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被顾老太这么一推,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疼。

  “娘,我的肚子好疼,疼死我了。”吴氏痛得嗷嗷直叫。

  那副痛苦的样子,让顾云喜一愣,不自觉伸出手,就准备去将吴氏扶起来。

  然而,她的手还没触碰到吴氏,就听见顾老太喝斥道:“摔个跤而已,你嚷嚷什么?就你身娇肉贵是吧?”

  吴氏已经痛得面目狰狞,捂着肚子,眼泪直流。

  顾老太没意识到丝毫的异常,反而骂得更加大声了。

  “好啊,你还装上了是吧?吴氏,我告诉你,你这招对我没用,赶紧给我起来!”

  顾云喜眯了眯眼,忽然,他被眼前的一抹殷红吓了一跳。

  “血!二婶流血了!”顾云喜大声喊道,立马冲上前去。

  “来人啊,有没有人帮帮我二婶,快去帮她请个大夫!”

  很快,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村里人都吓了一跳,急忙冲过来看吴氏,也有人帮忙去请村里的赤脚大夫了。

  顾老太这才有些慌了,看着吴氏身下已经流出一小滩血迹,她大声道:“吴氏,你这,这可不是我推的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顾老太还在想着怎么推卸责任。

  顾云喜冷眼看了顾老太一眼,朝着吴氏道:“二婶,你再坚持一下,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顾云喜自己也不懂医术,眼看着这个时候,也不敢动吴氏,生怕自己去动了,反而会害得吴氏的情况更加糟糕。

  好在村里人的动作很快,赤脚大夫很快就到了。

  一见到吴氏身下流了这么多血,再看看吴氏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大夫眉头紧蹙,急忙上前给吴氏把脉。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这吴氏都有了身孕,你们怎么不注意一点啊?”赤脚大夫埋怨道。

  “这下好了,摔得太狠了,孩子保不住了。”

  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让顾云喜搭把手,先将吴氏送回老顾家去。

  顾老太怔怔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吴氏竟然有了,被自己这么一推,孩子还掉了!

  “哎哟,顾老太,你怎么还站着啊,把你儿媳妇害成这样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啧啧,你这心咋那么狠呢?”村妇没忍住,开口嘲讽道。

  另一个村妇讥笑道:“这有啥,不过是个儿媳妇,是外人罢了,你没见顾老太前些日子,连亲儿子的死活都不管吗?”

  “那也是啊,哎哟,心肠怎么这么硬啊,不行,不行,以后我要离她远点,连自己家里人都能这样对待,就更别指望她以后能对村里人好了……”

  一时间,唾沫星子都要将顾老太给淹了,顾老太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村妇,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赢。

  于是,顾老太黑着一张老脸,几乎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吴氏已经在大夫的处理下,将血止住了一些,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吴氏一张脸苍白无比,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只让眼泪流淌满面。

  “你还是让人送她去镇上看看,妇人的病我不拿手。”大夫站起身说道。

  顾云喜微微点头,送大夫出去,正好碰到顾老太回来。

  “奶,正好你回来了,大夫的诊费还没给,十文钱你给一下。”顾云喜淡淡说道。

  顾老太一听,原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瞪着顾云喜骂道:“你跟我要什么银子,又不是我害她摔的!”

  “是你,要不是我吴氏拉着我,不让我找你要银子,她也不会摔了,所以害了吴氏摔倒的人是你!”

  “这诊费自然是你出,别找我要,我没钱!”

  顾老太理直气壮,仿佛别人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她刚被外头村妇们阴阳怪气一番,正生着气,此时顾云喜撞到她怒火上,她恨不得将全部的气都撒出来。

  顾云喜仿佛早已料到了顾老太会这样,冷笑了几声,道:“方才在外面,二婶是怎么摔的,奶心里最清楚了,村里的伯母婶子们也看在眼里。”

  “奶亲手推倒了我二婶,要是我二叔知道,奶害得我二叔的孩子没了,啧啧,真不知道,到时候奶还笑不笑得出来?”

  赤脚大夫也是村里人,但跟老顾家不是很熟,之前也只是耳闻顾老太不是个东西,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

  甚至,顾老太比传闻中还要冷漠,还要恶毒。

  大夫想了想,连诊费也不想要了,直接开口道:“不用了,也没几个钱,我就先回去了。”

  但是这样,以后老顾家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去请他,他也不打算来了,实在是怕了顾老太这种人。

  顾老太一听大夫连诊费都不收了,不仅不觉得难堪,反而沾沾自喜,觉得又省了十文钱,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要是真听了顾云喜那贱丫头的话,自己得亏了十文钱呢!

  顾云喜送大夫出去,从怀中掏出一些铜板,递了过去。

  “大夫,辛苦你跑一趟了,方才我奶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老糊涂了。”顾云喜笑着解释。

  大夫有些惊讶,他都做好准备,没有诊费了。

  现在,顾云喜竟然替吴氏,不,替顾老太付了诊费!

  大夫也是个实诚人,方才自己说过了,不收诊费,现在也坚决不收。

  “不用了,这也没多少银子,我也没开药,就不收了。”

  但是,顾云喜态度比他还要坚决,劝说道:“那不行,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大夫,你赶紧拿着吧。”

  说罢,她就将铜板往大夫手里一塞。

  大夫没办法,总不能再塞回去吧?

  他只好叹息一声,收好铜板,才告辞离开。

  经过村里的时候,不少村妇还在吴氏摔倒的地方,议论着这件事情。

  见到大夫经过,村妇们急忙喊道:“大夫,那吴氏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保住啊?”

  大夫一愣,随后连连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了。

  村妇们见状,立马交头接耳:“哎呀,看大夫的样子,吴氏的孩子是没保住了,啧啧,真是造孽啊,顾老太害死人了!”

  “可不是嘛,当奶奶的,活了一把年纪,害死了还在肚子里的孙子,这要是以后去了地下,怎么有脸见他们老顾家的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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