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后走后,满桌子的折子,璋和帝也看不下去了。

  他丢下这一切,走出了大殿。

  “皇上。”尹公公就守在外头,见璋和帝出来,连忙跟上。

  璋和帝摆摆手,都没有说话,尹公公就站着不动了。

  皇上要去后殿见那个怪人了,不让他跟着。

  尹公公站在原地,吉祥如意办完事回来,见大殿的门开着,一股暖暖的气流跑出来,让站在寒风中的人,着实舒坦不少。

  “干爹,这大殿的门怎么不关啊!”如意哈了一口白气,问道。

  尹公公抬眼看了他们二人,吉祥立马转身,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

  尹公公满意地点点头。

  吉祥就比如意聪慧多了。

  吉祥看他们两个人目光在交流,却不说话,忍不住:“干爹,哥,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好歹是自己教养了几年的干儿子,尹公公的拂尘打了他一巴掌:“好好地跟你哥学学。”

  “学什么啊?”如意不懂了。

  尹公公不理他,转头去了厢房躺一躺,“皇上来了喊我。”

  吉祥说了一声是。

  如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不在里头?干爹为啥不跟着去啊?”

  吉祥看他:“那你说,皇上去哪儿不会让干爹跟着?”

  如意顿了下,没说话,中指指了指养心殿的后头:“那儿。”

  吉祥挑眉,不说话了,低头在大殿门口站好,任凭春寒料峭,冷风逼人,一动也不动。

  如意就站在另外一侧,叨咕个不停:“那里头的人是谁啊,皇上藏的那么深。”

  谁啊?

  吉祥当然也想知道是谁啊,只是,皇上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他们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璋和帝到了偏殿,门口两个御林军将偏殿大门守的死死的。

  而且,门口离殿里头,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璋和帝进了偏殿,熟悉地往老地方走。

  越近,那能将人腌出味道的中药就不断地随风飘来。

  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要冒出药味的璋和帝,闻到这味道,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连吃了一个月的药了,今儿个,是最后一副了。

  “皇上,药熬好了。”听到大门传来声音,扁非就将炉子上的药拿了下来,倒在一个碗里头,璋和帝就在一旁坐下,看着那碗棕色的药。

  “今儿个是最后一副了。”璋和帝是陈述事实,而不是问问题。

  扁非点头:“回皇上的话,最后一副了。”

  “吃了这副药,朕有子嗣?”璋和帝这回在问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问的扁非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副药,是草民在师傅调配出来的药方之上,根据皇上如今的身子重新调配出来的,药性比当年师傅开的药方的药性还要好。”

  但是有没有子嗣,他不敢保证。

  生儿育女这种东西,他一个大夫,又不是送子观音,怎么能保证一定有子嗣呢!

  璋和帝看着扁非,知道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冷笑一声,扁非脊背都在起鸡皮疙瘩!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扁非不敢想,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跟自己的身体不会在一起太长时间。

  果然,璋和帝将药一饮而尽,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朕让你调配的另外一种药呢?”

  扁非手放在胸口,思忖一时,就掏入怀中,将一个药瓶子给了璋和帝。

  璋和帝捏着药瓶,又问扁非:“一瓶见效?”

  扁非回答:“回皇上的话,不需要一瓶,里头有三粒,一粒即可。”

  “你师父的医术精湛,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也一样厉害,扁非,你莫让朕失望啊!”

  璋和帝抬手,在扁非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明明是轻轻地随手一拍,可扁非却觉得自己的肩膀承受着千斤重的压力。

  压的他连站都站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皇上厚爱,草民一定不负皇上所望。”

  璋和帝没说话,只有脚步离去的声响,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再就是偏殿的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终是走了。

  不过只来了一刻钟,可扁非却觉得有一年那么漫长。

  他双膝发软,连站都无法站起来,还跪了好久,直到脊背发凉,他才惊觉,自己已经是满身汗了。

  伴君如伴虎。

  扁非终于体会到了当年师父从京都离开之后,恨不得一年带他搬十次家的心情了。

  往哪里逃呢?

  师父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那位还是成功地将师父的徒弟扒了出来。

  跑?

  扁非知道,他这辈子都跑不出璋和帝的手掌心,无论他在哪儿,那人都找的出他来!

  璋和帝当夜,就宿在了皇后的寝殿里,完事之后,两个人同床共枕,说起了几日后的团圆宴。

  “阿贺难得回来,初九那日,朕要好好地给他接风洗尘,皇后这几日辛苦,将团圆宴置办的隆重一些。”

  “皇上放心。”祁皇后低眉顺眼,温柔体贴:“臣妾一定会将宴席办的风光体面,让皇上满意。”

  “皇后辛苦了,有你,朕放心。”璋和帝拍着祁皇后的手背,温柔道,甚至还体贴地起身,将垫在祁皇后身下的一个枕头抽走。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皇后这样睡,还是舒服些。”

  “臣妾谢皇上。”祁皇后闭上眼睛,直到身边的人发出细微的鼾声,她才睁开眼睛。

  望着这个还是个皇子就嫁的男人。

  他登基之后,给不了独一无二的爱,却给了独一无二的盛宠。

  少年夫妻,感情自是后来那些进来的嫔妃能比的,而且整个后宫,也就只有她生了子嗣,其他的嫔妃,肚子没有半点动静。

  皇后曾经天真的以为,帝王是爱她的。

  可她现在却怀疑,帝王,是爱她,还是害她。

  祁皇后收回视线,望着头顶的帷幔,手不由自主地就抚摸上了平坦的小腹。

  刚才她的腰下垫枕头,是宫里头的嬷嬷教的,完事之后,将屁股垫高,不让里头的东西流出来,可以增加怀孕的几率。

  公主就是这样到她肚子里来的。

  会不会,又有另外一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生根发芽。

  可一想到那个孩子会身体不健康,祁皇后的脑海中就有一个人在疯狂地叫嚣着。

  不要不要,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孩子!

  她不要再让孩子受苦了。

  祁皇后眼神陡然冷冽,她掀开被褥,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大殿。

  房门一开,夜风吹到人的脸上,身上,像是针刀一样,扎进人的骨头缝里。

  祁皇后像是浑然感觉不到冷似得,没有惊动任何人,跑进了喜嬷嬷的房中。

  喜嬷嬷正要歇着,回头就看到皇后娘娘一身单薄的中衣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天呐,您怎么不穿衣裳,这么冷的天。”

  喜嬷嬷连忙找了件自己的厚衣裳,也顾不得于理不合了,披在祁皇后的身上,放在被窝里的汤婆子也立马拿了出来,塞到皇后的怀里。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喜嬷嬷担忧地不行。

  祁皇后却是一脸的平静,她抱着汤婆子,平静地问喜嬷嬷:“嬷嬷的我让你置办的东西,给我一粒。”

  喜嬷嬷大惊:“娘娘……”

  “给我。”祁皇后不由分说,手摊开放在喜嬷嬷面前,就是要。

  喜嬷嬷没办法,“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拿。”

  她转身去拿皇后要的东西,皇后则抱着汤婆子,双脚并拢,跳起,落下,再跳起,再落下……

  循环往复。

  喜嬷嬷拿着药丸,再看皇后的举动,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后不想要孩子!

  祁皇后拿起药丸,直接吞了进去,连水都没喝,只是盯了喜嬷嬷一眼。

  “嬷嬷,兹事体大,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人知道,不止你我,就连祁家……”皇后道。

  喜嬷嬷心疼不已,她也不问祁皇后为什么会这么做。

  “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奴婢这辈子,只忠心娘娘一人!”

  “好。”祁皇后嘴角终于露出了丝笑意,将衣裳还给她之后,又返回了大殿。

  喜嬷嬷目送她只着单衣在寒风中奔跑,心疼不已。

  哪怕主子不说,喜嬷嬷也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躺进床上之后,也许是浑身冰凉,惊醒了璋和帝,半睡半醒,呢喃出声,“皇后去哪里了,怎么身上这么冷。”

  “臣妾口渴了,去喝了口水,又如厕,惊扰了皇上,是臣妾的错。”

  “什么错不错的,睡吧。”璋和帝迷迷糊糊地说完,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祁皇后也背对着璋和帝,望着不远处燃着的烛火。

  她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决断。

  一连几日,璋和帝都宿在她这里,皇后也没有忙着,命擅长妇科的太医和老嬷嬷将宫中所有的嫔妃都走了一遍。

  得到了一份名单,交给了尹公公。

  尹公公看着这名单上的名字,吓了一大跳:“娘娘,这是何意啊?”

  “本宫让太医和有经验的老嬷嬷将宫中的嫔妃都看了一遍,这些嫔妃排名的顺序,是按照她们最易受孕的日子来排的,公公就按照这个顺序来安排嫔妃侍寝吧。”

  最易受孕!

  这是让皇上雨露均沾,让其他嫔妃也都有怀上子嗣的机会啊!

  “娘娘大度。”尹公公真心说道。

  “本宫是皇后,替皇家开枝散叶是本宫的职责所在,相信明年,这宫里头就有孩子的啼哭声了。有了孩子,皇上也就不用在操心子嗣,可以安心社稷了。”

  “娘娘用心了。”尹公公目送祁皇后离开,将名单收入怀中,踏进了大殿。

  一连三日,璋和帝都宿在皇后寝宫之中,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要子嗣了。

  就在后宫嫔妃猜测,皇上只会让皇后先怀的时候,皇上去了其他嫔妃的宫中,也连宿了两日。

  这一举动,让整个后宫都跃跃欲试,皇上雨露均沾,她们都有机会怀有子嗣啊!

  看着宫中的那些嫔妃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宠幸过的焦急地掰指头算日子,没宠幸过的望眼欲穿。

  祁皇后什么都不管,安心筹备初九的团圆宴。

  初九这日,一清早起来就灰蒙蒙的天,云灰扑扑的,冷风肆虐,懂天相的老人一看,就知道,又要下雪了。

  雪还不会小。

  谢贺带着两名亲信,在官道上疾驰,卷起滚滚尘土。

  谢贺挑开帘子,看了眼飞驰而过的树木,问亲信:“还有多远?”

  皇兄殷殷相请,说是兄弟久未相见,他岂能不来,让皇兄失望呢?

  “王爷,马上就到十里亭了。”

  亲信回答。

  过了十里亭,也就是,离京都只剩下十里地了。

  天黑之前可以到达京都,他梳洗一番,天黑刚好进宫,时间绰绰有余。

  谢贺不着急,手放在他身边一个箱子上。那是他今年游山玩水,收集到的一些奇珍异宝,正好,进宫送给皇兄。

  马上就要见到最疼爱他的皇兄,谢贺整个人都愉悦了不少。

  “嗖……”

  空中有利箭破空之声传出,下一秒,黑色的羽箭就钉在还在行进的马车上。

  入木三分。

  “保护王爷。”亲信拔出剑,警惕地盯着四周。

  如今他们正在密林中的道路上穿梭,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又是枝叶繁茂,想要藏人,易如反掌。

  “王爷。”亲信拔出箭矢,递给了谢贺。

  黑色的羽箭很普通,寻常的猎户都会背着这种羽箭去山林里头打猎,上头没有任何标记。

  谢贺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外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好像这箭是要射杀猎物,不小心射偏了,射到了马车上一样。

  而罪魁祸首,要么跑了,要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事。

  “走吧。”谢贺收起箭矢,喝令道。

  亲信重新赶起马车,往京都疾驰,路过十里亭时,谢贺借口口渴,下了马车。

  十里亭里旁边有一个茶摊,茶摊是在这儿摆了几十年的老人了。

  他几十年如一夜,除了年三十和初一,日日都在此卖茶。

  无论是送行,还是回家的,路过这十里亭,都要喝上一口茶,不忘家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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