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越野车的车轮驶过巴格达市中心宽阔的柏油马路,在马路上,到处都是汽车,看起来比中兴市中心的大街还要拥挤。

  到处都是汽车喇叭的喧哗声,还有人们的喊叫声,之所以如此拥挤,喧嚣,是因为他们并不遵守交通规则。

  看着周围的一切,王思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着。

  “我艹……”

  他喃喃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这他妈是巴格达?”

  车厢里的其他新兵也都和他一样,十双年轻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里景象。

  他们想象中的伊拉克是什么模样?

  是遍地的黄沙。

  是人们骑着骆驼,还有那些充满中东风情的土坯房。

  就像《阿拉丁神灯》里所呈现出来的场景一样。

  可是现在呢?

  沙漠、骆驼和土坯房完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霓虹闪烁的商业中心和车水马龙的多车道公路。

  “我还以为他们都骑骆驼呢,”

  王思维转头对同伴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要不是街上太混乱了一些,这看起来跟中兴的市中心差不多!”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康思归从后视镜里看了这群菜鸟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每次带新兵进巴格达都能看到这种反应,这几年,从未变过。

  “欢迎来到二十世纪的伊拉克。”康思归的声音中带着得意。

  “是的,这一切都是我们来过之后改变的,可以说是我们彻底改变了这个国家。”

  勇士越野车驶过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王思维的目光被一群站在公交站台的年轻女性吸引。

  她们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露肩上衣,有个黑发女孩甚至穿着膝上十厘米的黑色超短裙,修长的双腿穿着黑丝袜,在阳光下充分显现出了她们的青春活力。

  女孩们说笑着,或许她们在那里讨论的也就是化妆品,服装之类的话题,看起来和长安街头的任何一群年轻女孩没什么两样。

  “哇哦!看那边!”

  王思维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战友,冲着那群女孩吹了声长长的口哨。

  其他士兵也跟着起哄,有人拍打车窗,有人用蹩脚的阿拉伯语喊“美女“。

  让王思维惊喜的是,那个黑发女孩竟然抬头看向他们,嘴角勾起一个妩媚的微笑,还挥了挥手。

  “老天,她对我笑了!”

  王思维兴奋地叫道,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可真漂亮,而且身材也非常棒。”

  康思归猛地转过身,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说道。

  “闭上你们的嘴巴,把那些该死的手放下来!”

  他厉声喝道,声音压过了引擎的轰鸣。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长官的训斥让这些新兵们有些不知所措的缩回座位,只有王思维还不死心地偷瞄那个黑发女孩。

  “听着,你们这些小子,”

  康思归压低声音,用极其清晰的话语,告诫他们:

  “也许有些女人会回应你们,但这里的男人——”

  他指了指路边几个穿着传统长袍、正怒视着勇士越野车的年轻男子,

  “会非常、非常反感这种举动。尤其是那些刚进城的乡下人。”

  王思维这才注意到,那群原本在等公交的年轻男子已经围在了一起,阴沉的目光紧盯着他们的勇士越野车。其中一人甚至朝他们的方向啐了一口,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年轻面孔上,充斥着对他们的敌意。

  勇士越野车继续前行,康思归放松了些,但眼神依然警惕。

  “巴格达不是你们在简报里看到的那个中世纪城市,”

  他解释道,

  “这里有五星级酒店、购物中心、电影院和咖啡馆。女性可以上大学、当医生、穿迷你裙——至少在市中心是这样。”

  他们经过一家星巴克,门口坐着几个穿着西装的商务人士,一边和身边穿着西化女人聊着天。

  隔壁的奢侈品店里,一个雷朋墨镜的年轻人正在试戴一块朗格手表。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我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这座城市变得极其现代化,但是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他们的思想。”

  康思归继续道,手指轻轻敲击着车门扶手,说到:

  “快速现代化和城市化给这里带来了巨大冲击。那些刚从摩苏尔或者安巴尔乡下进城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切时的震撼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车队驶入一条商业街,两侧是高档时装店和各类消费产品卖场。巨大的广告牌上,一个只穿着内衣的模特俯视着街道,旁边的广告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过他们却看不懂那些广告牌上写的是什么,既不是阿拉伯语也不是英文,但却是用拉丁字母书写的。

  “他们被这里的一切惊呆了,当然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会投身于其中,但是,还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一种堕落。”

  康思归指着一家电子游戏室,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挤满了玩电子游戏的年轻人。

  “传统与现代在这里碰撞得很激烈。我们作为外来者,最好别因为我们的举动,激起他们的不满。”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够和当地的女孩儿谈恋爱了。”

  “不,”

  康思归摇头说道。

  “即便是最保守的人也不会反对你们和当地的女孩儿谈恋爱,而且这个地方是强者为尊,是个男尊女卑的地方。

  而我们就是强者。我们可以和当地的女人恋爱,但是你们要遵守一些原则,比如说不要刚才那样在大街上用口哨或者其他的方式去和女人打招呼,在当地人看来,这是一种不可接受的行为。”

  看着这些刚刚从国内来的菜鸟,康思归知道自己说重了。

  “总之,我们要学会控制自己的一些举动。”

  王思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街道。现在他注意到了那些不协调的细节——穿西装的商人匆匆绕过一群穿长袍的老者;时尚女性过马路时有意避开戴面纱的妇女;现代化商场旁边,古老的寺院圆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里现代和过去看似融为了一体,可实际上接线却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这里的人恨我们吗?”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士兵好奇地问道。

  康思归摇摇头:

  “不全是。这里绝大多数人感谢我们推翻了卡塞姆政权,毕竟,那个时候他真的杀人,而且,所有的部族都受到压迫。

  但是与此同时,伴随着这里的现代化,有些人恨我们带来了'堕落'的西方文明,在他们看来,这些现代化的事物和他们的文明是格格不入的。”

  他顿了顿,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伊拉克应该感谢卡塞姆,或许他是残暴的,在那几年中他杀死了几十万人,但是,那些人中除了反对他的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极端保守的人,是因为那些人被清除了,所以,现在的伊拉克才会迅速的摆脱过去,快速走向未来。

  但是,现代与过去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正在这里激烈的碰撞着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不要让自己成为点燃一切火星,明白吗?”

  新兵们沉默地点头。王思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黑发女孩,她已经走远了,背影融入巴格达街头五颜六色的人流中。

  勇士越野车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片绿树成荫的广场。

  那些高大的乔木在这片土地上显然是非常罕见的。但是,却也让广场成为最受百姓喜爱的地方。

  喷泉周围坐着吃冰淇淋的人们,年轻人踩着溜冰鞋穿梭其中,远处一栋栋高楼在热浪中微微颤动。这幅景象如此平常,又如此超现实。

  “这就是战争结束后的样子吗?”

  王思维轻声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康思归听到了,他望着窗外的城市,眼神复杂。

  “不,小子,”

  他低声回答道,

  “这就是战争换来的样子,我们用于一场战争给这片土地带来了现代化。”

  车队继续向前,驶向位于城市另一端的军事基地。巴格达的喧嚣渐渐远去,但那些矛盾的画面已经深深刻在这些年轻士兵的脑海中——一个同时穿着阿拉伯长袍和超短裙的城市,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在某个红绿灯前,王思维看到路边一个小摊上,一个老人正在手工编织传统地毯,而他的孙子坐在旁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书本。老人抬头与王思维目光相遇,老人冲着他笑了笑,随后又把目光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而他和一旁的小孩,他们的身上藏着整个民族的历史与未来。

  绿灯亮了,勇士越野车继续前进,驶向了远处的军营。

  汽车一路行驶,士兵们一路好奇的看着这座城市,此时暮色已经降临,城市完全被霓虹灯所点亮,那些熟悉的霓虹灯光影下,现代与过去他们特有的方式在这里碰撞着,穿着时尚的女郎和保守的人们,在霓虹灯下走动着,而目睹着这一切的士兵们,这会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这就是巴格达……中东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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