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中,

  健妇们用力撑着竹竿,让游船在水面上缓缓行驶着。

  贵女们乘坐的游船两边,各有一艘负责看护小舟,小舟上坐着的都是熟悉水性的妇人,防着有人落水。

  看到游船上的贵女钓起一条大鱼,不论是小舟还是游船上的妇人,都纷纷看了过去。

  更远处,

  则有另外几艘游船,不时有男子的笑声隐隐传来。

  顾家的游船上,

  张家五娘抬起鱼竿,并未用什么抄网,而是直接用鱼竿勾着鱼儿朝着水桶方向挪去。

  靠近游船的时候,鱼儿在半空中剧烈的甩了几下。

  鱼儿剧烈挣扎之下,甩出来的水点让一旁看着的贵女们纷纷躲闪了起来。

  可张家五娘非但没有将鱼儿放进水桶中,反而提着鱼儿朝贵女们凑了过去。

  于是,鱼儿身上的水点儿甩的更厉害了,贵女们躲闪惊叫和笑骂的声音也更高了。

  “啊!”

  “哎呀!”

  “五娘别闹!”

  “五娘,你快把鱼放进桶里!呀!!!”

  “哎呀,我的新衣服!”

  看着贵女们有些狼狈的样子,五娘用胳膊挡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到五娘如此淘气,船中的顾廷熠喊道:

  “五娘,你太淘气了!再这样,我一定告诉国公夫人!”

  “还有忠敬侯!”

  听到母亲的名号,五娘还有些无所谓,

  但是听到忠敬侯三个字,她有些讪讪的和意犹未尽的将鱼放进了水桶中道:

  “好吧,廷熠姐姐,我给你个面子。”

  周围的几个贵女们则用手绢儿擦了擦手上、脸上的水点后,凑到了水桶前看了看。

  那鱼儿甩尾的时候,几人又赶忙往后一避。

  随后,游船上的亭子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柴铮铮笑着从几个贵女们的身上收回视线,又给顾廷熠满上了一盅茶,她看了看正在撑杆的健妇道:

  “廷熠姐姐,方才上船前,看着你从宁远侯府带过来的这两位妈妈,好像是练过拳脚?”

  顾廷熠转头看了一眼后点头道:

  “嗯!这两位妈妈是大嫂成亲的时候跟着来我家的,出身相州北的祝家堡,自小练过些拳脚。”

  “之前我家.”

  顾廷熠说了两個字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继续道:

  “大嫂知道我要来金明池泛舟,便让两位会水的妈妈跟来了,她们自小和河边嬉戏,是会水的。”

  柴铮铮眼中有些思索的神色道:“哦!祝家堡?是徐大娘子的姑姑家?”

  “对!”

  听到顾廷熠的肯定,柴铮铮又笑着看向了那两位撑船的祝家妈妈。

  忽然,

  柴铮铮的视线里,游船的亭子中光线变得一暗。

  原来是游船驶到了金明池中的仙桥之下。

  仙桥横跨金明池南侧,将池中的五间殿和南侧的棂星门连接到一起。

  穿过仙桥之下后,继续朝前行驶就是临水殿,过了临水殿就是之前观看夺标的帐子。

  此时,帐子的方向正有一艘小舟朝着游船驶来,上面坐着几个女使,乃是来送在岸边帐子里做好的午饭来的。

  仆妇们将游船调整了方向,使得微微有些晒人的阳光照不进来。

  贵女们在船中用着午饭,都是同龄人自然没什么食不语的规矩。

  在池中行驶的游船,不时的传出贵女们的笑声。

  饭后,众人喝着茶饮,有时聊着京中的诗词歌赋,有时又会聊一些女红针织,有时还会聊一些持家经纪的门道。

  这个时候,柴铮铮和顾廷熠她们正在听着荣飞燕说话。

  说话的内容是孔嬷嬷这些日子教授给她的一些宫中礼仪知识,作为宠妃的妹妹,荣飞燕算是她们中进宫最频繁的姑娘了。

  不仅有‘理论知识’,还有丰富的‘实践和观摩经验’。

  听得几位姑娘点头不止。

  荣飞燕说完后喝了口润喉的茶水。

  顾廷熠面露愁容的说道:

  “哎!下个月大嫂就要生了!母亲说,到时要我协助她办宴席呢!”

  “可是,好难呀!很多东西我都忘了.”

  一旁听到此话的海朝云笑了笑,道:

  “廷熠姐姐,这有什么难得?”

  “就比如这座次,先分论是男女哪一方的事,随后再看各自的官人身份、出身、辈分、身上有无诰命以及有没有亲戚关系,还有关系的亲疏”

  “像如今刚升迁回京的扬州知州洪大人,他们家彭大娘子出身富安侯彭家,彭大娘子的妹妹嫁的是户部员外郎鲁大人,姐妹二人的官人的品阶相同!但是因为鲁大人去年差事办得好,这妹妹已经封了诰命所以,座次上.”

  “还有,这富安侯彭家有一门远亲,之前和西水门孙家九房的十九郎定过亲,但是没成,听说闹得很不愉快呢!所以.”

  “锦乡侯马家更要注意了.”

  听着海朝云侃侃而谈的样子,船上的众人纷纷致意佩服的眼神。

  等海朝云不再说话后。

  “朝云妹妹,你是不是有本小册子,记着这些东西呀?”

  柴铮铮满是感叹的问道。

  海朝云微微有些惊讶的说道:“柴姐姐,你,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记不清楚,就是记在册子上的。”

  这话刚说完,

  海朝云就感觉自己身边一下聚满了人。

  顾廷熠更是搂着她的胳膊,眼中满是星星的说道:

  “朝云妹妹,自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小册子拿来,让姐姐瞅瞅。”

  海朝云微微一笑,道:

  “我自从十二岁后,就不用带着册子了.”

  “而且,有些事还是母亲从吴大娘子那里打听来的。”

  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张家五娘放下手中的茶盅,疑惑的回望看着她的众人道:

  “伱们看我干嘛?”

  “五娘,国公夫人和吴大娘子关系好,你家里没有这种册子么?”

  “有呀,但都是樊妈妈在看。”

  随后,游船上的姑娘们还有贴身女使们便开始了交流,印证着某些听来的消息。

  被问到最多的就是五娘身边的樊妈妈,还有海朝云身边的注涧和抱岫。

  其实很多消息,各家的当家大娘子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姑娘们却不知道,此时都当成了新奇的趣闻。

  而最忙着记录的就是荣飞燕身边的凝香和细步,荣家大娘子凭借着荣妃的关系,和吴大娘子也算熟悉。

  虽然凑到荣家附近的官眷也不少,但是毕竟家族底蕴不厚,知道的东西也多是勋贵武官,文官方面却是知道的不多。

  众人说的正热闹,

  忽然,

  游船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将游船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顾廷熠边问边朝船外看去,问道:“怎么了?”

  “回姑娘,那里有船翻了,人都落水里了!”

  “什么?”

  听到此话,游船中的众人纷纷朝外走去,站在船上的亭子外,顾廷熠着急道:

  “快,让咱们家的小舟去救人!”

  金明池中,另外几艘游船上,也有类似的话语遥遥的传了过来。

  而顾廷熠话音刚落,

  一艘游船就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着翻船的地方驶去。

  船上的撑杆加上两边伸出的六七支船桨,这艘船的速度还是有些快的。

  那船头上,还有一个凭风而立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喊道:

  “姑娘,莫慌!我乃韩国公家五郎,我来救你了!再快点!”

  说着,游船旁的船桨,划得更快了。

  顾家游船中,张家五娘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柴铮铮,说道:

  “他,他怎么知道是个姑娘啊?”

  船中一片安静,

  还是李尚书家的五娘,眯着眼睛朝那边瞧着,感受着眼前的模糊,她有些不确定的低声说道:

  “是不是,他眼神比较好呀?”

  一旁的樊妈妈看了看船中的姑娘们,用众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道:

  “真是巧了!怎么老是这韩国公家的哥儿碰到这种事让咱们看到?上次在宜秋门外他是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女子吧?”

  “是的,樊妈妈。”

  说话的时间,

  船边的祝家嫂嫂道:“瞧着,还没沉下去,这落水的三人看着倒像是会水的”

  随后,

  那艘游船船头的韩五郎跳进了水里。

  虽然,顾廷熠等人乘坐的船没有凑过去,只派了看护的小舟,但是有其他家的游船直接靠过去的。

  在那凑过去的游船姑娘们的惊呼、感叹声中,那韩五郎将两个姑娘送到了顾家的小舟上。

  自己又将一个女子送到自家游船上后,韩五郎这才拉着船工的撑杆上了船。

  在一片叫好声中,韩程云看着不远处顾家的游船,微微一笑,还自以为潇洒的甩了甩头上的池水。

  然后,他的视线中,顾家船上的众人就进了船上的亭子里。

  这让他动作一滞,他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毛巾后,沉吟道:

  “那柴家姑娘真的在顾家船上?”

  “是的公子。”

  “走,过去谢过顾家援手.”

  “是,公子。”

  可韩家船刚刚一动,另一艘游船就横亘在韩家船尾,上面的‘窦’字小旗很是引人注目。

  窦家船亭中,两个姑娘掀开挂着的帛纱看了过来。

  一边看还一边窃窃私语。

  一旁的小厮赶忙道:

  “公子,这是辅国公窦家的船,窦家的两位嫡女,今日也在船上。”

  韩程云不停对着不远处围过来的游船拱了拱手,在遥遥传来的赞誉声中,他朝着小厮低声呵斥道:

  “谁管他窦家?”

  “我是要去谢顾家或者柴家!”

  “绕过去!”

  小厮赶忙领命,让韩家的游船动了起来。

  但,窦家的船靠得近,都能看到窦家游船上的船婆子,正甩着绳子,准备扔到韩家船上。

  又有穿着体面的窦家仆妇站在船边,福了一礼道:

  “可是韩国公家五郎当面?”

  韩程云敷衍的拱了拱手,小厮回道:“正是!”

  那仆妇又福了一礼道:

  “贵府五公子古道热肠,救人于危难之中!春日虽暖和,但也要小心得风寒!”

  “还请喝口热茶,驱驱寒!”

  这仆妇说话的时候,船上的小亭子里,那两个姑娘继续掀开帛纱,朝着韩程云看着。

  韩程云踮脚探头,看着越走越远的顾家游船,有些烦躁的说道:

  “不用,还请让开。”

  听到韩程云的话语,船上的船工赶忙朝前划去,准备绕过窦家的游船。

  但窦家船却屡屡凑过来。

  韩程云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被人如此纠缠。

  之前都是他这般纠缠别人的!

  一番躲闪后,韩家的船终于在窦家游船的旁边绕了过去。

  韩程云看着对面船亭中有些哀怨的看来的女子,狠狠的瞪了回去。

  借着自家船速快,

  韩家游船在顾家游船到岸前追了上来。

  顾家的游船自然不会和韩家的竞速,依旧慢悠悠的朝岸边驶去。

  各家的女使嬷嬷站则站在了船亭的帛纱后,挡着外面的视线。

  与顾家的游船并行着,身上依旧有些湿的韩程云,站在船边,躬身拱手道:

  “方才多谢贵府援手,程云在此有礼了。”

  说话时,他抬头直勾勾的朝船亭中看去。

  但,船上亭子里,只有帛纱后的女使仆妇,缝隙里看到的也是背对他的贵女。

  船边,英国公府的樊妈妈站在亭子外,微笑着说道:

  “随手为之,韩公子多礼了。”

  韩程云继续道:“不不不,应该择日去几位府上谢过才好!”

  樊妈妈收起笑容,朗声道:

  “韩公子!船上都是女眷,不好多言!谢过就不必了!韩公子请自便!”

  说着,顾家游船旁边看护的小舟插到了两船中间。

  韩程云看着对他福了一礼的樊妈妈,没再说话。

  面带笑容的挥了挥手后,韩家的船速降了下来。

  停泊在水面上,看着借着船板上岸后走进帐子里的众多贵女,韩程云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窦家游船。

  要不是这船,他这一路还能多说几句话的!

  “上岸!”

  待回到岸边,等着韩家马车过来的时候,跟着上岸的小厮一边将披风给韩程云披上,一边说道:

  “公子,这窦家也是国公,看他们家姑娘的样子,是喜欢公子的,何不.”

  韩程云将看向顾廷熠等人的视线收回来,斥道:

  “你懂什么!”

  小厮赶忙低头认错。

  看了看四周都是自家亲信,他继续道:“你知道徽县伯田家小子说过什么?”

  “公子,什么?”

  “他母亲去了拓西侯曹家,听曹家大娘子说,这顾家和柴家单是这几个月就赚了数万贯!”

  “将来也不会少!娶了她们任何一个,本公子还愁钱么?窦家?嗤!”

  “别看她们如今背对着本公子,心里说不准怎么看我救人的举动呢!”

  小厮赶忙躬身。

  当各家姑娘们还在泛舟金明池的时候,

  汴京西北,

  千里之外,

  大周同白高国的交界处,

  在白高国的军寨中朝外望去,

  隆隆战鼓传来,

  几个巨大的军阵中,

  上书‘曹’、‘折’、‘种’等大字的战旗,迎风飘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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