开,只有个小吏捧着套青色官服跑来:“大大人,这是您的.新官服.“

  齐泰猛地掀翻托盘,青色官服落在雪地里分外刺眼。他突然发疯似的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这是要学古人“去官表志“。

  “欧阳伦!“他对着宫门嘶吼,“你不得好.“

  “齐监理慎言。“阴影里转出锦衣卫千户,冷笑着递上纸笔:“这是交接文书,您画个押,下官好去抄家——啊不,是帮您搬家。“

  回到文华殿,朱标忍不住问道:“为何不直接流放齐泰?“

  欧阳伦正在批阅军报,闻言轻笑:“殿下,死人只会让人怀念,活着的笑话才能时刻警醒。“他蘸了蘸朱砂墨:“再说.保定站离京城两百里,正好让李善长的人睡不着觉。“

  窗外,一队驿马踏雪而去,马背上青色官服的身影佝偻如虾。皇宫角楼上,几个小太监指指点点,笑作一团。这场贬谪大戏的消息,恐怕天黑前就会传遍整个金陵城。

  金陵城·醉仙楼雅间

  几位致仕老臣围着炭盆低声议论。“堂堂翰林学士去管铁路?“前礼部侍郎捏着酒杯直摇头:“这比洪武三年流放琼州还狠呐!“对面白发老者突然呛住——他当年正是从琼州熬回来的。

  秦淮河画舫

  歌女们抱着琵琶窃笑:“听说那位大人连蒸汽机都不认识?“绿衫女子掩唇:“昨儿刘通判家的嬷嬷说,齐家姨娘们连夜典当首饰呢!“笑声混着酒香飘进夜色,河面碎银般的月光忽然被蒸汽船的黑烟吞没。

  七日后·保定铁路站

  齐泰踩着结冰的月台下车时,官靴“咔嚓“陷进半尺厚的煤灰里。举目四望,所谓“京北枢纽“不过是三间芦苇棚,铁轨像两条生锈的蜈蚣蜿蜒进雾霭中。

  “下官.保定站书吏王驴儿“缺门牙的老役卒跪在煤渣上,怀里抱着的账簿沾满油渍。齐泰刚要发怒,突然被刺骨寒风呛得咳嗽——官袍里絮的丝绵根本挡不住燕山刮来的白毛风。

  站务房

  掉漆的木牌歪斜挂着“监理值房“四字,推门瞬间“哗啦“砸下。屋内霉味混着马粪味,墙角结着蛛网般的冰霜。齐泰颤抖着摸炕席,却抓出把枯草——里头窸窣窜出几只灰鼠。

  “火盆呢?“

  “回大人,按例每月供煤三百斤“王驴儿偷瞄他铁青的脸:“可上个月.让涿州站'借'走了“

  远处突然传来汽笛嘶鸣,齐泰踉跄扑向窗口。只见一列满载的货车喷着黑烟呼啸而过,震得房梁簌簌落灰。车尾押运的兵丁竟冲着站台撒尿,哗哗水声清晰可闻。

  “货运班次呢?“

  “原是一日三班.“老吏突然结巴起来:“自打.自打大人赴任的消息传来.就改成半月一班了“

  齐泰呆立片刻,突然发狂般撕扯身上青色官服。忽然“刺啦“一声,袖口露出褐黄棉絮——这竟是拿旧军服改的!王驴儿吓得直磕头:“户部说说铁路属新衙,须等来年拨新料“

  暮色中,齐泰攥着裂开的官服跌坐煤堆。

  此刻京城皇宫宗人府。

  小厮正念着保定来的密报:“齐泰首日呕吐三次,夜间咳血“驸马爷轻笑摆手,案头《铁路运营则例》的扉页上,朱批“生不如死“四字墨迹未干。

  与此同时这消息也是传到民间,各大报纸都争相报道,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个齐大人被贬去管铁路了!”金陵城西的茶楼里,一个短褂汉子拍着桌子大笑,引得周围茶客纷纷侧耳。

  “那个齐大人?”有人问。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整天在朝堂上装清高,背地里却贪得无厌的齐泰!”汉子啐了一口,“呸!活该!”

  旁边一个卖炭的老翁插嘴:“这狗官早该收拾了!去年我兄弟在户部当差,就因为他克扣俸禄,活活饿病了!”

  “可不是?”一个绸缎铺的伙计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听衙门里的书办说,这齐泰在任上没少捞银子,光是修河堤的款项,就贪了上万两!”

  众人哗然,有人拍案叫好:“陛下圣明!让他去管铁路,真是大快人心!”

  秦淮河畔的洗衣妇们一边捶打衣裳,一边嚼着舌根。

  “齐家那几个姨娘,平日里穿金戴银的,现在可惨喽!”一个瘦脸妇人幸灾乐祸地笑道,“昨儿个我看见她们在当铺门口哭呢!”

  “该!”另一个胖妇人狠狠拧干手里的布,“她们男人贪了那么多银子,现在报应来了!”

  “听说那齐泰连火车都没见过,去了保定站,怕不是连煤灰都吃不饱?”众人哄笑。

  一个老妪摇头叹道:“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下关码头的力夫们蹲在货堆旁歇息,一个满脸煤灰的汉子咧嘴笑道:“齐泰那狗官,以前克扣咱们的工钱,现在让他也尝尝苦力的滋味!”

  “保定那破地方,冬天能把人冻死!”另一个汉子搓着手,嘿嘿直笑,“让他去铲煤,看他还能不能摆官老爷的谱!”

  “最好让他天天被火车汽笛吵得睡不着!”众人哄然大笑。

  菜市口,一个卖萝卜的小贩高声吆喝:“新鲜的萝卜!比齐泰的脸还白!”

  旁边卖炭的立刻接茬:“我这炭可比齐泰的心还黑!”

  众人哄笑,有人打趣道:“你们说,齐泰现在是不是天天蹲在铁路边数车轮子?”

  “数车轮子?他怕是连火车是啥都搞不清!”

  笑声传遍市集,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带刺,字字诛心。

  短短几日,齐泰被贬的消息传遍金陵,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昔日高高在上的翰林学士,如今成了市井笑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他的落魄,却无一人同情。

  李善长的书房内,炭火明明灭灭,映照出几张阴沉的脸。几位淮西勋贵围坐,却无人说话,只有茶盏偶尔碰撞的轻响。

  良久,颍川侯傅友德重重放下茶碗,嗓音沙哑:“齐泰完了。”

  “保定铁路站……”永昌侯蓝玉冷笑一声,“那地方连驿马都不肯歇脚,陛下这是要他生不如死。”

  李善长闭目养神,指节轻轻敲击紫檀桌面,半晌才道:“你们以为,陛下只是针对齐泰一人?”

  众人心头一凛。

  “欧阳伦这一手,是在杀鸡儆猴。”李善长缓缓睁眼,目光如刀,“今日是齐泰,明日……又会是谁?”

  室内死寂,唯有窗外北风呜咽。

  兵部侍郎陈桓借着批阅军报的由头,将几个同党聚在一处。

  “齐泰好歹是翰林出身,竟被贬去管铁路!”陈桓咬牙低声道,“这哪是贬官?这是羞辱!”

  “羞辱?”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冷笑,“我看是警告!欧阳伦那厮,分明是在告诉咱们——淮西党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可恨!”陈桓一拳砸在案上,墨汁溅出,“陛下竟信一个驸马,不信我们这些老臣!”

  “嘘——慎言!”有人紧张地望向门外,“锦衣卫的耳目无处不在,你想步齐泰后尘?”

  陈桓脸色一白,闭口不言。

  当晚,凉国公蓝玉在府中设宴,淮西旧部纷纷赴席。可酒过三巡,却无人畅饮,气氛凝重如丧考妣。

  “诸位……”蓝玉举杯,却迟迟未饮,最终长叹一声,“今日之宴,不为庆贺,只为……壮胆。”

  众人默然。

  “齐泰之事,诸位都已知晓。”蓝玉环视众人,嗓音低沉,“咱们这些老兄弟,谁手上没点把柄?若陛下真要清算……”

  “蓝玉大人!”有人急声打断,“慎言!慎言啊!”

  蓝玉苦笑,仰头饮尽杯中酒,却觉酒液冰冷刺喉,毫无暖意。

  几日后,一封密信悄然送至李善长案头。

  “齐泰在保定站病倒,无人问津,连炭火都断了……”

  李善长指尖微颤,缓缓合上信笺。

  窗外,风雪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哭嚎。

  齐泰的遭遇,如同一柄悬在淮西党头顶的利剑。昔日嚣张跋扈的勋贵们,如今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韩国公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李善长独坐案前,指尖摩挲着一枚黑玉棋子,眼神阴晴不定。窗外风雪呼啸,仿佛无数亡魂在嘶吼。

  “欧阳伦……”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冰冷如刀。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胶着。李善长盯着棋盘,仿佛在推演朝堂上的杀局。

  齐泰的倒台,已经让淮西党人心惶惶,此时若贸然反击,只会让朱元璋更加警觉。必须先稳住阵脚,让皇帝放松警惕。

  欧阳伦虽是驸马,但朝中并非没有敌人。那些清流文官,最恨的就是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权贵。若能挑动他们与欧阳伦相争……

  欧阳伦最大的倚仗,无非是皇帝的信任。若能让朱元璋对他起疑……

  李善长缓缓落子,黑棋“啪”地一声,截断白棋大龙。

  “棋局已定。”他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

  李善长一反常态,主动出列,恭敬行礼:“陛下,老臣有本奏。”

  朱元璋眯眼看他:“韩国公何事?”

  “老臣年迈昏聩,近来深感力不从心,恳请陛下准臣……致仕还乡。”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淮西党众人脸色骤变,而欧阳伦则眉头微皱,心中警觉——李善长这老狐狸,绝不可能轻易认输!

  朱元璋沉默片刻,忽然大笑:“韩国公乃国之柱石,岂能轻言致仕?此事休要再提!”

  李善长伏地叩首,老泪纵横:“陛下隆恩,老臣……愧不敢当!”

  这一招以退为进,既麻痹了皇帝,又让欧阳伦摸不清虚实。

  下朝后,李善长“偶遇”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

  “陈大人,近日可好?”李善长笑容温和,仿佛只是寒暄。

  陈瑛拱手:“托国公的福,尚可。”

  李善长叹息一声:“唉,如今朝中风气,愈发令人忧心啊……”

  陈瑛目光一闪:“国公何出此言?”

  “欧阳驸马年轻气盛,虽才干出众,但行事未免……过于跋扈。”李善长摇头,“齐泰虽有罪,但贬为铁路监理,实在有辱斯文。长此以往,只怕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

  陈瑛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李善长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陈大人乃清流领袖,当以匡正朝纲为己任啊……”

  短短几句话,便让陈瑛对欧阳伦心生不满。

  几日后,一封密折悄然送入宫中。

  朱元璋展开一看,竟是弹劾欧阳伦“结党营私、擅权干政”的奏章,署名是几位素有声望的清流官员。

  老皇帝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渐起。

  与此同时,市井间突然流传起一则谣言——

  “听说欧阳驸马在铁路衙门安插亲信,连陛下批的银子都敢克扣……”

  “嘘!小声点!人家是驸马爷,谁敢查他?”

  谣言如野火蔓延,最终传入朱元璋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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