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民到养心殿的时候,养心殿的大门紧闭,吉祥如意侯在门口,翘首以盼。

  如意看到王兴民,立马迎了过来,王兴民先朝他拱手:“如意公公。”

  “王大人安,皇上已经等侯您多时了,快点进去吧。”

  王兴民擦了擦额头的汗。

  马车不能进宫门,他下了马车之后,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让皇上等急了,我等了等人。”

  同行的还有两个工匠师傅,都是皇宫里的能宫巧匠。

  如意经常能看到他们,于是也恭敬地打着招呼:“二位大人快请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王兴民领着两位工匠师傅进入了养心殿,里头有不少人。

  上首坐着的是皇上、皇后娘娘,再下面,站着裴珩,往下是钦天监的监正苏明。

  王兴民进去了刚跪下,璋和帝就冷冷地道:“直接说,观音庙那里如何了?”

  王兴民大致说了下,后面就由两位工匠师傅继续说。

  说到坑底的那块石头:“皇上,那块石头看起来应该不大,但是有一寸露在外头,挖下去,不止一寸,不挖,那一寸又没到位,还请皇上定夺。”

  璋和帝看向裴珩:“阿珩怎么说?”

  裴珩摇头:“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微臣不敢妄言。”

  “王兴民呢?你有何见解?”

  王兴民挠头,一脸的窘迫:“皇上,微臣,微臣……微臣都听皇上的。”

  将忠诚却无用展现得淋漓尽致。

  璋和帝眉头紧皱,他的脸色白了白,“苏明,你来说。”

  也许是太过气恼,说完这话,璋和帝捂着胸口“咳咳咳”几声,一旁的祁后担忧地看着他:“皇上,您没事吧?”

  “朕没事。”璋和帝摆摆手,脸色阴沉地看着苏明。

  “皇上,钦天监算出这九尺,一厘不能多,一厘不能少。那这石头必挖不可。”苏明说道。

  “可这挖了,又多了,那怎么办呢?”祁后担忧地问道。

  苏明说:“皇上,娘娘,这挖少了不行,挖多了,到时候再用泥土填回去不就行了嘛?填到分毫不差即可。但是不挖,少一寸,那这一寸就一直少在那里,不可啊!”

  说是九尺就是九尺,少一寸都不行。

  璋和帝见苏明都这样说了,“那就听肃大人的,王兴民,把那石头挖出来,差多少填多少。”

  有了主心骨,王兴民整个人都自信多了,“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尽职尽责!”

  裴珩拱手:“微臣定会做好监工。”

  “去吧。”璋和帝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了。

  人一走,他就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几声,“皇上,您怎么了?”

  祁后担忧地问道:“这几日,总能听到您咳嗽,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把罗院正喊来,给您把把脉吧。”

  “不用。”璋和帝摆摆手:“朕很好,皇后不必担忧,你好好地养好身子,才是最大的事。咳咳咳……你回去吧,多躺着点。”

  “是,臣妾告退。”

  祁后转身离去,刚才还温柔的眸子转瞬就变得阴狠。

  身后还传来璋和帝猛烈的咳嗽声,就见吉祥端着一碗药从她身边走过。

  二人在迎面路过的那一瞬间,对视了一眼,吉祥马上低下头,“请娘娘放心,奴才会照顾好皇上的。”

  祁后“嗯”了一声,在喜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养心殿。

  刚出养心殿的门,还听到里头传来璋和帝猛烈的咳嗽声。

  一声一声又一声,像是能把肺给咳出来。

  尹公公在殿外,将祁后送下玉阶。

  祁后:“皇上这几日咳嗽,还希望尹公公多照顾些,若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本宫禀告。”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照顾好皇上。”

  尹公公的右手在空中伸着,祁后的手搭在他胳膊上。

  到了玉阶下,尹公公的头低得更低了,“走过了这一段难走的路,后面的路就更好走了。娘娘请慢走。”

  “尹公公这一张嘴可真甜,阿喜,赏。”

  喜嬷嬷将一个钱袋子塞给了尹公公,他没有拒绝,笑眯眯地收下了。

  望着祁后的身影消失,尹公公转头又上了玉阶,怀里还揣着喜嬷嬷给他的钱袋子。

  里头是有金果子,当然还有其他的东西。

  吉祥端着空碗出来,尹公公扫了一眼:“皇上喝了?可好些了?”

  “回干爹的话,皇上好些了,如今喝了药,不怎么咳嗽,已经躺下了。”

  “安神香可点了?”

  “点了。”

  “那皇上这一觉,可以睡到明日了。”

  “可以的。”吉祥回答。

  尹公公满意了,慈祥和蔼地看着吉祥,“下去歇着吧,你今日累了,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吉祥嗯了一声,“谢谢干爹。”

  他步履坚定地走了。

  如意疑惑地看了一眼:“干爹,吉祥今日干的活跟我一样啊,也没多少,不累啊。”

  尹公公笑,叹了一口气:“有些累,不是干活干的身体累,是这里累……”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意思是压力大,脑子累。

  如意一脸莫名:“他想什么了?”

  尹公公但笑不答,抱着拂尘望着这漫天金灿灿的晚霞。

  给当今天子下毒,你说脑子累不累,压力大不大。

  这孩子,手不抖眼不慌人不乱,将来必定是个成大事的人啊!

  观音庙那块石头,王兴民跟着工匠师傅一块下了坑底,亲眼盯着他们挖。

  几个工匠师傅拿着小铲子,一点一点的将泥土挖开,将近半个时辰,终于露出了这块石头的真面目。

  这块石头上头尖,中间粗,挖了一半之后,到了最粗的部分往下又越来越细了。

  工匠猜测:“这下头应该不深了,先别挖了,我来摇一摇。”

  他用力地摇动石头,紧实的泥土渐渐松动,最终,工匠将石头拔了出来。

  “好在这块石头长的工整,瞧瞧,两头尖,中间粗,这个洞也不大,挖泥土进去填满,边填边捶,紧实泥土,与地面平齐就可以了。”

  那工匠将石头连着多余的泥土全部丢在吊篮里,石头被吊了上去。

  王兴民还在坑底看他们填土,等到吊篮再次下来,坑也被填的差不多了。

  “王大人,您上去吧,这儿有我们在就成了。”

  王兴民点头:“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这个坑洞填满了之后,大家就全部都上去,今夜好好歇息,明日继续。”

  “谢谢大人。”

  王兴民刚站到吊篮上,突然,上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声:“这,这石头,石头上有,有字!”

  “写的啥,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上面写的什么?”

  刚开始看到的那个人,抱着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一旁,身子都在打着哆嗦,一言不发,眼神惊惧得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一样。

  王兴民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石头面前,接着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吼声,吼完之后,一个个都一言不发。

  上百人都亲眼看到了,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这是怎么了?”王兴民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已经有人请了裴珩过来了。

  他径直朝那块石头走去,王兴民疑惑地问:“出什么事了?”

  一旁一个工匠指着石头说:“大,大人,石,石头上有,有字。”

  “有字?写了什么?”

  “不是写的,是刻,刻上去的。”那人战战兢兢。

  王兴民还要问,那人直接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哀嚎:“大人,您别,别问了,别问了,草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直接抱头大哭起来。

  王兴民还想要安慰他,有人在喊他。

  “王兴民,给本座滚过来!”裴珩声音冰冷,在安静的空地里显得尤为的尖锐。

  王兴民滚了过去:“大都督,怎么了?”

  裴珩侧过身子,露出了身后一块被清洗干净的石头,正随意丢弃在地上。

  是个宫里头的工匠,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下,下官瞧着这块石头挺好看,就想着洗,洗干净拿回家当风景石,谁,谁曾想,这石头上面有字,有字!”

  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躲在群山后头,四周已经点起了火把和灯笼。

  周围还有不少的人点着火把,将周围的照的透亮,在火光的映照下,王兴民看到裴珩的脸色铁青,其他人的脸也透露着惊惧。

  石头上头有字,到底是什么字,让裴大都督变了脸,其他的人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给个火把。”王兴民伸手,接过一根火把,上前两步,照在石头上。

  石头被清洗得很干净,上头的字很清楚。

  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刻上去的,上了年岁,似乎在地里已经埋了很多年。

  年岁久远,字也清晰可见。

  无子无嗣,大越必亡。

  八个字的,每个字王兴民都认得,可全部凑在一块……

  王兴民看了又看,揉了眼睛继续看,下一秒,火把掉在了地上。

  “这,这,这……”

  后头跟着出吊篮的工匠赶了过来,接住了踉跄后退的王兴民:“王大人,这是怎么了?”

  地上的火把将石头上的字照得很清楚,一个工匠一字一字地念。

  无子无嗣,大越必亡。

  裴珩一个眼神刀了过去,那工匠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兴民咽了口唾沫,“大都督,咱们,咱们进去说话吧。”

  裴珩转身就进了帐篷,王兴民招呼几位工匠和顺天府的官员,“抬着这块石头进去商议,快快快。”

  十几个人依次进入帐中,谁都没管外头那上百个男人和女人。

  他们是做完了一天的活,现结工钱,刚才他们已经结了工钱。

  那些当官的都进帐篷了,也没人管他们,于是男人女人拿了钱都一哄而散,走了。

  帐篷里,裴珩坐在桌子后头,石头就摆在桌子上,十多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么低着头,谁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无子无嗣,大越必亡!

  裴珩率先开口,“众位可有什么想法?王大人……”

  “大都督,这块石头是从九尺深的地方挖出来的,你说是有人提前埋的吧,这石头看痕迹,应该有几十年了,谁会提前几十年埋块石头呢?可若是一直就在这里,那这上头的字……”

  “不是人为,难道是天意?”有一个官员顺口说了一句,其他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那官员自知失言,连忙捂嘴,头低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在场的人都无言。

  就连裴珩也不复往常的高傲冷漠,此刻也是眉头紧皱,盯着那块石头不知如何是好。

  “王大人,我们进宫。”

  思虑良久,裴珩终于开口,他起身,点了王兴民,还有几位工匠,以及当时在场的几个官员:“把石头带上,我们一块进宫。”

  几人出了帐篷,就坐上了马车,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大家都心有戚戚,谁都没有关注到,那上百个请来的工匠和妇人已经全部都回去了。

  皇城门口,裴珩要进宫。

  此刻皇城门已经关了,裴珩不能进宫,可兹事体大,裴珩勒令城门官员务必要通传。

  “此事事关国运,你们务必要去通传,若是不通传,你们这些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城门官员不敢不去,连忙派人去通传了。

  尹公公得到了消息,立马进了养心殿,在帐幔外头叫:“皇上,裴大都督有要事禀告,如今人就在城门口,等着您接见。”

  帐幔里头没有动静。

  尹公公又喊了一句:“皇上,裴大都督要要紧的事禀告。”

  帐幔里头依然没有动静。

  尹公公急得不行,往前站了站,又喊了一遍,里头依然没有动静。

  没有皇上的同意,尹公公不能掀开帘子自己进去。

  “这可怎么办?皇上睡的太沉了,叫都叫不醒啊!”尹公公着急地跟城门官说道。

  “那怎么办!裴大都督还在城门口等着呢,他说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

  “要不,奴才去禀告皇后娘娘,请娘娘过来?”尹公公道。

  城门官连忙作揖叩谢:“如此甚好,多谢尹公公了。”

  “不用客气,都是做事的,谢什么谢。”尹公公的态度特别的好,他留下吉祥候着,带着如意一路小跑。

  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喜嬷嬷让尹公公回去,尹公公陪着笑脸:“喜嬷嬷,这事儿真的等不得,裴大都督说有重要的事情跟皇上禀告,可皇上现在又没有醒,奴才不能靠近龙床,还请娘娘过去一趟,帮了奴才这个忙吧。”

  “娘娘已经睡……”

  “阿喜,替本宫更衣,本宫过去一趟。”里头传来祁后的声音。

  尹公公眉开眼笑:“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一盏茶的功夫后,祁后去了养心殿。

  城门官还在养心殿外头守着,“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祁后进入养心殿,也先是在帐幔外头喊了两声,里头没有动静,祁后担忧不已。

  “皇上素日里觉浅,什么时候睡的这么沉了,连叫都叫不醒。莫不是皇上出什么事了。”

  祁后紧张地走进去看,焦急地呼喊道,“皇上,皇上……”

  璋和帝睡的打呼噜,对祁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哪怕祁后轻轻地拍打着璋和帝,他也是一动不动,只顾着打呼噜。

  “皇上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祁后疑惑地问道。

  尹公公连忙解释:“皇上最近这段日子睡不好觉,便让太医院开了个方子,调理睡眠,奴才是觉得皇上的睡眠好多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

  “这可怎么办?”

  祁后出了养心殿,城门官还眼巴巴地看着。

  “皇上睡得沉,今夜怕是不会醒了。”祁后说:“你让裴大都督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娘娘,裴大都督说,此事事关国体,说是今夜一定要禀告,不然会出大事的。”

  “那如何是好?”祁后叹气:“皇上还在睡着,喊也喊不醒,摇也摇不醒。”

  “要不娘娘,您见一见裴大都督?”城门官说。

  话音刚落,尹公公和喜嬷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怒斥他:“放肆!”

  城门官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只知道下跪,“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饶命?”祁后脸色没有刚才的好,她神色清冷,“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属下不,不知。”

  “不知,哼!”祁后冷嗤:“你的一句不知,可知道会将本宫置于何种境地。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更是多次劝诫后宫嫔妃不得听,不得论前朝政事,今日本宫若是问了听了,明日那些御史大夫弹劾本宫的折子就会满天飞,本宫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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