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席月靠在床头,任由战泓景捏着她的小腿,细细揉捏。

  “怎么样?好些没有?”

  夏席月缓了口气,这突如其来的抽筋总是叫人猝不及防。

  有时候甚至还在睡梦中,也会一下小腿抽筋,常常把人痛醒。

  东顺皇后曾怕在孕期当中,战泓景会克制不住自己,提议两人分床而睡。

  当时还不等夏席月说话,战泓景便拒绝了。

  现在想来,战泓景还是极其贴心的。

  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被他揉捏的太舒服,以致有些昏昏欲睡,“好多了。”

  “困了就睡。”战泓景低声道。

  窗外一片静谧,房间只剩两人的喁喁私语。

  ……

  翌日天光大亮,夏席月起身时,战泓景已经去上朝了。

  外头的宫人像有条不紊的端着热水热茶进来伺候。

  夏席月扶着白芷起身,如今的身形已经有些笨重了。

  白芷道:“怎么觉得娘娘的肚子又大了不少。”

  夏席月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脚面了,现在连穿鞋都要人帮忙了。

  她点了点头,“是大了一些。”

  白芷道:“要不要请儒山大师来看看?”

  儒山大师如今留在京城也得了趣,最近迷上了钓鱼,常常在城外一待就是一整天。

  闻言夏席月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给自己把过了,脉象正常,没必要再麻烦他老人家。”

  “好,”白芷扶着她坐下。

  没一会儿,东顺皇后就来了神仙殿。

  怕着夏席月烦闷,日日东顺皇后都来陪着她。

  今日又给夏席月带了一些吃食,“这是本宫叫御膳房做的糕点,补气益血,尝尝。”

  夏席月无奈道:“今早还觉得我胖了,都是被母后喂胖的。”

  话说如此,她还是抬手拈了一块。

  “这怎么能怪本宫,”东顺皇后慈爱道:“能吃是福,本宫看你这胎像是个大胖小子。月儿,你通晓医术,可有什么法子,能一举得男的?”

  夏席月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糕点,“母后,天底下没有这样的法子。”

  闻言,东顺皇后立马有些忧心道:“那你下一胎还要受累,直到生出小皇子为止,本宫不忍心看你受这样的苦。”

  夏席月拧起眉头,“母后,我没有想过一定要生个男孩,战泓景也没这么想过。”

  她和战泓景已经说过了,只生两个,足矣。

  无论是何性别,两人互相扶持一生。

  “不生皇子?”东顺皇后皱起眉头,不赞同道:“那怎么行?这西陵将来交给谁?这东顺又给谁?大安又给谁?难道指望小满吗?”

  “若是小满有治国之才,东顺交给她又如何?想来皇兄也不会反对的。”夏席月道。

  “不成,哪有女子当女帝的,再说了,你皇兄将来还要娶太子妃,诞下小皇孙,怎么可能只有小满一个孩子?”东顺皇后想都没想道。

  “我不就是女帝吗,母后怎么还区别对待?”夏席月笑了笑。

  “那不一样,”东顺皇后的认知里,有夏席月这样一个,已经是苍龙大陆千百年来的奇迹了。

  以后,自然还是要男子顶天立地。

  “那若是我生不出儿子怎么办,”夏席月干脆道。

  东顺皇后瞪了她一眼,“不准胡说八道。”

  “母后就别担心了,战泓景男孩女孩都喜欢。”

  东顺皇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不懂,若是没有皇子傍身,就算他能接受,那朝堂之上呢?那景仁帝呢?能同意?”

  “便是能同意,这背后又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月儿,你想的太美好了,你也不能那么自私,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战泓景去背负。”

  “既然是夫妻,那就也要为对方考虑考虑。且他说男女都好,也只是哄你开心的而已,哪有男人不喜欢儿子?”

  夏席月一怔,心底泛起一阵波澜。

  东顺皇后见她听进去了,才缓和了脸色道:“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是不会害你的,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的,母后,”夏席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等东顺皇后走后,夏席月明显有些分神起来。

  白芷有些不高兴,这孕妇本就容易多思多虑,皇后娘娘还来说这些。

  思来想去,白芷还是等晚上战泓景回来时,抢先一步等在了外殿,告知了此事。

  彼时,战泓景得知,微微颔首,“朕知道了。”

  白芷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夏席月已经躺在里间的软榻上了,听到脚步声,手中的书页一动未动,整个人都神游天下。

  战泓景抽出她手中的医书放到一旁,“怎么还没睡?”

  夏席月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眼神无比温柔:“你回来了。”

  “回来了,特意在等我?”战泓景眉眼含笑,弯下腰道。

  “才没有等你,快去沐浴。”夏席月催促道。

  “好,你若是困了就睡。”

  战泓景直起身子往里走。

  夏席月抿唇道,“兴许是白天睡多了,不困。”

  战泓景没有拆穿,摸了摸她脑袋,“那等我。”

  一盏茶后,战泓穿着雪白寝衣走出来,三千墨发披在脑后,在灯下恍若仙人。

  夏席月看得有些入神,“战泓景。”

  “我在。”他走到床边,“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夏席月犹豫了一下,“战泓景,若是我这胎是个女儿……”

  “那便是个女儿,如你一般,”战泓景抵住她额头,轻声道:“男女都好,重要的是你生的,不要胡思乱想,懂吗?”

  夏席月迎上他眸子里的认真,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东顺皇后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夏席月想了整整一天。

  她不愿看见战泓景为难,更恨这世道的不公。

  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叫天下男女平等?

  为了这个目标,她想她会一直努力。

  这一晚,夏席月睡得不够安稳,战泓景始终耐心哄着她。

  直到翌日一早,战泓景起身,在上朝之前对着流影道:“你留下,若是今日东顺皇后过来,你就说皇后娘娘怀的是个皇子。”

  流影一喜,紧接着又有些疑惑道,“是儒山大师说的吗?属下先在这里恭喜主子了!”

  “你只管照着说便是。”战泓景淡淡道。

  至少在生前,他要让小月儿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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